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老大人小孩脾气
折扇在季无修手里, 反复被他转来转去,黑夜里他的神色也看不清, 但慕寒清知道他是在思索着的。 云时没有必要否认他做过的事情当初做了那么些残忍的事他都不屑于否认,何况是上次捎信想害季无修的小事。 可是不是云时的话, 季无修想不到还能有谁有这么做的理由,难道除了云时,还有人隐藏在暗处, 要跟他过不去? 真是操蛋啊。季无修拿着扇子, 往自己脑袋是狠狠一拍。 慕寒清被季无修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揉揉刚刚季无修被打的地方,责怪道:“你自己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打自己作甚!” “我只是没想通, 到底还有谁是我们不知道的, 还有,今天杀尹莫黎的人是谁,在聊城给我捎信的人又是受了谁的指使?”刚好那是重卿不在, 若是重卿在,就不会让季无修上山去的, 显然,那人是趁着重卿不在,或者是把重卿支开了才来的。 “这个问题,何必自己绞尽脑汁去想,你不是还有暮雪风雨楼吗?”慕寒清将季无修的折扇拿了过来,抓着他的手, 另外一只手搭在季无修的肩膀上,陪着他慢慢走。 说的也是,暮雪风雨楼不就是干这行的,想着,季无修就调转了方向,回到主街上去了。慕寒清自然跟着他去。 找到一家名叫将雨的茶楼,季无修便走了进去。 掌柜一见进来这两人容貌气度皆非寻常,便去亲自接见。 “两位客官,里面坐里面坐。”掌柜的点头哈腰笑吟吟把想把两位贵客请入上座,谁知季无修动都不动,一步都不挪。 “客官是嫌这里太嘈杂?无碍无碍,楼上有雅座,请客官随我来!”掌柜的害怕怠慢了贵客,少赚银子,连忙想把人请上雅座。 谁知季无修无动于衷,走到柜台前,拿了纸笔就写。掌柜想过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却被慕寒清拦了下来。 季无修的小印章被他带在了手腕上,乍一看像很简单的小饰品,其实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季无修将写好的纸卷好,在小印章上面哈了两口气,便戳在角落处。 慕寒清走到季无修身边,那掌柜也走过去,季无修将字条暗里塞给他,无声道:“尽快!” 说完,便转身走了,别人都以为这两位是不喜欢这里,也不理睬掌柜所以才走了,而掌柜偷偷看了看手中的纸卷,最外层的角落里盖了一个红印,他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季无修的背影。 原来他就是楼主! 这个时候是真的要回去了,季无修拿到了扇子又办完了事,心情还算不错。醉心楼那边也不太担心,那些所谓的正派必定会做做样子,帮忙清理整顿的。 不过…… “慕寒清,你这把断剑,真的是凌云?” “自然,我用不着骗你。” “但是凌云不是一把刀吗?而且,他又怎么会断?”季无修好奇地把慕寒清背上的剑给扒下来,借着路上店铺的灯光,东瞧西看。 “传说而已,何必当真,真真假假,那不就是传说吗?”慕寒清看着这个拿着剑好奇得像个小孩子的季无修,真是很可爱,“不过,当年我拿到这把剑的时候那就是现在的模样了,不知为何断了。但我小时候见过我阿爹用过,并不是断的。其中缘由,或许我阿娘知道。” “嗯,我也想尽快找到岳母,很多事情,可能都会明了的。”季无修笑笑,突然走得快了些。 慕寒清追上去,季无修冷不防地就被慕寒清抱住了,“岳母?不如你告诉我为何是你叫岳母?” “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媳妇儿,给阿念生个弟弟!”季无修双手勾住慕寒清的脖子,微微掂了脚,再低头吻上慕寒清的唇。 不知道这种踮脚装作自己比对方高的操作是谁教他的,不过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就顺着他好了。 慕寒清不回应,任季无修在他唇上肆虐,玩了一会,见慕寒清不回应,季无修也觉得无趣,便放开了他,谁知这个念头才刚刚有动作,慕寒清就欺身上来,重新将两人的唇贴在一起。 反客为主,季无修还没修炼到家。 对于这个,虽然两个就是新手,但是季无修明显落了下风,只一会就被吻得丢盔卸甲,浑身瘫软,多亏了慕寒清抱着她他,不然现在腿都没了力气站不稳。 虽然慕寒清想要更多,但是他也时刻注意着季无修的伤,这个东西,现在来说,适可而止就好。 等到慕寒清放开季无修,让后者喘了喘气之后,季无修才委屈巴巴地抱怨道:“我是伤患,你就不能让一下我?” “我刚刚不是已经让了你吗,是你自己不继续的。” “你那叫让我?滚开点,本座现在心情不好,十分不想看见你!”季无修推开慕寒清,气呼呼的自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别跟着我!” 慕寒清好笑,心说不想看见我还回头看什么。 走了一段路,季无修发现慕寒清真的没跟上来,刚刚又说了不想见到他,也不好意思回头去看,独自停了片刻,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便一甩袖子,走得很是决绝,一点要回头的迹象都没有。 “慕寒清你个王八蛋,当本座稀罕你?”边走边骂的季无修,双手甩得老高了,袖子还兜风,跟着甩,看着好不滑稽。 “我喜欢貌美如花前凸后翘长发飘飘的女神,我要抛弃这个不懂情趣的短命鬼…唉唉唉唉…” “我不懂情趣?还是短命鬼?”慕寒清突然出现,一把抱起季无修,害的他差点以为遇上了绑匪。那种被麻袋突然套在头上,然后不省人事的感觉,居然是这么一个公主抱给他的。 ……… “你不是短命鬼是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样抱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脸!”季无修挣扎着要下来,却被慕寒清抱得更紧了。 “说不定我真的短命了,到时候看你找谁哭去。”慕寒清满不高兴地瞪着季无修,“再说你死皮赖脸地要我背都不怕丢脸,这样抱着又算什么?” “这能一样吗,这样我会觉得你抱着的是个女的。哪个男人是被这样抱的,而且我还是季无修!”季无修越挣扎,慕寒清抱得越紧,到后来他也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反正还不用自己走路,不过,他凝结内力,将自己变得越来越重,就是要让慕寒清主动地将他放下来,可是回到了客栈,季无修还在慕寒清怀里。 进门的时候,季无修终于把脸死命样慕寒清怀里钻,心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 可是好死不死地,百里他们在楼下吃饭,看见季无修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季无修非要慕寒清抱回来的。 百里给风闻雪夹了一筷子菜,替他羞愧道:“季无修,你还要不要点脸。” 百里都替季无修丢脸,然而抱着人的人丝毫不觉得,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径直将季无修抱上了楼。 进了房间,慕寒清将季无修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却退了出去,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退出去的那种。 季无修觉得好莫名其妙,他自己倒了杯水喝,暂时不管慕寒清这茬,要想想怎么让重卿回去,回冥教也好,无修阁也好,回去就行了。 自己坐了会,季无修坐不住了,就出了门转到慕寒清的房间里,他没敲门就直接推门了。 只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季无修又下了楼,见楼下也不在,之后又去封淼的房间看了看,发现封淼也不在了。那肯定是凌霄宫有什么事了,不然慕寒清不会亲自行动。 等他们吃完了晚饭,各回各屋之后,季无修就去找重卿。 季无修进去的时候,重卿正在收拾东西,今天本来打算动身去桃花镇的,可是经过沈鸠这么一闹,行程就耽搁了一天,有些东西也要重新收拾一下。 见季无修进来了,重卿才放下手中的小药瓶子,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道:“教主坐。” 季无修坐下了,重卿也坐下。 “教主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重卿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问道。 “不错,现在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次去桃花谷也只是想去散散心,没什么别的事,但是我想了想,我们出来这么久了,教中也无人打理,我也不太放心,所以…”说到这里,季无修看了重卿一眼,看到他的脸色没有变化,才准备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教主的意思!”重卿点点头理解道,“我会去跟闻雪说的。” ……… 明白个毛线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是风闻雪了! 季无修翻个白眼,将水杯从手上放下来,沉声道:“重右使,本座说的,是你!” 季无修不太明白为什么叫自己的下属回去还要用商量的口吻,直接命令不就好了。可是他不愿意去命令他们,对他来说,重卿、百里、风闻雪他们都不只是他的下属,他还拿他们当朋友,当兄弟。 重卿像是没反应过来,还愣了愣,半晌才开口问:“为何是我?” “你不想回去?” “是的,不想。”重卿斩钉截铁回答道。 “但是,这次你必须得回去,这不是询问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虽然季无修并不是真的想重卿回去,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妥协,若是食言,被沈鸠知道,还不知道他会搞些什么花样来。 重卿似乎是太久没有听到季无修这样说话了,他已经习惯了那个随性又护短的教主,突然这样严肃地命令,他真的不习惯。 “教主能给我一个理由吗?”重卿觉得,在这个教主面前,似乎还能挽救一下。 可是他想错了,季无修决绝一句:“命令,不需要理由!” “重卿领命!”希望破灭的重卿一下子站了起来,对季无修行了一个大礼,显得很是疏离。 “既然如此,明早就动身。”季无修也起身,他看不见重卿的脸,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有情绪的,不过,有情绪你也得压着,谁让沈鸠点名要你回去。 “谢教主,属下觉得,现在就可以动身!”说完,他都不管季无修还在这里,直接就收拾了东西,背上就走。 “现在天都黑了,你怎么走,明早再动身!”季无修赶紧拉住他,结果还是被甩开了手。 “教主的好意属下心领了,只是教中事务繁多,属下得赶紧回去处理。药我已经留下来了,教主记得吃就好。属下告退!”背对着季无修的重卿说完这些话,大步走了出去。 “重卿,明日再动身,这也是命令!”季无修无奈,只好搬出身份来压他。 只是重卿回头看了季无修一眼,像一个叛逆的少年一般,心里不服气表面却还要顺从一下,“属下恕难从命!” 这次,真的是走了,头都不带回的。 路过一楼时,好多人看重卿脸色不佳,都不敢大声吐气,生怕惊动了这位看起来很凶的中年人。 季无修在楼上看着重卿走出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说这重卿也不小了,怎么还小孩子气呢。 不过,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百里一出门,正好看见季无修现在栏杆旁看着下面,顺着他的眼光看下去,正好看见重卿背着包袱出门的似乎有些生气的背影。 “他这是怎么了?”百里走到季无修身边,好奇地问,他都好久没看见过重卿生气了,不知道是何事能让这位几年来波澜不惊的重右使气得背上包袱玩离家出走的游戏。 “没怎么,我让他回冥教而已。”重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季无修缓缓转过身来朝自己屋里又去,百里跟在他后面,似乎想要知道更多。 “但是他不想回去,我就命令他让他明早动身,谁知,就这样了…”季无修无奈地坐回自己床上,一头栽下去,只留了一个背给百里。 “诶嘿,你让他回去作甚,你不知道沈鸠在这里?他们都好几年没见了,当年他以为沈鸠死了,不知道愧疚了多久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他好不容易见了他了,有些话还没说清楚你让他回去?”怪不得重卿要生气,他心里愧对了多年的人出现了,而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让季无修一个命令给打发回去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带着重卿我不知道多安心,可是沈鸠指名了要重卿回去,不能跟着我们。如果重卿不回,这座城里,就会让许多无辜的人遭殃,你愿意看到吗?况且,让他回去照看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也不亏。”季无修把头埋在枕头里,闷着声音道。 “沈鸠?怎么又是他?而且我还听说你们去醉心楼的时候,武林盟也去了,之后尹莫黎还被杀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杀尹莫黎的人没有露面,不知是什么人,但是不是归海齐祚,也不是明昌更不是沈鸠,我已经让暮雪风雨楼着手去查了,估计我们到了桃花镇,就可以收到消息了。”季无修觉得趴着不舒服,又坐了起来。 “那就好,嗷对了,先前慕寒清让我告诉你,明天让我们先动身,他随后追上我们。” 果然是有什么事的。 “知道了,回去早些休息!”季无修看着百里道,眼睛里明明说的就是赶紧走赶紧走,老子要睡觉。 “好…”百里长叹一声,走出了房间,顺便还关好了门。 现在这个房间里只剩了季无修一人,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寂寞的感觉,像是原来陪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这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是死的。 很难受的感觉,这几天他隐约有一种预感,越接近桃花镇就越不安,但是那里又在吸引这他去,像是在招手,笑着说来呀,来呀,这里很精彩的。 它在笑,意味深长的笑。 季无修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甩出去,可是任他怎么甩,这感觉始终围绕在他的脑海中。季无修索性不管了,翻出紫檀木,又捣鼓起来。 风引族的紫檀木,张文武后来给他的,一直带在身上,不敢拿出来,生怕拿出来被某些人看到又是一桩麻烦,只有在他自己一个人,或是慕寒清苏亦轩他们在一起,没有外人的时候,才拿出来研究研究。 这一个紫檀木,比阙月族的更为复杂,看样子是越到后面的秘术家族,紫檀木就越难打开,阙月族的紫檀木,季无修还是用了些时间的,而这一个,应该得用更久的时候,而且还不知道,这一个是不是像上一个那么坑! 但是既然都到了手里,不解开看看又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索性就仔细研究起来。 倒腾了大半夜,终于解开了,季无修困得不行,但是这样散着他也懒得收拾,而且对于这个东西,他还有一点强迫症,要么是一整个,要么是一整块,这样散乱的,他看不下去。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这一大堆木条,季无修仔细一根一根得瞧,期望找到一根里面也藏了什么纸卷。 可是木条太多了,找着找着,眼皮子就搭拢下去了,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天亮了。 季无修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半个晚上,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因为睡得极为不舒服,所以心情都差了些,再加上看着床上这一堆木条,真的想一把火将他们烧了,一了百了,化成了灰,看他们还怎么抢! 可是,他还是将这一堆木条用袋子装起来,准备找个时间,让他们帮帮忙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