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余栗子缓步下了楼, 郝不同还在大客厅里玩卡牌, 一瞄见她的身影, 赶紧跳起来急切询问说:“怎么样怎么样?” 丁洪生听见声音后忙从一张大报纸后面探出头来,“你妈妈情绪还好?” “挺好。”余栗子笑着一点头,“叔叔你上去看看她。” 丁洪生便放下报纸小步跑着上去了。 而后郝不同蹭过来, 一脸看热闹的神情,“被骂了?” 余栗子耸了耸肩,“你以为我是你啊,我什么时候被骂过?” 郝不同震惊万分, “难道我妈同意你跟温舜在一起了?” “不同意管用吗?”余栗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本本, 炫耀似的扬了扬, 狡黠一笑:“我都有证了。” “哟哟哟, 上回还嘴硬说你跟温舜没在一起呢!”郝不同抢过结婚证翻开看了看两人照片, “哇, 我姐长得真好看!” 余栗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夸我好看?你是真的郝不同吗?” 郝不同讶异:“我没夸过你吗?” 余栗子一把夺回结婚证揣回兜里,“你说呢?” “你看你, 一个破证嘛,还宝贝成那个样子。”郝不同很嫌弃地啧啧嘴,然后又很正经地问:“我问你啊,如果我跟温舜同时掉水里了,你救谁?” “你俩同归于尽。”余栗子翻了他一眼,很干脆地去拉行李箱准备上楼。 郝不同愣住了,之后狂喊:“姐!你变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亲弟弟!” “别闹了啊, 我明天还得去见外公。”余栗子提起行李箱,张嫂一见,赶忙跑过来要帮她拎箱子。 郝不同赶在张嫂之前抢过了箱子,“张嫂您先去睡,我提上去就好了。”然后就提起行李箱往楼上跑。 余栗子不明白为什么郝不同要表现得这么积极,懵懵地跟张嫂道了声晚安就跟着上楼了。 进了卧室,郝不同放好她的行李箱,进而很深沉地拍拍她的肩膀,“姐,没想到你也有被外公叫去训话的一天,我很同情你,所以我就尽我所能帮你一把是一把。” “就帮忙提个箱子?”余栗子眨眨眼,万分真诚地说:“这个忙好大啊。” “不用客气。”郝不同径自点点头,留给她一个帅气的背影就下楼去了。 余栗子无奈舒口气,关上门,正准备进浴室洗澡,忽然接到了余世泽的电话。她接起,“喂,余先生。” “你妈怎么说的?” 余栗子坐到床上,捶了捶小腿,“跟你想的一样,拿你俩的失败婚姻来教育我。” 余世泽轻叹口气,继而又忿忿地回:“不过余小姐,你这招真的太毒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温舜那小子领证,我身为你爸,真的很生气!也不怪你妈妈会气成那个样子!” “行了,说这些有用吗?”余栗子淡淡移开话题,“你那边到底什么时候开机?一会儿说十号,一会儿又说二十号。” “本来说是十号在金三角开机,但场地出了点问题,就推迟十天嘛。我跟你说啊,温舜必须得第一批进组,他得先去训练用枪上弹还要练各种打戏动作。” 余栗子回:“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余世泽默然两秒,忽地长叹一声,“我家闺女嫁人了……” 余栗子笑了笑,“爸,你又多个儿子了,不开心吗?” 手机那边传来一句轻音:“闺女开心,爸爸就开心。” 刹那间,余栗子毫无预示地泪了目。 “你放心,只要他对你好,那我肯定把他当儿子。”余世泽爽朗地笑起来。 “嗯。” “闺女早点睡。” “嗯。” 结束掉通话,余栗子仍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地擦拭着眼泪。这时,温舜打来电话。 她赶紧滑开接了,又不等她说话,温舜的声音就炸开了,“栗子栗子!我我我!” 她忍住笑,“嗯,是你。” 但因为刚刚哭过,捎带着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温舜一听慌了神,“你怎么了,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余栗子实话实说:“刚刚跟余先生通了电话,他忽然跟我煽情,我有点受不住。” 温舜“哦”了一声,说:“昨晚岳父也跟我煽情呢。” 余栗子表示不信:“真的假的,跟你怎么煽的?” 温舜嘿嘿直笑,高兴地说:“他说,要是我敢让你不开心,就卸了我俩胳膊。” 余栗子面上神情僵住了,难以置信地说:“……你确定这是煽情?” 温舜毋庸置疑地回:“就是啊,这说明岳父认可我了呀。” 余栗子忍不住笑起来,“智障。” 手机里传来一丝丝嘈杂的声音,之后温舜说:“要开拍了,你那边应该都差不多十点了,记得早点睡觉,晚安。” “嗯,你注意安全。” “放心,我不会让你心疼的。”温舜笑回。 余栗子唇角弯弯,勾抹着一丝真切的笑意。 …… 第二天一早。 因郝不同跟朋友有约,早早就出门去了。此刻餐桌上,丁洪生郝敏容余栗子三人相对无言。丁洪生虽然想说点话来活跃一下气氛,但碍于郝敏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只好闭嘴不言语。 吃完饭,郝敏容开车载上余栗子,赶赴郝家大宅。管家迎上来,恭敬问好,接过郝敏容的包与外衣,而后领着母女俩去了书房。 但郝敏容却先示意余栗子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去了。 不出一会儿,余栗子似乎听见了外公郝元业对郝敏容的叱骂声。她努力贴上耳朵,依稀听见郝元业那洪钟一般的声音。 “你自己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你不知道吗!还想让栗子走你的老路?……你别劝了!让栗子进来!” 余栗子折了折眉,进而缓缓推开了门,走进这个古色古香的阔大书房。 郝元业九十几岁,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盯着余栗子的目光如鹰一般阴鸷有神。“当初你妈妈不听我的劝,死活要跟余世泽在一块儿,结果之后动不动就哭着回来,说余世泽那小子不理解她,不关心她,后来,苦苦撑了十几年的婚姻终于瓦解了。” 而垂首站在一旁的郝敏容却忽然轻轻出声说:“爸,我跟世泽在一起那么多年,虽然中间有诸多吵闹,最后也以离婚收场了,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郝元业震怒:“你就这么想让栗子做第二个你?!” 郝敏容抬起头看着他,“她都已经领证了,还闹得人尽皆知,难不成现在让她跟温舜离婚吗?而且,她不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路是她自己选的,只要以后她不后悔就好,我们为什么要横插一脚呢?” 郝元业花白的眉毛皱起,“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爸温衡违法犯罪,是社会上的毒瘤!” 郝敏容身上知性主持人的气势大开:“您不可以拿父母的为人来评判孩子的品行,我不认为温舜有问题,我也不觉得我女儿的眼光有问题。” 听了这么多,余栗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偷偷带上点笑。 “如果当初你们能一直支持我和世泽,不逼着世泽入赘,不四处给世泽难堪,我和他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矛盾,最后走到离婚这一步。”郝敏容咬咬唇,又继续说:“既然栗子已经跟温舜领证了,那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要再拆散他们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栗子还是您的亲外孙女,您怎么忍心让她早早离婚?再说了,这要是传出去,郝家面子上也过不去。” 郝元业模样有些恍然,“你怎么跟三十几年前一模一样,这么久了你一点都没有成长。” 郝敏容攥紧手掌,目光沉静,“爸,您告诉我什么叫做成长?难道后悔以前所做的决定,就是成长吗?” 郝元业周身沉寂,没有说话。 她又说:“只要世泽接受温舜,那父母这边也就同意了,您作为外公还是好好等着喝喜酒。” 余栗子慢步走过去,微笑着说:“外公,他很好,您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郝元业仍旧不说话。 郝敏容抬脚走向余栗子,拉起她的手往门口走去,“爸,您接着看,我和栗子就不打扰您了。” 关上书房门。 郝敏容松开余栗子的手,快步绕过弯道,往大门那儿走,“寻个空约温舜一起吃饭。” 余栗子跟上去,“要约爸爸吗?” 郝敏容轻微蹙眉,“不约,如果他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转达给我。” “知道了。” 离开郝家宅院,郝敏容开车送余栗子到温舜工作室所在的大楼底下,然后就去了电视台。 余栗子站在路边,目送着那辆红色保时捷逐渐消失在车来车往的浪潮里。她怅然半刻,默默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余世泽。 “喂,爸,我妈同意了。” 那边语气十分惊诧,“不会?!这么容易?!”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吗?” 余世泽积极地猜测着,“被你劝服的?或许是被红本本刺激的?” “不是。”余栗子抿住唇,沉声回:“是因为你。” 余世泽没听明白,“什么?” 余栗子不再说下去了,而是转移了话题,“总之,等温舜回来,我就带他去见我妈。” 余世泽急切问:“那你爸爸我呢?” “你都已经见过他了,况且,拍戏期间你还得跟他一起呆好几个月呢,急什么。” 余世泽骂了一句:“操,我这什么家庭地位!” 余栗子笑了笑,眼角泄露出一丝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