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爱如荆棘
秦邱轻喃：“杨和胥……” 杨和胥在那头轻笑：“很意外？” “没有。”秦邱抿唇。 “嗯？” 秦邱随意的往路灯上靠, 拉扯着领带，长舒口气。 “钟导说你要和我同拍一部戏。你答应了。” 既然能够答应, 那就说明他脱离了危险。 “那你答应了吗？” “傻子都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手机那头，杨和胥传来愉悦的笑声, “邱邱，你知道我们要拍什么戏吗？” “我还没看过剧本，你知道？” “嗯……算是知道。毕竟那剧本和我还有些关系。剧本大概讲的是一对少年在校园里、踏向社会成长的故事。” “女主是谁？” 秦邱没想太多, 单纯觉得这也许又是一部青春校园片。撕逼堕胎……两个男主不会出现这种戏码, 青春最受人关注的就是家庭和梦想，较为深刻一点的就是性和三观。 “没有女主。” 双男主的戏吗？ 杨和胥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秦邱点头，感叹着下定论：“男人间的友谊。” 双男主的戏码，又是校园到社会的成长, 估计是友谊、成长和背叛相互交织。但, 这不是国际电影的主旋律。如果要拿奖，就需要有矛盾和挣扎。 秦邱拿不准，又问：“剧本叫什么名字？” 杨和胥明显的迟疑, 事实上当秦邱说道男人间的友谊的时候他就一直诡异的沉默着。 秦邱疑惑的催促他。 “……爱如荆棘。” “什么鬼？” “片名。《爱如荆棘》。” 所以，双男主的戏为什么要叫这个gay里gay气的名字？ …… 现在他知道了。 因为这特么就是一部披着校园青春外皮的同志片啊！！更可怕的是, 他是男主之一，另一个男主还是他前情人。他是不是该祈祷剧里不要有激情戏？ 然而，就算他祈祷也没用。因为根本就没剧本！ 秦邱掩面流泪，当初信誓旦旦一起忽悠他的杨和胥和钟正陶面对他的质问，选择了面向天地保持沉默。 按钟大导演的话来说，这剧走心不走肾！全程靠心来走, 靠演员的心走，靠导演的心情来定。 换句话说，让他们自由发挥。导演看心情决定通不通过。 秦邱那一瞬间就在计算违约金要赔多少，杨和胥看他一脸生无可恋就凑上来安慰他：“你也不用紧张，把自己投入进去就行了。把自己代入进去，成为一个中学生，校园里最受欢迎的王子。” “王子？你确定他真是国际名导而不是什么青春疼痛小说崇拜者？” 杨和胥没反应过来，原谅他并不知道青春疼痛小说什么鬼。 “一个是校园风云人物，还什么受人追捧的王子。一个是孤僻冷漠的转校生，备受排挤。你确定这不是男女主的戏码？也许换个性别就是又一部王子灰姑娘的戏码。” 杨和胥皱眉，不赞同的反驳：“秦久不是灰姑娘，但邱秋的确是个王子。” 秦邱搓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被杨和胥提起邱秋时一脸着迷激动和与有荣焉给吓到了。他这是提前入戏？厉害。 杨和胥拍拍他的脑袋，带着温柔的宠溺。好笑的说：“你看过小王子吗？” 秦邱点头，一个生活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星球里的孤独小王子。 “邱秋就是一个小王子，生活在自己的星球里。高贵漂亮神秘而孤独。” 秦邱怔了一下，“这跟钟导讲的不一样，跟人设也不一样。邱秋是校园风云人物，他善良正直，义气担当富有责任感。他头脑聪明、善良义气、运动天赋也很好。他是老师和同学的宠儿。他并不孤独，他也不神秘。他像太阳般灿烂，照耀着每个人。太阳孤独吗？神秘吗？并非如此。” “在你眼里，神秘相当于有心机吗？” 秦邱皱眉，他试图辩驳：“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太阳就算是背面也灿烂，他是世界上唯一没有阴影的东西。他是光的源头。” 就算把太阳掰开了，里头也是迸发的岩浆，足以灼烧人的光芒。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神秘而孤独？ 杨和胥目光柔和得下一秒能化成一汪湖水，温柔的看着秦邱。那目光里除了温柔还有某些东西，能够将秦邱融化其中的东西。他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可是，邱秋并不是太阳啊。” 秦邱愣住，“怎么可能——” “他只是在假装自己是太阳。让自己成为光源，成为所有人都喜欢的对象。他树立了一个完美的假象。” 秦邱摇摇头，似乎不愿相信。 “邱邱，没有人是完美得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的，没有人能真真正正成为太阳。那样的人令人羡慕喜欢但绝不会靠近，因为想要拥抱太阳首先就要承受被灼烧的痛苦。必须要有粉身碎骨的觉悟……太完美反而是破绽了。” 秦邱不知道杨和胥这番话是对剧里的那个邱秋说的，还是跟他说的。 杨和胥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看着他，却又透过他在对另一个人说话。他的样貌熟悉，神情却很陌生。 秦邱拿捏不准，却有些秘密被戳穿的窘迫和慌乱。背过身躲开杨和胥的目光，耸肩表示无所谓。 “不是随性发挥吗？那是你的理解，也许正是因为你饰演的秦久，你站在秦久的角度上看待邱秋。这属于你的偏见，或者说秦久的偏见。” 杨和胥在他身后凉凉的提醒：“旁观者清。” “你可不是旁观者。” 秦邱口气有点冲，杨和胥立即安静下来。 秦邱道歉，杨和胥平静的说：“没事。我的确不是旁观者。” 秦邱又开始皱眉，他们讨论的应该是剧里的人物秦久，但在他的话里却变成了杨和胥。而杨和胥张口就承认，入戏也真是快。 杨和胥静悄悄的观察秦邱，秦邱皱起的眉头，不自觉抿起的嘴，尾指被勾住不断用力挤压的小动作，都说明了秦邱现在很乱。心里很乱，乱得不知所以，乱了分寸。 叹口气，秦邱一旦纠结就会把自己弄入死胡同，然后偷偷把真实的自己真实的想法统统塞进角落里任它们发霉。偏偏他本人还毫无自觉，这种啊Q式的逃避精神，有时候挺让他无奈头疼的。 “行了。我得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也许。”他补充道，然后将打开的矿泉水递给他。“别想那么多，也许你比我更懂邱秋。你就按着你心里所想的去认识和演绎邱秋。” 秦邱接过水喝了一口，问：“开场是什么？总不能连个开场都不告诉我，然后让我演。” “开场？开场就是秦久转学，和邱秋的第一次见面。” …… 邱秋和秦久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算愉快。 至少秦久单方面的不感到愉快，他不喜欢眼前这个看上去非常阳光俊秀的男孩。但他必须强忍着不适强忍着转身翻过那面墙从马路上随便拦辆车回家去的冲动，虽然他真的很想那么做。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面临着爷爷奶奶忧心忡忡的目光，父亲懊悔不已和母亲泫然欲泣的脸，一旦他们陷入愧疚中，就算他极力表示他没事只是不喜欢上学也没办法将他们从愧疚中拯救出来。 比起回家后面临的麻烦，秦久更愿意面对眼前这个纠缠住他的男孩。至少解决起来毫不费力。 邱秋拿着本子，戴着纪检部检查的徽章。头也不抬的问秦久：“名字，班级。” 等了半天不见人回答，低头看他胸前的校卡……没有？很好，没穿校服、没戴校卡以及迟到翻墙，三项罪名并立，足够他的学分有一个漂亮的数字。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知道眼前人的名字和班级。 “名字和班级，如果你现在说出来我可以将你的罪名减轻。如果你不说我一样可以找出你，到时候就不是扣扣学分那么简单了。” 他在威胁。 秦久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对于邱秋的观感下滑。他的情绪一般不太容易有所波动，对于不认识的人更加是不会产生情感波动，但是对于初见的邱秋却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厌恶的感觉，虽然很淡薄。 不过他没意识到。 秦久的大脑在精密的计算着，眼前男孩的责任感，远处的障碍、铃声以及……意外！ 他们站在围墙下面，再过不远处就是校门口，校门口很多推着单车的学生进来，门口两边有不少纪检委员在排查没有校服和校卡的学生。现在正好是四五个面色凶恶的学生混混被拦下来，被一个女生拦下来要求签下名字。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学生混混和纪检部的人发生争执、女生的尖叫和校车鸣响的声音，眼前少年一惊抬头看过去。然后拉着秦久的手就飞速的跑过去。 秦久惊讶得无法反应，在他的计算里，邱秋应该是丢下他然后赶过去处理那边发生的事情。绝对没有想到他会拉着他一起跑！ 按理来说，一个有责任感和义气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选择放过他而去解决那边的事情。因为拉着一个要被他处罚的人会造成更多的不确定因素，他很可能无法很好的处理那边的突发事件。 另外一点，作为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会毫不犹豫的牵另一个男孩子的手？ 秦久甚至更倾向于邱秋会随便把他绑起来，然后去处理那边的事故。也绝不会想到他会直接拉着他一起跑过去。 由此，秦久得出一个结论，邱秋很蠢。 秦久想挣脱邱秋，但他力气没有邱秋的大。 秦久很聪明，说直白点，一直靠脑袋吃饭的。一向以智商蔑视其他人，从小到大不会有人拉着他玩。他们都怕他，这是导致秦久不爱动的原因之一。另一个重大原因就是秦久蔑视那些运动，他认为那些都是四肢发达的人由于脑子不够用不得已才要靠锻炼身体使自己获得认可。 因此，秦久是个柔弱的小个子。比起爱好运动打球的邱秋，秦久像个柔弱的姑娘。 跑到了校门口，邱秋就直接松开秦久。秦久累得不行，扶着墙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邱秋看也没看他一眼，上前就拉开那个闹事的学生。 “你是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引起那帮子闹事学生先是一愣后是哄堂大笑，其中一个小子直接就嘲笑：“大哥，这傻逼读书读傻了。居然问我们班级和名字。” 邱秋低头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班级，然后将他们记过的原因全数写在本子上。 没错，他不是不知道眼前几个人的名字和班级，早在他当上纪检部长的时候就把学校里最会破坏纪律的人记下来。顺口问一问的理由……当然是为了多增加一个侮辱纪检学生以及抵抗不合作的罪名啰。 今天可是他第一天执勤，这么不给面子当然需要好好整治一下，杀鸡儆猴什么的。 邱秋听到那小子的嘲笑，温和的回答：“那你是古惑仔看多看傻了。还大哥？下边毛都没长全在校门口喊大哥，你逗我呢？” 周围离他比较近的人听到这话，全都倒吸口凉气。怎么说呢？都是才刚在成长的少年，虽然对于一些该知道的卫生课知识都知道了，但是头一次被这么隐晦又直白的说出来，尤其是从有好学生牌的邱秋口中说出来，他们惊讶并害羞。 别怀疑，才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们，比女生还要容易害羞。直到他们过了那段青葱岁月，被操练成了老司机。 秦久听那话，对邱秋的印象从稍微一点的厌恶到稍微多点的厌恶，从这是个愚蠢的人变成了这是个愚蠢并且厚颜无耻的人。 几个学生混混脸皮还薄，被这么一说立即就生怒了。一时肾上腺素刺激，脑门一热就朝邱秋一拳砸了过来。 邱秋叹口气，打架斗殴终于有个自卫的名正言顺的由头了。 总算能好好的，揍一顿眼前这群不知死活的古惑仔中毒的小子了！ 秦久当时看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少年一个人对打五个人，干净利落的动作、晶莹透亮的汗水和亮得仿佛燃烧起来的黑瞳，灿烂耀眼得灼痛他的眼球。 秦久撇开目光，发现原来不止他一人被那灿烂耀眼灼痛。只不过没人像他一样感觉到危险，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邱秋，毫不掩饰崇拜和喜欢。 稍微的……有点可取之处。 对于邱秋，秦久将心中的讨厌值恢复到0 。 邱秋活动完筋骨后，甩着汗湿的头发，转身朝身旁人说：“给加上打架斗殴、滋事扰人的打过，记一次。察看一个学期。” 说完之后，他朝着秦久走过来。 秦久一接触他的目光就低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下一刻，眼前就出现邱秋那张脸，和那双明亮的黑瞳。 秦久略有些紧张，他从来没跟别人这么接近过。不过他掩饰得很好，看上去很冷漠镇定。 邱秋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略带失望的说：“欸？原来你不是女孩子啊。” 秦久：“？” 好感度降为负数为期一个学期未曾回升到正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高考了耶。回想起当初高考的可怕情景了。不管怎么说，祝贺高三学子高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