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宫妃有毒(三)
床上身影交缠, 楚意眼观鼻鼻观心打坐练功, 任他们尖叫喘息她也不动如山。 等到里头停息下来,已经月至中天了。 楚意起身掀开床幔, 看着爽完了之后就晕过去的裴赋,拉起滑到地上的被子把他整个人都蒙住。 佩儿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身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楚意双手环肩道:“还不滚到床下面去躲着,躺这儿等本宫赏吗?” 不知道哪里灌了几缕凉风进来,佩儿身子一抖扯起角落里的宫女服胡乱套上, 手忙脚乱地扑到在地上爬到了床底下。 楚意扯下外头罩着的披风又将头发散了下来, 在床上寻了个干净的地儿躺好,这才叫人送水进来。 外面守着的邓德子听到楚意的声音, 表情瞬间变的很奇怪,他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嫔妃开口叫水。 他转身吩咐人备水,暗暗琢磨要不要叫太医院开些补药。 永宁殿的热水一直备着, 宫人鱼贯而入很快便将一应用具收拾好,她慢慢索索地起身,挥退了众人。 楚意就着被子一把将裴赋拎起来丢进了屏风后面的浴桶里, 这个时候云翠按着她白日里的吩咐带着宫人进来换上了新的床被, 她离开的时候瞥了一眼不断传来水声的地方。 屏风后面隐隐可见两个影子, 一个坐在浴桶里一个站在浴桶边。 云翠手抖的厉害,努力抑制了半天发现没什么用,干脆便缩到了袖子里叫人看不出来异样。 这柳昭仪疯了!肯定是疯了! 云翠怎么想的楚意没兴趣知道, 她留着他们几人的命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是否真的忠心不重要,听话就够了。 云翠等人一退出去楚意就从披风后面转了出来,她拍了拍手,又把佩儿叫了出来,指着泡在水里人事不知的男人道:“去伺候陛下沐浴,洗好了就把人弄到床上来。” 指使了佩儿,楚意便打着呵欠回到了床上,被子熏了香,她闻着味道很快便入了梦乡,徒留佩儿拖着初次承欢的身子苦哈哈地给裴赋搓澡,满腹的委屈无处倾诉,只得一边洗一边流着眼泪。 第二日天还未亮裴赋起身上朝,丝毫没有察觉异样,甚至残留的感知告诉他昨晚很爽。 裴赋满意地离开了永宁殿,而楚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宫里没有皇后,楚意用完早膳便照常宅在内室里练功制药。 这天之后裴赋连着半个月都宿在了辛淑妃的承安宫,叫一些打算看新欢旧爱撕逼的宫妃们大失所望,辛淑妃到底是辛淑妃,这手段果真是厉害。 裴赋不来,楚意乐得自在,那种垃圾货色她才不稀罕呢。 好男人多了去了,比裴赋强的更是不在少数。 想到这儿,楚意弯了弯唇,她不打算简单粗暴地弄死裴赋和辛悦,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可怕。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是打算弄死裴赋自己当皇帝的,可惜操作起来有些困难,琢磨了两天她就改变了主意。 皇帝不行,其实做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也不错呀。 楚意坐起身望向半开的窗户,心里头有了几分思量,她得好好计划一番才是。 ……………… 高树掩映的山间小道上,两拨人马正在纠缠,刀剑相交发出哐哐当当的声响,蒙面刺客这方人手较多武功亦是不俗,很快占了上风。 决明挥剑挡去刺客的偷袭,凌空翻身落在了马车周边,车内咳喘之声不断叫他本就提着的心又紧了紧。 这波人来势汹汹,一招一式俱是奔着取他们性命来的,他一脚将刺客横撂在地用长剑取了人命,道:“王爷,你没事儿?” “无碍。”马车内传出来的声音很是虚弱,决明听到他回了声心下稍定,站在树枝上头的楚意却翻了个白眼。 这声音一听就是快要去见阎王了,还无碍呢……无碍个鬼啊。 下方交战已经将近尾声,两方都伤亡惨重,只不过刺客这边来的人本就多,即便死了一大半还是占据着优势。 决明一挑十,看起来很是能耐。只不过,他身在围困之中一时却是顾不了马车上的人,只能眼看着几个刺客跳了上去,分身乏术。 就在这个时候,几颗携裹着厉风的碎石子儿相继砸落在几个刺客的后脑勺,尚未听见惨叫那几人便没了气息。 决明看向树梢上的红色身影,满目惊讶。他一早便知道那上面有人,原以为那女子和这些刺客是一伙儿的,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差了。 楚意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到了马车上,她抬脚将尸体踢了下去,转身对着决明和刺客们展颜一笑,那笑好似春花初绽,叫诸人皆有些怔愣。 楚意眨了眨眼,好心提醒道:“你们不继续打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决明,他反手就结果了最近的一人,鲜血溅了一地。楚意见他们打的热闹转身便掀着车帘子走入了内里。 她一进去便对上了一双清泠泠的眸子。 “姑娘是来杀我的?”男人勉强端直了身子,问道。 如今已是热的时候,他却仍旧穿着身儿冬装,宽大的白色斗篷罩着瘦削的身体,膝上还搭着条厚绒毯子。 他脸色苍白几近透明,唇色淡淡,叫人忍不住想要掏出口脂给他抹上几笔。 “姑娘?”裴瑄抿了抿唇,强抑住咳意,再一次开口。 那不甚柔弱却又努力坚强的小模样看的楚意嘴角一抽一抽的,她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啊,我杀你做什么?我救你还来不及呢。” 裴瑄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半垂着眸不再言语,楚意有些不大高兴,她半蹲在他面前,微仰着头道:“你这副表情是几个意思?我长的很可怕吗?明明这么漂亮。” 裴瑄:“……在下不过将死之人。”他距离死亡不过几步之遥,很多东西都看的很淡。楚意从斗篷里将他的手扯了出来,好似抓住了一块冰凉的玉石,裴瑄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忙要挣脱,“姑娘!” 他似乎有些羞恼,面上显出了几分血色。 裴瑄自小体弱,经常在死亡边缘徘徊,十个他凑在一起尚抵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点挣扎的力度跟挠痒痒差不多,楚意好笑地搭在他的脉搏上,一边把脉一边道:“我都说了我会救你,有我在你死不了的,将死之人这四个字不适合用在你身上。” 裴瑄捂着手帕咳嗽,他忍了许久,这一下迸发出来,直到咳的双眼泛泪身体发软都没能停下来。 他生的好,即便病弱却也掩不住自身姿仪,这般柔弱的可怜模样让楚意想起了迎风的小白莲,着实生出几分心疼来,哎哟哟,真是天妒红颜。 她坐到他旁边的榻上,半搂着让人靠在自己怀里,摸出一早准备好的药丸子强制性地塞进了他嘴里,待到他咽了下去,这才伸着手放在他胸膛上,运起内力催化药性。 根据药毒大全配出来的特效药很是好用,不过一会儿裴瑄的咳喘便平复了下来,他靠在楚意的肩上就连呼吸两下都觉得甚是疲倦,楚意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却觉他长发似缎柔滑喜人,不免又多摸了几下,说道:“不怕不怕。” 裴瑄闻言僵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在她怀里,连忙想要挣扎着起来,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默了默,只得开口道:“……姑、姑娘,可否放开在下?” 楚意斜了他一眼,体贴道:“没关系,你可以靠在我怀里多歇一会儿,不必逞强。” 裴瑄叹气回道:“男女授受不亲。” 楚意冷哼:“你一个将死之人想那么多干什么?” 这是拿他刚才的话来堵他了,裴瑄自觉说不过她,又加之身体疲乏精神不佳,干脆认命地闭上嘴。 楚意又取出了一枚药丸子,两指轻捻着放到他唇边:“张嘴。” 他眼帘微动,那浓密卷翘的睫毛看的人心痒痒的,待男人缓缓张开嘴,楚意将药丸子放了进去,待到他吞咽之后又开始用内里催化药性。 白嫩细长的手放在靠近心口的位置,那一处发出的暖意让他整个身体都渐渐暖和了起来,裴瑄偏了偏头,入眼是雪白的脖颈再往上可见她艳红的双唇,精致的眉眼,像是人间开的最好最美的花儿。 “我好看吗?”楚意停了内力,转手环扣着他细瘦的腰身,挑眉打趣道。 “好看。” 楚意略有些得意的笑出声来,裴瑄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霎时心擂如鼓。 “你紧张什么?”楚意埋头,与他只隔了几寸的距离,“我本就好看,你也不过说了实话,不必害羞。” 温热香甜的气息打落在他脸上,裴瑄呼吸乱了起来,将软哒哒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即便使不上力还是轻轻推了推以示自己的抗拒,说道:“姑娘……” “你这么软软甜甜的叫我,怎么看都像是欲拒还迎。”楚意将他的手反握住,自得地调笑。 裴瑄:“……”他叫的很软很甜吗?还欲拒还迎?!!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楚意哈哈地大笑,决明听见这畅快的笑声拎着剑掀开车帘子直接钻了进来,大叫道:“王爷……” 刚喊出王爷二字,剩下的大半截话却是涌堆在喉间怎么蹦也蹦出来,他看着那穿着红裙的女人搂着自家王爷,食指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挑,目光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打着转儿,然后,他就眼瞅着王爷那几年如一日没什么颜色的面颊渐渐泛起了红潮,那费力喘息的模样, 真……真……真是人比花娇。 决明打了寒颤,旋即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楚意越看裴瑄越觉得顺眼,这模样实在是太勾人,只是时间不早了,她再不回宫恐会叫人察觉。 她取了仅剩的两颗药丸丢给了决明,“一天一颗,过两天再给你们送过来。哎,要走了,竟是有些舍不得。” 楚意扶着裴瑄小心地靠在马车上,她站起身半低着头,瞧着他淡白的双唇,笑嘻嘻道:“下次给你带盒口脂好了。” 车帘被风吹的半扬,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裴瑄的视线里,他想起那人方才低低说过的话,不由气血上涌,捂着唇猛咳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