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王晴家的条件算不得多好。 父母是很普通的上班族, 工资在省城来讲，还是中等偏下的水平。小的时候, 因为家里条件差，所以将她和弟弟都放在乡下奶奶家寄养。一直到王晴努力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这才到省城跟父母住在了一起。 然而住在一起王晴才更清楚的知道，父母在省城打拼有多么的艰辛。 老城区里的一室一厅, 还是不带厕所和卫生间的那一种。要想上洗手间或者是沐浴, 得到外面公用的地方去。 这环境比起王晴在学校里的宿舍，都要差了好多。 许是从小辈父母养在乡下，王晴比起一般的同龄女孩来说，显得要懂事的多，也更体谅人一些。 就像她知道自己家条件不大好, 便一有时间出去找兼职做。 对于这样的王晴来说, 她能因为同情李苏而掏出三十块钱, 可见这女孩子心地是很柔软的。 竹牌一到手里, 王晴确实还挺喜欢的。虽然并不相信李苏说的那些话, 但还是把这牌子给挂在了钥匙扣上面随身携带了。 至于李苏说的，“最近这一个礼拜尽量少出门。” 王晴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首先, 王晴是见过乡下所谓的算命先生是怎么给人看八字的。别的不多说，最起码的, 得知道看的人的出生日期。哪有像李苏这样的, 连最基本的东西问都没问, 就随口胡诌一通。 更别说, 她年前还在超市找了个卖年货的兼职。主要销售某个国外牌子的巧克力, 正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像这种工作，每天基本工资只有五十块钱。其他的，还是得靠拿提成。每销售出去一百块，王晴可以拿两块钱。 要是运气比较好，碰上一个大团购。一单下来，提成能有一两百。这工资，可真不低了。 这活主要就是干过年前的生意。 所以王晴就更不可能因为李苏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真的不出门了。 而且王晴还特能吃苦。 正常在超市里面上班只需要八小时，可她呢？每天都能多加班几个小时出来。就为了能多卖出点东西，提成能多拿一些。 就像今天这样的，她本来是早班，正常三点就能下班。就是因为多加班了两个多小时，才在路上碰到的李苏。 因为根本不相信，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两三天之后，更是把李苏跟她说的话给抛到脑后去了。 这一天，她上的也是早班。但是因为接了个大团购，超市里面的货不足，需要厂家那边赶紧送过来。 她忙着找经理加单，然后催厂家送货。等货送到了，还得去找仓台那边的员工录入。最后录入完了，方才能够拉到卖场把货交给客户。 这一通忙碌下来，王晴整个人是腰酸背痛的。再一看时间，都已经是七点多了。 往常这个时候，王家已经差不多得吃晚饭了。 王晴急急忙忙的把自己的东西一收，衣服一放，背着她的双肩包就往外跑。才刚跑到马路上，电话就响了。 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家里打过来的，问她还要多久能到家。 王晴一面盯着红绿灯，一面回答着，“嗯，已经下班了。现在正在过马路，一会就能到家……” 刚说着，就看到绿灯亮了。 王晴背着包，就飞快的跑了起来。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刚跑到路中间，前方一辆车直直的对着她开了过来。 紧跟着，电话那头的王妈妈只听到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和嘭的一声巨响……顿时吓的手脚发软，忙不迭的追问，“晴晴，你怎么了？你听得到吗？别吓妈妈啊，快回答妈妈一声…..” 追问了好久之后都一直得不到回答的王妈妈，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泪流满面的冲着厨房大喊一声，“王大川，你出来，你闺女出事了……” “哐当”一声巨响后，王爸爸慌慌张张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脸焦急的问，“咋啦，咋啦，晴晴出啥事啦？” “晴晴她……”说到这，王妈妈哽咽了一下。然后拿手捂着嘴，因为接下来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可把王爸爸急的，一把抢过王妈妈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下上面仍显示通话中之后，一叠声的对着那边大喊，“晴晴啊，你听到爸爸说话了没？听到了就回……” “爸爸！” 这一声爸爸，瞬间拯救了王家人。 “我没事，我好好的。就是出了点意外，可能得晚点才能回来吃完饭了。你和妈妈别等我了，你们先吃。” 可不是出了意外么？ 此刻，王晴呆愣愣的接受着医生给她的检查。身边，还有撞到她的司机师傅正焦急的跟在医生后面反复追问她的情况。 一直到两个小时候，片子出来了。 医生说，“小姑娘，你这运气可真够好的。” 是啊，运气是真好。 被车直直的撞了过来，人都摔到地上去了。结果除了手脚有轻微的擦伤之外，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别说她了，就连撞了她的司机都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人没事，不管是对她也好，对司机也好，都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出了医院，司机从兜里硬是塞了一千块钱给王晴，“小姑娘，你拿着，回去买点营养品补补也好。” 对比起可能会有的结果，现在这样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所以这一千，司机给的很是痛快。 因为出了车祸，王晴心里头有了点阴影了。所以从医院出来，她到马路边拦了辆的士。 直到上了车，王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 当时车朝她开过来的车速很快，让王晴根本来不及躲避。被撞上的那一瞬间，她脑海只闪现过一个念头，“我就要死了吗？” 然而真真等撞上了，只有王晴自己知道，有一团软软的气体凭空出现，将她的身子给包裹了起来。 这时坐在车上王晴的脑海忽然想起了那天李苏跟她说的话，“我观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最近这一个礼拜，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 想到这，王晴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的打开双肩包的拉链，将钥匙扣给翻了出来。 眼睛紧紧的盯在了李苏送她的那一块竹牌上面。 而此刻，那块竹牌上面的符文，已经变成漆黑一片了。 王晴将救了自己一命的竹牌紧紧的拿在手里，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原来那小女孩，还真不是骗子啊！” 王晴避开死劫，李苏这边是有感应的。因为就那一瞬间，体内的灵气忽然多了不少。 而这时不是骗子的李苏，正木着一张脸盯着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两婆媳。此刻电视机里面，正唱着那首，“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 这两婆媳俨然正是李老太和周静云。 是的，李老太来省城了。而且这一次，不光是她自己上来了，李老头也跟着一块来了。 两个老人家要来省城之前，对五个子女都没有透露出一丝信息。直到到了省城之后，才一个电话打给李一博，让他开车过去接人。 接到人之后，李老太就告诉李一博，她跟李老太嫌家里太冷清了，所以打算今年到省城来过年。 自个爹妈要来省城过年，李一博自然得欢欢喜喜的接回家里。可作为儿媳妇的周静云，可就没那么欢喜了。 李老太显然，一开始也没打算住李一博这边。但是好巧不巧的，那时电视机正开着，里面放的是《还珠格格》。 拢共不到半小时，李老太就舍不得挪窝了。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说实话，李苏真没觉得这电视有多好看的。但是呢，貌似李老太和周静云特别的喜欢。平日里只是面子情从不曾亲密过的两婆媳，如今却异常和谐的守在电视机面前追剧。 而且还是百看不腻的那一种。 这个电视台没了，那换台啊！重复的也没关系，反正李老太爱看。再说了，李老太到底刚追上这剧，还有老多集没看过呢！ 李老太的到来最不好的有点便是，李苏没法子天天跑李瞎子那边去了。 别看李一博和周静云不怎么管，但是李老太就爱管这闲事。而且不光是李苏出不去了，连李陌，李老太也在某一次周静云接过来之后，就给拘在家里，不让往周老太那边送了。 用李老太自己的话来说，“有我在家里帮你们看着孩子，干啥要往别人家里送是！” 这个别人家，可把周静云在一旁听的，脸瞬间就绿了。 好在李苏之前已经有给王晴算过一次命了，也算是完成了李瞎子交代给她的任务了。这出不去就出不去，大不了她蹲房里多练习练习画符。 李老太和李老头来省城过年，是个大事。 在年三十那一天，老两口到底还是被接到了李一拼那边去。 别看两老人家把突然来省城的事情办的挺不靠谱的，但是呢，在去谁家过年的大事上面，又显得很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规矩。 那就是长子在，他们就得跟着长子过年守夜。而且不光是他们老两口过去，其他李家五兄妹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都得到李一拼那边去吃团圆饭。 李一拼的大儿子李洲，还把女朋友给带回来了。 说是女朋友，但是能跟着一块过年的，跟结婚也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是因为两人年纪还没到，暂时打不到结婚证罢了。 大孙子带孙媳妇回来了，可把李老太高兴的，难得大方了一回，给每个小辈都发了个红包。甚至还包括了，李家五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儿。 只不过，李苏有一次打从李老太身边经过时，分明听到李老太笑眯眯的拉着李洲的女朋友在那里咬耳朵，“奶奶一看到你就喜欢，所以你的红包比你婶婶她们的都要多六块钱。你嘴紧一些，别让她们知道了啊！” 嗯，这确实是李老太能干得出来的事。 一回到家，周静云就在沙发那里拆红包。当然，她拆的是她自己和李一博的，还有李陌的。至于李苏的，做为后妈的周静云即便是再眼馋，那也不会去动的。 因为周静云整个晚上只得了李老太一个红包，所以她先拆的就是李老太给她的那一个。 红包一拆开，里面是一张五十的和一张十块的。 也就是说，周老太给周静云包的是六十块钱。那么毫无悬念的，她给李洲女朋友包的那一个就是六十六块钱。 嗯，确实是多了六块钱了。 然而让李苏没想到的是，李老太给李陌和李一博的红包里面，包的居然是一百二十块。 这着实是让李苏吃惊了。 好难得啊！李老太这一次下血本了啊！ 周静云看到这两人红包里的钱之后，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一下。心里有气，但对着李一博和李陌她又没法子发泄出去。 周静云并不是要计较红包金额的多少，但是这区别待遇，未免也太大了点。不得不说，李老太这红包包的，可真的是够恶心她的了。 可让李苏没想到的是，周静云忽然开口问她了，“苏苏，你/奶/奶给你包了多少钱啊？” 很显然，周静云是被李老太这做法弄得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想要到李苏身上找回平衡感来了。因为总所周知的，李老太也很不喜欢李苏。 反正李家这一大家子的后辈里面，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李苏了。 李苏哪里不明白周静云这做法背后的含义啊，但是呢，李老太给她的红包在路上，李苏就忍不住好奇悄悄打开看过了。 所以这会子当着周静云的面，李苏慢悠悠的把红包给打开了。 跟李一博和李陌的一个样，一百二十块。 于是周静云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李苏起初没有想明白李老太为什么这么包红包，一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感情李老太给红包是按照姓氏来的，这姓李的一百二十块，不姓李的就得少一半。 所以甭管李苏招不招李老太待见，就冲她姓李，在李老太那里，她的实际地位其实还是要高于周静云的。 而周静云呢，因为年前李老太的到来，整个年都没怎么过好。也亏得李老太没在省城多待，一过完元宵，就带着五个子女给她准备的东西收获满满的回了老家了。 她这一趟还真不亏。 别看李老太给晚辈的红包包的多，但是过后，她那五个子女都一一的补回来给她了。而且只有给多的，决不会让李老太吃亏的。 这时，李苏也到了要开学报名的时候了。 新学校在省城，自然不是李家村那小小的周家铺中学可以比拟的。 可能是对于李苏初来省城，又是小小年纪就要读寄宿，李一博显然还是有点愧疚感的。 他先带着李苏把所有的费用给交了，然后又帮着李苏去学校外面买了寄宿必备的一些东西，方才陪着她去宿舍里面安置。 宿舍是八人间，上下铺床位。 没有固定谁睡哪的规矩，都是先来先得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宿舍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有的跟李苏一样，也是家长陪着过来帮忙整理床铺。只不过这些家长，基本上都是女性。 李苏运气不大好，来得比较晚了，便只剩下靠门边的上铺了。 李一博看着这上铺，脸色就有点不大好，也显得挺犹豫的，“苏苏啊，你睡在这上头，能行吗？” 这种上下的床铺架子都算不得多矮，对于李苏这矮小的个子来讲，首先在攀爬上面，就显得比较困难了。 显然也不止李一博一个人这么觉得。 不远处坐在里面床位上的一个穿橘黄色羽绒服的女孩子听到这话，还特意多看了李苏一眼，然后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那要不，叔叔，你让她跟我换一下。” 虽然她也喜欢睡下铺，但是瞅见李苏那个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这么小的女孩子，真的没走错宿舍吗？女孩在心里头这么想着，于是打量起李苏的眼神，也把她这想法全给表现出来了。 听到女孩这么一说，李一博就不由得满上一喜，“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小姑娘，谢谢你了啊！”李一博说着，就准备将李苏的东西给提过去。 然而却被李苏给拦住了，“不用了，我就睡着上头。” “你这孩子，这架子这么高，睡上铺你怎么爬上去啊！”李一博显得有点不大高兴，“听爸的话，睡下铺，下铺好。” 李一博不高兴，李苏还更不高兴了。 她本来就个子矮，以前在李家村没少被人说矮子这样的话。对于这矮个子，李苏也很无奈，也想要长高。 但关键就是，它就是不长个啊！ 眼瞅着身边的同龄人一个个的，就跟那地里的庄稼一样，一天一个一样的长。而她呢，四年了，长了还不到十公分。 一想到这些，李苏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可如今倒好，不管是李一博也好，还是刚刚那女孩也好，虽然没明着说她个子矮什么的，但话里话外把这意思全给表达出来了。 弄得李苏很是窝火。 毕竟任谁的伤口老是被人提起，哪怕是充满着善意，李苏也觉得难以忍受。 更何况，区区一个上铺而已，能比得上书香别苑的那堵两米高还扎了碎玻璃的高围墙么？ 对于翻墙都觉得是小case的李苏，根本就没把这上铺的高度放在眼里。 而且睡上铺虽然攀爬麻烦了一点，但有一点却是小铺所没有的好处。那就是轻易不会有人坐你的床，翻你的东西！ 在选择床铺这事情上，李一博拗不过李苏，只能由着她去了。 不过在给李苏铺床的时候，李一博还是忍不住对她嘀咕，“你可真选好了啊！要知道，睡了这上面，上来下去的，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啊！” 回答李一博的，是李苏的两颗向上朝天的死鱼眼珠子。 俗称，翻白眼。 李一博帮着李苏整理好床铺后，又将李苏拉到一边一个避人的角落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掏出来五百给到李苏，“拿着，别让你妈知道了。” 这个妈不用说，李苏也明白，指的是周静云。 看的出来，李一博对于将李苏丢到学校里面念寄宿的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和心虚的。 本来就一直丢在老家交给李老太带着的，李一博那时候还能自我催眠自我安慰，毕竟李老太是他妈。 小的时候，李一博自己就是被李老太带大的。所以对于李苏被李老太带，他觉得这没什么。更别说，李老太还是李苏的亲奶奶。 这当奶奶的，总不至于薄待了李苏这个亲孙女外加唯一的孙女。毕竟李一拼那边，可是只有两个儿子的。 当然李一博想法很美好，但实际怎么样，估计只有小李苏才是最真切感受的那个人。 至于李苏，虽然被体内的《功德簿》约束着，但常人若是真想欺负她，那还是有点难度的。 李苏很是痛快的就把这五百块钱揣兜里了。 自打上次给王晴看相时被她科普之后，李苏对钱有了深刻的认知。 想她曾经堂堂的大魔头出去给人算命，还白搭上一个亲手做的竹符，结果才卖了三十块钱。就这，还是李苏连着守了好几天，方才挣回来的。 李苏就觉得，给人算命这一行当真心不好做啊！相对比起来，还是从李一博这边掏钱，要简单的多了。 所以暂时性的，李苏是不打算去给人家再算命了。 于是王晴想要再去天桥底下找到她的想法，看来注定是要落空了。 此刻，李苏已经是省城某中学初一三班的一名初中生了。 因为个子太矮，李苏很荣幸的，再次坐在了第一排的第一桌。只不过因为她是后转来的，具体成绩怎么样，老师还不知道，所以给她的座位是最里面挨着窗户的那一排的第一桌。 这位置其实很不好了。 有点偏不说，关键是看黑板的时候容易反光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但跟她一块转进来的另一个新同学，显然这待遇比起李苏来，就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 明明个子就不矮，（即便是男生，但170的个子在初一里面，确实不算矮了。尤其是这个高矮和李苏站在一起，尤其明显。）却还坐到第三桌的好位置。而且是最中间的那一排的第三桌。 按照这个时候的老师最喜欢最普遍的排座位方式，那个位置一般都是班里的尖子生才有荣幸坐上去的。 两个新同学一道转来，显然后面这个男生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更别说，人家长的还特别的好看。 好看到，李苏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不过她这两眼跟别人的两眼到底还是有点不大一样。因为李苏瞅啊瞅，瞅了半天只觉得这个叫刘澈的男生很眼熟。 可不论李苏怎么去想，哪怕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来了。 而这时，李苏听到那边有女同学在问，“刘澈同学，你的那个che是汉武帝刘彻的彻吗？” “不是，是清澈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