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更 那您快乐吗?
宁哲的话,并未对宁赫造成多大的触动,他清俊的眉眼依然淡淡的,“嗯,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便是,订婚宴会顺利进行的。” 宁哲笑了笑,然后审视的看着他,“白家那丫头也不心悦你,你可觉得膈应?” 宁赫想也不想的道,“不会,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她得到她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如此而已。”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这一问,倒是让宁赫落子的动作僵住了,他想要什么呢?以前的记忆虽然模糊了,但他就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利,可除了权利,还有什么对男人有诱惑力? 难道是女人? 这一念入脑,那道身影便清晰起来,从来清冷无波的心也熟悉的开始刺痛着,但他脸上不动分毫。 “你想要什么?”宁哲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难,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宁赫敛下心思,从棋盘上抬起头,意有所指的问,“爸,权利对您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宁哲被他反问,眸光闪了闪,“重要,没有权利,就没有一切。” “可您如今大权在握,就有一切了吗?”宁赫头一回反驳他。 宁哲笑了,“你想说什么?” 宁赫摇摇头,“我不是想质疑您什么,就是觉得,会不会我们做错了?您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您真的快乐吗?身边的女人是自己不喜的,我们父子也生生分离了二十多年,家不像个家,即便坐的再高高在上又如何呢?心头都是空的……” 宁哲似被戳中了什么,脸上的温和消失殆尽,他厉声打断,“高处本来就不胜寒,君临天下哪个不是自称寡人?寡,便是一个人,身边不需要任何人陪。” 宁赫却不怕,固执的问,“那您快乐吗?” 宁哲缓了缓情绪,冷笑,“坐拥天下、指点江山,这是每个男人的梦想,我做到了,我怎么会不快乐?” 宁赫没再说话,他丝毫看不出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快乐可言,这个家,总是冷冷清清的,对身边的人,总是防备着、算计着,身居高处,时时谨慎言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根本就没有半点自由,还要日日勤勉工作,在他眼里,这样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他不喜欢,但他现在说了没用,他还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 翌日,汉水院里家家都收到了宁家的邀请,明日中午去摘星台赴宴,宁赫和白衣翩翩的订婚宴,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众人心头各异,但面上都是恭贺之声,吉祥话一大堆。 宁赫去秦家时,倒是没听见什么客套话,秦烨只一句,“知道了,明天爷会去。” 宁赫就站在门口,连请他进去坐坐的话都没有,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眼神被那道身影吸引,不由自主的多停留了一会儿。 秦烨顿时脸色沉下。 宁赫知趣的告辞,他怀疑自己再不走,就会挨揍了。 秦烨把门关的很响,不悦的心情毫不掩饰。 郁墨染这会儿也还在秦家没走,刚起来吃了早饭,见状,嗤了声,“至于吗?手下败将而已,跟他生气,没得拉低自己的身份。” 秦烨恼恨道,“我是气他明明失忆了还惦记拂桑,简直罪不可恕。” 郁墨染似笑非笑,“那的确罪不可恕,说的老子都想去弄死他了。” 秦烨黑着脸给他一脚,“有你什么事儿?吃饱了吗,吃饱了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郁墨染慵懒的往沙发上一躺,“你越撵我,我就越不走,好不容易有空陪小贝了,你休想破坏我们父子培养感情。” 秦烨气笑,“草,出去几个月回来胆子都大了?走,上去爷陪你练练,看你到底长了多少本事敢说这些话。” “走就走。”郁墨染不惧的站起来,“等会儿被我打趴下了,别求饶。” 秦烨的拳头捏的咯吱响,“你还是担心你那张脸,爷想毁了它很久了。” 陆拂桑瞅着俩人上了三楼,明明气势腾腾的,却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劲,她叹了声,幽幽的对陆清玉道,“我怎么觉得他俩才是真爱呢?” 陆清玉被呛着了。 一个小时后,郁墨染从三楼下来了,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脸上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 陆拂桑见他要走,忙问了声,“不留下吃午饭了?我还让宋姨多做了几道菜。” 郁墨染扯了下唇角,“不吃了,子敏来郁家学做菜了,我尝尝他的手艺去,大宝和小贝呢?” “跟着爷爷、奶奶出去玩了。” “那我下午来接小贝。”说完,就开门走了。 听着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陆拂桑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也奇怪的很,小贝跟他怎么就那么亲近呢?跟秦烨这个亲爹都到不了那一步。 还是旁观者清,陆清玉笑着道,“少夫人,四爷在小少爷面前放不下亲爹的包袱,总想着树威严,小贝对他自然就敬重有余、亲近不足,可郁六爷就不一样了,小少爷在他眼里就是儿子,可在四爷眼里,还是秦家的继承人。” 陆拂桑豁然开朗,却也有几分无奈,秦烨没有错,小贝不止是他的儿子,还是秦家的未来,他没办法全心全意的用老子对待儿子那样的处理俩人之间的关系,他对大宝就没有那个压力,所以,父女的感情倒是很好。 ☆、二更 有些不习惯 陆拂桑上了三楼,在练功室里找到秦烨,他正站在窗口抽烟,烟雾缭绕后,是他复杂难测的神色,看到她,赶忙掐灭,打开窗户,用手挥了几下。 “行啦,抽就抽,只要别上瘾就行。”陆拂桑知道他时常背着自己和孩子吸烟,倒也没有阻止过。 “多谢媳妇儿这么宽宏大量。”秦烨调笑着,等她走过来,将人搂进怀里。 陆拂桑推了下,却没推开,皱眉嫌弃道,“一身的汗味儿。” 秦烨纠正,“是男人味,如何?有没有被撩到?” 陆拂桑翻了个白眼,无语的道,“被熏到了,离我远点。”说着又去推他。 秦烨却得寸进尺,搂的更紧,“媳妇儿,你就口是心非,爷在床上挥汗如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弃?” 陆拂桑气笑,骂了一声“不要脸”,见他不止嘴上耍流氓,动作也开始无耻了,忙道,“好了,别闹,我上来找你有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秦烨也就逗逗她,眼下他其实也没有亲热的心情。 陆拂桑从他怀里退出来,认真的问,“你把郁墨染打伤了?” 秦烨一听这话,顿时幽怨了,“媳妇儿,你跟谁谁更亲呢?不是该先关心爷有没有被他欺负?” 陆拂桑哼笑,“都有力气耍流氓的人会受伤?再说,你身手有那么不济?” 这话把秦烨取悦到了,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爷确实没受伤,但也没占什么便宜,小六这些日子在外面磨练的长了不少本事,再过几年,爷很可能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陆拂桑漫不经心的问,“所以,你很失落?” 秦烨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道,“倒也没有,就是有点……不习惯。” 以前的他,不管是谁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在眼里,在武学上,他是个奇迹,但离开那个环境后,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警觉性和体力值都在下降,哪怕是一头猛虎,也得在适合它的环境里才能称王,一旦圈进了笼子,时日久了,爪子就没有任何威力可言了。 陆拂桑促狭的眨眨眼,让气氛轻松些,“失落就失落呗,我又不会取笑你,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永远不老的王者,再伟大的人物也得面对迟暮的那一天。” 秦烨听的好笑又好气,但心里暖暖的,很熨帖、知道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穿了,她用这种方式在宽慰自己,他本就不是矫情的人,之前的情绪来得突然,去的也快,一根烟抽完,便随着烟雾飘散了,他没再说什么,大手稀罕着捏捏她的脸,再次把人拥进怀里。 这回陆拂桑没嫌弃他,“秦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喜欢的男人,以前那个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英雄,我喜欢,现在这个心怀大义、为国为民的丈夫我也喜欢,将来,你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垂暮老人,我还是会喜欢。” 秦烨手臂一紧,心里酸酸的,也甜的冒起泡泡,喃喃了一句“傻瓜。”,又喟叹道,“我也一样,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 “你说的,不许反悔,等我脸上有了皱纹,你也要看的心生欢喜。” “嗯,我说的,永不反悔,等你白发苍苍,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 情话永远不嫌腻,俩人相拥着,难得享受着这一刻的岁月静好。 …… 下午,郁墨染没忘了来秦家把小贝抱走,本想连大宝一起拐着,秦烨死活不答应,防他就像防备强抢民女的登徒子。 郁墨染气笑,趁他不查,在大宝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志得意满的离开。 秦烨脸黑如墨。 秦大宝倒是兴奋的咯咯直笑,不过见自己的老爸不高兴,赶忙又去哄他。 陆拂桑见一个个的都这么幼稚,都懒得管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她哥的事,说好的双喜临门呢? 秦烨高深莫测的回了一句,“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陆拂桑一睁眼,就拿过手机来刷新闻,却没看到什么新奇的事儿,直到吃了早饭后,她才在电视上看到一条雍城警署在昨夜破获一起重大案件的报道。 有人提供线索,在一家酒里会有毒品交易,陆明琅带人盯了好些天,终于在昨晚等到鱼儿上钩,将之一网打尽,且战果累累,收缴的毒品数量十分巨大,堪称历年之最,如此一来,陆明琅自然就立了大功,高升什么的就水到渠成了。 大队长的位子非他莫属。 陆拂桑打电话问秦烨,“这个提供线索的人就是你?” 不然,这么巨大数量的交易,只靠警署的本事,怕是还查不到。 秦烨也没否认,“爷是提点了几句,不过也是咱哥有本事,换别人,去盯几天搞不好就暴露了。” 一声咱哥,带着三分玩笑,七分亲昵,不居功,给陆明琅最大的颜面。 陆拂桑心里明白,笑着道了声谢。 秦烨打蛇随棍上,“口头谢谢不要,身体力行的才有诚意。” 陆拂桑笑骂一声,转了话题,“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是等你一起去摘星台还是跟爷爷、奶奶先过去?” 秦烨想了想,“等我回家一起。” “好。” ☆、三更 老大,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订婚宴在十二点整,十一点刚过,秦烨从外面回来了,这时候,陆拂桑已经跟她哥通过电话,知道了他被正式任命为大队长的消息,所以心情很好,见到他,笑着迎上去,“回来了?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去卧室换上咱们就走。” 秦烨“嗯”了一声,握着她的手就往三楼走,“伺候爷穿。” “……”客厅里,长辈们都在,陆拂桑被他突然的‘无耻’给刺激的差点绷不住脸,尤其是听到廖玉凤暧昧的笑声,她的脸腾的红了,恨不得踹他一脚。 进了卧室,关上门,她才冲他‘开火’,秦烨等她巴拉巴拉说完,才逗弄道,“不是说谢爷吗,比起身体力行,伺候爷穿个衣服还委屈了?” “……你赢了。”陆拂桑瞪他一眼,拿出衣服,伺候他穿上。 这与她来说,也是一番煎熬,虽说俩人孩子都生了,但大白天的**相见,也是有点难为情,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某位爷这好身材太有冲击力了,看的她鼻子痒痒的,好像随时就喷出血来。 穿完后,陆拂桑暗暗呼出一口气,“你说,今天的订婚宴上那两家不会生幺蛾子?” 秦烨道,“应该不会,他们要是搞事儿,丢的是他们两家的脸,不过,凡事说不准,万一有变数呢。” “什么变数?” 秦烨意味深长的道,“爷总觉得宁赫会是个变数。” 陆拂桑若有所思,如果宁赫是那变数,那就是是他恢复了记忆,想起来宁负天的身份,不然,便只会按照宁哲布置好的棋局走。 至于白衣翩翩,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她到底要干什么,跟宁家联手,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是不甘心认输还是另有所图? 想不通,心里便始终结着疙瘩,让她不得安生。 …… 去摘星台时,廖玉凤和江瑶琴留下了,说是在家里看孩子,陆拂桑知道她们是担心订婚宴上生事儿、怕吓着孩子,不去也好,秦烨更没意见。 秦家一行人去了后,离着开宴还有十几分钟,大厅里已经是座无虚席,他们的位子安排在最前排,依着长幼顺序和地位尊卑而坐。 秦烨和陆拂桑自然跟年轻一辈坐在一块儿,都是相熟的,气氛融洽,不过郁墨染和李钰不在,多了楚凤和楚凰兄妹俩。 “小姨夫,我小姨没来吗?”陆拂桑见魏昊天一个人,随口问了句。 魏昊天装模作样的哀叹,“美芽不喜欢凑热闹,原以为结了婚可以不当单身狗了,结果还是形影单只。” 江小七酸溜溜的道,“三哥,你这么含蓄的显摆也很戳心好不?我才是真正的单身狗,你是个赝品,就请你有点赝品的觉悟行么?” 魏昊天瞬时笑了,“行啦,记得你的好呢,哪天我给你支几招,保管能早点打动人家的芳心。” “靠谱么?”江小七表示怀疑,真要有那本事,为什么追人家的小姨追了那么多年? 魏昊天斜了秦烨一眼,哼了声,“老子之前是不愿露才,所以才低调的给别人刷脸的机会。” 江小七傻笑着附和,“是,是,那我改天再向三哥讨教,呵呵呵……” …… 这边和乐融融,离着最近的那桌面上的气氛就有些僵硬了。 那一桌上,坐着的都是宁哲两家的直系亲属,还有汉水院里辈分最高的三位老爷子,秦翰州、郁焦远、江北峰都沉默的喝茶,白振南作为女方最亲的人,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沈红莲就更别说了,连面上的客套喜庆话都懒得说,宁洛丹和邱震坐她旁边,平静的翻看手机,明明都该是最亲近的,却像个外人。 面对这样的局面,任是谁都会觉得尴尬,可宁哲若无其事,甚至,唇角还含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的跟几位老爷子说两句,不会显得太冷场。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宁哲对身后的助理吩咐道,“去看看他们小两口子准备好了吗,宴席这就开始了。” “是……”那人领命而去,倒是很快就找到了白衣翩翩,见她早已盛装装扮好,宁赫却不在场,眼眸闪了闪,客气的问道,“白小姐,宁少呢?” 白衣翩翩心里窝着火,因为她也在找宁赫,一开始宁赫不陪着,她倒也无所谓,反正俩人又没感情,不过是交易而已,但现在都到点了,他还不出面,这是什么意思? 落她的面子? “白小姐?” 白衣翩翩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你赶紧派人去找找看。” 那人皱了下眉,却没再多问,应了声“是”后,转身离开,他先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心里顿时不安起来,但他也没敢搞出大动静,召集了几人在周围搜寻起来,他自己则去了监控室。 此时,宁赫在洗手间里,寸步不离跟随他的俩保镖就守在门外,却不知道里面除了他,其实还有一人,那人的脸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可他直觉他们似乎认识。 那人一开口,就印证了他的直觉,“老大,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宁赫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我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 ------题外话------ 四更晚上传 ☆、四更 知道真相 听着这陌生的声音,男人几乎要怀疑自己认错了,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老大,不是那个曾经救赎过他的人,“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有些话对着身边的人不能说,对着他却下意识的解释道,“我在r国出了意外,做过一场大手术,差点死掉,醒来后就失忆了。” “可是去年三月份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宁赫问,心里更坚定了他们认识的事,“你又是谁?” 那人笑得有些惨破,“老大,我是小欧,孟小欧,跟在您身边快十年了,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变成您的助理,在雍城买了房子,不愁吃穿,可我还来不及报答您,您就撇下我走了。” 宁赫眸光晃动,“那我又是谁?” 孟小欧哽咽道,“您原来叫宁负天,是桑天的老板,在您失忆之前,您一直是孤儿的身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您身边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陆家四小姐。” 闻言,宁赫激动起来,上前一步,大手紧紧的按着孟小欧的肩膀,“你说什么?陆家四小姐?我跟她真的有关系对不对?” 原来不是他的妄想,他们果然早有纠葛。 孟小欧红着眼眶点点头,“您们很早就认识了,是四小姐送您去学了武功,您们一起开了桑天,四小姐视您为友为兄,您对她……” “我对她如何?”宁赫急切的问。 孟小欧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啊!”宁赫声音拔高,“我喜欢她对不对?” “对!” 宁赫松开手,自嘲的笑起来,“果然是这样,我就说为什么每次想到她,我心里都会针扎一样的疼,原来我心仪她,可她却成了别人的妻。” “老大!”孟小欧担忧的喊了声。 宁赫摆摆手,“我没事儿,对了,你是怎么找上我的?你刚才不是说我跟以前变得不一样了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想到这些,宁赫神色又激动起来。 孟小欧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之前的照片给他看,然后快速的解释道,“是您身边的人告诉我的,我本来离开桑天去了a市,您的人找到了我,告诉我您还没有死,只是失忆了,还回来成了宁家的义子,我半信半疑,这些日子一直在打听,想找机会见见您,可您身边的眼线实在太多了,我不敢冒险,那人也警告我不能暴露,不然会给您和他都带去危险,我只好等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您之前教我的本事没白费,我简单的易了容,混进了摘星台,总算见到您了……” 宁赫听着,眼睛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跟他几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但他越看越觉得熟悉,他不由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孟小欧试探着问,“老大,您的脸被动了手脚,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 他问的含蓄,宁赫却是明白,如果是别人的意思,那自己只怕就是被人利用了,甚至搞不好连失忆都是人为造成的,如果是自己的意思,那就另当别论,可怎么会是他的意思呢?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醒过来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了,连后来的记忆都是别人灌输进去的。 这般想着,他眼神骤然凌厉起来。 孟小欧看的心口一跳,“老大?” 宁赫压下那些惊涛骇浪,平静的问,“我以后怎么找你?” 孟小欧赶紧报上自己的手机号。 宁赫点点头,忽然又问,“带戗了么?” “带,带了,您,您要干什么?”孟小欧看着他惊疑不定。 宁赫道,“给我一戗。” “老大!”孟小欧瞪大眼,惊骇不已,“您说什么?” 宁赫的表情很冷静,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给我一戗,不然今天的事瞒不过去,而你也走不了,我身边的人未必都忠于我。” 要是都忠心他,那么他就不会一直被瞒着真实的记忆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不然不会偷偷的找上孟小欧,只是那个人也怕被报复,这才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借孟小欧的嘴,来告诉他真相。 闻言,孟小欧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键,俩人在洗手间待这么久,早就过了订婚的时间,不管是谁都会起疑心,老大怎么解释都显得不够分量,只有被袭击这一个原因,才能打消所有人的疑虑,而自己也能趁乱离开,可他明白归明白,却是下不了手,“老大,您凝血功能有问题,我给您一戗,您万一……” 听到这一句,宁赫对孟小欧什么怀疑都没有了,他的凝血有问题,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只有身边的几个清楚,看来以前,他对孟小欧十分信任,“没有万一,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老大!”孟小欧还在犹豫。 宁赫厉声道,“快点!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这时,门忽然被敲得咚咚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闯进来,孟小欧知道自己没有再犹豫的时间了,掏出戗,狠着心冲宁赫开了一戗,不过避开了要害,但绕是如此,那鲜红的血顷刻间就咕咕的冒出来,触目惊心,他不敢再看,哑声说了句“保重”,翻窗离开。 宁赫捂着伤口,瞬间脸色就苍白如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