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更 拂桑,爷爷谢谢你了
陆拂桑回答的言简意赅,可信息量大的让人‘细思极恐’,陆明瑾和陆明瑜已经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只觉得这一刻,他们在她的面前,显得那么渺小。 陆宗信都隐隐有些激动,欣慰的看着陆拂桑,心里感叹,这么优秀聪慧、一点就透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儿身呢?若是儿子,哪怕庶出,他都愿意把陆家交给他。 女儿家啊,再好,将来都是别人家的,造福的也是夫家,倒是可以招个上门女婿,但秦烨那样的天之骄子,即便抛开他贵不可言的身份,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入赘?想都不要想。 他现在庆幸有明琅在,只要明琅在陆家,她就算嫁了,也必会对娘家有一份牵绊和照顾。 只要那么一点点,就够陆家封妻荫子百年了。 心里千思百转,面上不动声色,他又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罐茶叶,他揭开盖子闻了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这不是陆家茶山上的。” 陆拂桑想着他鼻子可真灵,这是从明玉轩拿的茶叶,味道跟陆家茶山的二级茶差不多,她喝了两回,才分出一点细微的差距,谁知,人家只是闻了下,就毫不犹豫的确定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不慌不忙的道,“这是周叔从明玉轩给我准备的。” 陆宗信看着她,目光深深,“你不是去过茶山了吗?那边没给你什么?” “给了,但是不多,我想着还另有用处,便没舍得拿出来,给咱们自家人喝,就用了明玉轩的代替了。”陆拂桑说的毫不心虚。 陆宗信也不在意,他关注的重点是,“另有用处?你打算怎么用?” 陆拂桑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昨晚,秦烨过来,我给了他几罐,带去汉水院送人了,剩下的等会儿赵子敏来拿。” 闻言,陆宗信眼底闪过一道光亮,像是暮霭沉沉里看到了远方的一抹希望,他激动的情绪再也难以压制,点头道,“好,你做的很好,汉水院那边处理的好,跟赵家二少合作也好,那是个明白人,更是个有脑子的,你们的合约都谈好了?” “嗯,谈好了。”陆拂桑淡淡的道,无意再交代更多的详情。 陆宗信自然知趣的不多问,他叫她过来,本意就是打听下她这次去俪城的收获,当然还有考问一下她的本事,是不是能担的起这个重任。 她没有让他失望,应该说,远远超越了他的预期。 “那族里呢?你可有跟他们……”有些话,他顾忌骄傲和脸面,没说的太明白。 不过书房里的几人都心知肚明,陆明瑾和陆明瑜瞬间如醍醐灌顶,在俪城做了那么多事,绕了那么大圈子,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落叶归根? 要重振陆家的辉煌,占据雍城足够了,用不着对俪城陆家抛橄榄枝,许以这么多好处。 陆拂桑面色平静的道,“我在茶山上,跟那边陆明泽三兄妹吃了顿饭,走时,他们送我,说下回再去俪城,一定要住到老宅去,我答应了,说清明节时,会陪您回老家祭祖。” 陆宗信闻言,整个人都微微颤动起来,他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见他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拿出条手帕,不停的、笨拙的擦着眼。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陆宗信不需要谁宽慰,也没人开口劝他,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其实也没用,这时候的他,只需要找个宣泄的出口就好,所以,他在小辈面前,控制不住的老泪纵横,不怕丢了颜面和威严。 良久后,陆宗信才算平静了些,抬起头来,先对着陆拂桑哑声道,“拂桑,爷爷谢谢你了。” 陆拂桑咳嗽了一声,有点不习惯,“都是我应该做得的……” 陆宗信摇摇头,愧疚的道,“这怎么能是你该做的呢?这是我的责任啊,我爷爷临终前,交代了我父亲,我当时就在场听着,而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又说了好多遍,他没能完成爷爷的遗愿,至死都闭不上眼,我跪在他床前,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我一定会做到,一定让他们落叶归根,他这才闭上眼去了,可我呢……” 书房里,充斥着落寞和哀伤,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在沉痛而无力的剖析着他的一生,苍凉的让闻者心酸。 陆拂桑倒是没多感动,但是感慨还是有的,甚至,对老爷子的印象有了不少改观,处在他那个位置上,背负着那么多责任,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哪怕有些决定不愿意,但为了陆家,他也会无奈为之。 “我自诩对陆家呕心沥血、任劳任怨,甚至,抛却了我的底线,拿陆家女的婚事来当成翻身的跳板,当成挽救陆家的资本,我做这些的时候,心里何尝不难受?我丢了祖宗的脸啊,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不这么做撑不住这么大一家子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我手里倒下……” “好在,这么多年,总算还是都熬过来来了,别人背后非议我,我也认了,那些确是我人生的污点,但一切都值得,因为你们几个都很争气,让我看见了希望,陆家在你们手里,一定能重振辉煌,我能撑着一口气,坚持到把陆家交给你们,我死都能瞑目了,到了地下,我也能跟父亲和爷爷交代,我虽本事不济,但所幸,生了你们几个争气的孙子、孙女。” “爷爷!” “爷爷!” 陆明瑾和陆明瑜坐不住了,齐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羞愧和无地自容。 见状,陆拂桑也只好跟着站起来,垂首做负罪状。 陆宗信看着三人道,“你们别紧张,爷爷不是敲打你们,是真的欣慰,你们都是好孩子,明瑾是嫡长孙,压力最大,但困境中从来都没懈怠过、绝望过,哪怕不能解了陆家的危局,但只这份坚韧的心意,爷爷就很满足了,而且,你肯听教诲,也有胸襟,能愿意放下骄傲跟拂桑一起重振陆家,只这一点,你就是个合格的继承人,爷爷没白培养你一场。” “爷爷……”陆明瑾声音干涩,心头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爷子的话,无疑是对他的褒奖和肯定,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陆宗信的视线落在陆明瑜身上,“明瑜也是个好的,有手腕、有能力,也有野心,但从来没有逾越过身份,对你大哥也一直敬重有加,兄弟和睦,便是一家之福,你做得很好。” “谢谢爷爷!”陆明瑜相对平静些,言辞恭敬。 陆宗信点点头,最后看向陆拂桑,感叹道,“拂桑是咱家最有出息的了,爷爷对你唯一的遗憾,是你身为女子,将来总要出嫁,不过,爷爷也相信你,你的心总有几分留在娘家。” 这话说的可谓是很直白、也很实在了。 陆拂桑挑了下眉,难得老爷子不拐弯抹角玩高深莫测啊,她便也直来直去的道,“那是自然,娘家是我的依靠,我即使嫁人了,也不会忘了陆家,再说,我爸妈和哥哥可都住在这里呢,我会经常回来的。” 陆宗信松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爷爷就放心了,或许在你们看来,爷爷有些卑鄙,利用你做这做那,但爷爷问心无愧,因为你们是陆家的子孙,维护自己的家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陆家辉煌了,对你们、对你们的后代子孙都是一种庇护,还有落叶归根这事儿,更是百利无一害,你们还年轻,也许还体会不到这种心情,没有那么强烈的归属感,但等到老了,就会明白,在雍城生活的再好,我们也是个游子啊,俪城才是咱们的家乡。” 几人安静的听着。 陆宗信又叹了声,继续道,“即便你们现在还体会不到那种心情,只看眼前的利益,也是好的,俪城陆家四百多年的历史,光族谱就写了记事本,祠堂、祖陵,放眼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家来,哪怕它现在看着没落了,但没落了,也抹不去它的荣光和骄傲,还有它的底蕴和文化,都是独一无二的,有这样的本家给你们做后盾和依靠,你们也会觉得自豪,将来不管在哪儿,谁也不会小看了你们,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其他权贵、豪门再权势滔天,再富可敌国都比不了。” 三人的心里,其实也是认同的,虽然现在俪城陆家那边实力有些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它一飞冲天,必将再次惊艳天下。 届时,那会是何等的荣光! ☆、二更 赵子敏来赴约 陆宗信说完该说的话,便摆手让他们退下去了,桌面上的礼物,他选了几样留下,其他的让陆明瑾和陆明瑜都带走了。 陆拂桑出门时,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真的老了,像个垂暮老人,只等着夕阳落下,为他的一生画上句号,至于功过是非,他脸上的苍凉和疲惫,已经无力诉说,他也不会在意了? …… 三人离开书房,走出不远,陆明瑾就停下步子了。 陆明瑜也顿住。 见状,陆拂桑笑着开口,“大哥和二哥有事吗?如果不忙,就去我那儿坐坐,在俪城见了很多好玩的事,说给你们也听听。” 闻言,陆明瑾还有些怔然,他还没说话,人家就猜到他心里在纠结什么了,论洞察人心和胸襟气度,他比她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陆明瑜不在其中,反倒是反应的快,忙不迭的答应着,“昨晚上就想去找你聊聊了,但大哥顾及你坐车回来累,就说让你歇一晚上,不过,嘿嘿,我听说秦四爷昨晚没可没走,他不够体贴啊……” 言外之意,明知道你累,还不让你好好休息,还要更让你变得更累,可不就是不体贴嘛。 这话出,气氛顿时轻松了。 陆拂桑正经脸,“我们之间是纯洁的。” 陆明瑜促狭的一笑,“了解、了解,盖棉被纯聊天嘛。” 他打死都不信,就秦烨那样的纯爷们,搂着如花似玉的美人能当柳下惠?除非是他不行! 陆拂桑失笑,倒也不再继续解释了,看向陆明瑾,“大哥,你去不去呀?” 陆明瑾已经回神,闻言,温和的笑着道,“当然要去,等我把这些礼物抱回去,就去西院找你。” “好,礼物人手一份,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喜欢什么,吃的、用的都买了些,大哥看着分。”陆拂桑随意的道。 陆明瑾会意,点头道谢后,转身往东院走了,陆明瑜也跟上去。 陆拂桑则回了西院,一进大门,就看见赵子敏在院子里等着了,如今院子里的扶桑花还没开,但角落里的那几株梅花却开的正好,她爸喜欢赏梅,就在树下安置了桌椅,四周还做了挡风,今天阳光又好,倒是不觉得冷。 赵子敏穿着件藏青色的大衣,正坐在椅子里悠然喝茶,桌面上摆着些水果和零食,旁边还升着个小火炉子,炉子上的铜壶冒着热气。 这是她爸的专用,谁给搬出来了? 她好笑的走过去,“什么时候来的?还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一个人都能这么自在惬意。” 赵子敏还真不跟她客套,坐着都没动,只笑着道,“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你母亲说你去正院见老爷子,原想在客厅招待我,可我觉得等人实在无聊,看这里的梅花开的不错,就想附庸一下风雅,你母亲真是个热心人啊,怕我被冷风吹着,特意搬了个火炉子来给我用,我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我可一点没看出你哪儿勉强了,分明是跟我在这里炫耀呢,别得瑟,我妈对谁都这么好,她根本不知道咱俩合作的事。”陆拂桑哼笑着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意的喝了两口。 赵子敏挑眉,“难道是把我当成备选女婿对待?” 陆拂桑嘴角抽了下,“等会儿秦烨就来,你真这么感觉良好,又有自信和底气,我可以帮你问问,看他愿意跟你竞争吗。” 赵子敏闻言,顿时怂了,“呵呵,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活跃下气氛,不然一照面就谈生意,显得我们多生分。” 陆拂桑扯了下唇角,“别套近乎了,我们一直就不熟。” 赵子敏苦笑,“别否认的这么彻底啊,给我点幻想的空间不行吗?大过年的,就当是说句吉祥话了。” 陆拂桑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成,我还有更吉祥的话,你想不想听?” “什么?”赵子敏一脸期待。 陆拂桑道,“我约了千叶中午来我家吃饭。” 闻言,赵子敏啥话都不说了,麻利的从包里拿出合同,恭敬的放在人家面前,还不忘奉上签字笔。 陆拂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大体翻了下合同,就痛快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办完正事,赵子敏问,“东西呢?” 陆拂桑不疾不徐的道,“放心,都给你准备好了,在厅里放着呢,这次我去俪城带回来的茶叶也不多,大部分都给了秦烨,让他往汉水院送,给朋友们又留了点,只能给你每样一罐了。” “那陆家的茶分几级?”赵子敏又问。 “三级,三级茶千元一两,二级茶五千一两,一级茶万元一两,价格确实有些不便宜,但味道,我敢说,喝过陆家的茶,其他的茶叶就都成了将就了。” 赵子敏闻言,倒是笑了,“最后这一句广告词用的好。” 陆拂桑白他一眼,“这不是广告词,是真实体会,陆家最次的三级茶,都比其他家最顶级的茶叶要好,陆家有炒茶的老师傅,那是祖辈传了几百年的手艺,原汁原味,能伺候的了宫里的鬼人们,你说,那味道能逊了?” 赵子敏听的有些迫不及待了,“那还等什么?也让我切身体会一把呗。” “不着急,等下陆明瑾和陆明瑜要来,还有千叶,也快下班了,人都到齐,我再泡给你们喝。” “好,那我就再忍一会儿,不过,那瓷器能让我先睹为快过过眼瘾吗?” 见他实在等不及,陆拂桑点头,“可以,我去给你拿来。” “好,好……” 陆拂桑顺便把合同拿走,进了客厅,一个人也没看见,不过听到厨房的动静,就知道是她妈在里面又忙活上了,遂过去打了个声招呼,“妈,我回来了。” 郝美芳正忙着倒持鱼,头也不抬的应了声后,道了句,“赵家那位二少爷来了,说是跟你约好的,我得忙着做饭,就让他自个儿去赏梅了……” “嗯,那天枢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见他了……”郝美芳对这些没多大兴致,说的心不在焉的。 陆拂桑便道,“那我去找找,对啦,妈,等下千叶要来,午饭,您多炒几个菜啊,辛苦了……” 谁知,听到这话,郝美芳顿时眉开眼笑,“不辛苦,呵呵呵,妈一定多炒几个,要不准备个满汉全席如何?” “……” 自从她送了那套餐具,她妈的做饭热情简直爆棚了。 她从厨房出来,上楼放下合同,楼上也没看到天枢,她不由蹙眉,抱着一盒子瓷器,要出门时,才看到天枢从洗手间里出来,脸色没来得及掩饰,让她看个正着。 “怎么了?” 天枢走过来,还想瞒着,“没什么啊。” 陆拂桑脸色平静,但莫名多了一丝让人无法直视的威压,“说实话。” 天枢绷不住,把情绪释放出来,烦闷的道,“刚才我给逐月打电话了,就是想关心一下她,她胳膊不是受伤了吗,结果呢,她满脑子都是她家老大,你说她是不是傻?” 陆拂桑眼眸闪了闪,“负天醒了?” 天枢点了下头,“说是一清早就醒了,没什么不好的症状,也没说什么,逐月和孟小欧在那儿照顾着,四爷还派瑶光去了一趟,给他输上药液,原本这不都挺好的嘛,谁知,逐月在电话里阴阳怪气的,挤兑了一番,可把我气死了,真想抓过她来,好好教训一顿,她对那个人简直是走火入魔。” 陆拂桑扯了下唇角,“逐月在电话里挤兑的人是我?觉得我没良心,昨晚不守着也就罢了,今早上也不去,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对不对?” “少夫人……” 陆拂桑打断,“好啦,别费心遮掩了,我又不生她的气,她替负天叫屈也是情有可原,谁让我真的对救命恩人不管不问呢。” 闻言,天枢低声道,“我已经从四爷那儿知道了,宁负天或许是有意让自己受伤,我就说凭他的身手怎么躲不过呢,原来是诚心的,他这是自作孽,您不用觉得欠了他什么,倒是他,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捆绑您的感情,实在可耻。” ☆、三更 秦四爷的体谅 对天枢的话,陆拂桑没再说什么。 天枢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有点过了,宁负天再不好,两人也是共过生死、一起打拼过的,而且,宁负天对人家一直都不薄,他说他的坏话,人家会喜欢听才怪。 他反应过来,从她手里接过盒子,转了话题,“少夫人,去哪儿?” “梅花树下。” “好嘞!” 天枢笑嘻嘻的抱着盒子先走一步,陆拂桑站在原地,拿出手机,迟疑了片刻,还是没能拨出去,倒是把秦烨的电话等来了,“媳妇儿,想我了么?” 陆拂桑不由自主的就勾起唇角,“您老人家才离开几个小时,我有什么好想的?” 秦烨幽怨的道,“果然媳妇儿爱我没有我爱媳妇儿多,我都想你想得坐立不宁了。” 陆拂桑脸上有些热,某人现在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边了吗?想当初,可是连简单俩字都吝啬说的,对她,只用稀罕这个词,人心真的是可以变的啊,她声音柔软了些,“你不是在医院陪你舅妈吗,怎么样?你舅妈一切都很好?” “嗯,除了有些虚弱,其他都不错,这事急不来,得慢慢养,只要能醒过来,舅舅和我妈就知足了,两人昨晚守了一宿,没睡好,我让他们补眠去了,江铮单位又有急事,所以……” “我知道,你在那里好好照顾你舅妈,我这里又没什么事儿。” “可我想你。” “咳咳,那等你那边忙完再过来好了。” “嗯,下午我去接你,去一趟桑天。” 他说的很随意,陆拂桑却眸光涌动,“秦烨,你真的想去?” 秦烨苦笑,“你说呢?爷的心胸再宽广,也不待见情敌这种生物,但毕竟,他救了你一命,尽管他动机不纯,可事实总归是事实,爷也不能抹杀,所以,该去看还是要去看的。” “嗯,谢谢你,秦烨……”陆拂桑有些感动,感动他的体谅和理解。 秦烨趁机提条件,“喊一声老公,什么谢都可以抵消。” 陆拂桑直接挂了他电话。 …… 走回梅树下时,就见赵子敏爱不释手的拿着那些个瓷器正欣赏的起劲,眼底有光,唇角带笑,连她走到跟前了都没发现。 天枢站在一边,对着陆拂桑嗤笑了声,“赵二爷都快走火入魔了。” 不就是一些瓶子、罐子的吗,有那么好看? 陆拂桑还未说话,赵子敏就怼了句,“我宁愿走火入魔,也不想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天枢噎住。 陆拂桑好笑的坐下,没理会两人之间的斗嘴,“如何?” 赵子敏叹道,“不愧是陆家啊,这手艺放眼全国,都堪称是大师级的造诣了,几百年的文化传承,不服不行啊,说美都太肤浅,应该是惊艳、震撼,既有大唐盛世的风韵和华丽,又有返朴归真的自然和剔透,真的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好!” 陆拂桑点点头,“陆家的瓷器,确实当得起你这样的赞美,我初见时,也惊异的不行,这烧制的瓷器质量,至少我没见过比它们更细致的了,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都是纯手工制作,坚持古老的手法,一件件的打磨,说是赋予了它们生命也不为过。” “嗯,你说的对,摸着这样的瓷器,就像是摸着一件活物一样,特别触动心灵,这要久而久之的把玩,我想我一定会爱上它们的……”赵子敏感叹着,眼底还真要散发出几许看待情人的温柔目光。 陆拂桑调侃道,“这么说,千叶倒是可以解放、不必被你纠缠了。” “咳咳……”赵子敏顿时尴尬了,“那个,此爱非彼爱,难能一样?” 天枢闻言,又忍不住嗤笑了句,“拽文嚼字的干什么?你就直接说,一个能睡,一个不能睡就得了呗,都是男人,谁还不懂?” 赵子敏能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嘴皮子功夫自然不弱,他看着天枢,幽幽的道,“我怎么闻到了一种欲求不满、继而想报复社会的味道?” 天枢黑脸,“说谁欲求不满呢?” 赵子敏笑笑,“谁心虚的对号入座就是谁呗,你看你家少夫人,坐的多淡定。” “你……” “好啦,你再看看另一盒里面的东西,做个比较。”陆拂桑可不想听男人撕逼,也不想天枢被赵子敏欺负太狠,只好打圆场,转了话题。 赵子敏意会,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女生果然外向啊,人还没嫁给秦四爷,就已经开始护着人家的属下了,陆拂桑假装不懂,催着他打开盒子。 盒子一打开,赵子敏顿时什么揶揄的心情都没有了,眼里只有里面的东西。 如果说,陆家烧制出来的瓷器贵在精美,那么眼前的瓷器就是完美的艺术品了,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令人望之生叹。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件,认真仔细的观摩打量,最后,看到落款,“三闰?” “嗯,是我堂姑的艺名。” 闻言,赵子敏一惊,“你堂姑?哪一个?” 陆拂桑平静的道,“二十多年前,离家出走的那个。” 赵子敏恍然,又有些唏嘘道,“你们陆家的女儿个个都不简单啊,谁说只能当成联姻的筹码?那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以后,呵呵呵,陆家女从你这里开始,就再也不会重演那种可悲的戏码了。” 不止是因为从陆拂桑这里开始,抗争成功,更是因为有她的存在,陆家重振辉煌指日可待,到那时,哪还需要‘卖女’?就算是联姻,主动权也握在陆家人手里,肯定要选个足以匹配陆家女身份的女婿,而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只要肯当冤大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