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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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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将门虎子(一)    “嘚嘚嘚嘚……嘚嘚……”    马蹄声如奔雷般传来,已是申牌时分,在洛阳武牢关往东的林间小道上,只见十几匹官骑快马追着前面几人,两方人马相距十数丈,前面那几匹马上人不时的往回搭弓拉箭,只听“嗖嗖”几声长箭疾飞而来,跟着就是“啊啊”两声,后面便有两人摔下马来。    后面追逐的人当中有名百夫长叫道:“大伙冲啊,莫要走跑了逆贼,丞相有命,抓住反贼平青云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追兵们听到之后无不奋勇直前,双腿都猛的夹了下马肚子,手中马鞭催的更急促了,不停的怕打马屁股,那马吃痛,就跑的更快了,顷刻间就追近了数丈。    在前面奔跑的一共八人,其中有一青年,约莫二十三四岁,被推在七人之前,显是这七人一起奋力护着这青年。猛地里,从后面射出一箭,直向那青年后心,待那羽箭将要射中青年的时候,左后方挥出一把横刀将那羽箭斩落,这一射一斩,都是呼吸一瞬间,端的是电光火石,惊险异常。    又奔出十余里,前面奔逃的八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马匹奔跑了半天,中间几乎没有停顿歇息,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追兵已至,此时箭矢都已用完,八人马匹又奔走不动,很快就被团团围住,追兵们手中横刀兀自握紧。    见已被包围,那八人未待包围之势形成,集攻向那即将封闭的缺口处,追兵始料未及,十几人均是一愕,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挥刀砍来,那八人前面受堵,后面快刀来袭,落后的三人无处可避,一个翻身,翻下马去,只听叮叮当当的兵器相交声,前面三人突围不成,也被挡了回来,那八人武艺原本就高强,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于己不利,只得逃跑,且战且走,这会逃无可逃,已到了末路之上。那青年大喝一声,横刀至左向右横劈出去,使出一招“横扫千军”,这招式在行军打仗时用的最为频繁,也颇具威力,膂力高强之人使出更是非同小可。    这青年在军中已久,久经沙场,这一招乃生平所学精要所在,出刀方位之刁钻,刀势之强悍,当真无与伦比。战场厮杀讲究招式简单,效果鲜明,无繁琐的虚招,这青年将大开大阖的刀法使将出来,便似在战场杀敌一般,呼呼风声响起,青年连出三刀,对方已有三四人招架不了,或退或避,武艺较差的有一人已摔下马去。追兵十几人不料对方如此凶猛,已方以多似不能胜,但是一想到那千两黄金,个个都鼓起勇气杀了上去,一时间两方人马厮杀在了一起!    那青年便是之前追兵长官口中的平青云,他父亲平城梁乃边疆大将,因看不惯杨国忠独揽朝政,闭塞视听,就写了一道奏折参了杨国忠一本。    不料玄宗皇帝这些年沉浸酒色,已多年不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务均交给杨国忠处理,这道折子自然落到了杨国忠的手里,杨国忠看完折子之后大怒,叫道:“平城梁这厮好大胆子。”    不过多久,平城梁含冤下狱,平青云得到消息之后,便快马加鞭从西北塞外赶回长安,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父亲已被杨国忠杀害了,而他的行踪也被暴露遭到通缉,一路东逃出来,他原本想逃回西北边塞,但是一想杨国忠定猜自己要逃回西北边塞,一路上肯定凶多吉少,不如反其道而行,向东而去,便乔装打扮一路出潼关,过洛阳,不想在过武牢关的时候还是被认了出来,八人破关而出,一口气奔了一百多里,最终马匹体力透支,而追兵马匹众多,一路上不停的更换马匹,在这荒野山地还是被追上了。    平青云左突右砍,横刀舞的呼呼作响,奈何武牢关乃是东都门户,守关之人也非等闲之辈,这一队人马中就有三四名好手,武功都不在那七人之下,数次突围都被挡了回来,而且此时马匹也根本没有气力再奔跑了。    忽然马下喝声大作,平青云猛的低下头去,看见有五人着地滚来,在马匹之下打了个滚,挥刀砍向马腿,平青云大骇,只听五匹骏马长嘶一声,跟着又是轰隆一声,五匹马前腿都被砍断一根,轰然倒地,平青云就势滚下马去,随即翻身躲过了砍来的一刀,这一下惊险异常,部下中有一人躲闪不及,后背中刀,鲜血滚滚而流。    八人这一下就全部被包围在了中间。平青云挥刀回削,又一个起身跳出了五匹马的倒地之处,那五匹马断腿倒地之后,不住的嘶叫,另外几条马腿也是不住的乱踢,为防止被马误伤,平青云向外撤了两步。    这时候马上风声乍起,寒光刺眼,右上角一刀砍将过来,平青云举刀格挡,还未还招,身后又袭来一刀,平青云格开一刀,转身左闪,身后那一刀劈了个空,跟着一招“双管齐下”回刀横劈,来人后退一步,不想第二步还未踏出,背后一冷,便看见自己肚腹当中戳出一把刀尖,啊的一声倒地气绝,被平青云部下开膛破肚了。    平青云横劈刀势不减,逼退后面来人,横刀继续砍向马腿,那马吃痛,倒了下来,平青云趁马倒下来的瞬间,纵身跃起,脚尖踏着马臀,借力使力,又是一个跃起,到了围圈之外,圈外停留着几匹马,正是刚才砍马腿几人所骑,这时马背上均是空着的,平青云跳到外围,对着几匹马的屁股一顿猛拍,他掌力惊人,拍在马身上一般的马哪里经受的得住,跟着在马屁股上各补了一刀,又是几声马鸣之声,几匹马脱缰似的乱跑乱跳,一下子就冲散了在外面包围马匹。    七名部下趁乱隙奔到平青云面前,几人都是经过一番乱战,短短几个回合,七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一人手臂被划一道口子,两人腿部都受了伤,其中一人小腿被削去一块肉,行走已多有不便,还有一人左手三根指被砍了下半截,鲜血兀自流着,尤其那后背中刀之人,只感觉背上火辣异常,疼痛入骨,浑身都沾满了鲜血,只是在这紧要关头,哪里有半点叫痛的时机,趁这马匹乱窜的机会,几人奔到平青云面前,各人撕下衣角简单包扎了一下,让血流停止。    追兵原本居高临下,稳占上风,只消片刻,就能够将几人斩杀在圈围之中,不想被这惊马一顿乱冲,冲散了阵型,而敌人又趁乱奔向圈外,更要命的是,八人出了圈子,身后就是一片树林,再往后就是一座大山,如果逃犯潜水了深山之中,搜捕起来便难上加难了。    第一回 将门虎子(二)    平青云见部下各个都受了伤,马匹又失,已无路可逃,忽听到背后枝叶被风吹过之后发出的声响,心下大喜,原来背后是座大山,刚刚只顾打斗,都忘了观察周遭的地形,这下可有救了,正自心喜,只听见对面一名士兵长叫道:“兄弟们快下马。”    平青云几人正扶着几株大树,马匹不能通畅奔走,众追兵顾不得那几匹疯马乱窜乱跳,纷纷下马,朝平青云这边追过来,此时左侧边已有四名追兵举刀袭来,右边也有两人奔袭过来,相距不过十来步。    此刻平青云部下几人已受伤,潜逃不易,而追兵也有几人死在他们刀下,对方人数由一开始的二十人,变成了十八人,再由十八人剩下十五人,这会只剩下十二人,虽然自己这边有几人受伤了,但是想来要料理这十二人也不算难事。心下盘算好,便对众兄弟们说道:“杀出去,我们潜入深山。”众人均觉这是现在唯一的生路,若沿大路走,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就算这样的林间小路,也难保不会被追兵追上,倒是身后这茫茫几座大山,是最佳的藏匿之地。只要不遇到追踪术绝佳的高手,一年半载别人休想找到他们。众人都说“好主意,待杀了这帮奸相鹰爪,看谁还能追得上咱们。”当下主意既定,众人都是大喝一声,冲出树林,与追兵厮打起来。平青云冲在最前,踏步往右,右边两个追兵又近了几步,待到双方相距不过一丈,追兵举刀劈自上而下劈了下来,追兵们把守险要关卡,平常自然操练有素,这一下劈过来,也是迅疾无伦,平青云侧身避过两刀,伸出右手刀柄向外,砸到右边那人小腹之上,那人躲闪不及,“啊”的一声腹下中招,犹如肠子打了个结,收手捧着自己的小腹,口中兀自“啊哟啊哟”的叫着。左边那人见同伴中招,也是横刀斜劈过来,平青云侧身推出右手,举出手中横刀格挡,“当”的一声,兵器想交,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人虎口巨震,手臂登时麻了半截,差点也兵器也没握住,平青云占着自己膂力过人,举刀同时,劲灌刀身,这一推怕有几百斤的力道。    平青云抢步上前,又是唰唰唰连攻三刀,那人哪里见过如此猛烈的刀法,格挡同时被逼着往后退,不料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平青云上前刺出一刀,对方身子刚着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平青云横刀就刺入胸口,一声惨叫,便断了气。转身又伸手攻向适才右边那追兵,那追兵原本捧腹叫痛,见同伴一个照面便被杀了,心中甚是畏惧,脚步大乱,这时眼见对方又是攻来,反应竟比平常慢了半拍,只微微后退半步,便被平青云一刀砍下一条臂膀,顿时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人也当即昏死过去,手臂断口处鲜血兀自喷涌着,不出一柱香的时间,若无人止血相救,便就一命呜呼了!    另一边奔来的四名追兵与平青云部下七人撕斗在了一起,七人呈半圆状阵型,将那四人围在中心,刀法快如闪电,只听叮当叮当声的兵器撞击声,四人在圈内委实无还击之力,只得奋力举刀格挡,只抵挡住了三五下的攻击,后面叫喊声响起,其余六名追兵一齐而至。    平青云无暇思索,提刀展开轻功,三步并两步,在地上轻点了几下便与七人汇合,顿时变成了十人对阵八人的仗势。眼见己方人越来越少,对手又是武艺高强之人,追兵们心下也有些胆怯了,虽然比对方多出两人,但一时之间竟不敢攻上前去。    这边平青云无伤自是没有大碍,但是部下中已有两人受伤较重,其余几人也有伤在身,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追兵中一人向同伴使了个眼神,往平青云那后背重伤的部下瞧去,众人都心领神会,猛的发起难来,那后背受伤之人正在半圆中间的位置,追兵分在左右两边的四人,大喝一声,出刀往对方攻去,中间六人便一齐攻向后背重伤那人,刀直中途,蓦地里又有两人杀向背伤之人两边,这样一来,背伤那人变成了孤立无援,对方四人攻至,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只有一把刀,如何招架的住四件兵刃的连番进攻,一人从右上方斜劈而下,背伤那人举刀格挡,下面又有一人至左下方斜挑上来,背伤那人压刀下架,又一人着地滚来,刀身横扫,眼见避闪不及,双腿即将要被刀斩断,千钧一发之际,背伤那人使出全身劲道往后一个翻身,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在后面半尺之处,虽避开这一刀,但是身体已失去平衡,只能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摔地上的瞬间,直震的背后伤口又裂开一道口子,本就尚未完全止血的伤口这下跟雪上加霜。    那人就势打了几个滚往后退开了几步,正自起身,抬头处袭来一刀,那刀锋直指自己是胸口,想要防御,既然来不及了,只得身子微微一侧,那刀从胸口处划过,只听“啊”一声    ,胸口出现了一道半尺来长的血口子。这连番的强攻只在一瞬间,其余几人也发现情况不妙,奈何各自都有对手缠住,都无法脱身相救,众人均是大叫一声“老三”、“三哥”、“小心”,话音刚落,老三又是一声大叫,一把横刀已然插入了老三的腹中,老三兀自大叫,双目瞪的如铜铃般大小,怒视着杀他之人,那人被这眼神瞧着,也是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这眼神中充满的愤怒、杀意和一股凛然的气息,旁边的追兵补了一脚踢在老三刀口旁,老三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那把横刀也顺势拔了出来,老三腹中鲜血急流而出,听的一声响,老三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毙命了。    平青云大怒,六名部下也是愤怒到了极点,手上攻势愈加的快了,兵器撞击声更紧了,四人击杀了老三,都转身加入平青云等战圈,谁知平青云等几人愈战愈勇,几人配合严密无间。平青云在左手边猛突猛进,手中刀法忽而刚猛直劈,忽而奋力平砍,忽而人随刀转,顷刻间逼退了三人,三人围攻一人,竟然一时落了下风。    也算他们平时在军营操练勤奋,也曾在刀法上下了一番功夫,或举刀格挡,或迎刀上去相击,或避其锋利,将平青云这几招都一一化解了去。    第一回 将门虎子(三)    平青云以一敌三,丝毫没有畏惧,倒是越战越得心应手,他十四岁随父从军,十六岁第一次上沙场,如今二十三岁已在战场上征战七年之久,在西北边塞常年与外族人交战,大小阵战不计其数,无数次以一敌二,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八,以一敌十。他自幼得名师指点,习得上乘刀法,自己又于沙场对敌之中有所领悟,将刀法去繁就简,使得在沙场杀敌之中威力大增,屡建功勋。军中他得父亲平城梁传授兵书阵法,于行军大战又颇有心得,由当初一个小小士兵成长为一名少年将军。后来他父亲因常年征战累伤无数,加上年事已迈,时常旧疾复发,皇帝特许他回京述职,留在长安安心养伤。西北边防便由平青云和其他几位将军接手。    这时平青云以一敌三,犹如上了战场一般,刀势不停的又连攻出六招来,这一套刀法使将出来,有进无退,以攻代守,当真是勇猛无匹,不等敌方喘息,抢攻上去,伸出左掌,一掌击在一人胸口,只听咔剌两声断了两根肋骨,右手横刀奇快无比,以精妙刀法在另外两人右手肩头各刺一刀,那二人还未看清平青云的招式便已受伤,肩头一痛,手上的兵刃也掉落下来,这一掌双刀,去势勇猛,手法极快,刀法高明之极,就算是身怀高强武功之人,也难免吃亏受伤。    退了三人之后平青云斜攻向右手边处,依着适才那三招奇快的招式,逐一击退三人,其余几人也均挽回劣势,渐渐占了上风,就在准备一并伤退数人,潜入深山之际,忽闻西边马蹄声大作,饶是平青云久经沙场也吃惊不小,听声音至少也有四五十人。    这追来的五十人便就是武牢关派出的后援,一路寻着踪迹追逐至此,平青云等人自是大惊,剩余下七名追兵闻声大喜,知道这是援军来了,几人呼喝声渐响,暗自庆幸。平青云等人且战且退,都全部退到了后面树林之中,堪堪几个回合,峰回路转,后派援军已然抵达,见两边已经交上了手,双方都有死伤。    五十名援手各自下马,均拔刀大喝,往树林奔去。平青云这边形势已经非常危机,忽地左手被旁边一人拉后几步,定神一看,问道:    “吴大哥,你干什么?”    “眼下形势危急,我等七人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对方还有没有援军我们也尚且不知。”    “那依吴大哥之言,我们该怎么办?”    这吴大哥叫吴天磊,比平青云大上五岁,他二人在西北边塞时便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吴天磊年纪虽然长平青云五岁,但是无论身形体格,都不及平青云强壮威武,但为人极重义气。他二人平素关系最为要好,平青云更敬重他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他身上有不下十数处伤疤都是救平青云所受,对平青云来说,除了父母之恩,便是他吴天磊救命之恩。    只听吴天磊道:    “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也无法支撑多久,我和几位兄弟拖住一刻是一刻,你趁机从后面山林中逃去。”    “这如何使得,不行,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与你们死在一起就是了”说完便要走上去。吴天磊一把将平青云拉回来,脚下跺了一下,大叫道:    “哎呀!你怎么如此意气用事,你父蒙冤而死,你不思替父报仇,岂非不孝?我兄弟几人今日也该当魂归此处,你若不为我等几人雪恨,岂非不义?”这两个问题直将平青云问的不知怎么回答。    吴天磊又道:“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报大仇,你须当保住性命,日后再图报仇雪恨,以告我等在天之灵啊!”    “以告我等在天之灵”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平青云头顶,这言下之意不就是用他们几人性命换我一个人的性命吗?自己父亲含冤而死,恨自己不能为父伸冤,几名兄弟又拼死抵抗,死在顷刻,在这样千钧之际,容不得自己半点时间的思考。    吴天磊接着又道:    “眼下时间不多了,你快去走,快啊,还愣在这里做甚么?快走啊。”说着一把将平青云推后两步。    “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平青云从未这样伤心难过过,眼泪泛满了眼眶,终于不住的坠落下来,哽咽道:    “吴大哥……”    吴天磊身后兵器相撞声不绝于耳,又有喝声传来。    “大哥今生今世的恩德,青云只有来世再报了。”此时此刻,平青云已经泣不成声了。    吴天磊道:“快走,快走。”说完转身举刀杀向后面。    第一回 将门虎子(四)    平青云愤而转身欲走,脚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望去,只见那五十名援军已经快到树林外面了,吴天磊和几名兄弟各自奋力挥舞着手中横刀,望眼间,之前那七名追兵又被杀了三人,吴天磊首当其冲,也不管身上受伤,当当当不停的压制敌人,对方又不住倒退了好几步,后面几人刷刷几刀,将剩余几人全部斩杀。只见六人大声呼哧,又迎上那五十人,旨在将对方隔离出林子,好让平青云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往后潜逃出去。终于平青云迈开了步子,奔向后面大山之后,只余身后络绎不绝传来的阵阵喊杀声。    其时,天色已渐渐变暗,吴天磊几人当真英勇无比,纵然遭对方五十余人围攻,也都拼死抵抗,竞没人能从他们身后的林子穿过,一众人一直杀到天黑方停止下来。吴天磊等几人全部被杀,每个人身上都中了不下十数刀,吴天磊战至最后一刻,身中一十九刀而亡。而对方,也被杀二十三人,十八人重伤,性命也是朝不保夕,余下九人也全部都受了伤,都不算轻,当真惨烈。    平青云遁入深山后直向东南方向奔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然大黑,一番死战又一番奔跑,平青云已然疲累,黑暗中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摸到一株大树后便靠着大树躺下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好在这片山林中没什么猛兽,一夜相安无事,待到天色微亮,东方鱼肚白,平青云先是在山林中取点露水饮用,取出腰间水袋,装了小半袋,再摘了些野果充饥,便继续往东边走去。    行到中午时分,腹中饥饿,又在山中打了些野味烤来吃。然而平青云并无多少食欲,父亲蒙冤而死,兄弟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他本想往东前往陈留投奔姑丈,转念一想,此时他已遭通缉,倘若行踪泄露,岂不是会连累姑丈一家,想到此处,这天地间好似没了他容身之处,从此流落江湖,四海为家,但是父亲兄弟之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这漂泊流浪,什么时候才能报仇雪恨?他草草吃了几口也就吃不下去了,将没烤的肉在山间小溪洗干净后放在岩石有阳光处晒干。如此在林中过了几日,也不见有追兵追来,但是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却说不上来。想想终究是不能这么虚耗下去,待到第五日,胡乱的收拾一番,便出山去了。    其时,正是春夏之交,空中艳阳高照,山中绿叶红花,倒也有几分美景,平青云脚程也不快,走了一天,也才走了几十里路,眼看天色将黒,而且似乎已经变天快要下雨了,便加快脚步,行了一炷香时分,见不远处空中飘起袅袅青烟,看来是附近有人家。绕过山头,只见眼前出现一片平地,中间坐落着十来户人家,原来是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平青云不想打扰人家,便在离村口的一所破屋中落脚,这破屋早已年久失修,残墙碎瓦,不过好在还能挡些风雨。    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犬吠之声,跟着便就一条小黄狗跑了进来,小黄狗闻着陌生的气味,不停的狂吠。平青云也不理那小狗乱叫,只是席地而坐,好似听不见那狗在叫。没过一会就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口中叫着:    “大黄大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少年起初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只见小黄狗不停的对着里面咆哮,顺着望过去,见里面兀自坐着个人,少年着实有点吃惊,便问道:    “喂,你是谁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哑巴吗,还是你听不见人说话?”    少年连问三句,平青云都没有回应一句,那少年吃瘪,觉得没趣,就牵着狗脖子上的绳子,带着小狗回去了。过了一顿饭时间,那少年又转回破屋,手中捧着两个大馒头,馒头上还冒着气,估摸着还是刚刚出笼的。    “喂,你饿不饿?这个是给你吃的。”    那少年见这怪人始终不答话,就将馒头放在平青云身前不远处,说道:    “这是我妈妈做的馒头,可好吃了,你尝尝,我可是背着爹爹妈妈偷偷拿出去给你吃的哟。”    “你这人真是奇怪,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馒头也不吃,难道你不饿吗?”    “谢谢!”    少年见他居然开口说话,虽然就只两个字,但总比闷葫芦一个不说话的好,童心大起,盘腿坐下,左手托着下巴,望着平青云。    平青云起初并不想与任何人说话,但见这少年颇为热心,想自己这般穷途末路,竟然还有个少吃为自己送吃的,心中十分的感激,但他近来遭遇大变故,又在山中住了好几日,所以变的有点沉默寡言,短短谢谢两字,已道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你怎么还不吃啊?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平青云还是不答。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少年又问道。    “哎呀,我不能跟你呆太久,天黑了,妈妈见不着我会着急的,我要回去了,馒头你记得吃啊。”说完便起身,一蹦一跳的出门去了。    平青云望着还冒有热气的馒头,心中百感交集,终于还是伸手拿起馒头吃了起来。适逢天空风云乍变,空中闷雷不绝,显是一场大雨要来临。平青云吃完了馒头,生了一堆火,天色已黑,忽的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整个山村,伴随而来的就是哗啦啦的大雨。    这时屋外穿来一阵脚步声,平青云心中一凛,这黑夜里,又是大雨磅礴的,还有谁会来这里?脚步声甚轻,节奏柔和,虽是大雨,听脚步想来也没失了方寸,平青云大奇,似乎来人是个女子。果不其然,只见屋外进来一人,身形妙曼,姿态婀娜,那女子一袭黑衣,脸部都罩着黑纱,手掌也罩了的黑手套,如果不是打了一把油伞,这黑夜里,估计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个人。那女子收了伞,走进门来,也不看平青云,兀自在屋门进来左手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第一回 将门虎子(五)    平青云不敢放松警惕,这女子黑夜而出,又是一袭黑装,寻常人家哪有这么穿着的,而且她腰间似乎挂了件物事,只是光线太暗,瞧不太清楚,见她脚步轻盈,呼吸均匀,似乎身怀武功,但武功深浅,着实看不出来。平青云见她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人就这么坐着,大约一盏茶时间之后,那女子缓缓起身,向平青云走来,平青云不敢怠慢,起身来,双手抱拳,问道:    “姑娘有何贵干?”    那女子也没答话,继续走来,待到离平青云还有三步之处,停了下来,冷冷的道:    “你便是平城梁之子,平青云?”    这一问非同小可,平青云心中大骇,心中电光火石间转过无数念头,略微一迟疑,回答道:    “姑娘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我也就不多问了,跟我走。”    “跟你走,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那如果我不走呢?”    “哼!这个还由不得你做主。”那女子语气始终平淡无他,冷冷冰冰的。    平青云不敢小觑,正色道:    “敢问姑娘是收何人之托来寻我?”    “唉!”那女子淡淡的叹了口气,“将死之人,又何必多问呢?”    平青云大惊,将死之人?明显是指他自己,这文弱女子哪里来的这般口气?丝毫不敢怠慢,右手慢慢握紧了悬在后腰的横刀,说道:    “你是不是杨国忠派来的?”    “我不认识谁是杨国忠,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无论死活。”    平青云料定她是杨国忠派来追杀他之人,锵的一声拔刀而出。    “我说今天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是被人暗中窥视着,原来是你。”    那女子“咦”了一声,暗忖自己追踪之术已登峰造极,隐踪藏迹更是天下无对,眼前这人居然能发现些端倪,说道:    “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还能发现我,不错不错。”    平青云听对方口气大有轻蔑之意,心中也是大大不快,喝到:    “想要我跟你走,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横刀下摆,身体微蹲,左手抬住刀背举到胸前,摆出一副起手迎敌之状。    那女子完全不以为然,淡淡道:    “你的武功不是我的对手,劝你不要多做顽抗。”    “是不是你的对手,那要试过才知道。”话音未落,风声响起,平青云伸刀刺出,直点那女子腰间。他在女子走近时发现他腰间是一根约一尺来长的象牙短刀,象牙白色居多,且价值非常,这女子腰间所挂象牙却是黑色,牙根处做手柄状,包了几层布,便于抓握,牙尖乌黑油亮,且有阵阵殷红,显是经过高手巧匠焙烧而成。平青云断定这象牙短刀就是这女子兵刃,所以率先发难,直攻对方腰间,抢占先机,让对方没有间隙拔刀。    那女子只是淡淡一个侧身闪过,脚下步法急转,已绕到平青云背后,平青云转身回砍,那女子也是纹丝不动,待刀口距离自己仅两寸出,微微后仰,抬手拍向平青云手腕,平青云左手伸出,拍那女子右臂,那女子手臂急缩,格开一掌,脚下踢出一脚,直向平青云中门腹部,这一下脚法鬼魅多变,速度极快,平青云不及反应便中了一脚,后退几步。    却听嗖的一声,那女子疾奔到平青云面前,腰间象牙匕早出抽出刺向平青云,平青云举刀格挡,象牙匕伸至半途,蓦地转攻向右边,平青云身子微微后缩,但还是被象牙匕割到,衣服破了道口子,皮肤上也留下一道殷红血印。    “哟哟哟,这是哪家两口子啊,跑到这来这吵架,都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门外边传来一男子声音,平青云和那女子均是一愕,屋门旁边竟然站着一名青衫男子,适才两人动手过招,精力全部集中在对方身上,外面大雨磅礴,竟没发现有人走进来了。平青云还道是女子的帮手来了,心中正自盘算着,岂料那女子也是错愕,问道:    “你是何人?”    听女子这么一问,平青云倒是松了一口气,来人显然不是她的帮手,但是又不相识,也不好搭话。那进来男子见两人真刀真枪打了起来,也是调侃了一句,将二人说成两口子,这二人浑然没觉得那里不对劲。又听着外面那男子后面一阵脚步声,进来一个名少女,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紫色衫裙。里面一男一女刀剑相向,外面一男一女并排而战。那女子进来不知道里面还有人,而且两人正在殊死拼斗,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还是那男子陪笑道:    “嘿,打扰两位的雅兴了,你们继续,我们只是进来避避雨而已,别无他事,嘿。”    旁边那少女道:    “就怪你,要不是你在荥阳城里惹了祸,咱用得着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嘛,还下这么大的雨,哎哟你看,我的衣服都湿了。”说完将湿了的那片衣角给那个青年看。    那青年将衣角放回去,说道:    “别闹了师妹,没看到人家正在干正事么?”说着伸指指了指平青云和那黑衣女子。    那少女师妹瞧了一眼里面,转向那青年,伸了伸舌头。    那黑衣女子又问道:    “二位到底是谁?”    “哎哟这位姐姐,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只是路过进来避雨的,谁都不是。”    黑衣女子哪里肯信,这深更半夜的,哪有恰巧就路过这荒野山村的。当下也不动手,说道:    “那二位就别插手我们的事。”    “我们没插手啊,你看我们进来插手了吗?你们忙,我坐外面就好了。”说话那男子拉着他师妹在门边上找了个地坐下,把身上的雨水拧干。    黑衣女子本已有十层把握将平青云擒住,此刻横生意外,不知哪里冒出来一男一女,见这男子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想是大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时踌躇不动。平青云得空隙后退两步,眼光始终不离开黑衣女子,生怕对方突然发难,以对方的武功身法突袭自己,自己恐无法招架。    黑衣女子心中暗道:“这一男一女突然到此,定有什么蹊跷,但是任务不能完成,回去如何交得差,不管他们是不是路过,先擒住平青云再说,抓住了平青云,就算他二人有心助他,但是人在我手上,他们投鼠忌器,未必能怎么样。”主意既定,当下娇叱一声,象牙匕化作一团黑影直向平青云袭去。    第一回 将门虎子(六)    平青云早已做好防备,见黑衣女子手腕抖动,伸手推出,一招“大漠黄沙”迎了上去,此刻见这黑衣女子武功奇高,不敢怠慢,遂将这生平绝学的刀法使将出来。黑衣女子见对方刀势陡增,收敛心神,凝神对招,见对面招招凶狠,专横霸道,主攻人下三路,她本就轻功极佳,身法灵敏,遇上这路刀法,也是收放自如,在屋内闪转腾挪,轻而易举的将刀法化解了。    这套**战法是平青云根据他早先年修习的**刀法演化而来,他常年沙场征战,阵前长刀为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就将**刀法去繁就简,阵前杀敌,自是威不可挡。此刻对面武功高手,刀法受招式所限,竟奈何不得对方丝毫,心中大为焦急。    黑衣女衣不待平青云刀法使全,当对方攻至第七招时,那一招正是“双管齐下”,不等平青云收住刀势,伸出左右去拍向他左臂,伸至半路,变拍为抓,抓向左手少海穴。平青云但觉左手一麻,右手急翻,横刀削来,眼看就要将黑衣女子右臂削断,只听得“当”的一声,刀被止住,原来黑衣女子早已将象牙匕架在胸前,暗云内劲,平青云觉得对方象牙匕生出一股阴柔巧劲,将自己的兵器弹开。此刻左手被制,已大为被动,兵器又被挡开,眼看就要被对手所擒。横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子,平青云身子也跟着翻转半圈,横刀从左侧又攻来,黑衣女子微微后仰,避开这一刀。平青云右脚后踢,脚尖点向黑衣女子左手,黑衣女子猝不及防,左手着了这招,手指一松,平青云收回左手,脱离了黑衣女子的控制,往后退开两步,心中暗道:“这女子武功着实了得,要想脱身,委实不易。”    黑衣女子忌惮外面那一男一女,生怕他们二人出手相助平青云,自然是越快擒住平青云越好。未等平青云落稳,向前踏出一步,象牙匕攻向对方,见对面刀法大开大磕,直取中路,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象牙匕连攻七八招,匕尖已将平青云正面的十几处穴道罩在其中。平青云被对方抢着半分先机,每接一招都后退一步,最后一步已然后退无路,原来已被逼到墙角下,侧身避过最后一刺,身体已不受控制,在地上打了个翻滚。    象牙匕速度极快,一招刺到墙上,急速收回,向右刺去,平青云举刀格挡,饶是平青云反应极快,这一下也差点刺到胸前。这一连串的攻击,已让平青云招架不及,额头冒出冷汗。心中暗自思量:在这么下去,只怕不出五十招,便就要饮恨当场了。既然**战法不能克敌,那就只好使出刀法本尊了。    **战法于**刀法的其中十余招以少敌多的招式中演化而来,于阵前杀敌,威力无比,自打**战法问世以来,平青云勤修苦练,但是**刀法也没落下,临敌经验越丰富,于刀法造诣就会越高。此刻遇到这黑衣女子,方才知道,**战法始终是沙场手段,若要与武功高强之人单打独斗,还得使出看家本事。    黑衣女子见平青云凝立不动,正是抢占先机的大好时机,也不多想,探手去抓他右肩,此刻平青云双肩下垂,毫无招架还击迹象,黑衣女子正暗自欣喜,这一抓定叫他丢了兵刃,毫无还手之力。岂料刚踏出第二步,猛地里听见一声叱喝,平青云侧身避过一抓,就这样斜着身子迎上去,携着一片刀光席卷而来。黑衣女微微一惊,不慌不忙的将身子收了回来,象牙匕也迎了上去。平青云刀光大盛,舞动手中横刀,将一套**刀法使了出来。    平青云抢的半分先机,挺刀直取中门,与先前攻人下三路的路子大相径庭,唰唰唰三刀,又连着三刀,先三刀每刀分别罩住对方玉堂、膻中、中庭三穴,后三道则攻向神阙、气海、石门三穴,均是督脉要穴。这六刀气势如虹,黑衣女不敢怠慢,象牙匕护住中门,一招“门前扫雪”拨开第一刀,二刀又至,紧接着使出一招“如此反复”,象牙匕急抖,瞬间连拨三下,化解了那后三刀。    “姑娘好身手,再看我“御风八连斩”。    这“御风八连斩”讲究的就是气势上压倒敌人,一连番连攻八刀,平青云本就膂力过人,更增威力,八刀如穿线连珠般,逼向黑衣女右边。刀尖忽从左下方斜砍过去,又从右下方向上削去,连续八刀,刀刀都意图指向那手少阳三焦经,这刀法中暗藏杀机,三焦经脉受损无异于废人,实是高明之极。黑衣女不似刚才那般小觑,眼珠始终不离开他手中刀,均以快速无论的手法,将这八连斩一一化解。    “咦,他怎么会这套刀法?”外面那男子沉吟道。    “咦,他的刀法怎地变的如此犀利了得?与先前判若两人。”黑衣女心中暗忖。    以天地之气,御四方之力,这十个字便是这**刀法的要诀。**刀法,吞吐开合,气势如虹,磅礴大气。黑衣女未曾见识过如此上乘刀法,她见平青云使将出来异常稳健,进退有序,一时之间竟无法找到其中破绽。先前两人过招,平青云已连遇凶险,那一男一女都没有相助之意,看来他二手并非平青云得助手,现在既然无人插手,那就趁机好好看一下这高明刀法。黑衣女有意要诱他使出全部的刀法路数,是以都以虚招攻他,但也不是招招都是虚招,虚实结合,一时之间,两人竟斗了个平手。    二人已交手七八十招开外,平青云一套刀法堪堪使完,待到重头开始时,黑衣女知道刀法使完了,这一套刀法已窥大要,虽暂时无法找到其中破绽,但是也奈何她不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黑衣女占着绝佳的轻功,在屋内来回腾挪闪避,也不正面与平青云对抗。适才要诱使平青云将全部刀法使出来,现在心中主意已定,速战速决,娇叱一声,身形化作一团黑影,如鬼魅一般快速攻来。黑衫下摆扬起,下面连环腿踢出,平青云猝不及防,小腹连中两脚,踢完两脚,黑衣女子又绕到左侧,象牙匕刺向后腰,平青云扬手挡去,黑衣女转攻下盘,不等平青云转身,象牙匕已在平青云左腿上划了道口子。    第一回 将门虎子(七)    夜间火光本就微弱,加之黑衣女子所穿一身黑衣,就更加难以察觉了,适才这几招速度极快,让人防不胜防,平青云忍住疼痛,双目凝神,注意对方攻来的招式。右耳边风声响起,平青云向左急踏,横刀在空中划了个圈子,至前向后斜劈,“当”的一声,被象牙匕挡了开去。黑衣女子连攻三招,将平青云向后逼退,平青云慢慢将脚步退到火堆旁,光线稍亮,稍微能看清黑衣女子的行动方向。    平青云显得略微急躁,大喝一声,一招“雪花盖顶”,削向黑衣女子头顶,黑衣女子低头闪过,向前迈出半步,右手反抓象牙匕,攻向平青云左肋,平青云大惊,不暇丝毫思索,左臂运劲,伸掌推出去,将黑衣女子极为凶险的一招化解开去。右手横刀回转半圈,至下向上挑去,象牙匕就势将横刀上挑,横刀在空中向左划了半圈,又至下向上挑去,如此连番划圈上挑,黑衣女子一时也靠不近身。    二人又斗了二十几个回合,平青云渐感不支,对方怪招频出,且出招方位刁钻狠辣,好几次险些又中了几刀。这时外面大雨有些小了,但淅沥沥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屋顶上的雨水沿着屋檐而下,滴滴的打在地上。此时平青云左腿上的口子又裂开了点,鲜血也是滴滴的打在地上,染红了周围一片。    黑衣女子攻势越来越凌厉,平青云被节节逼退,眼看一刀将要插入心口了,平青云避无可避,只得将身子往后倾倒,幸好象牙匕不是长兵器,不然这一下心窝就要给扎了洞出来,但是这一刀已然入了皮肤半寸,平青云大叫一声,黑衣女子手起匕落,接着抬脚踢向小腹,平青云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平青云捂住胸口,表情狰狞,汗水从额头涔涔流下。    黑衣女子步步紧逼,她料定平青云不肯束手就擒,既然无论死活,与其带个大活人回去那么麻烦,不如直接取项上首级来的方便。漆黑的眼神中闪过杀意,象牙匕兀自握紧,显是要痛下杀手。    “慢着。”一道洪亮饱满的声音从黑衣女子身后传来,是刚才那名男子所发出来的!    黑衣女子斜视过来,说道:    “怎地,你要反悔?”    那青衫男子笑道:    “嘿嘿,这位姐姐,我是看这位仁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就这么白眼一翻,双腿一瞪,死了!岂不可惜?”    “将死之人,外表又有何意义?”黑衣女子淡淡的道。    平青云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小腹,牙关紧咬,心中暗叹:“这话倒也不错,对方武艺高强,自己委实不是对手,现在父母不在,兄弟也都不在,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不如早些死了好,这样就可以在九泉之下与父亲和兄弟们相聚了。”    那青衫男子又道: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少杀一人,也是胜造七级浮屠啊是不是,阿咪陀佛,善哉善哉!”说完双手合十,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你这般聒噪下去是何目的?倘若是想救他,还请阁下赐招。”    “哎哟哎哟,我可不能打架,要是被我师傅知道我在外面跟人打架,肯定要被罚面壁了,我不打,我不打。”    “你师傅是谁?”黑衣女子见这青衫男子提及到他的师傅,想必来头不一般。    “我师傅啊,那就多了,三岁那年村口的夫子教我念《千字文》,他是我第一个师傅,后来六岁的时候,村尾的先生教我念《论语》,他是我第二个师傅,还有……”    “够了,你这人也忒啰嗦,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我就是我啊。”    “臭小子,你竟敢戏耍于我,看本姑娘让你长点记性。”说完走向那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看着对方攻过来,双手摆在胸前不住的摇手,说道: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哎哟这位姐姐,别动不动就杀人好不好,听你声音年纪不大,怎地脾气却这么大?”    黑衣女子根本不理会他嘴里还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人废话太多,舌根子在耳边聒噪个不停。伸手去打他耳刮子,却被对方躲掉了。    “咦?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简单,轻功不错啊。”这呼吸瞬间,青衫男子就已躲到一丈开外了。    旁边那少女也插话进来,说道:    “我瞧你年纪不比我大多少,怎地小子小子的叫我师哥,也不害臊。”    黑衣女子哼了一声,她不愿再此跟他们两个多做口舌之争,便问道:    “这件事你是管定了,是也不是?”    青衫男子道:“不是,姑娘你听我说,这事嘛,我就是觉得,不能那么随便就杀人?”    “我奉劝你一句,我们的事,你最好别管。”    “你这人怎么如此固执呢?好话说了那么一大堆,就是不听,哎!”    “少废话,看招。”黑衣女子已无耐心听他聒噪下去,一招“荆轲献图”,象牙匕已欺到胸前,准备在他胸前扎一个透明窟窿。青衫男子“啊哟”一声向左侧移了一个身位,避开这一刺。黑衣女子连刺三刀,青衫男子都以灵巧身法避了开去。    黑衣女子瞧他身法灵动妙极,连番进攻无果,不敢小觑。约莫斗了七八招,那青衫男子只是一味闪避,也不还招,于招式中无破绽可言,黑衣女子心下暗忖:    “这人来历不明,而且武功不在我之下,如此缠斗下去,于我大大不利。”    青衫男子见黑衣女子招招递进,攻势不减,也收敛心神,不敢大意,虽只是一味闪避,但是对方出招又快又狠,只要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伤在对方匕下。忽地黑衣女子娇叱一声,挺匕刺来,伸至中途,象牙匕突然调转方向,向右攻向那师妹。青衫男子心中一凛,原来是招声东击西,师妹万万不是她的对手,脊梁骨直发凉,无暇多想,伸手在腰间摸了件物什,砸向黑衣女子。“当”的一声发出撞击声,紧接着就听见一女子“啊”的一声惊叫,原来是那青衫男子从腰间口袋摸出几枚铜钱扔中黑衣女子象牙匕,匕首改变了方向,从他师妹腰间略过,这要是晚了一瞬间,估计他的师妹非死即伤,那师妹见黑衣女子转攻向她,不及反应,尚无应变,只得尖叫一声,幸亏师哥出手救了她一命,转瞬一下自己差点没命,也是吓的魂不附体。    第一回 将门虎子(八)    青衫男子最护这师妹了,见师妹差点为她所伤,心中大怒,喝到:    “好狠辣的女子,我师妹没有得罪于你,竟然下如此毒手,看招!”    话音甫落,青衫男子已经来到黑衣女子面前,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手中擒拿之法使将出来,只见他手中拨、拿、抓、扣,招招旨在夺下对方兵刃,好几次险些将象牙匕夺下。黑衣女子心中大凛,这人手上功夫很是高明,适才他一味闪避,摸不透他的底细,这几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绝不是泛泛之辈所能做到的。    那青衫男子已然动了怒气,再无适才那般谦让,黑衣女子占着象牙匕锋锐和卓绝的轻功,两人在屋内游斗起来。这时平青云从地上爬起,见二人缠斗在一起,料定这一男一女于己没有恶意,深吸一口气,举刀直取黑衣女子后门,黑衣女子听得身后破风之声,形势颇为凶险,左手挡开青衫男子在腰间的一踢,向右微微侧移,手中匕首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圈,先是逼迫青衫男子收招后退半步,左手手掌化掌为刀,拍到平青云刀面之上,却听得“当”的一声,平青云手中横刀径自被弹开了。    原来那黑衣女子左手中竟暗藏着一件精钢打造的首饰,五环套着五指,分别由五根钢丝聚在一起,另一边连着手腕上的一个精钢镯子,五根钢丝上分别穿上极薄的铁片,看上去好像一只铁片手套,难怪无惧平青云手中刀。平青云回刀又刺黑衣女子中腹,黑衣女子往右避开一刀,伸手去抓,平青云冷不防她会有此一招,一不留神竟让她抓住横刀,黑衣女子无惧刀刃,将横刀向左上方提起,右手象牙匕迅速刺出。平青云不敢怠慢,眼见这一刺即将要刺中自己心窝,及时松手放开手中刀,黑衣女一匕刺空,抬起右脚,照平青云小腹径直踢去,平青云又被踢出三步之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此时黑衣女以一敌三,大为不利,虽然那少女不足为惧,但是她的师兄却是非常棘手,武功不在她之下,有他出手干预,恐怕不能取得平青云性命。心中暗忖:“此刻尚无把握胜这青衣人,不如就此撤去,回头再做打算,伺机出手。”    当下主意既定,朝着那青衣男子说到:“暗器。”话毕右手一扬,做出发暗器的动作,那青衫男子听到“暗器”两字后,下意识的向旁边避了开去。但是却没有听见暗器打击身后土墙的声音,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又上了声东击西的当了,回头看去,那黑衣女子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屋外雷雨交加,暴雨此刻更猛烈了,青衫男子生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不敢离开师妹身边,也不去追黑衣女子。赶忙走到他师妹身边,问道:    “师妹,你怎么样了,没伤到你?”    那少女道:“还好还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恶女人真是毒辣,要不是师兄反应快,我……我……”说到这里,那少女竟然哭了起来,显是对刚才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青衫男子安慰道:    “好了好了,师妹,你别哭了,有师兄在,别人伤不得你半分毫毛,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那少女抽噎之声渐渐停息,过了小半会,转头望向平青云,问道:    “那他怎么办?”    那青衫男子差点忘了平青云这茬事,说道:“哎哟,我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位仁兄。”说着走到平青云面前,问道:    “怎么样,这位仁兄,你还好吗,伤势如何?”    平青云刚才被踢倒在地,本欲起身再助青衣男,岂料到那黑衣女子突然走了,心下也没有大意,仍是注视的周围,听到青衫男子的问话,才略微放下警惕,双手抱拳,说道: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回报。”    青衫男子大手一摆,说道:    “什么恩公恩公的,哪又谈的上什么救命之恩,咱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分所应当的。”    平青云道:    “恩公的救命之恩,在下不敢忘记,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    青衫男子道:    “哎!不要再恩公恩公的叫我了,我瞧你和我差不了几岁,这么称呼实在是太扭捏了,我叫高凤麟,这是我师妹赵文心。”    平青云道:    “原来是高大侠,久仰久仰。”    “客套的话你就甭说了,什么大侠不大侠的,这是我跟师妹第一次出门,江湖中半分名号都没有,你叫我大侠,真是……真是……嘿嘿,大侠,嘿嘿,大侠,师妹,你听到了吗,他居然叫我大侠,嘿嘿,嘿嘿。”    那少女赵文心白了高凤麟一眼,“你瞧你那点出息,人家只不过的跟你客气,叫了你一声大侠,你还真把自己当大侠了啊。”    平青云忙道:    “不是,姑娘莫误会,我是真心佩服令师兄的武功和这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    高凤麟笑道:    “嘿嘿,好,就算我武功高强了,可我也不是真的就如你所言,就无缘无故的救你了,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平青云道:    “恩公旦问无妨。”    高凤麟问道:    “我问你,你的这套**刀法是从何处习来的?”    平青云一惊,“你是如何知道我这套刀法是**刀法?”    高凤麟笑道:    “嘿嘿,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世上会这套刀法的,有四人,一人是单于都护府振远军使,他是大宗师,会这套刀法不奇怪。另外三个,一个是原洛阳城守大将余兆岳将军,另外两个嘛,就是我师傅和师叔了。瞧你路子大开大合,定是军中之人,我师傅师叔定然是不会有你这个徒弟了,据我所知,振远军使大人也没有你这样的徒弟,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师傅是不是余兆岳将军了?”    平青云见对方一下子就是猜到自己的武功出处,还道出自己师傅的名讳,心下吃惊不已,瞧他语气,看来是跟师傅颇有渊源了,说道:    “那这样的话,你与我师傅倒是有些渊源了?”    “渊源?算了,简直就是冤孽好!”    平青云大惑,“此话怎么?”    高凤麟道:    “其中细节,我也不清楚,都是我师傅他们之间的事,我也没细问过,只是听师傅提过几次,也演示过这套刀法,我不惯用刀,也就没有学这套刀法。”    平青云点头道:    “是了,我也曾听我师傅说过,这刀法不止他一人会,其他还有几人也会,怎么?这刀法很厉害吗?我瞧刚才同那黑衣女子相斗,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要说这刀法嘛,也算上乘刀法,只是听我师傅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只是还有许多比这更厉害的武功罢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是余将军的徒弟,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今日之事就不必再提了,咦,我都忘了姓甚名谁了?”    平青云道:    “我叫平青云。”    高凤麟道:    “平青云,平青云,好名字,兄台将来定能平步青云啊,哈哈。”    平青云听完,脸色微变,神情变的严肃许多,就差脸上写了“心事”俩字。    高凤麟也不傻,看到平青云这幅表情,料定这其中别有他情,问道:    “怎么?平兄弟你有什么心事吗?”    平青云欲言又止,走到火堆旁边,将伤口包扎好,望着火焰,径自发呆。    高凤麟瞧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在火堆旁边坐下,说道: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平青云沉吟片刻,于是就将自己的出生门第,如何拜师学武,如何跟随父亲出征边塞,父亲又是如何蒙冤丧命,自己千里迢迢救父无果,惨重追杀的事情娓娓道来。    高凤麟在一旁听的咬牙切齿,“好一个奸相,真是大奸臣。”口中不停的咒骂。    赵文心问道:    “那你以后做何打算,原本你们是准备去哪里的?”    平青云道:    “原本我是想往东,先父有个至交好友在山东,如今我已遭通缉,只怕通缉的官文已经发到山东去了,恐怕山东也无法去了。”    赵文心沉默不语,高凤麟道:    “不如你随我们去洛阳。”    “洛阳,你想让我送羊入虎口?”    “不是不是,你想啊,今天所有人都看到你往东逃走了,那黑衣女子也一路随你东来,这个时候你再调回头往东去,谁又会想得到呢,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洛阳贵为东都,城内有万余户,大隐隐于市,不是最佳的藏匿地点吗?”    平青云也觉得言之有理,又听赵文心说道:    “对了对了,你跟我们去洛阳,正好也可以见见你的师傅。”    “怎么,我师傅还在洛阳城吗?他不是告老还乡回许县了吗?”    “嘿嘿,没错,你师傅是回许县了,但是后来又去了洛阳。”高凤麟笑道。    “又去了洛阳?师傅怎么又回去了呢?”    高凤麟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我师叔说的,你跟我们去洛阳,正好见你师傅一面。”    平青云沉吟片刻,说道:    “那好,我就随二位去一趟洛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高凤麟说道:    “你也别太悲观,不过,在去洛阳之前,我还得办一件事去。”    平青云问道:    “高兄有何要事,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但说无妨。”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我还要去一趟荥阳城。”    “什么,你还要去荥阳城,你还嫌你惹的麻烦不够大么?师傅临走前特地嘱咐你别惹是生非,你真把师傅的话当耳旁风啊!”说话的自然是赵文心。    “嘿嘿,师妹,今天的事,你说,按照师傅平常教导我们的,我们应不应当出手?”    “这个……反正师傅说不许你在外面惹是生非。”    “哎哟我的好师妹,跟那群人动手是小事,但那位乞丐大哥说的事,这事是可大可小啊,我们必须去弄个明白,明晚我们来个夜探薛玉楼。”    赵文心心中思量,也就没有再答他话了。    平青云问道,“二位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高凤麟张开大嘴,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今天在这住一宿,明日我们边走边说。”    平青云也不再多问,当下整理整理衣物,又在墙角落拾了几根干木头加到火堆之中,为防止那黑衣女子去而复返,平青云让高凤麟和赵文心先睡,自己守夜。待到三更时分,困倦之意变浓,昏昏沉沉的也睡着了。    第二回 凤毛麟角(一)    第二回 凤毛麟角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至第二天清晨方才停了。赵文心一早便就醒来了,到附近农家跟村民买了点早食。高凤麟却一副睡眼稀松的样子,赵文心耐着性子喊了他三四次,才恋恋不舍的起来用早食。平青云只睡了半晚,这会也早就醒了过来,吃了一块面饼。    待到吃完喝饱,高凤麟肚皮一拍,站了起来,说道:    “好了,吃完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平小将军,你还是跟我们去洛阳,但是得先去一趟荥阳,你看呢?”    平青云道:    “高兄取笑了,以后切莫再叫我小将军了,昨日得你相救,既然今日你要去荥阳办事,那我只好陪你走一遭了。只是怕是这荥阳城里早已收到了通缉我的画影图形,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混进城去呢?”    高凤麟眉头微锁,想了一想,“有了,师妹可以帮你乔装一下啊。”    平青云疑惑道:    “赵姑娘,她如何帮我乔装啊?”    “是啊,我这个师妹嘛,武功算是稀松平常,但是女孩子家的女红针线,可是一绝,是不是啊师妹,嘿嘿……”    赵文心没好气的说道: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眼,平…平大哥,你别听我师哥胡说八道,换了衣服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吗?”    “不过,我到有个办法,就是要取平大哥的几根头发。”    “我的头发?”    “是啊,我取你些根头发,将这些头发剪成胡须样子,再在你嘴边涂上一层糯米糊,把这些头发粘成胡须,旁人自然认不出来了。”    平青云笑道:    “赵姑娘真是聪明伶俐,这种办法都能想的到,这样的话,恐怕没有几个能认得出我来了。”    “以后别姑娘前姑娘后的叫我了,你就叫我文心。”    平青云点头道:    “那就麻烦文心姑娘了。”他虽点头同意,但始终觉得去了姑娘二字有欠礼貌。    赵文心在包袱之中取出一柄小匕首,在平青云头上割了一把头发,又去村子中跟村民借了一点糯米,煮糊之后在平青云嘴唇旁边涂抹一层。一个是怀春少女,一个是少年将军,当时民风开放,于男女肌肤接触并无多少芥蒂,但是这涂抹之际,两人相距不过尺余,相对而视,赵文心玉指在平青云嘴唇四周来回涂抹,举止甚是亲昵,不知不觉两人心跳都有所加快了。    不过一会,糯米糊涂好,赵文心将头发按照长短顺序一根一根的粘成胡须模样。这期间两人又是一番“肌肤之亲”。看着平青云的脸,散发出一股阳刚之气,赵文心一下子双颊生的火辣辣的,心头小鹿不断的在乱跳。平青云素来方正持重,这时被眼前这少女不断按抚自己的嘴唇四遭,这时才发现,原来赵文心生的乖巧可爱,肌如凝脂,玉指纤纤如春葱,指中似发出一阵兰香,香气入鼻,不由得心中一荡,此刻也是面红耳赤,只是他肤色黝黑,一张黑脸也瞧不出红与不红。    过的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将这假胡须粘好了,再换了一身从村民家中兑买来的衣物,乍一看,俨然是一个留着三缕胡须的和蔼老者。高凤麟在一旁不住的赞叹:    “师妹出手,就是不同凡响,一下子就将一个少年小将军变成了乡下老头。”    三人收拾一番,就出了村子,往东走去。荥阳城距武牢关不过百里,水陆交通极为方便,自古就是兵家重地,且处在中原腹地。经过唐初的贞观之治,又有玄宗皇帝的开元盛世景象,现在的荥阳城自然是异常的繁荣昌盛。    出了村子不远,平青云说道:    “高兄,昨日听文心姑娘的话,像是你在荥阳城里惹了什么麻烦,是也不是?”    “嘿嘿,平小将军,说到这事,我正好有件事情跟你打听打听。”    平青云问道:    “高兄想要知道什么?”    高凤麟道:    “我想问你,咱们大唐,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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