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夏楚明白点儿了:“教授想嫁给江景远。” 徐青蓉道:“对, 我觉得那混小子是个突破口。”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她觉得比起进攻江景远,得到他儿子的认可希望更大一些。 夏楚顿了顿, 说:“你都说江景远有很多女人,而且没心的。”这么个男人, 费尽心机地嫁了干什么。 “天真, ”徐青蓉道,“你知道江景远有多少钱吗!你从现在开始撒钱,撒到你胳膊断了都撒不完好嘛!” 夏楚想象不出来,她觉得这是徐青蓉的夸张比喻。 后来她知道了,用手撒还真是撒不完,你拼命扬出去几百万,人家转眼又赚回来几千万, 怎么撒? 抱着个这样的生蛋母鸡, 别想没蛋吃。 徐青蓉醉倒前说了句掏心窝的话:“我是真的穷怕了。” 听到这话,夏楚也觉得心口直抽抽。 没钱、没地位,只能任人宰割。 第二天一大早,夏楚给妈妈打电话。 夏妈妈道:“你别操心了, 好好考试。” 夏楚道:“案子还没头绪吗?” 夏妈妈没出声。 夏楚心中一空,涌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半晌, 夏妈妈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哽咽道:“楚楚, 你爸出不来了。” 夏楚脑袋嗡得一声, 问道:“妈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夏妈妈已是泣不成声:“李玉祥被叛了无期, 他一口咬定你爸是中间人,你爸……你爸……” 夏楚用力握着手机,指关节凸起到泛白,整个人都紧绷到了极点。 “妈,你别急,先别急。”她安慰着妈妈,可自己胸腔里却像破了个洞,巨大的吸力如同漩涡般将五脏六腑都搅了进去。 即便做了最坏的打算,面对的时候也有着泰山压顶般的绝望感。 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蜉蝣撼树,谈何容易! 挂了电话后,夏楚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一直站到眼前的景象漆黑且陌生。 他们一家人平平稳稳的,踏踏实实的,为了日子辛苦些累一些都无所谓。 她的爸妈不求大富大贵,她也从没羡慕过,他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现在,这叶脆弱的扁舟就这样被滔天巨浪吞噬了。 轻而易举,真的是轻而易举! 心中的愤懑挤压到了极点,夏楚一拳打在栏杆上,手背立马渗出鲜血,但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无能为力。 毫无办法。 没有力量,她连自己的爸妈都保护不了! “叮铃”手机响了。 夏楚以为是妈妈的电话,慌忙接了起来。 她正要开口,对方已经先说话:“夏楚,我是江景远。” 男人声音像一块巨石沉入海底般低沉冷寂。 夏楚愣了愣:“江总?” 江景远道:“方便见面谈吗?” 见面?谈?谈什么? 夏楚问道:“有什么事吗?” 江景远道:“想请你帮个忙。” 这个男人会有什么事需要一个大一学生帮忙?徐青蓉需要她,她能理解,江景远找她做什么?写程序的话天底下什么样的工程师他会请不到? 夏楚脑中浮现出昨天两人的见面,不由心生警惕,这个男人很危险,她在他面前仍是巨树和蜉蝣。 江景远似是察觉到了她呼吸中的紧绷,他道:“我不会为难你,会支付你足够的报酬。” 夏楚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江景远私生活混乱,难道他…… 夏楚抖了抖,被自己给雷到了,且不说他们之间巨大的年龄差,单单是她本身就不值得江景远动心思。 徐青蓉长得多美,算是夏楚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了——比高晴都好看。这样的女人江景远都触手可及,哪里会留意一个不起眼的学生。 那到底是找她做什么? 江景远下一句话坚定了她非去不可的心。 “夏先生的事我略有耳闻,这样的冤屈理应伸张。” 夏楚冷静下来,面容平静似水:“江总,我们在哪儿见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这件事上,她绝不退缩。 江景远安排了司机来接她,没用多少长时间,车子停在了一处静谧的小院子里。 古风古气的四合院,在这种地段可不只是财富的象征,更是难以想象的可怕权利。 夏楚下车后,一位低眉顺眼的青年引她进屋。 屋里是整套的黄花梨家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这一脚踏入,好像踩过了时间,来到了千年以前。 江景远正站在一副水墨山水画前,似乎正在欣赏画中那清寂缥缈的意境。 夏楚倒是有些明白徐青蓉的话了。 这个男人的确是有魅力的,与年龄无关,与金钱无关,而是一种走过荆棘,踏过岁月,信步而来的从容与优雅。 夏楚:“江总,你好。” 江景远道:“坐。” 夏楚坐下,后背挺得很直。 桌上摆着茶具,江景远洗茶泡茶,全都自己来,动作闲适,显然是享受其中的。 夏楚既然来了,那就不急了,她打量着小巧的茶壶,精致的茶杯,还有那热水冲下便蔓延而起的茶香气,心情倒是放松了许多。 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夏楚道:“谢谢。” 江景远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冷不丁被人夸奖,夏楚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景远道:“你头脑灵活,做事执着,遇事也冷静,很有担当。” 夏楚不知作何应答,只能不太自然地笑笑。 江景远又道:“我的孩子和你很像。” 夏楚一怔,看向他。 江景远此时看向她的视线似乎是真正的温和,他重复道:“优秀、执着、冷静且有担当。” 夏楚明白,他说的是他的儿子。 江景远摇头笑笑:“不过他臭毛病一大堆,远没你这么懂事。” 夏楚道:“我很普通的,江总过誉了。” 江景远停了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后才说道:“李玉祥贪污两个亿,是件大案,他被拿下后死咬着牙什么都不肯说,这其中牵扯深广,纪检委内部都不干净,所以案子办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李玉祥就是那位李副市长,夏楚的父亲就给他当司机。 江景远继续道:“李玉祥之所以拖你父亲下水,是因为有人在外头以他家人性命相胁,他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只能栽到你父亲身上。” 听到此处,夏楚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江景远并未看她,指继续说道:“你父亲为他工作了三年,随叫随到、尽忠职守,别说贪污了,他连李玉祥送他的烟都没抽过一根。” 夏楚听到这些,心里翻滚的涩意怎样都压不住了。 凭什么,真正的坏人逍遥法外,她爸爸却要在牢里受尽苦楚! 江景远了解得非常透彻,他将整个案件都说给夏楚听,将其中的人脉关系也都一一告诉她,最后将即将宣布的判决书复印件递给她:“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夏楚看着判决书上的十年二字,只觉得头晕目眩。 江景远道:“我可以帮他洗清冤屈,可以让诬陷他的人锒铛入狱。夏楚,我可以帮你。” 夏楚死死握着手上的纸,抬头是,眸中一片坚定:“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这样干脆,江景远也不拖泥带水:“去斯坦福,陪在江行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