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晚上沈星没有来上自习, 阮池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通通无人接听, 第三节课的时候，她去了五班。 不同于一班教室的安静，五班很喧哗，三两个人聚在一起吵吵闹闹, 阮池在一群男生中细细分辨，果不其然没有找到刘玺的身影。 她垂下眼思考，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阮池…？” “嗯？”阮池抬眸, 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赵煜。 “你是来找刘玺的…？”他试探问道，阮池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对呀，怎么没看见他。” 刘玺这厮自从沈星开始上晚自习以来，也每天打着认真学习的旗号屁颠屁颠跟过来, 号称改邪归正, 闹得五班那群人都一起来上课了。 “他今天没来，和星哥去网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赵煜好奇问，阮池摇摇头笑。 “没有，就看他们今晚没来问一下, 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 回教室的路上，两旁灯火通明，学生们都坐在里面各自认真复习，神色都是疲惫和专注。 走廊安静又冷清。 阮池不知道沈星是什么怪毛病, 一遇到事情就想往网钻，她忍不住蹙起眉头，思索着待会和老班请假的理由。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班主任合起试卷往外走，阮池连忙追过去。 “秦老师——” “怎么了阮池？” “我放学买的那几本复习资料弄错了，想待会出去换一下，可能晚上顺便就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阮池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她向来品学兼优，从上学期开始成绩一直在年级第一没有掉下来过，再加上家就住在附近，秦文对她很放心。 “可以，晚上记得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老师。”阮池笑得格外灿烂讨喜，秦文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以前不起眼的女生渐渐变得亮眼起来。 可能是内在优秀之后，连同外表都开始光彩夺目。 他点点头，倍感欣慰。 已经是晚上十点，校园里都是刚下自习的学生，热闹十足，阮池背着书包掩人耳目的往校门口走去。 网就在学校不远处，阮池推门进去时，里头有不少人，她巡视了一圈，轻而易举找到了角落里的那两个。 沈星和刘玺正沉浸在游戏中，键盘敲得啪啪作响，眼里闪烁着专注紧张的光芒。 今天这个网管很敬业，没有埋头看着电脑，见到人推门进来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看到她身上校服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阮池神色自若，走过去拿出身份证开了张卡。 沈星刚好结束一局游戏，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胜利让他大脑还保持着愉悦和兴奋，身体涌起满足，又莫名空虚。 却足以忘掉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游戏里光怪陆离的世界和无止境厮杀，和现实完全脱离，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对沈星来说，是类似于一个港湾和乌托邦的存在。 但放纵后的空虚总是叫人迷惘和颓废，他只有心情难以调节时，才会来网通宵。 按了按指节，沈星活动了一下筋骨，刚准备开下一局时想起游戏快结束那会旁边坐下来了一个人，他本能侧头过去看了眼。 这一眼，就顿住移不开。 阮池就坐在他手旁边，戴着耳机，电脑开着在放映视频，是一部英文原声电影，底下没有字幕。 她神色坦然又专注，就像是旁边坐了一个陌生人，沈星皱眉，直接伸手摘掉了她头上耳机。 “你来这干嘛？” 阮池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 “上网啊。” “你来上网干什么？” “就这么巧刚好坐在我旁边？”沈星都想冷笑了，难得有要翻白眼的冲动。 “不行啊，网是你家开的？”阮池干脆的白了他一眼，接着从沈星手里抢回耳机，继续戴着头上。 沈星心里十分不爽了。 “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上什么网，回去。” 他又拿掉了阮池的耳机，命令道，阮池也不恼，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那你干嘛在这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这年头难道还有男女性别歧视？” “……” 牙尖嘴利，一句又一句歪理十足，沈星说不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想骂脏话的冲动，好脾气的劝着。 “阮池，别闹。” 阮池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语调依旧不紧不慢，轻飘飘的像是完全没有把他话放在眼里。 “没和你闹呢。” 沈星惹了一肚子气，干脆不想管她，直接戴上耳机开下一局，倒是刘玺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扭过头来看着阮池惊异开口。 “阮小池，你怎么过来了？”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脸上露出坏笑。 “怎么，担心我们家星星夜不归宿啊——” “闭嘴，开始了。”沈星斜睨了他一眼，打断了刘玺的搭讪，两人继续投入到游戏中。 夜色一点点加深，墙上钟表不知不觉指向十一点，阮池依旧在那里淡定如初，甚至开始做起了英文笔记。 沈星第二局游戏结束，已经坐不住了。 “你不回去的吗？宿舍门禁了。” 他深吸一口气问，阮池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回道。 “不急，你不都还没走吗？” 沈星总算明白了她的目的，有火发不出来的同时，又有种被人拿捏住的恼怒。 他恨恨道。 “随你，反正我在这里通宵。” 阮池睁着眼无辜的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怒气从何而来，沈星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扭过头，盯着屏幕生闷气。 “阮小池，你真的不回去啊？”见两人发生口角，刘玺在一旁打圆场，小心翼翼地询问，阮池心平气和的回答他。 “我今天请假了，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看情况。” 说了跟没说一样。 刘玺悻悻闭上了嘴，沈星脸色更加阴沉，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在游戏里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像是发泄着什么。 时针悄然指向了十二点。 沈星终于忍不下去，啪的一声扔掉了鼠标，起身，提起了阮池书包。 “走，回家。” 阮池连忙关机，沈星却按耐不住地一把提起她的衣领往外走去，刘玺在一旁见状慌乱的下机跟上去。 “哎哎哎，等等我…” 三人出门，冷风一吹，高涨的情绪退却，沈星看了刘玺一眼，冷静道：“你先回去，我送她。” “哦好，你们路上小心，明天见。”刘玺目光迟疑的在两人之间巡视一遍，点点头，冲进了夜色中。 “还不走？”见阮池还站在原地，沈星踢了踢脚下石子，神色带着烦躁地瞥了她一眼。 “走。”阮池扯了扯被他弄乱的衣服，平静坦然的往前走去，沈星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看着她的背影，又忍不住垂眸哼笑了一声。 凌晨的街道，空荡荡的，往日喧闹的校门口小贩都收了摊，就连过往车辆都悄无声息。 不知不觉，沈星走到了阮池旁边，脚步懒洋洋的，手里提着阮池的书包，反放在肩头。 “今天那个女人是谁啊？”阮池看了他一眼，见那张脸上的神情恢复成以往的模样方才开口，沈星眼神意味不明打量着她。 “你看到了？” “刚好出去买资料。” 沈星听完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阮池耐心等待，过了会，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爸的小三。”他说完低头嘲讽地笑了一声，语气隐约掺杂着恨意。 “她今天跑过来和我说他们要结婚了。” “真是一对狗男女。” 阮池想起了那个大雨磅礴的晚上，刘玺在电话里跟她说的那些话。 身上忍不住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迟疑的问。 “是…害你爸妈离婚的那一个吗？” 所以，就是那个害你妈妈流产的那一个人吗？ “嗯。”沈星低低应了一声，轻不可闻。 “他可能眼睛瞎了。” 阮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又不自觉移到了他垂放在身旁的手上。 那只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节虚虚弓起，背部隐约显露着筋脉。 她慢慢移过去，伸手一根手指头勾住了他的，轻轻晃了晃，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轻声说。 “没关系的，把他们丢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