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莺儿
用过午饭稍事歇息了会儿，叶大树同李氏两人又去翻地。因为家里没有牛马等牲口来用，都是李氏扶着犁子，叶大树在前面拽着。这样虽很费力，到底比用锄头刨着要快了许多。 不忍两人这样劳累，夏青本也要去帮忙，李氏却不愿她做这些，直道她不会，去了反而添乱。再说也没剩多少了，很快就可以翻完。 如此，夏青便只能放弃，只时不时端些水过去给两人喝，也有劝着两人好好歇息一番的意思。下午的时候，眼见那地就要翻完，王俊楠却在这时过了来。 同夏青说了两句才值得，原是想着他们一家才到靳岭，王家好歹比他们早了些时日，因此师母在家准备了便饭，晚上请叶家三人去王家吃饭。 夏青便道：“这事儿我自己做不了主，可不敢回了你，要不师兄自己到后面去问问？” 王俊楠便道好，当下夏青引着王俊楠去了后院，王俊楠自去去找叶大树说。 叶大树听完便痛快的应了下来，还道这饭该自家来请才对，毕竟在买这屋子同搬家这些事情上，王秀才都帮了很大的忙。叶大树便道，过两日自家忙的差不多，也收拾利索了之后，再喊王秀才一家来家里吃顿饭。 就这么说定了，王俊楠自是先回去。 到了晚上去的时候，叶大树还又特意去打了两坛子酒带去。 两家自一个地方出来，同样到靳岭不久，原本又是近邻，凑在一处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七舅母同师母凑在一处嘀咕着在靳岭各种的不习惯。七舅舅同师傅又在书房说话，独留夏青同王俊楠两人相对发了一会儿愣，夏青便道自己先回去就出来了。 王俊楠道送夏青回去，两家离的有些远，眼下天又黑了，虽知夏青不一定需要，但还是坚持要送她回去。 夏青稍微松了口气，这几日也不知是忙还是怎么了，王俊楠总是算没有执着于打探当日的事情，两人相处的时候也似恢复了以往的情形。 只是师傅那里夏青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师傅自来靳岭以后待自己似没有以往那么亲厚了！ 就连王俊楠似也没有以往的那股子热乎劲儿了，只这些都是夏青心里偶尔想想，且她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师兄那里她总算自在了些，没有以往那种面对他时总有种心虚的感觉了。 如此忙忙碌碌又过了几日，叶家的这个小院终于有了些烟火气，瞧着也更像一个家了。 将家里的一切忙完，叶大树找了份出力气的活，在大连河靳岭码头上给人搬货上货。 每日辛辛苦苦从天不亮做到天黑，也才一百个钱，中午白馒头咸菜却是管饱的。 李氏知他每日做的都是苦活，不吃点好的不行，便经常在家里做好了饭给他送去。离的也不太远，半个时辰便走到了，这样虽两人都辛苦，但好歹家里有了个进项，对他们如今来说，也算是少了些压力。 毕竟才到靳岭，想找个好点儿的活计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只能先做着，在慢慢去找。 李氏一心将院子里的空地打理好，种些瓜果蔬菜，多少也能缓着些。真正闲下来的只有夏青，往日她天天进山，打猪草踩草药，虽说赚不了多少银子，但好歹有个事情做。 不像现在，夏青整日除了一天三顿饭要自己做之外，其他时间就是闲着。想帮李氏，还没拿起锄头就被李氏夺了过去。想去师傅那里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干的，结果每次去那辛夷都死盯着夏青。 张大夫走前将辛夷留了下来，说是往后就跟着王秀才打打下手了。王秀才也没说什么，似乎收徒收习惯了，收了辛夷做小徒弟，平日也指点些东西给他学。 如此也算夏青的小师弟了，只这个小师弟不太喜欢夏青。 防夏青跟防贼一样，生怕夏青抢了自己的活计，弄的夏青很是郁闷。在加上师傅那里感觉也不同以往，夏青去了两次都被他顶着来，实在是个有趣的小师弟！ 夏青怀里揣着三百多钱，去了街市。这还是近些天买菜之后剩下来的，每日她买好了剩下的在给七舅母，她都不要，隔天又会在给。如今能剩下这两三百钱都是夏青每日扣扣索索这里省着点儿，哪里省点儿，剩下来的。 估摸着，今天在买点肉什么的也就干了！ 那十两的银票子，夏青不好就这么动了，想着明日若七舅母在给钱，自己就不拿了。 其实，她的那点钱她总想着能做点什么。 至于做什么不需要太多本钱，又能多少赚点，夏青暂时还没想到。她就那么点钱，也不指望能赚大钱，能抵消每日的开销就好，夏青如今可容易满足了。 这几日她一个人在街上来来回回晃了不少圈儿，始终没有发现有用的主意。若真逼急了夏青，她就在背着背篓进山采药去。只这靳岭离山虽也近，但是近处都被人走遍了。不管是采药还是打猎都行不通，不然叶大树也不会去靳岭码头做苦力了。 夏青一路走来，经过街边一家成衣铺子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掌柜的在骂店小二的声音，那声音真像个破锣一样，咚咚咚的吵的外面老远都能听到。 一时心里好奇，夏青驻足看了片刻，不多时就见那家店里走出来一个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手里提了一个大竹筐，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小姑娘个子比夏青还矮了点，那竹筐又大，一个不小心就绊到脚了。夏青见她一个人提着费劲，便连忙上去帮忙搭了把手。 “你去哪里，我帮你抬！”夏青走上前去，说着就伸手提着竹筐的一边。 见有人帮忙，小姑娘刚刚还有点沮丧的脸上，立马露出个笑容，开口道：“先谢过这位妹妹了，不过不敢耽误你，我自己来就好，已经习惯了。” 小姑娘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就把夏青镇住了，那声音真如黄莺出谷般宛转悠扬。 这长相普通的小姑娘倒是有一把好嗓子！ 夏青对这小姑娘有莫名的好感，看着歪扭走着的小身板，就像看到第一次进山时的自己。便顺她的话笑道：“姐姐，你声音像那会唱歌的鸟儿好听呢！姐姐不用客气，我叫夏青，姐姐你这么称呼呢？” 大约第一次听人这样直白的夸赞自己，小姑娘脸一红停了下来，看着有点害羞的样子。过了一会才小声的说道：“我娘亲叫我莺儿。” 虽然莺儿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夏青还是听清楚了，笑着打趣道：“我说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呢，原来姐姐就是那枝头上黄莺鸟儿变的呀！” 见夏青这样说，莺儿脸上方才消下去的红晕又红了几分，似不知怎么回夏青的话。想了想左右地方也不远，便抬起大竹筐的半边。 “莺儿姐姐，这些是要做什么的？”夏青一手提起那竹筐另外半边，看着满满的竹筐提着到没有多重，只是竹筐太大，莺儿才看着很是费力的样子。 两人走了几步，莺儿才小声道：“这是我娘亲做衣裳剩绞下的碎布头，也没什么用，就只能扔了，我三天没倒这个，这才积下这满满一筐，刚刚还因为这个被娘亲骂了一顿。” 夏青忽然想到刚刚那破锣一样的声音，原来是莺儿的娘亲。这娘两个声音差别还真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差别不可谓不大呀！ 得益与一个好邻居，夏青多这条街上一些人事都有些大致的了解。不过了解只限传言，据刘大娘说，这条街上开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叫什么不知道，只知她姓张，因说话声音不好听，被人背后叫做破锣张。 这破锣张声音虽然不好听，做衣裳的手艺却是顶好，因此她铺子虽偏，却也吸引了不少顾客慕名而来，甚至还有那城中的一些大户人家都来这里。 大约有点本事的人，都有些脾气。破落张也一样，不过她所有的坏脾气都只对她的女儿一人发。 如夏青先前听到的那样，在这条街上实在是常见，一天总要上演那么几次才叫人觉得正常。 两人合力将竹筐抬到离街头稍远点的空地。 “青青，那我先回去了，你没事可以过来找我玩。”几句话的功夫，莺儿已不似先前那样不好意思，同夏青说话也自然了好多。 夏青看着那些倒掉的碎布头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听莺儿这样说，便笑着应下。 见莺儿要走，夏青又看了一眼那碎布头，想了下还是说道：“莺儿姐，这些真的都没用了吗？” 莺儿见夏青手指那些碎布头，确定的点了点头，随即道：“这些都是些边边角角，自然是用不上才扔了。” 夏青因此想到一个主意，也不知能不能行，只想着先拿些布料试试看。“那我捡些回去练针线，莺儿姐不介意？”自己也只一个简单的想法，便没有直说，只道自己要练习针线活，想来对方应该不会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