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是一年后的全文大结局。 (1)
另一章是副cp番外(不喜误戳呀) ☆、一年后 一年后, 夏南枝由于新上映的电影获奖无数, 想找她的剧本越来越多, 而夏南枝只是拍自己感兴趣的剧本,倒也没有忙得见不到人。 只是最近参加宣传、参加颁奖典礼,忙得不可开交, 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景城了。 这天她结束得早,总算有了一整天的喘息空间,便着急慌忙地往家里敢。 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她一推开门便见纪依北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冷笑。 “还知道回来啊。” 夏南枝笑, 蹬掉鞋连拖鞋都没穿就蹬蹬蹬跑过去,跳上沙发钻进他怀里。 “我回来啦。” 纪依北拧她的脸,哼笑一声:“哟,你当这儿是酒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其实这倒不是纪依北不爽的地方, 反正他工作忙起来有时候也直接就睡在警局里,真正不爽的是夏南枝在剧里还有跟别人的吻戏。 尽管知道这丫头大概只有见了自己才会主动,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不过别扭归别扭,他还是挺支持夏南枝的工作的。 两人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有时候十几天都见不了一面, 只能偶尔纪依北没事就去片场找她,夏南枝休假就去警局里找他。 倒也配合得默契。 两人在客厅里闹了一会儿,夏南枝就站起来磨磨蹭蹭去卸妆。 “最近天天晒着太阳好像都晒黑了。”夏南枝嘟囔。 她一件吊带睡裙, 从背后看过去,肩膀圆润白皙,肩胛骨优美明晰, 白得扎眼。 “没黑啊,老样子。” 纪依北走上前,坏心思地去撩她裙摆,一只手探进去,嘴唇在她耳后摩挲。 夏南枝敏感,立马哆嗦了一下,却也不躲,迅速冲掉脸上的泡泡拿洗脸巾扑干,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 纪依北去亲她的脖子。 一边问:“下次什么时候走?” 夏南枝不由自主踮起脚尖迎合他,满足地轻轻喟叹一声,回答:“明天。” “这么快?” “嗯,要回趟学校,别……轻点儿,后天晚上就回来。” 纪依北一把抱去她,吮着她的嘴唇,含糊不清:“那你今天晚上得赔我。” 夏南枝轻笑起来,跟他打趣:“一次一万。” “嗯,那先来十万块的。” 夏南枝被扔上床,下一秒纪依北就倾身压上来,卧室门缓缓关上,只留下咕哝声在黑夜中留下暧昧痕迹。 夏天的白昼悠长而宁静,操场上踢着足球的几个男生赤着上身,身上挂着亮晶晶的汗水,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 蝉声从头顶的大树上传来,催眠曲一般,让人一听就有身在暑日的困倦。 夏南枝从瞌睡中被叫醒,抬眼发现已经到了学校。 她短袖短裙,除了那张如今被大家都熟知的面孔,这么粗粗一看就是个青春朝气的漂亮学生。 一下车,就听到远处响亮欢快的一声“夏帮主”。 夏南枝回头,看到黄雅禾在马路对面激动地冲她招手。 两人其实半年前就见过了,那时候黄雅禾忙着准备艺考,请夏南枝辅导,叫她老师,帮了不少忙。 夏南枝想起后来黄雅禾还给她发过信息说考上了,以后就是她的学妹了,现在九月份应该是刚开学。 黄雅禾兴高采烈地跑过马路,问她:“老师,你怎么来学校了?” “学校叫我来给表演系的同学开讲座的。” “真的吗!”黄雅禾激动,“我就是接到通知去听讲座的!” 于是两人一块儿朝阶梯教室走。 这次来听讲座的都是新生,夏南枝一出场就受到底下人的热烈鼓掌和欢呼,其中黄雅禾最为起劲儿,就差站到桌子上了。 她倒没什么特别的经验好讲,不过是说了说自己的经历,以及自己认为重要的表演诀窍。 演讲结束,紧接着的便是采访。 摄像对着她。 记者问:“南枝出演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是同时段的收视第一、票房第一,被大家称为收视女王票房女神,有什么诀窍吗? 夏南枝:“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和我搭档的前辈教了我很多。 记者:“比如说哪一个前辈呢?” 这就是在挖坑了,指不定还能传出什么绯闻来。 夏南枝想了想,对着镜头一笑:“最感谢的肯定是陆潜了,最前面的两部戏都是和他合作,教了我很多东西。” 陆潜这个名字—— 对如今的娱乐圈来说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一年来,他没有复出,没有再出演任何作品,但却从来没被人忘记过。 也许是以前深入人心的作品太多,电视上经常复播他出演的电视剧,就好像他一直都在一样 记者愣了一下,问:“南枝最近还有和陆潜联系吗,能够透露给大家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吗?粉丝们都很想他。” “我只知道陆潜现在过得很悠闲,不过我们好久没见了,我上次休假的时候还去找过他。”夏南枝笑。 “他真的不复出了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大家倒可以期待一下。” “我们都知道电影中唐季和南枝是荧幕情侣,在拍戏时有没有擦出爱的火花呢?” 夏南枝淡淡扬了一下眉,看上去有几分吃惊这个问题,随即回答:“当然没有,我有男朋友呀,关注我的粉丝应该都知道。” 唐季对她那些明里暗里的撩拨,其实夏南枝多多少少能感觉到。 只不过从来没搭理过,更不用说给什么回应,后来杀青后两人也就没有再联系过。 记者“wow”一声。 这一年,关于夏南枝那个神秘男友的新闻从来没有减少过。 网上随便一搜“夏南枝男友”就能搜到上百张脸部打着马赛克的男模身材的帅照。 底下的评论一律的“小哥哥好帅”、“求小哥哥正脸照”,以及“小哥哥什么时候再和陆大开直播啊”。 记者:“南枝以后有没有什么想要尝试的角色呢?” “嗯——可能会尝试一些更有难度的戏,偏向剧情多一点而不是纯感情戏。” “为什么呢?” “一个是自己对这样的剧本比较感兴趣,另一个就是因为我男朋友不喜欢我拍吻戏。” 说到这里,夏南枝勾起唇角。 接受完采访,夏南枝刚要走出阶梯教室,就被一个学生拉住说:“夏学姐,我的表演老师让我叫你去一趟。” 夏南枝愣了一下,回想自己过去的老师。 “啊,哪个老师?” “你去了就知道了。”学生说出一个教室号就跑了。 夏南枝疑惑地看了眼申远,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阿远,我去一趟,你回车上等我。” “你一个人去没事吗?” “没事,不用管我。” 夏南枝轻车熟路地朝他说的教室方向走,敲了两下门:“可以进来吗?” “进来。”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 夏南枝一愣,瞬间眉眼露出惊喜之色,径直推开门,直接唤了他的名字:“陆潜!” 眼前的男人一如当年荧幕上一样,自信张扬,只不过眉宇间倒是看着沉稳不少,他一身休闲衣服,反扣了一顶白色棒球帽,岔开腿懒洋洋地坐着。 “你怎么在这?”夏南枝吃惊。 陆潜张开手臂和她抱了一下:“我来上班啊。” “你要当表演老师啊!” 陆潜眼里噙着笑点点头。 当时再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时,陆潜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放下这份事业,他喜欢表演、喜欢灯光、喜欢掌声与拥抱。 何彭让他回归,说这一次会帮他铺平一切道路,陆潜犹豫了,他的确是想回来,但是当时的伤害还在眼前。 他是个多骄傲的人啊。 所以回国后他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最后还是这学校的校长去联系他,想要让他来当表演系的特别教师。 夏南枝拍了两人的合照po到微博上,一时间转发点赞几十万。 两人坐在校园广场上的巨石边,手里一人一罐的冰镇饮料。 夏南枝看着前方一片美好热闹的景象,问:“真的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在这做老师可能会更有成就感,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呗。” 他眼里都是洒脱,已经放下了,心境也平和。 夏南枝顿了顿,喝了口饮料,说:“挺舍不得你的。” “夏南枝。”陆潜侧头去看她,“我现在回忆过去娱乐圈的几年,觉得最幸运的就是当初认识了你。” 远处,几棵橡树遮蔽了阳光,只有斑斑驳驳的光斑投射在地,一群群燕子飞过头顶,花香缠绕。 其实生活已经很温柔了。 纪依北拿着案卷从审讯室出来,丢给正在讲着什么悄悄话的舒克和余晓瑶:“已经招了,可以开始写结案报告了。” 接着他出去又进来,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的电影票在桌上敲了敲。 “晚上都有空,去看电影。” “wow!收到!” “老大万岁!” “是咱们嫂子的戏吗?” 大家一阵欢呼,除了此刻舒克的表情有点像便秘了一个礼拜——他刚刚从鼓起勇气约余晓瑶今天晚上去看电影。 然而纪依北非但没发现他的不对劲,还乐呵呵地给他发电影票。 舒克刚伸准备接,旁边余晓瑶抬头,轻咳一声:“你别给舒克了,他今天晚上要帮我一起写上回案子的报告。” 纪依北奇怪:“那个不是写完了吗?” “要修改。”余晓瑶一板一眼。 纪依北也没怀疑,也就没把票给这两人,分完电影票他又过去:“舒克,你喜欢写报告啊?” “啊,啊?对……” 纪依北浮起狡黠的笑容:“那正巧我这有一份,你今天晚上顺便帮我写了。” “……” 夜里,一群警察看完电影,浩浩荡荡从电影院里出来,有的拼车一块儿走了,有的家就在附近。 只留下一个刚来的见习女警,家住得还挺远。 纪依北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说:“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哪?” 女警报了一串地址,几分拘谨地道了谢坐进这位大名鼎鼎的队长车里。 车稳稳当当在大道上开,两人一路上倒也不讲话,纪依北是因为没什么好讲的,而女警则是有点拘束。 车开一会儿,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纪依北往后视镜看一眼,瞬间就轻笑出声,对坐在后座的女警说了一句“等一下”,便把车停在了路边。 随即后头那辆保姆车也停下。 一个纤瘦姑娘从车上跳下来,直接跑到前面的轿车旁边。 “哥哥!” 夏南枝一上车就勾着纪依北的脖子靠过去。 这才注意到后头还有个姑娘,顿时一愣,挡在身侧的手在纪依北背上重重拧了一把。 纪依北笑着给后头的女警介绍:“我女朋友,这是我们队里新来的警察。” 夏南枝坦然地朝她笑笑。 纪队的女朋友是如今的当红明星是大家公开的秘密了,女警当然也知道,怕她误会连忙说:“我们刚看完电影,队长这是送我回去。” 这反而越解释不清了。 夏南枝坐在副驾驶上,抬起一侧眉毛瞥纪依北,无声的威胁。 “这不是你电影上映吗,难得有一部没吻戏的我不得请大家看看吗,否则他们那群人群里聊天发的表情包总是你的接吻照,气得吐血。” 夏南枝笑出声。 等送那女警到了家,下车后。 夏南枝从“啪”一巴掌打在纪依北的背上:“好啊你,居然敢跟小姑娘看电影还送人回家。” “我的小姑娘不就你一个吗。” 这话把夏南枝逗开心了,靠过去亲了他一口:“快解释!” “我看这天要下雨了,她落了单那里不好打车就干脆送她回来了,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小姑娘气哼哼,故意说:“我来抓奸的!” 纪依北知道她没生气,就是故意闹几句。 揉了揉她的脑袋,戏谑:“你啊,消停点,别拿你哥开涮。”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 下一章副cp番外~ ☆、番外1 陆潜这一次刚接了一部大制作的戏, 在一个小岛上拍戏, 只有坐船可以进出。 小岛上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 时大时小,扰人心烦,陆潜有点闷得喘不过来气, 只不过资历尚轻,由不得他因为自己的问题拖延进度。 这一天,他刚从梦中醒过来时, 整个人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空气中的水分都悄悄潜入大脑,连带着大脑都生了锈。 “呼…”陆潜轻轻呼出一口气。 方才梦中那个男人的气息仿佛还吹拂在他的额头,闹得他眉心直跳。 “陆潜!起床!”场务重重敲了几下门催他起床, 陆潜懒洋洋应了声, 他便又去敲别的演员的房门。 他慢吞吞坐起来,撩开一侧窗帘,外头还是阴沉沉的,陆潜烦躁的搓了把头发,踩上拖鞋走进卫生间。 洗完脸以后陆潜才发觉自己鼻子堵住了, 有些感冒,倒没有发烧,他也就懒得管直接去了片场。 今天一幕戏是需要潜水的, 甚至还要拍水下打斗的场景。 鼻子塞住倒是省得憋气了,陆潜没正经地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便换好衣服准备拍第一幕。 “action!” 陆潜深呼一口气下潜入水, 这一幕对手戏是个一个外国小哥一起拍,人高马大的一个白人,体型大概有陆潜的两倍大。 进了水里陆潜才恍然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加上水中阻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拍出来的效果也完全体现不出力道。 “咳咳咳!”陆潜猛的扎出水面,水珠顺着两颊划落,整张脸瞬间被呛得通红。 “没事?”外国小哥也从水里起来,操着一口不纯正的中国话,游到陆潜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陆潜伸出手掌挥了挥,嗓子被呛的感觉被不好受,鼻子都有一种被倒灌水的难受,衬衣完全贴在身上,勾勒出略微清瘦的身形,被江边的风一吹就迅速冻了个激灵。 他呛得眼角都逼红,挤了些泪水出来,显得睫毛湿漉漉的。 以至于陆潜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的瞬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满眶的液体让男人的身形影影绰绰,但那轮廓却是陆潜最熟悉不过的。 等眼前的雾气尽数退去,男人的样子真真切切地刻进他的瞳孔里,陆潜才倒抽了口气,再一次咳嗽起来。 这次的动静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大,简直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体外,让人听着胆战心惊。 对面的男人英气的眉毛皱起来,黑沉眼底深处涌动不知名的情愫。 陆潜嘴角刚要挑起又因为咳嗽迅速抿直。 导演从机子后探出头,皱着眉问:“陆潜,你没事,要不要休息一会?” “没事,导演,不好意思啊,咳咳…等我三分钟调整一下。”陆潜边咳边勉强说出一句话。 他知道导演只不过是给他面子罢了,虽然资历轻,但是陆潜人气完全不输二三线明星,不过那样的客套话听过也就算了,真蹬鼻子上脸指不定哪天会被使绊儿。 这场景布置不容易,如果他真就说休息一会,让导演先去拍别的部分的话,肯定会戴上不敬业的帽子。 陆潜朝身后的外国小哥点头示意了一下,捂着嘴在水里走到岸边。 双手撑在石台上,他低着头深呼吸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神,抬头却发现男人已经不见了。 像是一个虚幻的梦境,陆潜皱了下眉,对导演说:“继续。”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男人叫何彭,应该算,他的初恋,也是唯一一场恋爱。 何彭和陆潜自幼就是邻居,何彭比他大上五岁,陆潜的父母是商人,经常不在家,于是陆潜经常跑去找何彭一块玩。 那样的年纪三岁就是一代沟, 五岁的年龄差简直就是横亘在两人面前的一道鸿沟。 当何彭高一的时候,陆潜还是个自诩为高年级的五年级小学生,当何彭去了别的城市读大学,陆潜也才读初中罢了,还是个连男女之间感情都懵懂的年纪。 更不用说这种比男女感情更加难懂的同性之间的隐晦情愫。 陆潜是在高二的时候才明确自己的性取向的。 当时何彭已经大学毕业开始自己创业了。 不过好在何彭回了原来的城市创业,他靠大学炒股赚到的钱在市中心买了两间屋作创业基地,所有以后的辉煌都是从那一百平方米开始。 除此之外,何彭还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两居室,就在陆潜的高中附近。 所以高二高三那段时间,陆潜基本上一放学就往何彭那扎,有时候他加班还没回来陆潜就自己把作业做了,等他回来再一块点外卖吃。 有时候何彭心情好还会亲自下厨做几道菜,他似乎做什么都很有天赋,学习也是,工作也是,做菜也是。 陆潜的父母不太管束他,在一定程度上说,他甚至可以说是何彭带大的。 高三最后一个月的夜晚,何彭总是会提前把工作结束,再把陆潜不会做的数学题教他做一遍,一笔一顿,讲得透彻又慢条斯理。 何彭那时候还笑他怎么每次做数学题都会出这么多汗,只有陆潜心底知道,让他出汗的哪里是数学题。 告白是在高中某个晚上发生的。 陆潜就是憋着这样一股气拍完了那一幕,从水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更加轻飘飘,脚都踩不到实地的感觉。 “是不是发烧了?”导演问。 陆潜披上经纪人准备的浴袍,牙齿打架,就算真发烧这会儿也感觉不出来,整个身子都是冰凉的。 “没事,我一会儿吃点药就行。”陆潜说。 “行了这后面还有不少你的戏呢,反正最重要的一幕也拍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到时要是病加重了可就更麻烦了。” 陆潜也没再推辞,跟片场的人道了声别便回了旅店。 小岛上连个像模像样的酒店也没有,只有专门供观光游客住的民宿旅馆,整个都是木质结构,倒是有一番韵味。 陆潜冲了澡出来,四仰八叉地整个栽进被子里,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了。 “陆潜,我把药给你买来了,你先起来把药吃了。”经纪人拎着药盒进屋。 “你放着。”陆潜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 “你快先吃了!”经纪人不依不挠。 “你让我先睡一觉大哥,我快晕过去了。”陆潜说完这一句,便真就迅速睡过去了,眉头还蹙着,眼下有一块青色。 他在梦境中浮浮沉沉,男人的温柔和冷漠似乎都在眼前。 高考结束,何彭和一群家长一块站在校门口,陆潜背着书包出来一开到他便笑了,飞快的冲过去,把包往地上一丢,飞檐走壁似的跳到了何彭身上。 何彭双手架在他的大腿上,手指在内侧软肉上掐着,让陆潜有点忍不住憋了这么久的情愫。 何彭笑着问:“考的好吗?” “还不错。”陆潜也笑着。 “那成,哥带你去吃大餐。”何彭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从身上下来。 陆潜利索地跳下,看着何彭捡起被他丢地上的书包,心中一动,跑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这书包扔了,你拿着多重,反正都考完了。” “没事,收着。”何彭声线有些慵懒,渗出细微的温柔,“你以后要是怀念高三这段日子还能看看。” 陆潜像每一个刚刚从高三噩梦解放出来的孩子一样对这种论调十分不屑:“这有什么好怀念的!” 何彭笑着,换了只手拎包,另一只手揽在陆潜肩膀:“我倒挺怀念的,每天做题做到凌晨,那时候也觉得噩梦一样。” 陆潜新奇地听着,何彭高考时他才初中,调侃道:“你这样的大学霸居然还有觉得噩梦的时候,我还以为考试对你来说就是装逼的利器呢。” 何彭笑了笑,眼角轻轻弯成一道弧度,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陆潜无声无息地轻轻攥紧何彭的袖子,低声说:“我要是以后怀念的话,肯定也只怀念高三晚上你教我做数学题而已。” 何彭顿了下,而后笑起来,垂眼看了眼陆潜,他长得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浑身都是阳光的少年气。 “那我很荣幸,不过你们学校不少女生怀念的说不定还有你呢,校草?” 陆潜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侧过头佯装出轻松的样子说:“那你呢,你高中有交过女朋友吗?” “没啊。”何彭舔了下唇,“脑子里只有学习。” 刚结束高考后如潮扑来的轻松和愉悦让陆潜一时大脑都停止了转动,所以隐匿的情愫都叫嚣着见到光明,少年难以抑制地想剖开胸膛给这个真正的成年人看看自己那颗诚挚的心。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谈个恋爱?”陆潜记得他当时是这么问的,随即心脏剧烈跳动,在胸腔里割出紧张又期待的血沫。 “嗯?再说,公司才刚起步呢,有了女朋友还要花心思经营感情,以后再说。” “我不是说女朋友。”陆潜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 “我是说我,不需要你经营感情,你要不要……” 他还未说完,何彭就打断他:“陆潜。”他声音凌厉,以往的倦怠慵懒与温柔完全收了进去。 “别开玩笑。”他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眸,像是缀满星辰的银河。 “我……”陆潜张口,那句“我没开玩笑”在喉咙滚了几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陆潜不是第一次跟何彭告白了,甚至双向的暧昧都好久了,可是何彭仍然不愿意跟他一起,固执地把那些暧昧当作哥哥对弟弟的好罢了。 然而他知道刚才那句话是真情实意的,何彭也知道。 因为他开始刻意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了,那个陆潜最为空闲的暑假,何彭去了别的城市处理公司的事物,而后又出了国。 陆潜冷汗一层层的炸起,整个身体像是从冷水里浸泡,内里却有燥得难受,又闷又晕。 “起来,把药喝了。” 熟悉的声线炸得他太阳穴边的青筋一跳,茫然的睁开眼,晕眩的感觉这才后知后觉蔓延了全身。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月光洒进窗户,勾勒出床边男人的肩侧,眼里落了光。 何彭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捏着杯子,手指关节分明,杯子里是深褐色的药水。 陆潜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心底的酸意一阵阵泛上来,让他鼻子发酸,喉咙发紧。 “起来。”何彭皱着眉,又说了一遍。 “……起不来了。”陆潜望着再熟悉不过却也再陌生不过的男人,心尖上的委屈快将他淹没,声线都带上哽咽,“头晕,没力气。” 何彭看了他一会儿,既而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手伸进被子环过陆潜的手臂让他坐起来,而后坐在床边,把杯子再次递过去:“快喝了。” 陆潜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只一口就让他皱起眉,他向来不喜欢苦味的东西,他别过头:“太苦了,不想喝。” 从小到大,陆潜都算得上是娇生惯养的,家庭条件优越,又从小被何彭照顾得很好,如今事业上也可以算一帆风顺。 这样的人生,让他怎么习惯苦味。 活了这二十几年,陆潜尝过最苦的就是一件东西就是何彭了,在少年的心口剜下一道口子。 何彭也没生气,以前陆潜生病不爱吃药也是常有的,只是那时候毕竟不用拍戏,一些小感冒小低烧,不吃药隔几天也能痊愈,有时候何彭就随他去了。 只是现在不行,拍戏不少动作戏,只怕越拖越严重。 何彭掏了掏口袋,从外套内侧夹层翻出一颗奶糖,不知道放了多久撕开时甚至有些融化。 何彭把糖递到陆潜嘴边,手指一挤把糖送入他口中。 指尖扫过陆潜的嘴唇,他觉得有些烫,头却奇迹般的不晕了。 “一颗糖一杯药。”何彭说。 陆潜嚼了几下奶糖,然后痛快地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尽了,苦得他想掉眼泪。 他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像考了一百分等夸奖的孩子。 何彭收起玻璃杯,绕到卫生间冲了一下放回桌子,又走到床边替陆潜掖了掖被子,神色柔和下来许多。 “早点睡,别踢被子,发发汗好的快些。” 陆潜突然有些恨,一直以来何彭都是这样,细声关心,无微不至,他给你最好的照顾和关怀,让你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但当你主动索取,他又拒你于千里之外。 “还有糖吗?”陆潜直视他问,声音带着病气的喑哑。 “没了。”何彭翻出口袋给他看。 “可是我好苦。” 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屋内连灯都没开一盏,只有外面的月光洒进来,照亮隐约的轮廓,却在这样的寂静氛围莫名透着旖旎色彩。 “……我去给你倒水。” 陆潜看着何彭转身,内心悸跳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床上起来,一把抓住何彭的手腕。 “哥。” 两人皆是一顿,陆潜已经太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自从他发觉何彭有意避开他,陆潜试着主动联系过他几次,而后一次比一次心灰意冷,当时他毕竟是个骄纵惯了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也赌气不再理何彭。 久而久之,两人竟已经四年没再联系了。 陆潜烧得迷糊,心中想着,就着一次,反正我发烧了,什么都不管了。 他直跪在床沿,伸手环住何彭的脖子,手指在他颈后的碎发上摩挲,埋头在他胸前:“我好苦啊,哥。” 何彭整个人都僵直,无处安放的手半悬在空,顿了有半分钟才兀自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拍了拍陆潜的背。 “我没糖了啊。”他声音像是叹息。 “那你陪着我。”陆潜闷闷地说,“你陪着我我就不苦了。” 何彭是心软的,至少对他是心软的,这一点纵使分开了四年陆潜也很确定。 安静了一会儿,何彭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我就在这坐着,你快休息。” 陆潜吸了吸鼻子,松开绕在他颈间的手终于安分下来,何彭就坐在床边,手垂在床沿,陆潜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心。 温热熟悉的触觉对他内心的震动来得十分猛烈,翻涌着浪沫倾覆他,心尖儿发酸,却生出一种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这些年来娱乐圈的奔波都在这一刻消弭。 何彭在前些年创办了一个娱乐公司,因为他各方面产业都有涉及,于是多方力量支撑娱乐公司,资源丰富,在业内发展神速。 陆潜不知道何彭创建娱乐公司跟他有没有关系,但何彭从前的确向来不关注这些,所以当他听说志华娱乐公司背后的CEO是何彭时非常吃惊。 “我睡不着…”陆潜闭了会儿眼睛,又静不下来地张嘴说话。 何彭本已支着脑袋在他床边快要睡着了,闻眼眉心一动,揉着太阳穴睁开眼,声音喑哑:“睡不着也闭会儿眼睛,明天不是还拍戏吗。” 陆潜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 乖乖躺了没一会,又动动手指搔了搔何彭的手心,侧头看他,他比印象中更成熟了。 陆潜莫名有些难过,在他18岁何彭23岁的时候,陆潜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太小了,毕竟18和23岁的两个男人所经历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还以为,等他到了22岁,何彭27岁,或许这种差距就能缩小。 然而何彭的眉眼都已经被镀上一层成年人特有的气质,那种处变不惊又冷漠疏离,这是22岁的陆潜身上没有的。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陆潜出声。 “还好。”何彭的声音里满是倦怠,毫无保留的拆穿了这句话的谎言。 这是有多累啊…… 陆潜眼里染上一抹心疼。 “何彭,你要不要躺着睡会儿?” “嗯?”他抬眼,眼尾在月光下拉出一道利刃,割在陆潜心里。 陆潜舔唇,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液,往里面挪了几公分,拍了拍身侧的床:“你要不要睡一会?” 何彭习惯性地蹙眉,陆潜才恍然反映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躺着舒服点,你黑眼圈都快挂下巴上了。” 何彭突然笑起来,低沉的声音,他伸手摸了把陆潜的头发,说:“把我留在这陪你的是你,担心我睡不好的也是你。” 陆潜看着他。 何彭是很少笑的。 他从刚入大学起就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人生的每一步路怎么走往哪走都计算清楚,他有野心,也有冒风险的勇气,长期以来的压力和努力也让他的生活少了很多乐趣。 陆潜离开后这种乐趣也就更少了。 “没事,我打会儿瞌睡就可以。”何彭说。 “哦。”陆潜点点头。 何彭给他所有的关心和偏爱,以他的高情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已经超出了普通哥哥对弟弟的感情,但他就是不说,也不允许陆潜说。 少年的爱和一腔孤勇像是一场暴雨,打乱他的节奏,刺破他的皮肤挑起他的血肉。 成年人深知社会的灰色地带,也深知这娱乐圈中的禁忌,不遗余力地用自己的冷漠推开少年。 自己深受折磨,被少年埋怨还无从辩解。 ☆、番外2 “陆潜!起床了!”天刚亮, 经纪人便敲着门在外喊。 陆潜睫毛颤动, 从浮沉的梦境中醒来, 侧头看见一旁的何彭再次噤声,忘了回门外的经纪人。 两人如今挨得极近,何彭趴在他床边, 额前的碎发松软垂下,睡眼略微眯起一条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陆潜的手腕上。 露出的下颌线和喉结简直杀人不见血地勾人视线。 陆潜看着他没说话。 门外的经纪人又敲了几下门都没得到回应, 便推门进来,一进屋便愣住,直到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头,他才震惊地一颔首:“何…何总?” 经纪人自然是认识这个如今崛起迅速的志华娱乐CEO的, 只是怎么也没猜到这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自己带的艺人床边。 何彭朝他点了点头, 又回头看陆潜,自然地伸手朝他额头摸了一把:“烧应该退了,一会儿起床再喝一次药,我先走了。” “苦。”陆潜皱眉,抓着他的腕骨不放。 “我一会儿让助理给你送点糖过来。” 陆潜点点头, 刚醒来的模样透着傻气,反应也慢一拍,顿顿地松开何彭的手。 连着半月的阴雨停了, 光线破开踊跃的云层,铺在陆潜的侧脸,他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 按着眉心难耐地嘶了一声。 “欸,你跟何总认识啊?” 经济人撕开药袋,把粉末倒进杯子,又拿了副外卖竹筷放在里面搅动,一边偏头问。 “啊,认识。”陆潜坐在床边,望着被子里翻腾的冲剂发呆,手腕上的触觉烧起来,硬生生灼出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认识这么一位大款呢。”搅拌完,他把杯子递过去,“快喝了。” “哦。” 陆潜视线落在深棕的药水上,撇了撇嘴,也没推辞就顺从地接过仰头一口气喝了。. 反正何彭不在。 “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陆潜把杯子往桌上一丢,跑进卫生间漱了好几次口,才抹着嘴出来:“炮友。” “真的?!”经纪人吃惊。 陆潜翻了个白眼:“真是炮友我还呆在这小破公司?” 陆潜所在的公司不是个厉害的娱乐公司,所以他在蹿红的同时伪造的黑料也是全网满天飞。 何彭这次来这座小岛上是来洽谈关于开发旅游项目的事宜,原本一早就要出发去开会,然而昨天晚上在陆潜那趴着睡了几个小时而已,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他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听助理报告今天的行程安排。 “行,我知道了。”何彭点头,顿了顿,又说,“你找人去买些糖来,送去给剧组的陆潜。” “啊?”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应下来,拿出手机找人安排下这件事。 也没问他怎么会认识那明星,更不敢问为什么要送糖给一个男人。 何彭坐在后座,助理通过汽车后视镜悄悄打量他,正阖着眼闭目养神,难得地露出了状态并不非常好的时候。 这些年来,何彭活得太自持了。 助理跟了他有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跟着何彭,跟许多被大众看作精英人士的男人们打过交道,往往私生活都挺丰富的,只有何彭是个例外。 他以一种旁观者的冷静和自持,不动声色地把别有用心的外界隔绝开来。人前可以圆滑世故,人后又像负重前行的圣人。 按理说,一般原生家庭比较贫苦,或在年幼时候受过磨难的人,才会在成功之后仍不敢放纵自我。 但是她知道何彭并不是啊。 虽然如今何彭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亲手一步步打下来的,但是何彭的家庭也别无疑问是一等一的。 所以她心底一直十分敬佩这个老板,甚至动过隐晦的心思。 奈何这个老板似乎真是不吃肉的仙人身躯,也就早早放弃了。 突然,何彭手机震了震。 何彭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的,一部是生活中的,这是在他后来生意愈做愈大后才分离开的,工作手机就经常放在助理那里。 而和陆潜分开的这么多年,他也不好再用后开通的生活号添加陆潜,陆潜就一直被放在工作手机里,一直没有过动静。 助理看到屏幕跳出来的备注时,彻底愣住了。 那是一种非常宠溺的称呼——小朋友。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让她迅速反应过来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孩子,而是何彭心里的“小朋友”,仅仅对于他来说的小孩儿。 “何总,你的信息。” 何彭在后座倦怠地睁开眼,却在目光触及屏幕时亮了一瞬。 陆潜发来了一条语音。 他指尖有些发麻,重重地用指甲磕了一下才缓缓划开锁屏,他把手机移到耳边。 少年还透着些微病气的声音传出来:“我的糖呢?” “我让人去买了,你吃些水果先把药喝了。”何彭捏着鼻梁回。 另一边大概是在拍戏,并没有马上回,但何彭也没把手机交给助理,而是攥在手心,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车开到目的地,何彭走下车,那头才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晚上一块吃饭吗?” 何彭扯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是晚了你就先吃。” 这一回回得很快,干净利落的一句:“我等你。” 助理站在后侧,看到他原本通透到冷漠的眸子里有些隐匿太久的情愫正在一寸寸复苏。 年纪轻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陆潜昨天傍晚还昏昏沉沉,今天拍完打戏出了一身汗就彻底好全,生龙活虎了。 下了戏,陆潜冲完澡躺在台前的躺椅上,翘着腿晒太阳。 终于是出太阳了。 “你一个人啊?”一块拍戏的外国小哥拿了杯果汁走上前,“今天你状态好了许多。” 陆潜眯着眼,大方接过对方手里的果汁吸了两口,满足地喟叹:“等人呢。” “还有你需要等的人?” 陆潜睨了他一眼,其实早就察觉出对方在取向上和他是一类人,也知道他正对自己献殷勤,于是眨眨眼,坦然道:“爱人。” 月亮出来了。 陆潜由原本的期待渐渐染上烦躁,已经八点钟了,何彭还没回来,信息都没一个。 何彭果真是这世界上最狠心的人。 不喜欢就彻底放手,全然不顾少年那满心满眼的喜欢和贪恋,走得潇洒毫不留恋。 表面上还对你那样好,在床边陪你过夜,喂你喝药,给你买糖。 陆潜对他是有怨的,但在昨天一夜之后全部转化成新鲜的爱意。 又在一个夜晚彻底在他心头划开一道口子。 可是怎么办呢,这样一个臭不要脸的混蛋,他就是喜欢啊。 陆潜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在一长串地忙音中,如潮的委屈都快将他淹没。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陪我吃饭呢?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呢? “喂?”一个女声在耳边炸开。 陆潜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迅速剥落一层,又被滚烫的油烫出无数的血泡,那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跳跃,挑动他的神经,疼痛难忍。 “喂?”对方又重复了一声。 “嗯。”陆潜如梦方醒,牙齿一下子在舌尖咬开一个口子,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我打错了,不好意思啊。” 然而他还没挂,对方又匆忙叫住他:“陆先生?我是何总的助理,你别误会。” 陆潜没来得及反应这话中的信息量,只觉得心脏重归原位。 “啊,这样啊。”他垂下头,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他还在忙吗?” “何总在医院呢,要不您过来一趟?” 何彭刚睁开眼时其实并不难受,也没有突然晕倒后的恍然,他一直很清醒,只是难得地有了一种终于好好睡了一觉的感觉。 凉薄的月光虚拢在陆潜身上,少年原本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在月色下泛着淡光,睫毛垂下,铺展开一道阴影。 “你……”话说出口,何彭才发觉嗓音嘶哑得很,像是几天没有喝过水。 陆潜猛地抬头,少年透彻的瞳孔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见眼睛里。 “你醒了!?” 何彭点点头,挣扎着想起身,陆潜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个靠垫靠在他背后,又把病床摇起来,最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喂他喝水。 “我这是怎么了?” 陆潜瞪他一眼:“医生说你疲劳过度,太久没休息好了。” “没事。”何彭不以为意,勾起桌角的金属框眼镜架戴上,“我早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这样。” “习惯?”陆潜挑眉,眉宇间染上薄怒,“何彭,你把我甩得远远的,有本事就别躺在这让我照顾你啊!” 陆潜很少直接叫他名字,以前总是会叫一声“哥”,故意捣乱时才会故意叫他名字。 何彭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无奈地笑了,又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刚步入30岁的人就这么靠在床沿,服了软:“是啊,现在要你来照顾我了,那时候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儿居然也这么大了。” 说着,何彭还伸手在空中比了个高度。 那高度……大概是陆潜初中还没开始长个之前的身高了。 他嗤了一声:“我早长大了你不知道么?” 陆潜双眸深黑,压抑着难以诉说的情感,突然倾身凑到何彭眼前,“在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我就长大了。” 何彭一顿:“真长大了就不该说这些。” 本来这句话或许应该更严肃深重些,但何彭刚醒来不久,气息都没什么力度。 然而还是轻易把陆潜点着。 何彭对他来说,像是一条不知深浅的急流,而陆潜则是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最终还是在这急流中撞了个头破血流。 “你他妈就是当我没长大!就以为我还是那个成天跟你后面要糖吃的小屁孩!你不喜欢我那时候就不该对我这么好啊!你不是成年人吗,你难道就不知道把握度吗!?”陆潜面红耳赤,常年散漫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到最后,他突然坐下去,抓起何彭的手,埋头在他的手心。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 长大以前喜欢的是你,长大以后更加明确喜欢的是你。 何彭手心滚落几滴滚烫的热泪,顺着掌纹流进他的心间。 “你啊。”他叹了口气,不论陆潜的脾气怎样,他都是这样,就好像砸进一团不会给出任何反应的棉花。 陆潜小时候无理取闹地撒泼打滚,何彭用这一招对付他。 长大后对待少年诚挚而见不得光的真心,他同样用这一招对付。 这是,这一次算是失算了。 陆潜重重地擦掉泪,红着眼冷漠的看着何彭,最后平静地起身,走了。 何彭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只是觉得头似乎更疼了。 营养针顺着滴管,冰凉的液体流进他的身体,手背上一片冰凉。 何彭真的是有些累了,在三十岁能有这番成就背后所付出的艰辛难以想象。 他不是不喜欢陆潜,甚至高中时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那时陆潜还在读小学。 那时候陆潜家里经常没人,他便会跑来和何彭玩,晚上自然睡在一张床上。 有一次半梦本醒中,何彭恍然察觉到男孩整个人蜷缩在自己怀里,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颈侧,发丝刺得他有些痒。 然后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直接把他吓了个激灵。 梦中,陆潜跨坐在他腰间,起起伏伏。 何彭又睡着了,模糊中有护士进来把他的针拔了,又过了会儿,从背后贴上来一个裹着一身寒意的胸膛。 一双手紧紧环在他腰间。 陆潜钻进了他的病床。 黑暗中,何彭睁开眼,茫然地顿了顿,然后后颈就传来最熟悉不过的呼吸。 “何彭,你睡了吗?”陆潜轻声说。 何彭没说话,重新闭上眼。 背后的人轻轻“哼”了一声,心里的委屈显露无疑,他又紧了紧环住何彭的手臂:“你还想骗我,我知道你肯定醒了,你说,你的手机密码为什么是我生日。” 何彭一怔。 好在身后的人并没有打算让他给出一个回答,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你就是喜欢我,别不承认了,这么多年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说着,他动了下,提起身子,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何彭的后颈。 何彭终于是露出马脚,浑身僵直,在被子底下震了一下。 陆潜发出得逞的笑声,拿鼻子蹭了蹭他的背:“你喜欢我吗?” “……你知道你作为一个明星,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吗,知道在如今的坏境下,跟我在一起会有多艰难吗?”何彭在黑暗中说。 陆潜笑得极其傻白甜,伸出牙尖叼起何彭后背的一点细肉,在上面磕出一个尖利的牙印:“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何彭简直不知道是该说他真没长大,还是有着真正成熟的智慧。 从前何彭不想把陆潜拉近这种难堪的境地,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没准过几天就没了兴趣,又重新走上了“正道”,但这孩子就是一根筋,这么多年还是只喜欢他。 就跟何彭一样。 陆潜一只脚跨过何彭的腰,直接翻身过去和他面对面。 “你考虑的这些都不是问题。”陆潜看着他说,“我喜欢男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我都注定要面临这些,但是因为是你,我或许可以在往后喘一口气。” 何彭眉间一跳。 陆潜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着问:“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 何彭没给出回答,而是直接啃上的这张喋喋不休、得理不饶人的嘴。 到底还是年轻,陆潜没一会儿就被吻得喘不过来气,忘记两人如今正躺在单人病床上,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就差点掉下去。 被何彭一把按住腿根拎回来,手还放在那处没离开。 “小朋友,别往回缩啊。” 所以纯粹的孤勇和真心都将得到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番外结束啦,一个破镜重圆的小故事 关于陆潜和何彭的新文已开,一个羞耻的名字《别上班了,上我》 目前构思的细纲是一块纯粹的小甜饼 因为言情转纯爱,预收肯定不多,不过我对陆潜的爱一定一定会开这篇文! 文案: 何彭X陆潜 内敛腹黑·五指山X傲娇炸毛·孙悟空 西服西裤X校服校裤 一个关于“我把你当弟弟你却想睡我”的故事 17岁的陆潜是个日天日地的窜天猴 何彭大学毕业回来第一天就作为陆潜家长被叫去学校听训。 第二天就半夜一个电话去派出所捞人。 从小到大,陆潜都被放养,除了何彭管教就没人能治得了他。 直到有一天看到陆潜的眼泪 何彭才知道自己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年龄差五岁 养成小游戏 ☆、番外3 当夏南枝刚来到纪家时, 是个看上去非常乖巧且胆怯的姑娘, 当然这只是看上去罢了。 夏南枝和纪依北读的是同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 有一天放学, 纪依北单肩背着包,左右是几个男生一块儿聊着新出的游戏,一起往便利店方向走。 纪依北从冰柜里拿了一支奶油冰淇淋, 刚转身准备去付钱,便听同伴在身后低语。 “这不是那个初中部的小女神吗?” “怎么着,你要去搭讪吗?听说挺高冷的。” “得了, 估计是颜值不到位,我要上的话肯定……” 一群人叽叽喳喳。 纪依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那个所谓的“妹妹”正站在酸奶柜前,仰着头看一排排的各种酸奶牌子, 只露出流畅利落的下颌线与颈线。 他轻轻扬了下眉。 打断同伴未落的话:“你要上的话也没戏。” 那个男生疑惑地看过来, 随即脸上浮起戏谑的笑,一副八卦脸的挪到他旁边,问:“怎么?你有兴趣?” 纪依北垂眼看他,嗤笑一声,朝夏南枝方向指了指:“那个, 是我妹,你们要是敢勾搭她早恋的话,我逮谁揍谁。” “我操, 你什么时候还有妹妹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纪依北“啧”了一声,又看了夏南枝一眼, 还在那认认真真地挑酸奶。他顿了顿,没说夏南枝是因为那样的事才住到他家来的。 “给你说了让你近水楼台啊?反正你们这些狗模狗样的别想勾搭她了。” 一群人围着纪依北一顿炮轰,最后付过钱,纪依北没跟他们一块,而是朝夏南枝走去。 夏南枝手里已经拿了一瓶黄桃果粒的酸奶,纪依北从侧面看过去,才发现她并没有在挑酸奶,双目早就失焦,不知道失神在想什么。 “你杵在这修身养性呐。” 夏南枝猛地回神,朝声音看过去,便看见纪依北抱着双臂斜靠在酸奶柜边,校服松垮地套在身上,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她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料到纪依北会出现在这,或者是没料到纪依北会跟她说话。 “啊,不小心走神了。”夏南枝轻声回答。 她收回视线,重新聚起光的目光落在酸奶上,不知道该挑什么味。 她局促地动了下手指,因为旁边纪依北无所遮拦的目光让她觉得手心发烫,她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决定去拿最上面一栏的草莓口味。 她踮着脚够到那瓶酸奶,却在下一秒后背被一个温热的胸膛靠住,随之而来的是纪依北身上清新的洗发水味和衬衣上带花香的软化剂味。 她彻底愣住,差点小腿都要发麻。 纪依北没有替她拿酸奶,而是从后面包裹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拿下酸奶。 指腹隔着体温,夏南枝完全失去了反应,只被动地被纪依北拉扯着收回手,她感觉到纪依北的指尖在她泛白的指甲上划过。 而纪依北十分坦荡,他只是捏着夏南枝的手,并借着这个姿势看了眼酸奶。 “你喜欢草莓味啊。”他说。 “……嗯。”夏南枝轻轻挣了一下手。 纪依北从她手里把两瓶酸奶都拿过来,便放开了她的手,然后径直走到柜台前替她付了钱。 夏南枝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拿出钱包付了钱,又把两瓶酸奶递给她。 夏南枝把吸管戳进草莓味的酸奶里,吸了一口,又看了眼已经往外走的纪依北,她追上去,拉了一下纪依北的袖子。 “给。”她把黄桃味的酸奶给他。 纪依北没客气,两人便这么一人一杯酸奶走在街上。 “对了,我爸妈今天局里都要加班,我带你去外面吃饭。”他侧头对身后的女孩说。 夏南枝乖巧地吸酸奶:“去哪里?” 纪依北一边回信息一边问:“吃烧烤去吗?” “嗯,去的。” 他们在烧烤摊前买了烧烤,可惜店内坐满了人,于是只好拎着吃食去别处吃。 天色暗下来,月亮悬在头顶。 两个人一路闲逛到天桥下,在底下的长椅上坐下。 夜风带着湖面的寒意,钻进领口冻了个激灵,纪依北瞥了夏南枝一眼,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来丢给她。 “穿上。” 夏南枝愣了愣,抬眼拘谨地看了他一眼,扯过校服套在身上。 高中的纪依北已经有一米八几,校服在夏南枝身上非常宽大,她把拉链拉到顶,半张脸都可以埋到衣服里。 “给。”纪依北挑出几根羊肉串递过去。 夏南枝小口小口咬着肉,凉风把她的发丝扫过纪依北的脖颈。 两人安静地吃了会儿,纪依北对这个妹妹谈不上喜欢,但现如今这么乖乖坐在他旁边吃东西,倒让他心软了软。 快吃完烧烤,纪依北把吃剩的竹签扔进垃圾桶,说:“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买饮料。” 然而等他拿了两罐热饮回来后,夏南枝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小姑娘唇红齿白,柔顺的发丝贴着白皙的脖颈,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圈弧形的阴影。 纪依北叹了口气,拉开易拉罐仰头把那罐饮料喝尽了,剩下那罐放进了夏南枝的口袋里。 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把小女孩背到背上,两只手环过她的大腿把她往上颠了颠。 夏南枝的脑袋耷拉在他的颈窝。 两人贴在一起,体温透过布料传递,空气都安静。 夏南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她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入眼的是纪依北瘦削的侧脸,以及利落流畅的颈线。 她悄悄动了下,而后装作不小心似的嘴唇擦过他的侧脸。 接着又做贼心虚飞速地红了脸,甚至还装出梦呓般的嘟囔:“哥哥……” 好在粗枝大叶的纪依北并没有对此察觉,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睡。” 纪依北从梦中醒来,手臂往旁边一揽却扑了空,难得的春节,局里又没有事,他抬眼看钟,也才早上九点罢了。 他在卧室喊了两声夏南枝的声音,都没回应。 心里没滋没味地想,还是梦里的那个小夏南枝比较乖。 他踩着拖鞋下床,捞起电视机旁的手机,一边走出卧室一边打电话给夏南枝,铃声在门板后响起。 纪依北愣了一下,转身去开门。 一开门便看见小姑娘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头顶还带着一顶毛线帽,帽顶是一颗白色的球,耷拉在脑后。 夏南枝正要拿钥匙,纪依北便替她开了门。 小姑娘双眼一弯,狭着冷风扑进他怀里。 她手里还牵着狗绳,这是上回她生日时和纪依北一起买来的金毛,那时候还能轻松抱起,现在立起来能跟夏南枝持平。 叫毛球。 “你怎么这么早去遛狗?” 纪依北把她拉进屋,又搓了搓她发凉的手,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那混蛋一大早就叫唤个不停,你前段时间不是加班到很晚吗,我怕你被吵醒,就去遛了他一圈。”她说着,还佯怒地在金毛的脑袋上轻轻打了两下。 金毛立马垂下眼,呜咽了两声,十分委屈地趴到地上,还故意可怜兮兮地看向纪依北。 夏南枝蹲下,一把揪出毛球挂在两边的肉往外扯,骂骂咧咧地道:“好啊你!你演技比我好,我打你打重了吗?你就在这给你爹装可怜!吃里扒外!罪当处死!” 纪依北摸摸鼻子笑起来,拽着夏南枝把她从地上拎回沙发 这两年夏南枝在娱乐圈正式站住脚,但每年她只在找她的剧本里挑出两部最好的,对一些综艺也一律拒绝。所以不会完全被工作占据时间。 只出现在荧幕上,而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然而热度反而越来越高,夏南枝甚至成了圈内作为“演员”而非“明星”的典范。 离当年真相揭破也已经两年,纪依北看着她一天天活泼起来,从前那一双总是蒙着雾气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纯粹和坦荡。 她正在一天天更好。 纪依北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卧室换下睡衣,出来时夏南枝已经被毛球喂了狗粮。 “对了。”夏南枝看他出来便说,“今天晚上要回爸妈家吃饭,下午你陪我去趟剧场看陆潜。” 夏南枝和纪依北在半年前订了婚,于是她现在也改口叫纪哲和陈溪爸妈。 而陆潜当了几年明星大学老师,每次他的课都被疯抢一空,可还是放不下心里的念想,于是在做老师的同时,他自己创办了一个剧院。 他从前就喜欢话剧舞台剧,只是一直忙于拍戏没怎么尝试过,如今每个月他都会去剧院表演。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场。 门票还是他特地给夏南枝和纪依北留了两张。 “我说,你来看场话剧怎么把我也包得跟阿拉伯女人一样。”纪依北不满地说。 “你想被偷拍吗!?”夏南枝掐了他一把。 纪依北翻白眼:“我们这样更引人注目好?” “……”夏南枝无奈,“你快闭嘴。” 两人戴了一白一黑两顶鸭舌帽,把帽檐压至眼睛下方,还各自带了口罩,下巴埋进宽厚的围巾里。 一走进来便吸引了检票口大家的注意。 不仅是装扮吸引人,两人高挑匀称的身材也十分引人注目。 两人同时垂下头。 纪依北悄悄在夏南枝手背上掐了一把,夏南枝不动声色地掐回去。 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拍了拍夏南枝的背,低声问:“请问,您是夏南枝吗?” 夏南枝在心里暗骂一声,然后往上拉了拉帽檐露出一双眼,接着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嘘。” 她这个“嘘”还没发出来,周围顿时起了轰动,大家早就都在注意她了,这帽子一抬,那极具标志性的双眸露出来,大家瞬间认出她。 她和纪依北被人群团团围住。 “真的是夏南枝吗!!啊啊啊啊夏帮主,我超级喜欢你!!” “旁边是小哥哥吗!?” “夏帮主也是来看陆大的吗!” “好瘦啊夏帮主,记得多吃点呀!” “小哥哥好帅啊啊啊啊,能抬头看一眼吗,嗷嗷嗷我要发微博!!!” 夏南枝:“……” 纪依北:“……” “那个,大家。”夏南枝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又嘘了一声,“马上检票啦,大家快排队,今天的主角是陆潜啊。” 这话还是有点用的,周围闹哄哄的声音静下去一半,只是拍摄的咔擦声一秒也不停。 纪依北裹得完完全全,倒也不怕拍照,反正知道他俩的事的也就警局那一些战友,他每天的德行他们早知道了。 而接下来网上如潮的这“中东风情侣照”必定会引起网上对夏南枝的笑声。 他幸灾乐祸地凑到夏南枝耳边说:“你完了,你女神形象就此倒坍。” 夏南枝瞪了他一眼。 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好在等了没一会儿就正式开始检票,夏南枝和纪依北走进剧场找到座位坐下,剧场里是禁止拍摄、禁止喧哗的,她也算松了一口气。 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女生还十分兴奋地朝她挥手,又轻声询问能不能签名。 夏南枝在她们递来的本子上签了名,笑着还回去。 灯光熄灭,聚光灯追溯到舞台上,陆潜出场,这才把夏南枝从人潮热议中拉回来。 陆潜在舞台上自然发着光,举止优雅自然,轻松拨动场下众多粉丝的心。 最近有很多不错的剧本找上夏南枝和陆潜来当男女一号,夏南枝当时给制作方的回复是如果确定陆潜来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来。 无数的粉丝也都等着他复出,他的戏在寒暑期反复播出,荧幕从来没忘掉他。 夏南枝跟着粉丝一起舞动荧光棒,心绪飞到远处,她想,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陆潜或许会复出,到时将是极为盛大的一次狂欢。 剧目结束,幕布缓缓下降,陆潜站在中间和其他表演者一块儿鞠躬谢幕。 底下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声与掌声,荧光棒汇作的海洋一潮接着一潮。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新年的前一天,一切过去的沉郁与心结都面临重新的复苏与开花结果,陆潜笑眼看着舞台下。 他听到一个声音。 “陆潜回来。” 起初只是一处地方的观众在喊,到最后整个剧场都呐喊着这一句话——“陆潜回来!” 我们错了。 当年的事是我们错了。 现在请你回来,再为我们带来优秀的作品。 到后来,幕布缓缓降落,快要遮住陆潜时,所有粉丝都站起来,甚至有许多姑娘都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到最后幕布完全降下后,几乎所有人都哭出来。 当年从她们口中直接或间接说出的伤人的刀子,在陆潜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口子,现如今他们看着在舞台上闪耀的陆潜,不卑不亢,不屈不挠,顶天立地般站着,那些刀子于是掉转方向一把把剜开她们的心。 而陆潜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于是女孩们更加难以自抑地自责与后悔。 所有爱,都应该被包容与祝福。 底下啜泣声一片,就连夏南枝也红了眼,即便她知道陆潜从来没怪过她们,他生性性子就懒散,也懒得去记恨。 只不过那件事总归还是会在心里引起创伤。 那么大面积大规模的谩骂和讽刺,要是换个承受能力差点的人早就从此一蹶不振了。 “大家好。”一个声音从黑暗的舞台角落传出来,追光灯后知后觉地投射在陆潜身上。 他身上还穿着剧服,从容地走到舞台中央,鞠了个躬。 “我是陆潜。”他说。 底下欢呼声如潮,狂风般荡涤他的心。 “谢谢大家在除夕还来看我的舞台剧,也非常谢谢刚才大家,嗯,大家说的话。我以前说过下次再见我们就是朋友。” 他顿了顿,换了只手拿话筒,“我知道大家都想让我回去,你们在我微博下的留言我都有看,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 他听到台下的山呼海啸,感受到那些真心,恍然回想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