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更 你妹妹很聪明
宴席一直吃到九点才结束,众人陆续散去。 郁墨染本想跟秦烨一起走,理由自然是想儿子了,可出门走了没几步,就被钟子御喊住,“六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郁墨染懒懒的看他一眼,他就一个人,钟韵灵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了然的勾唇,“行,走着。” “小六!”秦烨不轻不重的道,“不是要看小贝吗?太晚了,小贝可就睡了。” 郁墨染冲他笑笑,“那就明天,明天谁也别跟我抢。” 秦烨见他坚持,不由蹙眉。 郁墨染在他肩上随意的捶了一拳,“还傻站这儿干嘛?你皮糙肉厚的不怕冻,拂桑可受不了,你这是要逼我帮你疼媳妇儿?” 秦烨不再言语,搂着陆拂桑上了车。 郁墨染跟钟子御不疾不徐的往僻静处走,今年冬天还没下雪,空气干冷干冷的,尤其是夜里,穿着厚实的大衣似乎都抵御不住,脸上更似被刀子刮着。 摘星台的夜景很美,只是俩人都无意欣赏。 “六爷肯定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钟子御先开口,目光幽幽的望着远处,“韵灵在那儿等你,实不相瞒,我劝过她很多次,可她还是一意孤行。” 郁墨染没说话。 钟子御看了眼他的表情,自嘲道,“我也是男人,自然知晓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上赶着投怀送抱的,即便再好也不屑一顾,韵灵素来聪慧,可在感情上,还是犯傻了。” 郁墨染忽然笑了,“我倒是觉得你妹妹很聪明。” 闻言,钟子御顿住步子,“六爷这话是何意?” 郁墨染也停下,跟他面对面站着,“字面上的意思,你妹妹不但没犯傻,相反,聪明的让人惊叹,比起你这个当哥哥的来都不遑多让。” 钟子御越听越觉得不对味,不由蹙眉,“还请六爷明示。” 郁墨染慢悠悠的问道,“你可知道你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对我有兴趣的?” 这话出,钟子御不由脸色微变。 郁墨染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继续道,“去年的时候,我还声名狼藉、不务正业,整天只知道寻欢作乐,在人前,跟秦烨反目成仇,跟汉水院里其他的人也都疏远,就连在警署的那份差事,也是我家老爷子以死相逼,我才敷衍的去点个卯,呵呵,那时候你妹妹肯定不喜欢我?” 钟子御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不管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所幸不言。 郁墨染嘲弄的笑笑,“我也不是在指责什么,那样的我,哪个正经家的小姐会看得上?除了我这张脸能拿得出手去,其他地方简直一无是处,所以,你妹妹不喜欢情有可原,而且,那时候我还跟秦烨争抢拂桑,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直到拂桑选了秦烨,直到我和秦烨真正的关系曝光,直到我接替了秦烨的工作,她才拿正眼看我的?” “六爷!”钟子御哑声道,“韵灵没有你想得那么,那么……” 郁墨染轻飘飘的接过话去,“那么势利眼?呵呵,这是聪慧的表现,放心,我不会鄙视,包括你我,这世上的俗人哪个不是如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很正常。” 钟子御被他意味深长的视线看的撇开脸,“六爷刚才说韵灵聪明,便是指的她在六爷露出真实面目来才对你倾心,对吗?” 郁墨染呵呵一声,“不止如此,你妹妹选我,还有很多的考量,我就不一一说了,你也是个聪明的,稍微琢磨下就懂了,不过是因为她是你亲妹妹,你暂时被蒙了眼而已。” 钟子御眸光晃动,“难道你就一点不信她是真的心仪你才选你吗?” 郁墨染挑眉,“我要是一点都不信岂不是对自己的魅力太没信心了?我信,信她不全然是因为利益、也是有几分真心的,若不然,我也不会跟你站在这里吹冷风。” 钟子御默了片刻,“那你心里是如何打算?” 郁墨染望着远处,像是在跟他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不管娶谁,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期待和欢喜,如此,就选利益最大化的那个好了。” 钟子御苦笑,“你就不能试着再接受别人吗?” 郁墨染问,“你和方媛也分过手,你试着接受别人了吗?” 钟子御再无言以对。 郁墨染也没有跟钟韵灵单独约见,他只让钟子御传了一句话,“你不妨坦白告诉她,我心里有人,且那个人终其一生大概都不会被剔除了,所以,她即便嫁给我,也不过是守着个空壳,这样的婚姻是她想要的吗?让她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不管最后如何,都不会破坏什么,你明白的,除非你不想要方媛了。” 郁墨染离开后,钟韵灵从暗处走出来,神色淡淡,并无任何难过和尴尬,开口便是,“哥,我不用考虑,我的决定跟以前一样,我只想嫁他。” 钟子御不赞同的皱眉,“韵灵,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刚才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他早就心有所属,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你又何苦……” 钟韵灵打断,“可我就是喜欢他,一开始这份喜欢或许不纯粹,但慢慢的,他就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到现在,早就成了参天大树,再也拔不掉了。” 钟子御听了这话,心里越发的凉了。 ------题外话------ 今天会有好多更喔 ☆、二更 我这是变怂了吗? 再说,秦烨搂着陆拂桑上了车后,缓缓驶离摘星台,在这般高大上的地方,能被允许开车进出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秦烨倒也不是想表现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他只是心疼媳妇儿受罪,当然别人信不信就不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之前忍的很辛苦?”车里开着暖气,不过秦烨还是怕她冷,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怀里暖着。 陆拂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由苦笑道,“还好,一开始有点撑不住,到后面也就放开了,秦烨,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不经事儿了?换成以前,我……” 秦烨揶揄的接过话去,“换成以前,谁有爷媳妇儿演戏好?这点考验算什么?陆家上下几十口子人都瞒过去了,不对,是整个雍城的人都被你蒙在鼓里,明明聪慧无双,却装傻白甜,明明胆大妄为的很,却装成只鹌鹑,连性别都能随意转换,今晚这点事儿,完全不够看,对不对?” 陆拂桑郁郁的点点头,“嗯哪,换成以前的我,是真不会看在眼里,比这有挑战的事儿多了去了,我都自信能驾驭的了,哪怕面对危险,我也不惧,可现在呢?不过是见一个故人,人家还没怎么着我呢,我就先自乱阵脚了,你说,我怎么会变得这么怂了呢?” 秦烨好笑的捏捏她的脸,“不是怂,你要是真认怂,就不会来了,左右爷也不会逼你来面对,你完全可以不跟他对上,只要你想,爷有的是办法让他这辈子都见不上你。” 听到这话,陆拂桑眼眸闪了闪,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明白,他说的对,她若是想避开宁负天,有的是办法,但她并没有,甚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也许潜意识里,她还是知道,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而逃避,只会让事情原来越糟糕。 秦烨见她听进去了,又继续道,“可你没有,你虽心里各种胡思乱想,各种折磨自己,可你还是来了,所以,你这不是怂,你只是……”语气一顿,宠溺的叹道,“你只是当了母亲而已。” 陆拂桑心口一动,“为什么不是说我当了你媳妇儿呢?” 秦烨幽怨的道,“爷倒是很想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可自作多情的事儿做多了,爷也觉得丢人,索性就说实话呗。” 陆拂桑被他揣在怀里的手缓缓穿过他的胸口,改为搂住他,“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我当了母亲就会变得不经事了?” 秦烨斟酌着,缓缓道,“因为母亲这个身份,对一个女人而言,改变最大,堪称脱胎换骨,软弱的会变得强大,冷硬的会变得柔软,粗心大意的也可能会细致入微,而聪明机灵的也许会变的迷糊,要不老辈的人怎么都说一孕傻三年呢,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这么说,也就是承认我生完孩子后真变傻了呗?”陆拂桑抓住这一句,危险的眯起眼,在他腰上挠了一把。 秦烨纵容的轻笑,“媳妇儿,这不叫傻,这叫可爱,女人活的太理智聪明,对男人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儿。” “滚犊子,少哄我。”陆拂桑不上套,半真半假的道,“看来姐以后得重新修炼,免得哪天堕落的面目全非,自个儿都嫌弃自个儿。” 要不怎么说,家庭主妇是最危险的职业呢,你牺牲了自己,成就了老公的事业、孩子的童年、家庭的和谐,可自己呢?唯独亏欠了自己,而这样的亏欠真真是要不得,老公在进步,孩子在成长,只有你原地踏步,甚至是后退,几年以后,拉开的距离简直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秦烨见她变了脸色,不由无奈的道,“媳妇儿,你脑洞又开到哪儿去了?你明明不是家庭主妇好不?生完孩子不到一百天你就开始忙你的生意了,你这样的思想觉悟要是原地踏步,那全天下的女人都没法活了。” 陆拂桑瞪他一眼,拿出几分无理取闹的架势,“少给我灌**药,也别对我太好,就是因为你的糖衣炮弹太多,才让我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警惕和判断,本来在天上飞的好好的,结果一头扎进你窝里了。” 闻言,秦烨简直哭笑不得,“原来媳妇儿也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啊?” “长见识了?” “嗯,长了。”秦烨煞有介事的配合着点头,“还是爷惯的,爷认栽,媳妇儿说什么都是对的,爷以后也不对你发射糖衣炮弹了,爷直接真刀真枪的干,女人还是最愿意吃这一套……” “秦烨!”陆拂桑羞恼的打断,还要不要脸了?得亏今晚陪着来的是开阳,换成天枢,现在非笑死他俩不可。 开阳开着车,一本正经的道,“少夫人放心,属下什么都没听见。” 还不如不解释呢。 陆拂桑尴尬的想揍某位爷一顿。 偏秦烨还装无辜,“爷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媳妇儿又想多了?” “滚、滚……”陆拂桑没好气的骂着,想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却被他笑着拥的更紧。 这么一闹,再沉重的心事也烟消云散了,什么宁负天,什么失忆,只要相爱的能人在一起,再多的阴谋诡计、明枪暗箭都不怕。 ☆、三更 嫁给我你幸福吗? 今晚上的这场认亲大戏,在秦烨和陆拂桑这里如浮云掠过去了,但在其他人那儿,却犹如一座大山,难以跨越。 回到邱家后,邱震进书房前,喊住了宁洛丹,“我们聊聊。” 宁洛丹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点点头,接过邱国忠手里的轮椅。 邱国忠不放心,想要跟进去,宁洛丹不置可否,邱震却阻止了,“爸,您回房歇着。” “阿震……” 邱震别有意味的笑笑,“爸,我们还是两口子呢,有些话,您听了不合适。” “好。”邱国忠无奈离开,却也没敢走太远,站在门外的国道上,点了根烟,面色凝重的吸着。 房间里,俩人面对面坐着,不过是一人在冰冷的轮椅上,一个惬意的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淡淡浅笑。 “喝茶吗?”宁洛丹很随意自在的问,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俩人的关系早已变了。 邱震摇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从他懂事开始,他眼里就只有她一个,别的女人再美再好都跟他无关,那时候他便固执的认定,她就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哪怕她对他不够喜欢,他也愿意去包容去等,他相信,只要他对她一直好,总有一天会把她的心捂热,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可笑。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宁洛丹给自己泡了一杯,优雅的喝了口,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不认识了?” 邱震一语双关的道,“好久没仔细看了,是有些陌生。” 宁洛丹笑笑,似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放下杯子,看着窗户外的夜色,带了几分惆怅和失意道,“还以为你是觉得我老了呢?” 说完这话,不等邱震反应,便又自嘲的解释,“今晚看了那么多年轻的姑娘,忽然就生出几分岁月不饶人的感慨了,美姿不谙世事,哪怕嫁了云清还跟小女生似的娇憨可爱,李倩也是一样,跟了陆明泽,还能保持住以前的洒脱率性,就是陆拂桑,孩子都生了,却一点妇人的痕迹都没有……” 闻言,邱震的心里不可抑制酸楚起来,“洛丹,你的意思是,嫁给我后,你一点都不幸福吗?别人的婚姻里,女人都不见世故成熟,唯有你觉得自己老了?你是在埋怨我不能一直把你当公主捧着?” 宁洛丹笑了笑,“就知道你会想多,我没有那个意思,阿震,我就是突然感怀一下,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见到比自己年轻貌美的,难免会失落羡慕,我并不没有怪你的意思,而且,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不会忘。” “那你幸福吗?”邱震看着她问,心里涌上小心翼翼的期待。 宁洛丹眸光闪了闪,“阿震,我……” 不待她说玩,邱震忽然急切的道,“洛丹,我们认识了三十多年,做夫妻也有十几年,所以,你说实话就好,谎言骗不了我,还更伤人伤己。” 宁洛丹眉目微凝,看着眼前的男人,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冷清了,不可否认,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好的让她也不是不愧疚,奈何……“对不起,阿震,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幸福,我只能说,跟你在一起,我没有觉得委屈,有时候也觉得很开心……” 闻言,邱震闭上眼,握着轮椅的手,一寸寸收紧。 宁洛丹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端起杯子,沉默的喝起水来。 书房里寂静的压抑。 良久后,邱震才平复了心情,睁开眼,眼底什么情绪都淡了,声音也淡,“帮我也泡杯茶,谢谢。” 宁洛丹一怔,似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邱震,他很少要求自己做什么,还是以这样的语气,不过,她并没拒绝,应了声“好”后,为他泡了一杯。 邱震捧在手里,杯身有些热,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低头看水里的茶叶上下翻滚,他不由自嘲的笑道,“这还是头一回喝你泡的茶。” 以前,都是他伺候她。 宁洛丹不置可否的笑笑。 邱震也不再矫情这个话题,说道了正事上,“关于宁赫的事,你知道多少?” 宁洛丹对他的询问,没有什么意外,“知道并不多,你想知道什么?” 邱震看着她的眼,“他真的是岳母收养的义子?” 宁洛丹反问,“不然呢?” 邱震嘲弄道,“洛丹,岳父在宴席上说的那番话,骗骗外人还行,但了解他的一个字都不会信,岳母是什么性子,你我更清楚,她即便真是被人所救,真的跟那人有眼缘,也不会把人带回家里来。” 宁洛丹笑了,“既然你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我想听你亲口说,说实话。”邱震声音冷沉,“我厌倦了被人欺骗。” 宁洛丹撇开脸,“好,实话就是,我妈一点都不想收宁赫当义子,整件事都是我爸的意思,妈不过是配合他而已,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 邱震目光一缩,果不其然,如果不是秦烨事先提醒他,那么此刻,他一定震惊到失态?“岳母为什么明明不愿意还要配合岳父?” 宁洛丹扯了下唇角,“你说呢?我爸想让一个人答应,自然有他的办法。” 邱震默了片刻,又问,“那宁赫到底是谁?” 宁洛丹平静的道,“你心里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有些事都摆在明面上就没意思了。” 邱震痛楚的问,“所以我就该装糊涂?任由别人骗?” 宁洛丹眼神飘远,“你觉得自己委屈吗?我又何尝不是呢?” 邱震不由失语。 ☆、四更 都是权利和野心惹的祸 沉默中,宁洛丹似有了倾诉的**,又幽幽的道,“阿震,你只看到你的委屈,却不知道,在这件事里,哪个人好过了?我爸,我妈,我,包括宁赫,都有满腹的委屈,你还可以找我控诉,那我呢?又能找谁去宣泄?这么说起来,我比你还要可怜,你觉得自己被欺骗、被辜负、被伤害,我呢?我难道不是?甚至,我比你还要受的伤害大,你毕竟只是他们的女婿,而我是他们生养的女儿啊。” 邱震愕然看向她,她说的这些话让他陌生、讶异,却又无从反驳,仔细琢磨,居然发现是对的。 宁洛丹垂下眉眼,这一刻,她周身的落寞倾泻而出,再无女王的架势,“当我知道有宁赫的存在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恨不得毁天灭地,可我除了装傻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不是爸的对手,我要是敢坏了他的计划,他会毫不犹豫的对我下手,呵呵,是不是很可悲?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办法信任,你说这样的我,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去爱人、会为他人着想?” 邱震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心也一寸寸冷下去。 不得不说,宁洛丹口才了得,又会攻心术,一番话说下来,邱震都开始怀疑之前对她的失望和恨意是不是对的了,她有她的难处,她也是个可怜人,也许他不该怪她,还好,他也已经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了,这些日子,经历的事,足以让他变得敏锐又冷酷。 他压下动荡的心,冷声道,“可我是无辜的,你们就都没有替我想过吗?你们但凡对我还有一点感情,就不会这么对待我,我不是非要坐上那把椅子不可,你们大可早点告诉我,让我死心,如此,我也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等时机到了,再一脚踢开。” 宁洛丹闻言,笑得有些凄楚,“果然,你心里在恨我了,恨我对你不管不问是不是?你是不是还觉得那一戗是我找人下的手?” 邱震死死的盯着她,“那么,是你吗?” 宁洛丹有些失控的道,“不是,我再丧心病狂,我也不会对我孩子的父亲下狠手,阿震,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在你眼里,我便是这么冷酷无情?” 邱震自嘲道,“我不知道,我以前自诩了解你,可后来发现,我对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你有野心,有手段,可笑我还以为你只想当我背后的女人。” 宁洛丹气恨道,“对,我有手段,有野心,可我那都是被逼的,你躺在床上了,我不逼自己争一争,那我们一家四口还有活路吗?不管是秦烨还是宁赫,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你难道不懂?”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和孩子好了?” “你可以不信,但我问心无愧。”宁洛丹冷静下来,“你现在伤了腿,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你看魏浩然,已经吓得成了惊弓之鸟,那才是真的废了,这盘棋,我爸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下了,不止是你我,其他人也一样,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委屈,更不要不甘心,想开了,你会活的轻松些。” “那你呢?”邱震看着再次筑起心防的她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争吗?还是甘心给宁赫当铺路石?” 宁洛丹冷笑,“我凭什么要给他当铺路石?就凭跟他是同一个父亲?以前我还盼着妈能再生一个弟弟,现在,呵呵,我对弟弟这种生物简直深恶痛绝。” “洛丹……”这样的她,让邱震莫名有些恐慌。 宁洛丹闭上眼,“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爸也不会给我机会。”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扶持你当副市长只是给你补偿。” “一半一半,补偿的心思也有,考验我的心思也有,好歹我也是他生的,如果我能顺利上位,那也未尝不可。” 邱震却不这么想,“洛丹,你我夫妻一场,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你能不能斗得过宁赫,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你绝不是秦烨的对手,所以,别放任自己的野心了,免得以后收不了场。” 闻言,宁洛丹笑得有些发苦,“阿震,谢谢你,还肯为我着想,但是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回的了头吗?即便我放下野心,我爸也不会让我收手的,我现在就是被她放在了弦上的那支箭,不得不发。” 邱震蹙眉,“你被他捏了把柄、受制于他了?” 宁洛丹默然不语。 见状,邱震便什么都懂了,“宁赫母亲的死跟岳母有关?” “别问了,阿震,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邱震嘲弄,“你以为这事还是什么秘密吗?” “至少没摆在明面上。”宁洛丹神色露出疲惫,“我妈骄傲了一辈子,到老了,还不是低头了?你以为她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命?错,她是不能放弃我,还有我外公和沈家,当年的事,是非对错,谁也说不清,我妈或许狠心,宁赫或许可怜,但那死去的人就是无辜的了?若不是她插足,哪来后面的事?当然,我爸或许才是罪魁祸首,他要是能管住自己,别人又怎么会有机会靠近?” 邱震一阵见血,“说到底,都是野心和权利惹的祸。” 宁洛丹怔了下,片刻点头,“对,都是野心和权利惹的祸。”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哈 ☆、五更 似曾相识 若不是因为野心和权利作祟,宁哲不会生出不甘,不会想要儿子继承衣钵,不会给宁赫的母亲机会,那么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种种悲剧。 蝴蝶效应的开端,是他。 宁哲若是知道女儿、女婿此刻的想法,只怕也得一声冷笑,把悲剧的源头都推给他,那他又该去怪谁?如果当年不是被沈红莲看中、做了沈家的乘龙快婿,任凭他本事再大,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子,如此,他就算有野心,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所以,每个人都有罪,要下地狱,谁也别落下。 宁家书房,父子俩站在窗前,背着双手,看着远处的灯火。 “义父……” 宁赫刚开了头,就被宁哲打断,“没人的时候,你就喊我爸。” 宁赫眸光闪了闪,然后稳稳的喊了一声,“爸。” 宁哲复杂的应了,然后感慨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声等了多少年?” 宁赫没接话。 宁哲转过脸来,看着他,“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之前为何没去找你?” 宁赫的声音无波无澜,“您有您的顾虑和考量,我都明白的。” 宁哲苦笑,“是啊,我有我的顾虑和考量,因为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娶的是沈家的女儿,有家有室,却又对你母亲动了心思,生下你之后,也不敢抱回来正大光明的养在膝下,费尽周折把你送回r国,好歹那儿也有你的亲人,你总算不会太孤单。” 宁赫平静的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宁哲叹道,“失去记忆的滋味不好受?爸能理解,谁也没想到,你之前一直好好的,结果受了伤救回来后,记忆却没了,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了吗?” 宁赫皱眉,头隐约疼起来,“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算了,所幸你学到的东西都还在脑子里,只是忘了些人和事而已,那些也没什么重要的,重要的你外公都告诉你了对?”宁哲若无其事的问。 宁赫点点头,“爸,您能再仔细跟我说说受伤的事吗?我胸口是怎么挨了一戗?我脸上怎么也有手术的痕迹?我到底是被谁害了?” 宁哲愧疚的道,“对不起,小赫,是爸的人没有保护好你,这才害你受了伤,当时有人想要除掉你,安排了一场刺杀,你中了戗后,坐的车子又爆炸,爸的人把你救出来时,你脸上也受了伤,事后,爸就让医生给你做了整容,这才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闻言,宁赫下意识的摸了下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照镜子时,像看陌生人,就算他失忆了,也不该对自己的模样这么陌生? 宁哲眼眸微动,关切的问,“怎么了,小赫?” 宁赫回神,“没事儿,爸,事后您查出是谁所为了吗?” 宁哲的表情募然沉冷起来,“还能有谁?谁又容不下你呢?在汉水院里,你的存在让很多人都如坐针毡,他们是恨不得除你而后快的。” 宁赫不由皱眉,“这么说,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宁哲摸棱两可道,“你母亲那边的关系大概还没查到,但我是你父亲这件事,只怕他们都猜到了。” “难怪……”宁赫喃喃一声。 “难怪什么?” “难怪之前给他们敬酒时,我总觉得他们对我有敌意,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宁赫自嘲的勾起唇角,“他们都对我不喜呢,难道他们都有问鼎那个位子的野心?” 宁哲道,“那些人里,只有秦烨有,其他的人不过是追随他而已。” “秦烨?”宁赫回想着,“穿深色西装的那个?” “嗯,你对他感觉如何?” “冷峻、沉稳、果决、霸气,一看便有王者之风。” 宁哲点头,“你总结的很到位,若你不是我亲生的儿子,连我都忍不住想要扶持他即位,他会是个很好的总统,成就一定在我之上。” 宁赫默然不语。 宁哲又笑笑,“可惜,他不是我儿子,连女婿也无缘,这怪不得我了,或许这就是命运的那点残酷和无奈,让我最欣赏的晚辈站在了我敌对的那面,不过,我很期待,你们若是对上,谁会更胜一筹。” 宁赫淡淡的问,“其实我很不解,您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可以跟他竞争?他从小出生在汉水院,根正苗红,身边又有那么多追随者,可我呢?半路冒出来,没有根基不说,来路也是个问题,坦白的说,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胜算。” 宁哲拍拍他的肩膀,“小赫,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还有两年的时间,足够你在雍城施展你的才华了,秦烨有人追随又如何?只要你做得好,支持你的人只会更多,临阵倒戈什么的并不稀罕,再说,你还有我,还有沈家,还有你外公一家,这都是你的助力。” 宁赫自嘲一笑,没有在这上面再继续深谈,转了话题,“对了,爸,站在秦烨身边的女人是谁?他的夫人?” 宁哲的眼底变得讳莫如深起来,“是啊,怎么了?” 宁赫若有所思,“我也说不来怎么了,看到她的时候,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宁哲在心里冷笑,还真是孽缘,他忘了所有的人和事,可见到陆拂桑却有模糊的印象,这是多深的感情,连药物都没办法从他脑子里全部剔除吗? “爸,她是不是跟我过去有过交集?” “没有。”宁哲断然否认,“她从来没去过r国,而你更是头一次来雍城,所以,你俩之前肯定没交集,连擦肩而过的可能性都没有。” 宁赫不知为何,因为这番斩钉截铁的话,心里莫名一缩,像是那里遗失了什么重要的宝贝,疼的他不由呻吟出声,宁哲紧张的喊了声,“小赫?” 宁赫摇摇头,头一回对他隐瞒了真实的想法,“爸,我没事儿,就是伤口那儿有点不舒服。” 宁哲蹙眉,“要不要让医生来看一下?这么久了难道还没完全好利索?” 宁赫苦笑,“医生说我有凝血障碍,能捡回一条命来便是命大了,至于伤口,偶尔会有些刺痛都属正常,这辈子不会彻底好了。” 闻言,宁哲脸色阴沉下去,“爸一定会帮你报这个仇。” “你怀疑是秦烨?” “只有他有那个本事,还有一个人是他的帮手,陆拂桑。” “陆拂桑?” “他媳妇儿。” “不可能。”宁赫下意识的反驳,情绪有些激动,“她怎么可能帮他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绝对不可能有她,您一定是看错了。” 宁哲凝眉,“小赫,你为什么替她说话?难道你……” “爸,您别乱想。”宁赫有些烦躁起来,“我是第一回见她,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她一看就很善良美好,不会是手上染血的人。” 宁哲没再继续跟他争,“好,你不相信爸也不勉强,反正以后还有时间,你总会认清她的真面目的。” 宁赫没说话,心里有点乱。 宁哲把话题岔开,“今晚你跟白小姐聊的如何?” “那个白衣翩翩?” “嗯,她是白振南的唯一的孙女,娶了她,对你大有益处。” 宁赫直觉的有些排斥,但脸上并没表现出来,“爸,我知道您的打算,可是您不是说,白振南儿子、儿媳的死跟沈家有关吗?如此,两家便是仇敌,他们怎么会愿意帮我?” 宁哲冷笑,“是仇敌没错,但他们仇恨的是沈家,而不是你。”语气一顿,盯着他的脸色,别有意味的问,“怎么?你不愿意?” 宁赫摇摇头,“我听您的安排。” “那你喜欢吗?” “长的倒是还不错,性情看着也懂事乖巧……”宁赫避重就轻的回应着,“我这样的性子,实在做不来一见钟情的事,所以,日后相处看看。” “那你主动些,女孩子脸皮薄,别等着人家约你。”宁哲提醒道。 “好……” “还有一件事,白衣翩翩以前喜欢过秦烨,这事你以后总会知道,到时候别觉得别扭。” 宁赫根本无所谓,“嗯,我知道了。” …… 白家,白振南也还没睡,从摘星台回来后,就把白衣翩翩叫进书房,俩人谈了良久,最后还是没办法达成一致,白振南不得不摆出长辈的架子,严厉起来,“翩翩,爷爷都是为了你好,离着那个宁赫远一点。” 白衣翩翩不以为然,“爷爷,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喜欢他呢?他的容貌、学识、谈吐,哪一点不好啦?您不是一直都盼着我放弃秦烨,也不要再跟郁墨染纠缠吗,我现在想如您的愿了,为什么您又不乐意了?” 白振南痛心疾首的道,“爷爷是盼着你忘了他们,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结婚生子,可那个人不是宁赫啊,他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你跟他在一起,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与狼共舞,最后,怎么被吃掉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