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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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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寒川回来的时候, 祝生正趴伏在沙发的扶手上。    沈清疏这会儿可算是回过味儿来了,他不可思议地推了推祝生,见人没反应,不由咂舌道:“小外甥,你这酒量也太差了点,连一杯倒都算不上,恨不得喝一口就给趴下, 起不来了。”    靳寒川走过来,微微皱起眉,“他喝酒了?”    “喝了, 不过只喝了一点,我可没有给他灌酒。”沈清疏有点心虚,连忙和自己撇清关系,“况且这不是你把我拉进你的黑名单里, 我给你打电话又打不进去,只能过来堵人了, 正好碰上你小外甥从外面回来。”    沈清疏张嘴就来:“你的小外甥人美心善,见他的沈叔叔肝肠寸断,就主动要求来陪我借酒消愁,不像他的舅舅, 无情无义、两面三刀。”    靳寒川懒得搭理他,凉凉地一眼瞥过去,言简意赅道:“自己滚。”    沈清疏掐着嗓子说:“真真是郎心似铁。”    靳寒川嗤笑一声,“你的郎心倒不铁。”    沈清疏被他说中痛处, 总算老实下来。他自个儿唏嘘了半天,终于提起正事,问靳寒川:“我听说你打算开拓海外市场,这是准备回国外发展了?”    靳寒川“嗯”了一声。    “你怎么跟打副本似的,还是升级流换地图的那种。”沈清疏暗自嘀咕道:“不过你一走,你外甥要怎么办?我可听说了,谢家那少爷前不久出国了,我估摸着是和你外甥分手了。”    说着,沈清疏冲着靳寒川挤眉弄眼,“靳总,这可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啊,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靳寒川没有应声。    说到这里,沈清疏又压低声音,说:“说起来我那会所天天来的什么人都有,前几天我还听见有人在饭桌上谈起你外甥和谢少,说谢家的那位喜欢你小外甥喜欢到都把人关了起来,不许他出去,更不许他接近别人,甚至连带他去“维多利亚”号,人也都在套房里出不来,连别人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真的还是假的?”    靳寒川的神色一顿,黑沉沉的目光望向趴在沙发上的少年,他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侧着脸安静地伏在那里,从靳寒川的角度看去,只有一截雪白而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白皙得过分。    男人抬了抬下颔,语气淡淡地问道:“你觉得是真的?”    “应该不至于。”沈清疏向来懂得怜香惜玉,他笑嘻嘻地说:“这样的小美人儿,就应该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稍微蹙下眉就让人心疼,哪里舍得把他关起来。更何况你家小外甥就跟一株菟丝花似的,不止漂亮,而且安静又乖巧,别说我了,就连你也舍不得把他关起来的。”    “舍不得?”    靳寒川闻言,垂下了眼,眸色稍沉,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出几分高深莫测。他意味不明地对沈清疏说:“菟丝花太过柔软,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拥有一个依附对象。你不想成为他的依附对象?”    沈清疏忙道:“不敢想不敢想。”    靳寒川置若罔闻,只是缓缓开口道:“第一次见到他,我只想把他关进我为他打造的金笼里,做我的金丝雀。”    沈清疏来了劲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后来呢。”    靳寒川的目光从祝生身上掠过,他又记起少年在自己怀里,哭得楚楚可怜的模样,水汽把眼角眉梢都晕湿开来,发红的眼尾是有如玫瑰艳丽的颜色。靳寒川顿了顿,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太脆弱了,也太爱哭了。”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一有不顺心就哭,谁会舍得把他关起来?”    沈清疏略有失望,“果然只是传谣啊。”    靳寒川不置可否,“自己滚。”    酒也喝过了,谣言再香艳,终究也只是谣言而已。沈清疏不再厚着脸皮留下来,不过临走前,他倒是不忘再耍一下嘴皮子,沈清疏不怀好意地说:“靳总,人都醉了,你万一再努把力,没准儿舅舅变情人。”    靳寒川薄唇轻启:“滚。”    沈清疏摸了摸鼻子,“走了走了。”    他一走,周围立即就清静下来,冷气从屋顶的水晶吊灯上吹拂而过,层层叠叠的珠串轻轻摇晃,撞击出清脆的响声,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严,鼎盛的日光穿过玻璃,在大理石的地面留下疏疏落落的光影,而沙发上的少年,始终趴伏在那里,没有动过。    靳寒川走过去,正要俯身把人抱起来,结果一只手才贴上祝生的腰,祝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脸,轻轻地拧起眉,无意识地抱怨:“……好难受。”    声音软得像是在撒娇。    靳寒川的目光从祝生的脸上一扫而过,而后将自己的手放到祝生的额头上,并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才平静地开口道:“睡一觉就好了。”    “不要。”    祝生摇了摇头,难得任性起来,他轻轻地拽住靳寒川的衣袖,主动扑进男人的怀里。祝生晃了晃靳寒川的衣袖,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软很软,“抱一抱我呀。”    靳寒川眉梢轻抬,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可以吗?”    靳寒川只当祝生喝醉,把他认成别人,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捏住祝生的下颔,将他的脸抬起来,迫使少年看向自己。靳寒川面无表情地说:“看清楚我是谁。”    祝生仰起脸,乌黑的瞳眸里几乎要淌出水,潮湿而莹润,一个眼神就把人看得心底发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    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歪着头笑得狡黠,“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是谁。”    捏住少年下颔的手陡然失了几分轻重,祝生蹙眉说疼,靳寒川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松开自己的手。男人面色如常地嗤笑道:“我是谁,还需要你来告诉我?”    祝生眨了眨眼睛,软绵绵地说:“可是你问我了呀。”    醉酒后的少年与平日判若两人,他的眼神格外绵软,而眸光则潋滟生辉,轻微的酒香芬芳不已,又有着红酒特有的清甜,靳寒川见状不再搭腔,只是把自己的目光从祝生的脸上挪开,把人往楼上抱。    “真吵。”    他评价道。    祝生在他的怀里蹭了几下,抬起手捏住靳寒川身上的衣扣,轻轻地出了声,“舅舅。”    靳寒川低低的“嗯”了一声,“怎么。”    祝生说:“我知道你是舅舅。”    靳寒川的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推开房门,把祝生放到床上,对此不置一词。祝生被安置好以后,男人回过身要走,祝生却又环住男人的腰,他咬了咬唇,泫然欲泣地问道:“舅舅不要我了吗?”    靳寒川皱起眉。    祝生泪眼矇眬地说:“舅舅,你不要走,我很害怕。”    “喝醉了酒,就老老实实睡觉。”    靳寒川的语气平稳,他避开祝生湿漉漉的目光,不轻不重地按住少年的肩,把埋在自己怀里的人推开,“不要再撒娇了。”    祝生说:“我没有。”    他抬起头,姣好的面庞宛如着上一片霞色,娇艳欲滴,而淡色的唇又轻微张开,祝生盯着靳寒川,瞳眸含着雾气,似有几分醉意,又有着与红酒如出一辙的芬芳诱人。    祝生对靳寒川说:“我想做舅舅的金丝雀,只是舅舅的金丝雀。”    靳寒川不置可否。    祝生握住靳寒川的手,浓长的睫毛搭下来,他低下头,又轻飘飘地说:“我知道舅舅喜欢的是漂亮又听话的金丝雀,这一回我会乖乖的,不会再惹舅舅生气了,再也不会惹舅舅生气了。”    “只要舅舅喜欢,舅舅可以把我关进笼子里,不许我走出去一步,就像关住一只金丝雀那样,舅舅也可以想对我做什么,就对我做什么,我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不停地哭。”    深黑的瞳眸紧盯着祝生,靳寒川的神色渐渐冷下来,他从祝生的手里倏而抽出自己的手,再度捏住祝生的下颔,一字一字地问道:“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对谢清让说过?”    祝生摇了摇头,“我只对你说过。”    “是吗。”    “你以为我是谢清让?”靳寒川闻言,神色并未就此缓和下来,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喜欢金丝雀,喜欢漂亮又听话的金丝雀,我也想过要把我那只不听话的金丝雀关进笼子里,但即使它再不听话,我也没有真正地付诸于行动。”    靳寒川抿紧薄唇,“我甚至还亲手把它交给了另一个饲主,它喜欢的饲主。”    “……我的金丝雀该有的是宠爱,而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哭得楚楚可怜,得不到任何安全感,至今仍有不安.”    祝生望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我真的想把你关起来,你以为我会征求你的意见,并且等到现在?”靳寒川半阖着眼帘,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夜色。他的耐心在此刻几乎消耗殆尽,靳寒川沉声问道:“祝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祝生的眼睫倏而轻颤,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打湿漂亮的脸庞。他很轻很轻地说:“我想听舅舅叫我宝贝儿。”    “……我还想让舅舅亲一亲我,也想让舅舅抱一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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