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应邀串唱遇色狼
次晨五点多钟乔若茜便跑了,记者追着新闻跑,她手头的新闻大具追踪报道的价值,有很大几率衍生成深度新闻。 离开前她放了两千块在客厅茶几上,这次她回来除了住处设备齐全、赶稿传稿方便些,还因为要赶紧将本月的工资和生活费给李晓蔓,她忙昏头一拖已到月中!而她是二月上旬雇的助理,就算不四舍五入将上个月算成整月,那也做了她最讨厌的拖欠工资老板。 六点正李晓蔓起身早练,看到装在信封中的钱,一时心惊肉跳,怀疑新雇主察觉了什么。 可怜她还没形成维护自己劳动所得的观念,在黑心鞋厂上班时,那破厂就没哪个月不拖欠工资。张姐也是这德性,从她在工厂领到第一笔工资开始,拿阿龙的生活费便是这个月结上个月的。到阿龙一走,别说生活费,张姐连房租都省了。正是这种情况,逼到她不得不想方设法赚外快,竟掌握了不错的拍照技术。 她想工资现在发还说得过去,又发一千块生活费,是让自己别贪小便宜挣不该挣的钱? 呃,二月份她大半时间跟在乔若茜后头采访,基本没花钱,回来后又省着用,生活费还剩不少。 心虚之余,她上午老老实实整理录音,中午打扫卫生,下午习惯性跑了一趟某五星酒店咖啡厅。 咖啡厅一如既往,很快就有喜欢搭讪的老外找她说话,练口语着实不错。但,坐了个把小时,也没人来请她当礼仪小姐或去歌厅酒串唱。说起来这在意料之中,以前找她的人都是陈越打了招呼,她不听大娱记吩咐落了房东妹的面子,人家哪还会照顾她。 她倒也没多少遗憾,干那些活时她留意过“同行”们,大多争着抢着往男人身边挤,那巴结的笑脸真让人难受,偶有不争不抢的,据说后有“金主”。罢了,终究不是自己想吃的饭,也不知茜姐要忙到几时,赶紧搬,吊这块自己心里不舒坦。 再不舒坦,她也只能被动地等着。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陈越再没找过她,如果不是上下楼时偶然遇上,她都要怀疑某娱记人间蒸发了。 每次相遇两人都只是互相点头打个招呼,李晓蔓一时怀疑陈越和阿玲进入“蜜月”期、暂无兴趣搞三搞四;一时怀疑这家伙在等她服软,然后这样那样。卖X她绝对不干,觉得就这样淡了也好,但又难免有点失落,毕竟轻松钱好赚。 转眼四月,这天上午她正伏案干活,客厅座机大响。这套房原本的座机就在客厅,乔若茜一个人住时,图省事把座机拎去了主卧。她搬过来后,乔若茜扯线出来装了分机,因为她卧室的桌子不大,摆上电脑加台打印机就差不多占满,分机便没放在她的案头。 却说小李筒子被惊了一下,因为座机很少响,她不会把号码告诉外人,乔若茜又难得打电话回家,陈越找她习惯用Call,多半是广告电话。 电话响个不停,她恼火地起身往外走,一边想如果不是录音播放,那就狠狠怼一通,不知道这个时间段会打扰别人工作? 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响起陈越急促的声音:“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运气没这么差!阿蔓,一定要帮帮忙!吴老板为他女儿庆生,说好的歌星来不了,MD说车刚开出森圳市,公路大塞车,中午无论如何赶不到!小公主正闹腾……” 李晓蔓打断:“我去没用?粉丝只爱自己中意的歌星……” 陈越哧笑一声:“小公主芳龄五岁,只要是穿着亮闪闪戏服的漂亮姐姐,她都喜欢。如果不是服务员没那身行头,随便拖几个充数。就这么说定了,快快梳妆打扮,十二点前赶到沿江路蒙罗莎西餐厅!”言罢挂机。 李晓蔓忡怔,怎么自顾自说话呢?她一向去的地方都是附近,沿江路好像蛮远。 一时她想给传呼台留言说去不了,又迟疑,陈越明显急了。要么跑一趟?反正市区常规性~交通阻塞,比公路更要命,迟到正常。而有了这么一次,加上前事,以后陈越或许永远不会再找自己,可以就此安心了。 看看手表,喳,已经十点多钟。就算她想不迟到都难,打的士赶去都来不及。即如此,老老实实坐公交车晃悠,她本就是穷丁当的打工妹,没钱打的。 跟着乔若茜跑“富姐案”时她转过市区,买了一本公交路线册。 跑进卧室,从书架上抽出来一翻,居然并不远,只有六站,有一路经过附近的公交车直达沿江路,看来陈越抓她救急是因靠得近。 但她还是决定坐公交车,打的士天知道要等多久,没准公交车还快些。 坐公交车肯定不能穿演出服,配套的浓妆也可以省省,到地头了再化妆。于是她往包中塞了化妆品,再从陈越的住处取了演出服,不紧不慢前往公交站。 繁华商业区人流密度大,公交车的趟次也多,不一会她便上了车。 车上挺挤,座位别想,人挨人的,有一个站位就不错。 她将双肩包转到前面,公交车是小贼热爱的作案场所,千万别被划破包。双肩包再是半新不旧,那也是花钱买的。里头的演出服更不能损坏,如果演出服被划破,她可陪不起,天晓得亮闪闪的演出服多贵。 手握拉把随车晃荡,一站不到,忽地有只手伸到她胸~前摸~捏。 她还是头回遇上这样的事,在黑心厂工作时她上下班骑自行车,去非常场所接张姐是打的,随乔若茜跑新闻更没人敢惹,而陈越给她介绍的轻松活,就在住处附近不用搭车,故此她从没遇过传说中的咸湿手【注】。 她的忡怔鼓励了咸湿手,捏的越发起劲。小李筒子眼一冷,下垂的目光瞄准咸湿手的脚,狠狠一踩外带碾,同时手肘使劲一捣。 短促的惨呼响起,揩油男人凶恶地瞪向李晓蔓,看到貌似乖乖女的靓妹一派淡漠,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这是高手隐于市的标准像啊! 他不由生出怯意,又不甘心,咕哝:“呸,两只旧足球。” 李晓蔓轻蔑地朝他下胯扫了眼:“一根馊、香、肠!” 短短一句说的那叫一个脆响,众乘客哄然大笑,揩油男人狼狈地朝后挤。 李晓蔓心泛悲凉,荤话是在黑心鞋厂厨房学来的,幸运地离开那环境后,她以为再也不需要用上,哪知坐个公交车都遇上咸湿手。如果没有茜姐,自己听陈越的指使混酒歌厅,一来二去多半混成鸡,被作践还得陪笑脸。但,哪天茜姐顾不上自己了怎么办?还要一年半自己才满法定工作年龄,这之前去哪儿找工作? 午间交通不算太拥挤,十二点零七分沿江路站到。蒙罗莎是品牌连锁西餐厅,不必找人询问,大大的牌子就在公交站左前方的街对面。 她又看了一下手表,琢磨就这样去,还是先去附近酒楼的洗厕间化个妆……午饭时间酒楼客多,上厕所肯定排队,有镜子的洗手处也人头涌涌,不大方便。就这样,浓妆艳抹穿着闪装街头走,搞不好遇上打劫的、将假首饰当成真金抢夺,那可冤枉。 想了想,她索性将手表也脱下塞衣兜里,虽然电子手表不会招贼,但混娱乐圈的人不会戴这种廉价玩意。 记得有次她只是做礼仪小姐忘了取下手表,同行们纷纷侧目,好像连她们的脸都丢了。她不愿陈越觉得难堪,这是很矛盾的心态,即希望陈越认为她不识做再也不找她,又不想给陈越留下太坏的印象、真的断了这条线。说到底,都是欠缺安全感造成的。 横穿街道走近蒙罗莎,循环播放的生日歌飘飘传出,用庆生小公主大幅彩照做的迎客招牌摆在门边,鲜花簇拥富丽堂皇。 咨客小姐们门前站,看李晓蔓衣着普通又没有拿出请柬,其中一位带点傲慢道:“对不起,蒙罗莎已经被包了,没空位。” 李晓蔓表示自己是获邀请的演员,扯开背包的拉链露出表演服,请她们帮忙喊一声某记者。 不一会,一位穿西服、貌似经理的男人走出来,问:“是李晓蔓小姐?” 李晓蔓点头称是,经理立即引着她从旁边的楼梯上二楼。 二楼是包房区,很安静。经理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再浅浅推开,示意李晓蔓进去。 李晓蔓估计是传说中的演员专用化妆间,道了声谢,推门而入。 经理礼数周到地帮带上门,明明速度并不算快,李晓蔓一颗心却咯噔一下——看清包间了,没有化妆间应有的凌乱!靠窗有张四人位的宽条桌,浅蓝色靠背椅上,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临窗而坐,容貌没什么特色,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南方生意人。他正手握高脚杯慢品红酒,瘦瘦的,面无表情。有人进来,他望都没望一眼,这神色做派好眼熟! 李晓蔓全身发寒,脑门贴标签的嫖~客!可恨,陈越骗自己来卖?别紧张,这人肯定有点身份,是等着小姐巴上去的那种,应该不会来硬的。 于是她强笑道:“对不起!我走错门。”一边朝后退,退到门边又刹住脚步,眼前闪过电视剧中黑涩会打手把住门的镜头。地摊杂志有写,有种嫖客玩熟女玩厌,转而只玩处,这年头处太少,未必不会霸王硬上弓。 她悔的想给自己两耳光,乔若茜留了防狼喷雾器给她,刚开始去五星酒店时她都带着,后来觉得没必要再没带过,今天更是想都没想起。蒙罗莎在她印象中就一个客很多的大厅,没想到竟有寂静的包房区。 怎么会这样傻?此前不知道,经理带自己走上二楼还不警惕,多少肮脏事都发生在餐厅包房! 一时她想先下手为强制住嫖客,但,男人力气天生比女人大,不一定能制住对方,如果保镖闻声冲进来,此举便是引火上身。 进退两难的她腿肚子打哆嗦,额角冷汗直冒。 正此时敲门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咸湿:粤语骂人语,源出于英语hamshop,是淫~秽,好色之意。“咸湿”一词的产生,属于亚文化性质的中西方文化交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