第十五章 大闹范阳(五) (2)
到脚,或死于非命,或伤到其他什么地方,总之这二十四人无一人完好无损。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尤其以高凤麟这般修为也为之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精妙的剑法?高凤麟都是如此,张宣自然也是大开眼见,根本没有看清这期间的剑招是如何使将出来的,那群人便都倒下去了。那小道童云华于武功剑法完全不通,凌虚子虽教过他一些武艺傍身,但是也都是一些粗浅的拳脚,似这等精妙无双的剑法,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间嘴巴张的老大,合不拢嘴。 耿匽陈启二人吓的双腿直哆嗦,一双腿不停使唤,却还知道往外跑,还未逃出门去,那老头健步上去堵住了大门,耿匽陈启二人更是吓的双腿跪了下来,口中一直喊着饶命。 那老头将剑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亮在耿匽陈启二人面前,说道: “你们看清楚这是何物?” 二人方才抬起头来,看见那老头手中之物,惊的冷汗涔涔而下,口中兀自不停的喊道: “末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恳请大人绕了末将二人的性命。” 那老头将东西收回怀中,冷言道: “你二人还不速速离开,今生不准再踏入这元君殿半步。” 耿匽听到这话把腿便要跑,那老头勒令喝住了他,耿匽还以为对方反悔了,吓的心中直哆嗦,却看见那老头指着里面躺着是尸体说道: “把你的人给我带走。” 耿匽一听不是反悔,连忙招呼还能动的一众人等将几具尸体搬下去,自己也赶紧下了鸣鸡山去了。 待一众官兵走后,云华呆呆的望着老头,高凤麟与张宣也不知如何说起,只见那老头从门外缓缓步入大殿前,看了云华一眼,又看了张宣与高凤麟,什么也没说,从灶房中打了一桶水,将地上血迹清洗干净,张宣瞧这满地血渍,怕污了元君殿的庄圣,也帮着一起擦拭地上的血迹。一切清理妥当以后,那老头见云华去了大殿,高凤麟也在殿中,便与张宣一同走进殿里面去,对云华说道: “你什么话,尽管问我就是。” 云华呆呆的道了一句: “你是谁?”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不是说云阳子祖师有两个徒弟吗?一个是你凌虚子师傅,另一个你知道是谁吗?” 云华瞪大了双眼: “您就是祖师另一个徒弟?” 老头点点头,张宣问道: “云华不是说您早已破门而出,不问师门事宜了么?” 老头又叹了一口气道: “这事说来话长。” 顿了顿,老头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北国风光,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数十年前,当年种种仍历历在目。过了好一会,老头才缓缓道来: “我少年孤苦,自幼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后幸遇师尊他老人家,他见我天资聪慧,便我收为徒弟,传我武功,教我道法,一心要我传他老人家衣钵。后来我与师尊游历天下,增长不少见识,也因此在长安时结识了许多朋友,这些朋友大多都在军中效力,受他们影响后来我便动了投军的念头。师傅本不愿我去投军,但我当年年轻气盛,一意要投军,因此便与师傅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出了师门,来到河北投身军旅。其实师傅还是念我有一颗报国之心,我到河北之后他也千里迢迢从长安来到河北,那时我武艺平平,在军中也无甚功勋,师傅便托师兄传我剑术,自此我武功大涨,立下不少军功,累功至左金吾大将军,镇守北平郡。从此我在军中一帆风顺,直到二十二年前,终于当上了安东都护府的都护,三十三岁的我意气风发的很,当时江湖中还赠了我一个外号,叫“剑圣”。本以为将来定会平步青云,谁知道,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第十六回 三绝剑圣(七) 张宣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继续说道: “不久之后,契丹与奚人犯唐,我奉命北伐奚人,不料中了敌军的埋伏被奚人包围,当时我身边只剩近卫五百余人,敌人则有四千之众,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便拼死杀敌,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直至将敌人逼到了黄水的河畔,当时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奚人军队见没了退路,剩下有两千余之众便弃兵投降。当时我们大战了一天一夜,近乎失去了理智,身上脸上全都是血,而此时我们只剩下二百人不到,这投降的两千余人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因敌我双方人数之差太大,这两千人只消反悔过来,我们这两百不到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杀的可能,所以我就做了一个决定,将这投降的两千人尽数杀了,尸体全部扔进了河里。” 听到此处,高凤麟与张宣简直不敢相信,五百人追着四千人追了一天一夜,这等勇猛实在骇人听闻,然后又听到他居然杀降,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杀降。古之最有名的杀降乃是战国时期秦将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为此背了近千年的骂名,杀降不详,自古有之。 老头继续说道: “后来此事传了出去,虽然皇帝并没有因此怪罪于我,但却受到了天下人的唾弃,昔年的好友也都渐渐疏远于我。” 听到此处,三人都不甚唏嘘,张宣又问道: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您为何又到了这里?” 那老头道: “这里本就是师傅修炼的道所,自那以后,虽然我也曾数次出兵吐蕃、契丹等地,但却始终因为杀降一事内心不安,时常对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报之以愧,每每上了战场以后,眼前都会浮现出在黄水河畔那惨绝人寰的一幕,真的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做的事。后来我就一病不起,也未曾出征过了,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年,直到几年前,我突然收到师傅的来信,师傅在信中言辞恳恳,极力劝我不要将往日事情放在心中,原来天下人都弃我而去,师尊心中始终还有我这个徒弟。后来我病渐渐好了,可就在我病情刚有好转之际,却传来师傅仙逝的消息,登时又一病不起。过了一个多月,我病情好些后,便向朝廷告假,为师傅守孝三年,当日在门外迟迟不肯进来,便是再无颜面去见师傅。还好云华这孩子懂事,当时他叫住我时方才让我定了心,踏进门来。” 云华抬头看了看老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张宣问道: “说了这么久,前辈不知您高姓大名啊?” 那老头看了一眼张宣,转而看向高凤麟,说道: “你师傅没跟你提起过我的名字吗?” 高凤麟一愣: “前辈您知道我师傅?” 那老头捻了捻胡须,笑道: “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师傅是那袁成子,是也不是?” 高凤麟惊的抬起头来,问道: “不知前辈是哪方的高人,为何没有听师尊提起过?” 老头摇了摇头,叹道: “刚才我不是说过么,当年黄水河畔一役杀降两千人,受到了天下人的唾弃,昔年的好友也都渐渐疏远于我,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师傅袁成子。他是得道高人,自然不愿与我这戾气过重的人为伍。” 高凤麟沉默不语,张宣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便又继续问道: “前辈的名号,当年一定是极响亮的,今日晚辈得见尊荣实是三生有幸。” 老头取出隐藏在卦后的宝剑,只见那宝剑尊华无比,剑鞘之上镶了无数红绿宝石,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老头将宝剑“呛啷”一声拔了出来,只见剑声之上镶了七颗指甲大小的红宝石,剑刃两端均七颗,这七颗红宝石以北斗七星的方位镶嵌其中,当宝剑拔出时,宝石红光内敛,加之精钢所锻造的剑身发出的寒芒,二者相得益彰,极尽完美,老头问道: “你们可知这剑的名称?” 当宝剑拔出的那一刻时,张宣早已目瞪口呆,呆呆的道: “这,这是……这是七星宝剑!” 老头笑了笑: “娃娃还算有些见识,没错这正是七星宝剑。” 张宣咏道: “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这首诗乃摩诘居士当年歌咏裴将军所作,诗中的第一句讲的便是这七星宝剑,前辈您是裴旻裴将军。” 裴旻宽慰一笑: “想不到世间还有人认识老夫。” 张宣笑道: “摩诘居士与我乃同乡,其才情高有八斗,我甚慕之,故对其诗歌都有所拜读。这把七星剑乃是当今圣上所赐,当年陛下赐剑之时,摩诘居士也在场,就命他作诗一首,以表将军勇猛。其实若论到脍炙人口,平原太守颜真卿的那首《赠裴将军》足以流芳百世。” 裴旻微微一笑,说道: “你这娃娃学识不错,看起来也是个文武双全的有为俊杰。” 此时张宣口中之话似乎滔滔不绝起来,又问道: “我听闻谪仙人李太白曾从将军学剑,世人皆知太白居士的诗举世无双,殊不知其剑法也超凡脱俗,想来是名师出高徒。” 裴旻慢点了点了点头,道: “太白与我亦师亦友,他不仅能舞文弄墨,剑法也是天下无对,不似我这样,只是武夫一名,没于世人。” 张宣道: “此言差矣,将军刚才说遭天下人唾弃,没于世人,此言差矣。将军剑法,名动天下,世人皆知李太白从将军学剑,平原颜太守所赠之诗更是流芳百世、脍炙人口的佳句,昔日我读诗之时,便能感受到将军之勇猛,名震天下。如此英雄人物,世人怎会忘却?” 裴旻终于失声笑了起来,说道: “罢了,娃娃伶牙利嘴,老夫说不过你。” 裴旻一生遭遇坎坷离奇,自从云阳子逝世之后便与云华两人相依为命,一老一少为伴,虽不甚孤寂,但云华年纪尚小,于世俗之事所知甚少,今日与张宣一见相谈甚欢,更得他开导,心中豁然开朗许多,自从云阳子走后,还未有哪天有今日这般畅快,心中对张宣的欢喜,自然不言而喻。 张宣见裴旻眉宇间多了分欢愉,少了许多忧愁,心中也替他高兴,但又转念想到今日之事,仍有许多不明之处,便问道: “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 裴旻问道: “何事啊?” 张宣道: “就是今日之事,这个耿匽是奉了这个镇东大将军的命令,来夺什么剑谱,这镇东大将军是何人?这事与云阳子祖师和将军又有何关系?” 一说到这事,裴旻原本宽松了的眉宇间又挤到一起了,说道: “此事还得怪我自己,一切皆因我而起。” 张宣这就不明了,问道: “一切皆由将军而起,我怎么听不明白?” 裴旻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镇东大将军,是我的徒儿。” 此言一出,又令在场几人错愕,这其中又有多少错综复杂的关系? 第十六回 三绝剑圣(八) 张宣问道: “这个镇东大将军是何许人也?” 裴旻道: “这镇东大将军叫尹子奇,在我大病之前,此子还能恪守孝道,对我极尽师徒情分,直到后来大病,他的野心才慢慢显现出来,不仅离开我安东都护府,还投靠了安禄山。” 说到这里,高凤麟与张宣方才想到,在安禄山手下的十二大将中,便有一人叫尹子奇,没想到这人竟是裴旻的徒弟。张宣说道: “这尹子奇我和凤麟兄也有所耳闻,他是安禄山手下十二大将之一,没想到是将军您的弟子。” 裴旻继续说道: “当初我大病,初时他还算规矩,随着我病情一直没有好转,他便开始眼中没有我这个师傅了,一心想要套取我的不传绝艺《三绝剑法》,今日他派人到这里来,想必是打听到了我师傅曾在此修道,嘿嘿,这个不孝徒弟还以为这三绝剑法是祖师所授,其实他错了,三绝剑法一无剑谱,二无文字,全靠一个悟字。就算他翻遍整座鸣鸡山,也找不到半个字来。如今他贵为安禄山手下的大将,自然不会将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了。况且他现在一心想要得到三绝剑法,又怎么忤逆我的意思。” 张宣又道: “那如今怎么办,将军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尹子奇会不会再带人过来啊?” 裴旻嘿嘿一笑,道: “我向那耿匽亮出我的身份,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他虽有野心,我谅他也不敢与我这个师傅为难。” 二人在碧霞元君殿又耽误了一阵时间,眼见天色不早了,高凤麟向裴旻道: “裴将军,今日得见尊荣,实属三生有幸,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往下一个县城,便就此告辞了,等我们回来时,再来拜访将军。” 因为往事种种,裴旻对三清观出身的高凤麟无甚好感,听他告辞要走,便也不做挽留,只冷冷的道: “那就不送了。” 张宣也道: “裴将军,我们告辞了。” 裴旻对张宣颇有好感,不仅因为他先前有赠金买衣的义举,还对他的生平履历所知甚详,适才一番话对裴旻更有醍醐灌顶之效,见他也要离开,便问道: “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张宣道: “我们要去回纥牙帐。” 裴旻眉头一皱: “你们去回纥做什么?” 张宣迟疑了片刻,还是向裴旻说出了事情的缘由,这会正要护送霍加妇女二人到回纥,以便到时回纥与大唐联兵。 裴旻沉思了半刻,道: “此事事关重大,我看你们还是早日离开的好,此处依旧是安禄山的势力范围之内,耽搁久了恐生意外。” 如此,张宣与高凤麟二人便向裴旻和云华告辞下山去了,二人下了山后继续往北赶去,希望在文德县与一行人汇合。正行间,忽然听见远处驰来十几匹快骑,远远望去这几人衣着服饰均是汉人装扮,但是个个神采饱满,精神烁烁,且一脸的煞气,随身携带者大量的兵器,弓弩刀剑,长枪长戟,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武士。 这一行十三名武士从二人身边擦边而过,正快马加鞭朝鸣鸡山过去,张宣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详的感觉,对高凤麟说道: “凤麟兄,你瞧这十几人,面带杀气正朝鸣鸡山上赶去,你说会不会是找裴将军麻烦?” 高凤麟打手一挥,说道: “子俊你多虑了,鸣鸡山上庙观众多,未必就是去裴将军的啊。再说了,那裴将军剑法厉害的很哩,就算我尽全力,也打不过他,我看这位裴将军的功力只怕还要凌驾在七大宗师之上啊,与我师尊也不遑多让啊。” 听到高凤麟这么评价裴旻,张宣也吃了已一惊,若论武功,高凤麟自然要高出自己许多,只是没想到他对裴旻的武功如此平均,忙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裴将军的武功当真有这么厉害?” 高凤麟道: “那还有假,先前他与那二十多人动手之时,你没发现吗,他只用了一招就叫那二十多人死伤无数,我看这天下七大宗师要改名八大宗师才对。诶,对了,你说裴将军这么厉害,又与我师尊相识,怎地这宗师之名,却没有他的位置?” 张宣道: “这个将军不是说过了么,他与中原豪杰日渐疏远之后,就一直孤身一人在北平,与他们都不怎么来往了,我想这就是七大宗师中没有他的缘故。” 高凤麟突然想到一事,说道: “对了,你说这七大宗师数来数去也就六位而已,还有一位咱们却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裴将军啊?” 对于这些陈年往事,二人所知不多只能臆测,张宣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只得摇摇头,继续赶路,二人脚力很快,出了鸣鸡山后便快马加鞭赶到了文德县,一路沿着平青云留下的标记在一处小客店中找到了几人,此时天色还未大黑,一众人吃了些食物便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 张宣与刘同一间客房,回房之后张宣还在想着日间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们下山之后遇见的那十几名武士,张宣回忆着他们所携带的兵刃器械,有刀有剑,长枪长戟,弓箭强弩,甚至还想起来他们经过身边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突然,张宣猛的一惊,说道: “不好,他们要烧观。” 刘同被张宣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怎么了,什么烧观?” 张宣急忙朝门外走了出去,口中兀自还念叨着: “他们带了许多火油,定是要火烧道观,我得赶紧赶过去提醒裴将军。” 刘同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见张宣早已奔出了房门,出了客店后急忙驱马向南,又朝鸣鸡山方向赶去了。 当张宣一路快马赶到鸣鸡山时,在山下远远就瞧见山腰碧霞元君殿处大火通天,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山上一片嘈杂,有附近的人拎着水桶要去救火的,也有从火灾附近逃窜出来的逃命的,总之山腰之上乱成一锅粥。张宣心下冷了半截,看来还是来晚了,连忙下马朝山上奔去。 第十七回 临危悟剑(一) 张宣一路上到山腰元君殿处,见道观内外尽是大火,火势已经从大殿处蔓延到侧殿和居室,张宣扯着嗓子喊着裴旻和云华的名字,但是无一人回应。身边附近观庙的僧众道士都来救火援助,张宣瞧着来往的人中都无二人身影,急切的到处寻找,那大殿之处火势最猛,张宣在殿门外向里张望,并无发现里面有人,又朝隔壁的偏殿找去,也没有发现有人,直至将几间房舍看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一人。 忽地张宣无意中低下头时发现地上有一大片血迹,顿时升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张宣一路沿着血迹到了后门外,从后门出去之后沿着山路到了山的另一边,绕过一片树林后血迹就戛然而止了。线索就此中断了,张宣望着四周一片漆黑,瞧不见任何人,便胡乱的往前面找了过去。穿过一片荆棘就来到一片空地之上,这里树木都被清理,地势都铲平了,貌似正在营建一座新的庙宇。 正自踌躇时忽听见北面前前边传来一阵叫喊声,往前赶过去,只见一座尚未完工的寺庙前挤满了人,张宣暗中悄悄靠近人群,爬上了附近的一个小土坡上,只见坡下火光通天,数十人举着火把,将五个人围在人群当中,那五人当中便就有裴旻与云华两人,其他三人都是做武士打扮,年纪约莫都在三十来岁左右,裴旻与云华靠着身下的土坡,前面三人挥舞手中的刀剑与另外三人遥遥相击,对面尚有二十余人在一旁围观着,张宣瞧裴旻神情低落,眼神疲软,不知发生了何事,额头豆大的汗滴到了身上,呼吸极度困难,想必是受了重伤之故,张宣暗想裴旻武功如此神深入化,怎地遭了别人的毒手,一时间想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这时只见人群之中当先站着一人,那人服饰发髻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瞧模样似乎是突厥打扮,张宣心中纳闷,暗忖:“此事想必与尹子奇脱不开干系,怎地领头的却是个突厥人?啊!对了,一定是尹子奇不便与裴将军照面,所以找来这突厥来,看来这突厥人来头不小,莫不是十大高手中的一位。” 再往那人身后看去,有一身着灰袍之人,燕颔虬须,此人便是贺东来,张宣与之未曾照过面,是以没有认出他来。 第十六回 临危悟剑(二) 人群当中,以贺东来最为震惊,他赶紧在摩多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向高凤麟说道: “一别数月,高兄弟别来无恙啊。” 高凤麟一听声音瞧去竟是贺东来,也是吃了一惊,他们一路北上,正是为了逃脱安禄山的追截,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了贺东来,真是冤家路窄。 这是摩多在一旁冷冷的道: “这是我们裴旻的事情,我奉劝你不要插手。” 高凤麟之事摩多已经听贺东来和阿史那兄弟二人说过,当初在许昌城外,贺东来联合阿史那兄弟二人都无法将其拿下,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已至登峰造极的境界,摩多自忖武功稍胜贺东来,那阿史那巴坤也不在话下,但是若三人联手,自己断然不是对手,是以对高凤麟的到来,摩多颇为忌惮。况且这裴旻武功高深莫测,虽然已中毒,但是他自恃武功高强,从元君殿一路过来,伤了己方不少人,摩多也无必胜的把握。 高凤麟从文德县听刘同说张宣念叨什么烧观,骑了马就往鸣鸡山这边来了,断定肯是碧霞元君殿这边出了事,也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当他瞧见半山腰元君殿处着了火就知道出了大事,便跟着上山来了,张宣也只比他早到了一会,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此刻见张宣现身,却深陷包围圈中,也赶紧现身,却没想到贺东来也在此,他们此时要避开安禄山耳目唯恐不及,偏偏此时又在这里撞见了对方,进退之间,也是两难。 听摩多这话,似乎他们并没有将重点放在自己身上,而是全力确保自己不会插足裴旻一事,为了保全大局,让霍加能够安然回到回纥,况且营救霍加一事他始终未与安禄山手下之中照过面之人撞见,此事或许对方还不知道是自己所为,眼下高凤麟唯有按兵不动,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见高凤麟不动声色,摩多还以为对方忌惮自己人多势众,犯不着吃力不讨好与他们为敌,便继续得意对张宣说道: “此事若与阁下无关,还请阁下移个道,若非要强行插手我们之间的事,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摩多暗想高凤麟虽一直隐忍不动,但是他既然此时此刻在此现身,想必与裴旻或许与眼前这人有点关系,是以言语中对张宣颇为客气。 张宣见高凤麟已然出现,心中底气也足了很多,说道: “你们一群人在此杀人放火,视法度不存在,先前又有下毒这等卑劣的行为,我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既然让我撞见了,却也要管他一管。” 摩多冷笑一声,张宣这语气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但瞧他刚才身手,不过平平,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身子微斜,向张宣身后的裴旻说道: “裴将军,今日局面已至如此,我劝你还是将三绝剑谱交出来,不然若有旁人为此送了性命,岂不可惜。”他言下之意是指张宣年轻气盛强自出头,自己人多势众,到时候真要动起手来,生死可就难料了。 裴旻岂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但是他已经中毒颇深,加上刚才动手之时强行催动真气,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如若要再动起手来,只怕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他与张宣一见如故,如今情况下,对方是势在必得,如果要硬拼到底,就算不是两败俱伤,也是鱼死网破。 裴旻将张宣叫到身边,问道: “你们怎么怎么回来了?” 张宣道: “我们在路上看见一行全副武装的武士,我瞧见其中一人腰间所执的令牌与白天来的人一样,便想到他们是去而复返了。” 裴旻见张宣为人厚重,又重感情,自己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却得他如此盛情相助,心中安慰之极,但是眼下形势危急,他若要抢出头,定会惹来杀人之祸,便道: “对方人数众多,你犯不着为了我跟他们作对,你们还是赶紧走,越远越好。” 张宣毅然拒绝,说道: “那可不行,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裴旻一再相劝,张宣始终不肯离去,摩多在一旁瞧的乏了,心中早就不耐烦了,喝道: “裴将军,我劝你早早将剑谱交出来,不要在负隅顽抗了。” 张宣见摩多态度嚣张,心中也是老早瞧不过去了,便骂道: “我与将军说话,与尔等蛮夷什么关系。” 摩多对张宣已经一忍再忍,此时听张宣以蛮夷相称,恼火一下子喷薄出来,喝道: “不知天高地厚。”说着身形移到张宣跟前,大喝一声举起右手要去拍张宣后背,张宣只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连忙转过身来,但为时已晚,摩多已经欺负到身前,情急之下张宣想右侧移了一步,身体也跟着侧了过来,摩多那一掌打空,却依旧朝张宣左肩头拍去。 好在张宣反应够快,伸出右手将摩多拍来这一掌格了开去,摩多一掌落空,第二掌自左手又发来,打在张宣下腹之处,张宣不急不忙,收腹向后,左手朝上一挥,将摩多左手也带到了一边去,趁此时机张宣右掌拍出,取摩多中门,那摩多反应何其之快,也伸出右掌,只听一声闷响,两掌相击在一起,摩多纵横河北十几年,劲道内力自然远胜张宣,这一掌也使出了四分功力来,张宣只感到对手劲道非常之大,从对方掌心处又源源不断发来三股内力,张宣内功根基虽不算浅,但亦不算深厚,这一张直将张宣五脏六腑移了位一下,连连后退了三四部,余劲仍在体内翻滚,一口气提不上来,张宣喷出一口鲜血来。 见张宣不堪一击,摩多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 “不堪一击,也敢来挡我的道。” 这时人群中一阵喧哗,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此人布衣打扮,手里拿着一把剑,眼睛非常的小,嘴巴十分的尖,额头也较常人高出许多,这样缓缓走到裴旻面前,说道: “见过师傅。” 此言一出,叫张宣和高凤麟吃惊不小,均暗道:“此人是谁?” 只听裴旻冷哼了一声,骂道: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竟然敢叫人对我下毒,烧我道观,像你这样欺师灭祖的畜生竟还有脸面来见我。” 张宣和高凤麟都已猜到,此人便就是镇东大将军尹子奇,只听尹子奇慢条斯理的说道: “师傅,我手下这帮人不懂规矩,冒犯了师傅,还请师傅见谅。” 裴旻依旧冷哼一声,此时也不做声了,只听尹子奇又道: “这里荒山野地,怠慢了师傅,如今师傅既然已经中毒,不如随我回去,我好为师傅解毒,以尽孝道。” 裴旻冷冷的道: “若真心想要为我解毒,该就在当下解了,何必还要随你回去。” 尹子奇道: “弟子出来的匆忙,未曾来解药出来,主要还是弟子疏忽,还是请师傅责罚。” 见尹子奇假惺惺的作态模样,裴旻一刻也不愿意搭理他,但是自己中毒在身,拖了越久,于自己就越不利,当下只能尽快给自己争取时间调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十六回 临危悟剑(三) 张宣见尹子奇那虚伪做作的的样子,甚觉恶心,便道: “枉你为人弟子,竟敢欺师灭祖,就不怕遭雷劈么?” 一开始时尹子奇便就藏于暗处观察着这一幕幕的发生,对于张宣的出现甚感厌烦,如若不是他的出现阻挠了自己的计划,或许此刻裴旻已经被迫交出剑谱,谁知半路杀出一个他来,打乱了全盘的计划,便冷冷的道: “你又是谁?此事是我师门之间的事,与阁下无关,不足为外人插手。” 张宣一听更是气氛,但转念一想确实如此,此事却是他师门之间内部事宜,外人不宜插手。张宣见这尹子奇突然出现,想必定是带了众人人马,自己不过几人而已,况且高凤麟现在没有再出一声,一定是顾及安禄山的人马,只怕他们顺藤摸瓜,发现霍加潜逃一事是他们所为,以对方的人马,到时候追将起来,恐怕难以逃脱,眼下形势变的微妙起来,但既然挺身而出,总不能半途而退,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我……我只是瞧不过去你们这种卑劣的手段,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而已。” “哦?公道话,何为公道?公道在于强权,阁下既然要强自出头插手我门内之事,定是自恃武功高强,不如留下几手绝技,也好叫我等信服啊。” 尹子奇不愿与张宣再啰嗦,反正自己人多势众,你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竟敢螳臂当车,实在是不自量力,此言一出便是要对方知难而退,否则以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己方的数名高手。 高凤麟一听,对方这摆明是以多欺少,为张宣捏了一把冷汗,只听张宣说道: “我武艺平平,想来也不是几位的对手,但是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欺师灭祖的行为,简直天理不容,叫天下人唾弃。” 尹子奇本就没多少耐性与张宣浪费口舌,见张宣这般顽固,心中好大的气,“呛啷”一声手中长剑出手,朝张宣刺去,尹子奇师承裴旻,于剑法上的造诣远非张宣可比,只见这一剑迅若蛟龙,一点寒芒瞬间就到张宣眼前,张宣大惊,欲出招拆解,但是时间已然晚了一刻,这一剑已经抵到自己胸口,大惊之下脚步疾退,后退之时身体向右转了一步,那明晃晃的一剑就从张宣眼前划过,左右手各捏了一个剑诀,左手伸出手指向尹子奇手腕点去,尹子奇回剑横削,张宣抖动手腕,抵住尹子奇掌背,叫他无法抖腕,那长剑自然无法横削过来,得了此间的空隙,张宣右指在剑背之上弹了一下,长剑震动,发出吟吟声响,尹子奇大怒,大喝一声右手将剑撤回,一招“精卫填海”,长剑划出一条波浪,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朝张宣席卷过去。 张宣见这一招威力极强,不敢小觑,深吸一口气,双目凝视剑尖出,只见那剑尖犹如是浩瀚无边的大海中的一点,背后携着一股狂风暴雨,张宣瞅准尹子奇的出剑方位,在他剑将所至时,提前一步从那里闪避开来,如此化解了尹子奇的一连七八招来。 尹子奇武功本就在张宣之上,只是眼见计划即将成功,偏偏冒出一个张宣,心中急躁起来,于招式上冒失挺进,是以被张宣瞧出一丝破绽,一时无法将其击败。 二人拆招越久,尹子奇的心性慢慢更加急躁起来,一旁观战的摩多已经瞧出了虚实,说道: “收心敛神,徐徐渐进,有条不理,方能胜之。” 尹子奇一听,恍然大悟,自己太过急躁,反而丢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当即收敛心神,长剑置于身边,倏地缓缓将剑画了一个圆圈,当这个圆圈即将画完之时,画圈的速度极速加快,突然长剑横削,一股剑气由剑刃发出,生生将张宣逼退了好几步,剑气所到,讲张宣的衣裳割破了几处,尚有一分剑法从张宣左边脸庞划过,留下了一道血印。 未等张宣站稳,尹子奇持剑又攻来,这一剑气势较刚才一剑更胜,长剑所携的剑气将张宣尽数笼罩在其内,张宣见对方这一剑气势十足,自己于进退之间尽在对方掌握之中,那长剑先是取左手的手少阳三焦经诸穴,后是笼罩在,后又取“天府”“天泉”肩臂诸穴,叫张宣好不难受。 第十六回 临危悟剑(四) “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大笑,几人向后望去,却是摩多在兀自大笑,张宣奇道: “你们笑什么?” 只听摩多对尹子奇说道: “尹将军,我看这剑谱不要也罢。” 尹子奇也自奇怪,问道: “为何?” 摩多道: “将军你总说裴旻武功,天下无敌,三绝剑法更是难逢敌手,我看这三绝剑法,不过浪得虚名。你看,堂堂‘剑圣’,纵横天下的安东都护,却也只能靠外人的庇佑才得以苟活,简直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听到对方如此讥笑侮辱裴旻,张宣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若不是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暗中下毒,裴将军怎地会这般狼狈,居然还有脸说将军浪得虚名。” 贺东来也讥笑道: “若非浪得虚名,不如就上前与我摩多大哥比划一番,如若胜了,我们自当离去,不再找裴将军的麻烦就是,如若不敢,摩多大哥说的自然就是事实了,想来这云阳子也不过如此,也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贺东来将云阳子搬了出来,使出激将法,就是要激裴旻带毒比试,如此高凤麟就不便插手了,可谓一石二鸟。 当贺东来提到云阳子三个字时,裴旻手指间微微颤动,随即又平复了下去。 张宣喝骂道: “裴将军中毒在身,哪里还能与你们比试,我看你们简直是厚颜无耻之极。” 摩多也不理张宣,向后面裴旻说道: “裴将军,你只消跟我等说一声自己是浪得虚名,欺世盗名之辈,我等就不为难将军了,放将军一条活路罢了,免得以后传出去,说将军今日要靠一个外人,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才能苟且偷生,实在是有辱将军威名啊。” 此言一出,张宣更怒,不停还击咒骂对方,但摩多依旧不予理睬,只对裴旻冷嘲热讽。以高凤麟的秉性,如果不是要保全霍加等人,此刻恐怕也早已出手跟对方搏他一搏了。 摩多讥讽半天,张、高二人早就按耐不住了,口中兀自将摩多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只裴旻静静靠坐在身后的土坡下,忽然,裴旻张口说朗声说道: “谁说他是外人?”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错愕,张宣也不明所以,摩多笑道: “这个毛头小子半路跳出来,武功平平,却要强出头,怎地不是外人了。” 只听裴旻叹道: “我一生收徒无数,想不到今日却要命丧徒儿手中,而且危急时刻挺身相救的竟然是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真是天大的笑话。”裴旻伸出手来朝张宣招呼一下,做了一个让他过来的手势,说道: “娃娃你过来。” 张宣依言走到了裴旻身边,只听裴旻说道: “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与你有缘,你心眼好,为人又讲义气,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今日又挺身救我,我感激不尽,我知道今日之事不会善罢甘休,你也不会弃我而去,这份心我领了,我也无以为报,不如就赠你一样东西,权当谢礼。” 张宣听这等危机之下,裴旻还有赠礼相谢,实在不懂,奇道: “赠我东西权当谢礼?” 只见裴旻向贺东来说道: “是否我败了这个叫摩多的,我师云阳子就不是欺世盗名了?” 贺东来瞧了一眼摩多,摩多心想:“此人已经中毒,刚才一番交手已经感到他余劲不足,气虚疲软,若与他再交手,自己也有八成的胜算。”当即朝贺东来微微点了点头,贺东来心领神会,说道: “不错,倘若你胜的了,我们自然承认云阳子不是欺世盗名,也就此下山,不再与将军为难。不过,倘若你输了……” 裴旻道: “输了便怎地?” 贺东来道: “倘若将军输了,就得交出三绝剑谱,如何?” 裴旻看了看张宣,又看了看摩多,迟疑了片刻,一口应道: “好,一言为定,君子一言……” 贺东来接道: “驷马难追。” 裴旻深沉的看了一眼张宣,然后朗声问道: “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替为师将这群人打发了?”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包括张宣自己在内,高凤麟、贺东来、尹子奇、摩多等人无不面面相觑。 摩多、尹子奇两人各自大怒,摩多身居安禄山账下的十大高手,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不逊他人,天下更是难匹,就凭眼前这武功平平之人,临阵拜师学艺就能打败自己,简直是对自己的蔑视。尹子奇则不然,他心中所想的是裴旻既然敢夸下海口,除非是传授他三绝剑法,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调教成为绝世的高手,能将摩多击败,心中又嫉又愤。贺东来听裴旻语气甚是胸有成足,一心想要见识这传说中的剑圣是如何传剑,将一个武功稀松平常之人短短时间内变成一个跻身天下一流的好手。 高凤麟又惊又喜,裴旻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如若他能收张宣为徒,对张宣的武艺长进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况且以裴旻的剑法卓绝,他日张宣造诣或还有有可能在自己之上。适才依裴旻所说,拜师之后似乎便能将摩多击败,似这等变化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与张宣坦诚交心,倘若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身天下一流的好手,心中对张宣这般变化也是十分的高兴。 张宣亦是惊喜交加,心中思绪复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一身的武艺均是张巡闲暇之时传授,莫说与高凤麟这般准宗师级别的武林高手相比,就算与平青云周上靖几人相比,也都是云泥之别,先前听高凤麟所说,裴旻之武功,不在宗师之下,倘若自己有幸拜他为师,那对自己是莫大的福缘。 见张宣迟迟发呆,裴旻说道: “怎地,你是不愿拜我为师吗?” 张宣楞的出神,裴旻这话一说,将张宣惊醒了,连忙说道: “不是不是,能够拜将军为师,是晚辈天赐的福缘,只是,只是晚辈武功粗浅,倘若替师出战,只怕辱没了将军的威名。” 裴旻微微一笑,说道: “无妨无妨,你拜我为师我后,我授你几招剑法,便能将他们打发了,就怕有人心生畏惧,不敢让我当场传你剑法啊。”他这后面两句故意将声音提高了许多,便是说给他身后的摩多听的。 摩多岂能听不出裴旻话里的意思,本就心中有怒气,又听裴旻这般说道,心中更是老大的火气,便道: “要教便教,我还怕你临阵磨枪不成,一两个时辰我还是可以等的。” “好好好,要的便是你这句话。”裴旻转而望着张宣,说道: “怎地,你是不相信我还是真的不愿拜我为师?” 事到如今,张宣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愿意,立马双膝跪地,拜道: “弟子张宣,拜见师傅。”说完之后恭恭敬敬的给裴旻磕了三个响头。 第十六回 临危悟剑(五) 看着张宣额头眉心处的点点灰尘,裴旻满意的笑了,伸手拭去那点尘土,温和道: “起来孩子!” 张宣依言站了起来,裴旻说道: “入我门下,本有三大戒,七小戒,但今日形势特殊,就暂且不表。我派名为净明派,起源西晋初年,至今已有四百余年,祖师为许天师许逊,传至前朝洞真真人时,我派最为兴盛,而今已逾五十年矣。这些你要记住。” 张宣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些,然后裴旻又道: “适才我说赠你一件东西,现在你可要记好了,我传你的便是他尹子奇梦寐以求的三绝剑法。” 声音虽不大,尹子奇却听的一清二楚,听到三绝剑法时,尹子奇精神大振,既然裴旻敢当众授剑,那么自己在一旁窥视,便能习得其中的奥妙了。 张宣精神也为之一振,又听裴旻问道: “你可知道这剑法为何名唤三绝?” 张宣摇了摇头,裴旻微笑道: “我且问你,太白的诗如何?” 张宣答道: “太白之诗,飘逸潇洒,变幻莫测,已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了。” 裴旻又问: “那张旭的狂草又如何?” 张宣回道: “张旭的狂草激情澎湃,似金蛇狂舞,又似虎踞龙盘,可谓是惊世骇俗。” 裴旻笑道: “你说的都很对,那么我问你,我的剑法又如何?” 裴旻之剑法,张宣只于白天之时瞧过一眼,但是由于裴旻出招极快,张宣尚未瞧清楚剑法的走势路数,那一招便使完了,张宣答道: “师傅剑法之快,徒儿见所未见,而且师傅剑招灵动活跃,潇洒磊落,这般剑法,要说空前绝后也不为过。” 裴旻笑道: “若论诗书,我自不及李张二位,但是若论剑法,我颇为自信,天下无能出我之右,你说我将我的剑法与太白的诗和张旭的狂草称之为三绝,可以否?” 张旭不禁击了一掌,叫道: “好一个三绝,师傅所见,弟子实在佩服,这三绝叫的好,叫的妙啊。师傅这套剑法既然叫三绝剑法,难道这其中便与太白的诗与张宣的狂草有关?” 裴旻见张宣一猜即中,甚是安慰,道: “正是,宣儿你天资聪慧的很,一猜便中。当年张旭于邺县观公孙娘子舞剑而有感,后将剑法融于书法之中,正因如此张旭才有此绝笔丹青。” 张宣道: “此事弟子也曾耳闻,昔传公孙娘子乃天下七大宗师之一,剑法之高超,天下少有能与之比肩,不知师傅与公孙氏的剑法相比如何?” 裴旻道: “我与公孙娘子不过数面之缘,可惜未能切磋比试过,实在是我之憾事啊。至于孰高孰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你要切记,剑法不在乎高低,而在于自己于剑道之中所悟,当你悟出了剑道的真谛之后,高低强弱之分,就不那么重要了。” 张宣点头称是,裴旻继续道: “昔日太白从我学剑,我二人每日潜心研究剑法,也正是那时,我渐渐将张旭的狂草与太白的诗融于一处,另辟蹊径,创出三绝一路剑法,你且看好了。” 说着裴旻深吸一口气,手中七星剑“呛啷”而出,只听裴旻口中念道: “秦皇按宝剑,赫怒震威神。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倚剑登高台,悠悠送春目。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裴旻口中念道的诗句种,每一句都带有一个剑字,随着每一句诗句的吟出,裴旻手中七星剑吟吟作响,一点寒芒如长江大浪般浩浩不绝,短短五招剑招,便有气吞山河,扑天盖地之气势。 高凤麟观裴旻舞的这几招剑招,默默记下,心中拿三清观的六出剑法和郭子仪的归一剑法与之想比,二者均没有那份睥睨天下的霸气,至此高凤麟对裴旻的剑法更是推崇之极,想到张宣能够习得如此上乘的剑法,心中亦是欣喜若狂。 第十六回 临危悟剑(六) 过了不一会,裴旻对正在看诗贴的张宣说道: “都记住了么?” 张宣道: “师傅,弟子都记住了。” 裴旻点了点头,道: “今日事情紧急,要你学完全部的剑法是不可能的了,为师暂时传你前三十六式中十八式,你要好好记着。”说完七星剑出鞘,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将三绝剑法中的前十八式一一演示了一遍,舞毕之后,裴旻对张宣又道: “第一式中,意随圆转,是为‘明字诀’,第二式是为‘云字诀’,依次类推,分别为‘飘字诀’‘上字诀’‘下字诀’‘青字诀’‘汉字诀’‘问字诀’‘元字诀’‘来字诀’‘丹字诀’‘宫字诀’‘龙字诀’‘火字诀’‘风字诀’‘天字诀’‘千字诀’‘万字诀’,这前十八式剑诀中,以第一式‘明字诀’为总式,其千变万化都离不开这一个‘明’字,你一定要领悟到‘明字诀’中的奥妙。” 张宣一眼往第一句瞧去,脑中又回想适才裴旻的剑招,再瞧瞧诗贴的笔法走势,脑中不停的回想,总觉得哪里有地方不对,可就是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一时思想陷入争斗,无法自拔。 裴旻看着张宣的表情,知道他正在领悟剑法的关键时刻,不去打扰,留他一人在那参悟。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碰撞后,张宣脑中不断浮现出诗贴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那每一笔的比划都像是一招剑招,不停的在眼前比划,但是这些剑法却又都是密不可分的,每每一招都能连穿贯通,那一点点的寒芒在眼前似乎勾勒出一幅绝妙的舞蹈来。忽然张宣眼前出现一位绝世佳人的身影,这身影随意舞动,只见她双手各执一把宝剑,身姿妙曼,双剑舞动时,如羿射九日,又似骖龙飞翔,忽然间只见这绝世的佳人双手急抖,双剑各挽出几朵剑花来,剑花舞毕,双剑犹如一股波涛,卷着万丈波浪消逝在海天的尽头。 突然,佳人消失,只余留两把剑来那双剑交叉放于张宣眼前,张宣正欲伸手去取,却怎么也摸不着,忽地耳边传一声浅笑,那佳人又现出身来将那双剑取走,这一次佳人舞动的双剑与刚才又有所不同,身法已无适才那般轻盈灵动,却多了一分癫狂,似金蛇乱舞,又像巨龙盘踞云雾之巅。那双剑的寒芒渐渐汇聚成一点,忽地这一点光芒向四处急射分散开来,化成了一横一点一撇一捺一勾,慢慢的印在了地上的诗贴之上。猛地张宣睁开了双眼,向地上瞧去,只见自己写的诗贴仍完好无损的在地上,看不见绝世的佳人,也瞧不见他飞舞的双剑。这时从地上突然刺出一剑来,朝张宣而来,张宣猛的一惊,正欲侧身闪过,发现这一剑随即就消失了,再往地上看去,仍是好端端的,并无异常。 裴旻见张宣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问道: “宣儿,你看到了什么?” 张宣道: “回师傅,弟子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人手执双剑舞动起来……” 裴旻连将手在身前按住,张宣瞧了之后就闭嘴没有说话了,只听裴旻道: “你所悟,不要说与为师听。宣儿你曾饱读诗书,书法行文的造诣自然比为师高明的多,你所悟也定高于为师。” 忽地裴旻刺出一剑,朝张宣右肩而去,张宣惊奇之下侧身避过,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只见张宣右手两指在身前连绕了三下,不知怎地,就将七星剑弹了开去,裴旻回剑踏前一步,持七星剑横削过来,速度比刚才又快了一倍,张宣不敢大意,前倾收腹,右手剑诀轻点出来,一招“明字诀”,手指在剑尖处画了两个圆,连消带卸,又将七星剑从腹前弹了开去。 短短两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眨了一下眼睛,就听见“当当”两声响,再定神时,裴旻已经将剑收了起来,仰天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看来你已经有所悟了。” 张宣莫名发呆,自己怎地就悟出了这三绝剑法的精要了呢? 其实适才张宣在将笔法和剑法比较之时,剑法中的笔法和笔法中的剑法渐渐混合在了一起,那些剑招所勾勒出来的画面正是当年张旭在河南观看公孙娘子舞剑时的情景。 当日张旭见公孙娘子舞剑时,剑法游走龙吟,璀璨夺目,不知不觉入了迷,脑中不断浮现出公孙娘子的身影。一日张旭在读庾信的《道士步虚词》时,突然感觉纸上的文字一笔一划的都拆分开来,那点墨之间犹如一招招剑法朝自己使来,张旭登时笔兴大发,取来笔纸,将适才所读的《道士步虚词》中第二首写于笔下,整首诗一蹴而就,毫不拖泥带水,笔下游走飞舞,便犹如当日公孙娘子在眼前舞剑一般,是以这诗贴中的第一首诗将公孙娘子曼妙的身姿和剑法尽数书于笔下,张宣适才脑中所现正是当年公孙娘子舞剑时身影,这一幕隔空的观望,预示着公孙娘子昔日出神入化的剑法将重现人间。 裴旻见张宣兀自发呆,便又道: “这前十八式中,每一式都有数种变,且十八式之间联系紧密,能合二为一,也能分而散之,你要好生记住。” 张宣此时对于自己的所看到的景象尚是初次体会,于剑法中还未融会贯通,但刚才裴旻试他那两招却起了引进山门的作用,他无形中将张宣的所见所悟化为有实有形的招式对拆,就犹如为张宣打开了一扇门的门栓,待张宣推开这道门后,面对的将是整片辽阔的天空。 张宣听着裴旻的教诲,答道: “弟子记住了。” 这时裴旻将手中的七星剑递与张宣,道: “此剑暂交与你,你就用它在与这个摩多过几招。” 张宣呆呆的看着裴旻,口中吃吃说道: “啊…师傅,这就要我与他过招了么?” 裴旻见张宣毫无自信的样子,笑道: “傻小子,你要相信为师,只是你初悟剑道不久,于招式之中尚有几分生疏,不过不打紧,你只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与他游斗,慢慢将剑招熟悉之后,便能一举成擒。” 张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拜师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时间,怎地就能将摩多一举成擒,但见裴旻信心十足的眼神,自己将信将疑的接过了七星剑,转身走到摩多身前,倒转剑柄,左手搭在右手手背之上,向摩多行了一礼。 摩多瞧他并无变化,只道是裴旻故弄玄虚,要想蒙混过关,对张宣丝毫不予正视,不耐烦道: “这套假把式就收起来,待会我看你怎么跪地求饶。” 刚说完摩多“呛啷”一声亮出自己的武器,赫然是一把长柄大刀,摩多将大刀在身前自左向右划了一道,大喝一声提刀朝张宣劈去,劲风袭来,张宣冷眼瞧去,只见这一刀气势十足,怕是有几百斤的力道。 张宣不慌不忙,将七星剑倒转握紧迎了上去,只见张宣踏出一步时,将七星剑在身前左右摇摆画出一道波浪来,这一道波浪曲折向前。眼见就要与大刀相撞,只见寒芒暴涨,七星剑在刀刃之上急舞了三下,每一下都画成半圆状。摩多感觉手中大刀不听使唤一样,任由张宣控于剑下,摩多使力将大刀抽出,只见七星剑剑尖处挽出一朵剑花来,跟着张宣挥舞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出来,大刀被引到张宣右边,只听“当”的一声,摩多不知怎地,被一股怪异的力道击中刀刃边侧,由于这一击劲道怪异,摩多丝毫没有察觉出,再加上自己轻敌,竟被张宣一招将大刀从头顶之上卸到地上泥土之中,插入土中一尺多深。 这一招剑法奇妙之极,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摩多也为之震惊不已,将大刀抽出土来,双目微闭,凝视着张宣。 第十七回 临危悟剑(七) 这瞬间的变化张宣自己也始料未及,一切皆凭自己的意识和反应做出判断,出招方位和角度以及力道事先自己都是完全没料到,见一招就将摩多克制于剑下,张宣顿时信心大涨。 摩多见只不过这么一会的时间,张宣的武功变与一开始才出现的时候截然不同,只道是他先前故意隐藏自己的武功路数,暂且先不管这些,摩多成名多年,在河北辽东一带鲜有对手,今日岂能让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大刀横转过来,放于身子右侧,左脚缓缓踏出,慢慢逼近张宣。 当踏出第三步时,倒转大刀,将刀刃转了一圈又复指向地上,忽地大喝一声摩多将大刀自右下方向左上方朝张宣提了上去,这一提的力道奇大,刀刃携着一股寒风卷了过去,这一招乃是摩多成名绝技“杀阵刀”其中一招,名叫“提心在口”,旨在以强劲的刀势压制对手的气势,使其心生恐惧。 张宣见对面来势汹汹,每一刀都好似排山倒海一般,这一招提刀上前来,气势十足,但是此时的张宣正值悟剑之初,心境通明,脑海中全是剑影,哪有半分恐惧,只见张宣将七星剑刺出,在摩多未将招式使老时,抢先一步使七星剑与大刀相击,刀剑相击之时,由于摩多招式未老,威力尚未全部显现,张宣手腕疾抖,七星剑末端剑刃猛的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之声,“青字诀”骤然而出,只见七星剑嗡鸣之声不觉,张宣手腕一直在抖,摩多不明所以,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招式,但是这一刀已然发了出来,那便是有去无回,有始有终,不理七星剑的变化,大刀依旧朝张宣左上边提上去。 在刃口即将碰到张宣右手臂之时,突变横生,只见张宣手腕倒转一下,七星剑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出来,紧接着,又连画两个圆不断的与大刀碰撞,当当之声不停,大刀所携的巨大力道已被卸去了十之五六。摩多见情况不对,欲抽刀回来,却发现大刀被一股力道所缠,将其引到了右边空地处,摩多岂肯善罢甘休,大喝一声,双臂灌入大力,硬生生将大刀收了回来。 张宣适才这一招“明字诀”本就是用了巧劲,将大刀力道大而化小,在以剑的轻盈将大刀牵引至别处,见摩多使出横力强行将兵器收回去,也便不去阻他,任由他将兵器往回撤,张宣便将计就计,口中喝了一声“下字诀”应声而出,七星剑在身前迅速点了三下,三点剑势朝摩多急射而去。 摩多正撤刀回去,毫无招架之势,见三点刺来,心下大骇,连忙举刀应对,好在摩多反应速度奇快,应变本事也极佳,“呼呼”两声转动大刀长柄,刀剑相交,将刺来这三剑尽数化解掉。 第十七回 临危悟剑(八) 昔日公孙娘子为宫廷舞人,得高人传授高超剑法,舞剑之时却都为双剑作舞,情急之下,张宣并未想通此间,但是公孙娘子既然能登顶七大宗师的宝座,就在于她将剑法改良之后,单剑变双剑,威力是原先的四倍,这双剑合璧,天下就再也难遇见敌手了。 张旭当日观公孙娘子舞剑时,使的便是双剑,而裴旻与书法之中所悟,乃是又将这其中的剑法稍作变动,成为了名动天下的三绝剑法。偏偏张宣刚才所见乃是由书法精华中跳脱而出的当日舞剑的情景,二者虽同源,却殊途,此时此刻,这殊途的两种剑法尚未合而为一,融会贯通,张宣一时间不明这其中的道理。 张宣脑中飞速的转动着,却也来不及去想通这其中的节点,摩多这“天旋地转”一招已然扑面而来,不敢大意,忽地脑中闪现出一道寒光,寒光化作一条赤红的彩带漫天飞舞,张宣灵台一阵激灵,瞪大双眼,一股精光激射而出。他将七星剑斜地里刺出,朝那疾旋而来的大刀迎去。 众人都到张宣疯了,剑之轻盈怎么能与这厚重大刀相撞,岂非以卵击石,正当众人提心吊胆之时,蓦地里张宣手腕处抖了三抖,剑尖处转了三圆,摩多突然感觉从前端发来一股大阻力,大刀的刀势竟然被脱缓了几分,摩多哪里肯让张宣得逞,又喝一声,右臂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刀势更盛。 岂料张宣趁刚才刀势被缓之际,忽地闪身到了摩多的右侧,这大刀正是从右边横劈过去,张宣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大刀的背后,刀之去向与张宣身体越来越远了。原来适才张宣在林伟之极使出“龙字诀”,在剑端出设了一处陷阱,那大刀正是被陷阱所套,延缓了去势,张宣也趁此机会来两个转身来到了大刀后面。 摩多大惊,未看清刚才所发生之事,但自己刚才又加了几分力道上去,这一刀更是有去无回,想要撤招已然来不及了。张宣左手捏了一个剑诀,道了一声“着”,双指在摩多的“天宗”“秉风”两处穴道点了一下,摩多登时右臂一阵酥麻,那大刀力道十成中去了八成。张宣左手收回,,向摩多身后转去,右手七星剑复又刺出,笼罩住摩多身后的“灵台”“神道”诸穴。 摩多见张宣闪身到了身后,心下大惊,这后背之处对敌人打开,毫无防备,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刀割剑砍。情急之下,大喝一声,一股内力由丹田涌出,散到四肢百骸,右臂的酥麻之感登时烟消云散,急忙左脚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也跟着转了半圈过来,大刀转了一圈又从张宣正面攻了过来。 但是为时已晚,张宣七星剑已然刺中了摩多,好在摩多适才反应够快,身体偏移了一段距离,张宣这一剑才意外偏离了方向,从摩多的左边后肩上划过,立刻出现一道血口子,鲜血澎涌而出,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摩多哪里会想到此刻的张宣与一个时辰之前的张宣有着天壤之别,此刻他不仅悟出三绝剑法中的精要,更在冥思之中一窥当年公孙娘子绝世的剑法,只是他学剑时间尚短,三绝剑法也未学全,招式路数还有些生疏,但是这前十八式的三绝剑已然让摩多有些吃力了,摩多忍着背痛,表情狰狞,心中怒火中烧。 这点剑伤摩多还未放在心上,见张宣出招手段已与先前大有不同,心中也是疑惑:“莫非这短短时间他真的学会了三绝剑法,这三绝剑法当真有如此的威力?” 习武练功讲究日积月累,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寻常人都要经历数载乃至数十载的勤学苦练方能练出出类拔萃的武功来,张宣原本的武艺只能算稀松平常,这次幸得裴旻赏识,收他为徒,传授天下至高的剑法,本是福缘,但是也需得张宣他自己的悟性高,能够参透剑法与书法中的联系与奥妙。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张宣通晓各家书法,又于诗贴之中一窥昔日公孙娘子的剑法,无形当中将裴旻的三绝剑法与公孙娘子的双剑剑法融汇在一起,只是现在初窥概要,还不能彻底的将二者合一,他日若有一天张宣能够将两种剑法取各之所长,杂糅在一起融会贯通的话,那便能登堂入室,与那七大宗师一较高下了。 瞧着眼前这人,剑法神通似乎已不在裴旻之下了,摩多心中的怒火渐渐大了起来,他成名多年,今日却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上,说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所以今日对摩多来说是许胜不许败。 二人此时换了位置,易边再战,只见摩多双手握紧大刀疾步朝张宣过去,张宣见一剑刺中了摩多肩背,信心也大涨,见摩多攻了过来也举剑迎上。摩多在临张宣还有两步时将左手放开来,大刀拖着地面而来,忽地摩多狂舞,杀阵刀中一招“漫天风沙”应声而起,大刀疯狂的卷舞着,连带地上的沙石都被卷起来朝张宣攻了过去。 见对面这般密不透风,毫无破绽可言,张宣将七星剑摊于身前,只见七星剑上下波动,剑刃之中透出一股刃气,“云字诀”朝摩多罩了过去。其实这一招并非“云字诀”的本来面目,而是张宣在侧观诗贴时,见第二式中收尾之处有一处间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