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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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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突围的死士追缠了上来, 小羿修就这么陷入包围,狠厉地放倒几个死士, 突围, 打那群小少爷,再被包围。    “都给我滚开!”小羿修在死士的包围中凶狠愤怒地大吼一声,突然猛地对上了一个死死缠着他的死士双眼。    那双眼睛是寂灭无光的, 没有厌恶、没有愤怒,更没有为了保护自己主人的坚定决心。他们只是机械地拦着他,悍不畏死。    小羿修身后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他红着眼怒吼一声,一拳狠狠地击中了那个死士的胸口!    那个死士吭都没吭一声, 猛地吐出一口血,然后抽搐着倒地。    就这么循环着, 直到所有死士全被他击倒, 冲了上来的小少爷们也都被他狠狠地凑得半死不活,满身是伤口和吐出的血。而那个开口说话的小孩被小羿修打得最惨,有好几拳都是朝着脸上招呼,打得他鼻梁歪斜, 口鼻飚血,吐的血里混着好几颗牙,一条手臂和两条大腿都被生生打得粉碎性骨折。如今他被打得彻底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生死不知,之后救回来也只会落得一个残疾的下场。    那一战极为惨烈, 将近五十多个人,生死不知地在地上躺了一地,而十多岁的羿子昂被吓得脸色惨白,缩在死士身后哇哇大哭。小羿修也浑身是血,血红的伤口和皮肉暴露在空气中,没有几块好肉,几乎是摇摇欲坠了。    “怪物……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他冷冷地看了眼被吓得哇哇大哭的羿子昂,不屑地啐了一口血。他回身,冷眼看了刚刚冲出来拦住那些死士的小姜修贤一眼,把人吓得猛地一缩脑袋后,慢慢走回自己的小破屋里“嘭”地一声关上门,艰难地给自己上药,独自舔舐伤口。    这事闹得极大,很快惊动了大人们,很快有人火速赶来,把受伤惨重的各位少爷们送去抢救。    等小羿修处理好身上的伤口,摇摇晃晃地从屋里出去,看到那些胸口不再起伏的死士们时,脸色瞬间一白,一度濒临崩溃的理智瞬间回笼。    瘫软在地再无呼吸的尸体,以及自己身上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无一不告诉他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些死士也不过差不多十多岁的年纪,却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    他踉跄地冲到瀑布边,疯狂地擦洗着身上手上的血迹,直到搓到浑身皮肤通红,伤口都泛白了,才慢慢走回去,神情恍惚地拖着尸体往外走,试图让他们入土为安。    兴师问罪的人很快来了,来人是个没见过的中年人,似乎是个什么长老。他带着一大群死士,一看到浑身是伤,扯着尸体往外拖的羿修,脸色一变,马上厉喝道:“孽畜!还不跪下!你可知罪!”    旁观的羿修闲闲地开口:“那个被我打残了的垃圾是这老东西的儿子,一心疼就来我这狂吠了。如今那垃圾在天玄宗里苟延残喘,过得比我当初还惨,连他老子都放弃他了。他老子,就这什么长老,现在还整天不甘心地试图重新上位呢。”    小羿修脸色苍白地抬起头,还以为是要问罪他杀了人,谁知道那中年人张口说:“你竟如此凶暴!目无长辈,如此残忍地攻击把羿子昂和其他一众同龄伙伴打得腑脏出血,重伤垂危!有好几个孩子甚至都被你打得落下残疾!你还擅自杀死了他们培养多年的死士!这些罪名都需要你跪下受罚,还要禁闭思过!”    小羿修的心猛地就冷了下来。    所以他错在打了那群家伙,而不是错手杀了人?错的是反抗的他,而不是带着一群死士来围攻他的那群家伙?    小羿修低头看了看那些尸体,突然明白了。天玄宗的人没有把这些死士当人,这些死士也没有把自己当人。    而他,恐怕也没有被天玄宗当个人。    那长老继续暴喝道:“孽畜!你听到没有!我叫你跪下!我今天就要替宗主管教管教你这个凶恶的暴徒!来人,上鞭刑!给我打够五十鞭!”    小羿修已是重伤,别说五十鞭了,十鞭都不可能挨得下来,他这是要小羿修的命!这个长老显然气疯了,理智已然丧失。    小羿修低着头,突然冷笑一声。    “我攻击他们,他们自己跑来这里给我打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该把我送去戒律堂判决,你是要动私刑吗?”    中年人阴沉着脸,目光怨毒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小羿修,厉声说:“我就是戒律长老!这就是我的判决!上!”    中年人身后的死士跟那些十多岁的少年死士显然不同,全都是些正当壮年的死士,羿修又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是这些死士的对手。但他不会轻易地放弃等死,他要活下来!    想要活下来,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小羿修抬起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围上来的数个强健的死士,不顾体内苦苦压制的疼痛,开始鼓动身体里潜藏着的恐怖力量,任由暴烈的力量在身体里疯狂地涌动!    他身上原本已经包扎止血的伤口在鼓动的力量下猛地崩裂而开,大量的鲜血一大蓬一大蓬地溅湿了染血的绷带,看起来极为可怖!    苏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下一秒就被羿修扣住脑袋,一把按在怀里。    他浑身僵硬地被羿修按着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身后是呼喝声、暴烈的破空声和**被狠狠攻击的声音。但更清晰的是耳边一下一下,轰鸣着耳膜的心跳声。    这么多的声音里,唯独没有传出小羿修的声音。    苏熠瞪大双眼看着溢满眼眶的光芒,心脏颤抖着,却没有勇气回身看一眼。他只能忍着湿润的眼眶,颤抖着手抱紧身前的人,紧紧地抓着羿修身后的衣服,闭上眼靠在微微震颤的宽阔胸膛,不再去听。    羿修感受到怀里微微颤抖的身体,目光平淡地看着眼前极为惨烈的场面,看着那个完全变成一个血人,只凭着心里的不甘拼死挣扎的自己。他看着从后方冲出来的小姜修贤,看着他很快被制服挨打,心下复杂,却很快不耐了起来。    这幻境还有完没完?苏熠他都被吓到了!    小羿修双目一片血红,只剩下一股疯劲、不服输的狠意和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疯狂地攻击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那群死士一时竟也奈何不了他,戒律长老狠狠地一皱眉,挥手道:“你们所有人都上!”    正当那些死士欲要扑上去的时候,远远地突然传来一声如滚雷般的大喝:“住手!”    戒律长老脸色一变,连忙喝止围攻小羿修的死士们,恭敬地朝来人躬身行礼:“宗使大人。”    宗使可是直接听命于宗主的人,带着宗主的命令时可谓宗主大人亲临,怠慢不得。    来人眉头紧皱,瞥了旁边勉强站直的血人,眼里闪过一丝钦佩。他很快收回目光,冷声说:“宗主传唤羿修,戒律长老,你也跟着来。”    戒律长老一惊,连忙躬身表示明白。    宗使又看了摇摇欲坠的小羿修一眼,淡淡地对身后的人开口:“送他去医堂,收拾好了再去面见宗主。”    直到小羿修被包扎得像个小木乃伊后,羿修才拍拍怀里苏熠的脑袋,说:“好了,没事了。”    苏熠睁开眼,闷闷地点头,松开了羿修。他转头一看,发现场景变成了天玄宗的大殿内。羿宗主高坐其上,脸色看不清喜怒,底下一群长老各自为营,一边互相指责着,一边偷偷观察羿宗主的神情。    “羿修目无法纪!不敬重长辈不爱护同伴,这种人不堪为我天玄宗人,该重罚并逐出天玄宗!”    “羿修可是待在死士营一步没出,如何能把你们的小辈们打得重伤?他们可是一共五十多个人去围攻,结果却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打得如此凄凉?啧啧,这话你也能在宗主面前说的出来?”    又有人把矛头指向了一旁冷着脸的戒律长老:“宋长老,这起伤人事件还没过戒律堂呢,你怎么能擅自动用私刑?”    宋长老冷哼一声,说:“就算经过戒律堂也只会是同样的结果!我不过是先替羿子昂少爷和各位少爷们讨回公道,出一口恶气!”    “是出宋长老的一口恶气。”    宋长老眉梢一竖,怒道:“你……”    站在下方的宗使看了一眼羿宗主渐渐皱起的眉头,大喝一声:“肃静!”    所有人噤声,看向高处的羿宗主。    羿宗主凌厉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浑身绷带,直挺挺地站在大殿中央的少年,冷淡地开口:“羿修,你可还有话要说。”    小羿修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和羿宗主极为相似,带着桀骜不屈的凤眸。他定定地看着时隔一年多才再次见到的父亲,嘴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有话要说?我当然有话要说。”他轻声重复道,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其他人没想到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纷纷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小羿修咧出了一个极为嘲讽的弧度,那双初露锋芒的凤眸直直地看着高座上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他嘴角越发向上勾起:“宗主大人,您说是吗?”    虽自比为狗,小羿修脸上却没有任何卑微和屈服,只有嘲讽和冷笑。他一身铮铮傲骨笔挺而立,那嘲讽也不知是对高座上的人的,还是周围那些长老的。    羿宗主的表情瞬间就阴沉下来,旁边的长老们也脸色大变。戒律宋长老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哆哆嗦嗦地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羿修再如何受到漠视,那也是宗主的亲生儿子!    整座大殿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唯有小羿修直直地站着,始终直视着面色极为阴沉的羿宗主。    羿宗主冷冷地看着小木乃伊羿修,而小羿修丝毫不惧,隐隐和他对峙着。    许久,羿宗主目光微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殿内的长老们只觉得度秒如年,直到上面传来重重地一声拍击声,所有人心头一跳,却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戒律堂宋鸣,无视戒律堂法纪,解除戒律长老之位。擅动权柄,受鞭刑五十!”    宋长老浑身一僵,绝望又颓然地垮下肩膀,不敢申辩一句。    “羿子昂等所有十二人,不爱护同伴,禁闭一月,罚抄孟子五十遍,伤好后鞭刑十,待遇减半!其余死士,领二十鞭刑。羿修,禁闭于天泉瀑布,五十死士守卫,除了老师,其余人不得随意探望!”    冷声说完,羿宗主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里的少年,然后拂袖而去。    小羿修看着羿宗主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啧了一声,旁观的羿修扬声说:“就这样吗?你的幻境也不怎么样嘛,不如自己出来乖乖受死?”    苏熠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紧紧地盯着大殿里的那个少年。    然而眼前的幻境不为所动,场景不断震荡变换着。还是这座大殿,但身形已经拔高不少的少年站在大殿中央,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羿宗主。    羿宗主难得从那个高座上下来,站在小羿修身前,冷淡凌厉的凤眸直直盯着小羿修,开口道:“你真的要走?宁愿和天玄宗断绝关系?”    小羿修扬了扬下巴,回答:“当然。”    羿宗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再次开口:“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我现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问你,当真要断绝关系?”    小羿修嘴角翘起,说:“宗主大人,实在抱歉,你不配称为父亲。”    “是吗。”羿宗主面无表情地说,神色间不见一点动容。    他一挥袖,冷淡地说:“那你走。”    小羿修当即转身,毫不留念地大步踏出大殿,往天玄山外走去。    临走之前,他去了一趟死士营,顺手把一个遍体鳞伤却不屈不挠的小孩带走了,而整个死士营里没有一个人拦得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走了那个一直死犟着,始终坚持着不肯屈服的小孩。    天玄宗的大门处,一席广袖长袍的羿子昂站在门前,看着一步一步往下走的小羿修,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羿修带着默不吭声的小姜修贤站在石阶上,冷眼看着羿子昂。    “我曾经不得不仰视你,接下来,轮到我站在了上面。可如今,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了。”羿子昂冷声说:“羿修,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小羿修嗤笑一声,直接大步往下走。    在交错而过的瞬间,羿子昂低声说:“希望下次不得不再看见你的时候,是在给你收尸。”    小姜修贤瞬间抬起头,狠厉地瞪着羿子昂。    小羿修瞥了羿子昂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我等着。”    下一瞬,整个幻境震荡了起来,二楼的幻境就此结束。幻境消失,露出通往三楼的楼梯。    黑暗的三楼“啪”地一声,灯光亮起。    “还有完没完?这次又是谁的幻境?”羿修恼火地低骂一声,对苏熠说:“这可能是它最后一击了,幻境能力肯定会更强,小心。”    苏熠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紧紧攥着羿修的手,踏上三楼楼梯。    一上三楼,羿修两人瞬间愣了一下。    眼前是一个陈旧狭小的大厅,一张大木桌,几个长木椅,加上几个大小不一的木柜就没什么了。    苏熠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而羿修环视一周,很快意识到了这是哪里。    他们身后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苏熠一转头,就看到有些驼背的老头子拎着一大袋的菜,一边关门一边皱着眉看着他:“傻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来帮我洗菜。”    苏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年幼的他突然从自己站着的位置里走出,慢吞吞地跟着老头子走进厨房。    厨房里,老头子肃着脸,耐心地教小苏熠洗菜,让他仔细观察感受这些东西的触觉。等一大盆菜洗完,老头子问他:“看明白了没有?”    小苏熠不说话,只是闷闷地点点头。    老头子便把小苏熠赶出厨房:“好了,把你洗过的菜都画出来,我要做饭了。”    小苏熠安静地拿出画板,排整齐所有的铅笔后,慢吞吞地开始画。而厨房里则一阵哐啷乱响,很快传出滋滋的油声和炒菜声。    苏熠沉默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身边看得专注的羿修说:“我觉得关于我的眼睛,老头子肯定知道些什么,说不定我们能趁此机会找到一些东西。”    羿修眉头微皱,低声说:“小心点,别陷进去了。”    苏熠点点头,更加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幻境。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不对。    当初只以为是普通的日常生活,可哪里都透着不对劲。老头子并不避讳的偶尔神神叨叨的卜算、大喇喇地直接放在柜子上未完成的阵纹法器、有时看向小苏熠的复杂目光,以及与他性格不符的,无比细致耐心地教导小苏熠接触世界的举动。    无数个被小苏熠忽视的夜晚,老头子都在翻阅着无数残破的古籍,一边卜算着一边认真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再往一个厚厚的黑色硬皮笔记本上记下什么。但由于苏熠对这些都不曾在意,所以无论是老头子算出的卦象还是他记录在笔记本上的字迹都是模糊的。    唯一能够知晓的,是他在某次卜算后,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卦象,长叹一声:“九死一生,凶险至极,难呐……”    虽说知晓了这个卦象极凶,但老头子卜算了什么,这个结果又预示了什么,苏熠他们还是不知道。    有时候老头子翻阅那些古籍翻到一半,会突然怔怔地坐在原地,然后慢吞吞地走到安静地看着书的小苏熠身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板着脸说:“你的白玉八卦绝对不能摘下来,记得了吗?”    那个时候小苏熠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强调那么多次,但他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点头。    每当小苏熠点头,老头子便会长舒一口气,再慢慢走回桌边,继续翻看古籍。    羿修皱眉看着一片模糊的笔记本,问道:“朴道子前辈的遗物里有这个本子吗?”    苏熠的目光同样疑惑,他摇摇头,低声说:“我确实见过这个老头子的这个本子,可是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了,我不知道他放在了哪里。”    时间便在这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度过,老头子从没有提到过家人,更没有什么照片一类的东西。他只是偶尔坐在阳台上,沉默地看着天空,浑身笼罩着一股无比沉寂的悲伤。    直到某一天,小苏熠告诉老头子最近一直梦到了两扇门,老头子的板着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以前小时候不懂,只觉得老头子的神情非常复杂。现在再看,老头子显然知道那两扇门是什么,但他眼里的情绪却复杂得非常奇怪,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意外、欣慰、希望等等情绪的复杂。但苏熠虽然看懂了老头子眼里的情绪,然而他却觉得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情绪很奇怪的老头子看着小苏熠的眼睛,说:“小熠啊,你要记住,有些门绝对不可以打开,但是有些门,你必须要推开。”    “选择哪个,遵从你的内心……”    苏熠茫然地看着老头子满含期待和忐忑的眼神,又看看乖乖点头的小苏熠,有些发怔。    日子继续平淡地过去,因为小苏熠极为突出的绘画技能,老头子把他送去了一个培训机构,希望他能考上一个大学,努力融入这个世界。    小苏熠也就按照着老头子的意愿去上培训机构,虽然还是一副不与其他人交流,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但老头子也不急,只是每天看着他背着画板离开家,又在门口看着他回来,一张脸刻板依旧。    苏熠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平淡时光,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还在昨天。羿修安静地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小苏熠不断地穿梭于嘈杂的小路,身体不断抽条,渐渐长成了他们初见时的白斩鸡模样。    突然,画面突兀一变,天空一声惊雷,幻境里开始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苏熠的心猛地一抖,突然意识到了这一幕是什么时候。    那是高考前夕,老头子突然病倒了。    老头子一向身体康健,从没有生过什么病。而这一次一生病,就是来势汹汹的肝癌晚期,一下子击倒了一直背脊挺直的他。    老头子不愿意做化疗,直接回家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小苏熠不再去什么培训机构了,每天守在老头子的身边,默不作声地照顾着他。    老头子也不赶他走,只是经常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又复杂。    某一天,他拿着那本黑色硬皮笔记本走出了家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小钥匙和几张单据。    羿修一眼就认了出来,低声说:“看,那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    苏熠一看,发现自己似乎隐约有些印象。    他特地当着小苏熠的面把钥匙和单据四处转悠了几下,才慢吞吞地收好,然后又一副没事人一样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苏熠看着被放入小盒子里小心收起的钥匙,轻声说:“我记得那个盒子,就在老头子的遗物里……”    羿修放松了一些,笑道:“看来等我们出去了就可以拿到那本笔记本了。”    苏熠垂眸点点头,却有些提不起兴致来。    老头子开始频繁地占卜,可他似乎一直不解其意,每次都皱着眉沉默地看着卦象,又叹息着收起来。    高考的前一天,天空下起了大雨,老头子被送入了医院。他没有熬到第二天凌晨,躺在惨白的病房里,消无声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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