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李姑娘出事了
论胡搅蛮缠，全天下只服太后。太后所搅之处, 基本寸草不生, 不知道这是不是傻子的特异功能。 茅嬷嬷将一口老血压在喉间，沉声回禀：“不是皇上, 也不是皇后，是郡……” 其实在紫薇宫, 大伙儿为了讨好李穗儿，更为了让皇后有面子，都称呼李穗儿为郡主，茅嬷嬷也是习惯了。她刚想称“郡主”, 突然想起这个“郡主”名不符实啊，就是因为眼前这个沈昭不同意呢。 立刻改口, “是李姑娘出事了！” 朱美美舒一口气：“哀家当是谁呢，搞半天是李姑娘。出事就出事呗，死了李姑娘，让皇后再认个张姑娘当干女儿，就这事儿, 也值得你来永宁宫大呼小叫, 没见哀家和摄政王正在研究懿旨吗？” 沈昭旁观这么久, 心中早已将此事前因后果给迅速理了一遍。 封蜡和雪玉伤膏瓷瓶差异甚大，为何皇后一点没有异议地照单全收, 这下是说得通了, 就是故意的呗，然后借着李穗儿的病情做文章来了。 这下, 就能将责任推到朱美美身上了。 沈昭挑挑眉，决定不插手，看看朱美美会如何处理。但心里也暗暗设了底线，万一朱美美没有想象中聪明，真到吃亏的地步，那他还是会出手的。 不过眼下，要观望。 便对茅嬷嬷道：“是啊，本王和太后有事商议，那李姑娘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晚还跑一趟？” 见沈昭这个煞神，居然态度还算和善，茅嬷嬷也是大了胆子。 “李姑娘昨儿不慎受了伤，皇后心疼她受苦，今儿上午特特来求太后要了雪玉伤膏，可不知怎的，李姑娘涂了太后给的雪玉伤膏，本来只是脚上的伤，这会儿游走了全身，眼见着竟无药可治了，好几个太医在紫薇宫呢，束手无策啊！” 朱美美的脸立即虎了下来：“茅嬷嬷你什么意思，敢情皇后觉得哀家给的药有问题？” 茅嬷嬷一愣，倒也没想到傻太后反应竟然这么快。 向来只知道她争强好战，却没想到为人也颇为机灵，倒是弄乱了自己兴师问罪的节奏。不过茅嬷嬷在陈皇后身边也不少时日，勾心斗角之事不知干了多少，也是相当机变。 “哎哟，奴婢怎么敢这么说，太后……” “放屁！”朱美美根本不容她解释，直接开口就骂，“哎哟你妹，什么语气跟哀家说话！” 这下真是惊呆了，太后不光会胡搅，架子也了不得啊。 最重要的，沈昭在旁边看着，一声不吭，实在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茅嬷嬷有些后悔了，不该来这趟，来了不该开口，开口了不该托大。 当即尴尬地笑道：“奴婢不会说话，请太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来兴师问罪么？想说哀家要毒害那无脑傻缺么？哀家犯得着去害一个生得不如哀家美、脑子也不好使的笨蛋么？” 茅嬷嬷想哭，这太后非但不让人说话，而且让人无话可说。 气势完全让朱美美给占了，茅嬷嬷只能以退为进：“不不，皇后娘娘叫奴婢来，是请求太后娘娘想一想，这雪玉伤膏是不是和别的什么放在一起，变了药性了，若太后娘娘知道，还请指一条明路，好叫太医们下手……” 这话说得，堪称绵里藏针。 沈昭暗暗担心，朱美美冒失是足够，掐架也从不输，但要讲心机，却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出茅嬷嬷的这招“以退为进”。 却见朱美美竟然收敛了些“嚣张”的气焰，缓缓地靠到椅背上，显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高深莫测…… 一个傻子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有点渗人。 半晌，朱美美幽幽地道：“哀家想了半日，怎么觉得这话看似是求人，实际上还是来兴师问罪……” “奴婢不敢！”茅嬷嬷吃了亏，立刻嘴上学乖了。 “不管是什么膏，药膏牙膏雪花膏，都有瓶子装着不是？都有盖子盖着不是？难道里头的膏还长了翅膀会飞，这家串串门，那家躲猫猫？这倒不是膏了，是成了精。” 难得的，朱美美竟然没有连珠炮似地口吐莲花，而是懒洋洋地斜倚着，胸有成竹的样子。 “皇后不是要问哀家的不是吗？正好啊，摄政王大人在呢。摄政王大人……” 猝不及防地，一颗烫手山芋就扔了过来。 沈昭正看着戏呢，陡然听到太后竟然喊自己，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赶紧一躬身：“臣在。” “你不是领着内务府么，那个大理寺的侦探不也归你管的么，哀家就把这事交给你去查一查呗。” 靠，真会转移目标！ 沈昭心中暗骂一声，又想，严格来说，哪个衙门不归本王管，就看本王想管不想管！ 不过，侦探又是什么鬼，大理寺只有寺丞，没有什么侦探。反正太后的怪话，实在也经不得推敲就是。 正色，公事公办：“不知太后娘娘要查什么？” “快去查查那李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再查查皇后凭什么觉得哀家给的药有毒。” 沈昭有些不解，不知道太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平常他极会看透人心，就是这傻太后，傻葫芦里卖傻药，他真看不懂。 给皇后不是封蜡吗，为何还要自己去查？ 正想找机会问清楚太后的意图，太后却突然一拍桌子：“对啊，我们在这儿猜半天有个毛用，把太医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茅嬷嬷正急着脱身，想把这边的情形都告诉皇后，然后换皇后过来找茬，一听要找太医，很起劲地道：“让奴婢回去把太医叫来！” “不行！”朱美美脆生生地答道，“嬷嬷你就委屈一下，去后室呆一会儿。” “太后！”茅嬷嬷惊叫。后室是犯了错的奴婢跪地反省之处，自己可是奉了皇后的旨意过来“调查工作”的，怎么一下子就被弄到后室这种鬼地方？ 朱美美原本还靠在宝座上懒洋洋的，刚刚一拍桌子，已经活了一半，再见茅嬷嬷一叫，她立刻就生死活虎起来：“都是你，刚刚引诱哀家说那么多话，指不定就已经泄露了天机。哀家关你算是轻了，就是杀了你灭口也不为过，你要么乖乖去后室，要么外头提刀侍卫处见。” 茅嬷嬷真是搞不懂太后的思路。 可是太后根本不给她搞懂的机会，大喊一声“来人”，太监们一拥而入，将茅嬷嬷团团围住，突然大摇大摆地抬出永宁宫寝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