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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感情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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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君泽脑海里想着这句话, 可没敢真的说出来,贼喊捉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凤长歌没有一脚把他踢出去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脑袋被衣服蒙着看不到外面,听觉也就更加灵敏了,他能感觉到凤长歌去了床上,似乎是盘膝坐了下来,接着就是衣袂簌簌的摩擦声,应该是齐穆然一下又一下捏针带动衣服发出来的声音。    他们竟然……    他们竟然真的……    真的亲密接触了!    虽然此亲密非彼亲密,但还是很亲密!    听听听!我都听到齐穆然的手指摸上师尊皮肤的声音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能忍我不能忍!    ……但还必须忍!    谁让他没那个本事给师尊疗伤呢?    但就这么边听边忍实在是个艰难的折磨,龙君泽吸了口气,瞬间一股奇特的味道从里衣上涌入鼻端, 不是香味,很像是火焰的味道, 干燥温暖,又没有火焰那种暴虐的感觉, 反而充满着一股浓浓的生机,闻着很是舒服。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头上这件衣服是……师尊的……里衣?    龙君泽脸色一红,瞬间也没那么难受了,荡漾的就想找个人不着痕迹的炫耀一下——    我也和爱妃有亲密的关系了!    爱妃都把里衣给我了!    爱妃也开始喜欢我了!    他咳嗽一声, 没话找话的道:“那个,师尊,你的衣服……”    凤长歌朝他一瞥, 淡淡道:“哦,那件啊,帮我洗洗。”    龙君泽一呆,“……啊?”    凤长歌反倒奇怪了,“做什么这么惊讶,以前我的衣服不都是你收拾的吗?”    龙君泽愣愣的点点头,“哦……嗯。”    “噗……”    齐穆然忍不住笑出声,“我说你们两个,一个把对方当徒弟,一个把对方当爱人,感情不对等就罢了,偏偏还总以自己的方式去对待对方,不说惹出的误会,就是这其间给对方造成的困扰就是一个感情的消耗,一个追的紧,一个逃的欢,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捏起一根,找准一处穴位缓缓旋转着扎了下去,语重心长道:“长歌,虽然我和你感情更亲厚,但我也得说你一句,你若不打算接受他,一开始就断了他这份念想,不要给他任何机会,若是真准备试着和他在一起,那就不要一味的逃避,他进一步,你得留在原地等他,而不是急着后退,感情是双方的事,若他一直进你一直退,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凤长歌微低着头,一时沉默着没说话。    说实话,他现在对龙君泽的感情着实有些复杂。    死去一百年的徒弟突然完好无损的回归,自然是激动欣喜无以言表,他对小黑本来就是信任有加,亲厚有待,师徒感情亲密无间,无所顾虑,但,也只是师徒,仅限于师徒。    如今他视若亲子的徒弟突然对他说:喜欢他。    他活了很久很久,也经历了很多很多,灭族这等大事他都能放下,世俗伦理也早就看透了,男子相恋,师徒相恋,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就算这个人是小黑,是他一向以亲传徒弟相待的小黑,他也可以试着去接受。    但他是天帝,是龙潜渊的侄子。    就算他再豁达再洒脱,经历过灭族之事,对那个位置,对他的侄子还是有些轻微的芥蒂,即使他已经努力让自己放开了,即使他努力说服自己这并不关龙君泽的事,但潜意识深处,他还是对那件事有些阴影,所以面对龙君泽的步步紧逼,他会本能的退避,谨守着那道师徒的底线,不做任何妥协。    他已经是他徒弟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就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很好了。    但齐穆然说的对,这样逃避下去对龙君泽来说太不公平了,他想过拒绝,甚至之前那次妥协也是缓兵之计,但这只是一时的拖延,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太了解龙君泽了,他能忍了一百年,以如此雷霆手段对他逼婚,可想而知他心里的感情有多深沉,他若拒绝,龙君泽虽然不会再提这件事,但以他的执念,日后必定会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终日不得解脱,他自己也不见得就可以以往日那等洒脱心态继续活着。    其实对龙君泽的亲密他并不反感,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这证明他是可以接受龙君泽的,只是需要时间的沉淀,至于凤凰族的事,的确错不在龙君泽,是他心里的问题,必须由他自己去攻克。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不能让过去主宰了未来。    龙君泽见他久久的不说话,莫名感觉有些紧张不安,低低叫了一声:“师尊……”    凤长歌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疲惫,“我可以接受你,但我需要时间。”    龙君泽心里一喜,听着他的语气又有些心疼,正不知说些什么,凤长歌轻轻一抬手,话语里有股掩饰不住的倦意,“你先出去。”    一股柔和的力道席卷而来,直接将龙君泽的头从窗户口推了出去,那件松垮垮罩在头上的里衣被小小的洞口一挡,落在了屋里。    龙君泽摸了摸头,还觉得有些遗憾,想了一想,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摸到衣服的触感,小心翼翼的拎了起来,自以为不惹人察觉的……偷了出去。    凤长歌坐在床上,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红色的眼眸深沉若红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齐穆然在他身后一边给他扎针一边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凤长歌轻轻叹了口气,“不答应又能如何,谁让我在乎他呢。”    齐穆然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有些事情,是该放下了。”    凤长歌苦笑一声,“我尽量。”    也许一切都是命,若没有百年前那场误会,也许墨玄一直都会为他的师尊着想,把喜欢他这件事情压在心里,永远的放一辈子。    如若不挑明,凤长歌也许永远不会为这个问题所烦恼,他会继续做他逍遥快活的昆仑掌门,有个体贴乖巧的徒弟伺候身边,孝顺服帖,精明能干,羡煞那方世人。    但有了那场误会,有了这次逼婚,一切也就回不到过去了,若不想彼此痛苦,相见只剩无限惆怅,那就只能……试着往前迈一步。    幸好这一步,他不讨厌。    如此,便好。    龙君泽提着那件被他偷出来的里衣,正想着该放哪里才好,突然衣服上闪出一层红芒,形状越变越小,等光芒散去,衣服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多了一根鲜红如火焰一般的凤凰羽毛。    龙君泽恍然大悟,“师尊的衣服原来是落羽变的,怪不得从来不见脏。”    他把那根羽毛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想了想,放在衣服里贴身藏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满足又有点得意。    这是师尊送的定情信物,他可得收好了。    没错,里衣的事情凤长歌肯定知道了,不然为什么好好的衣服会突然变成羽毛呢,还不是有主人操纵,既然凤长歌知道了又没收回,那就是送给他了。    龙君泽理所当然这么想了,心情瞬间变得美滋滋一片。    转过一片拐角,龙苍琊和辰寰依旧侯在那里,他迈步走过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两人向他行了个礼,龙苍琊看了看四周没人,终于忍不住道:“陛下,那条黑龙……”    龙君泽知道瞒不过他,倒也没隐瞒,点头道:“是叔父。”    龙苍琊虽早有猜测,如今被证实还是忍不住抽了口冷气,喃喃道:“龙帝陛下……他入魔了?”    龙君泽沉默了很久,才艰难的点了下头,语声微微有些嘶哑,“叔父他……变了很多。”    他把之前在林子里遇到的事情简略说了遍,把凤长歌的身份略过不提,末了道:“现在知道他们的目的,剩下的其余四神器会很危险,通知其他四门派,让他们把自己的镇派神器看好了,再从天宫调兵下来镇守,光是凡间的宗派,挡不住神虚的攻势。”    调兵布局这方面龙苍琊一向很擅长,他沉吟一番,道:“还有寂灭海,得派人围起来,可以的话,必须下去探探底,若能把那只魔除掉,也算灭了源头,最好不过。”    龙君泽点点头,想了想,抬手召出一块银色令牌递了过去,郑重道:“此事事关重大,由你亲自操持我才能放心,带着令牌回天宫,以我的名义召天兵下凡,为防妖族趁势攻打天宫,天兵不能太多,有个一万足以。”    龙苍琊恭敬的接过,略有犹疑道:“那……红紫二龙族……”    龙君泽微微蹙眉,也有些头疼,“这些家伙,此番我的势力大量下凡,留着他们在天宫肯定生乱,但带下来还得派人看着……”    辰寰笑了一下,“陛下何必头疼,九音公主不是即日就会下凡吗,把红紫二龙族带下来,交给她统领也好放心。”    龙君泽想了想,展眉一笑,“好主意,九音比她父母可要省心多了,那就这么办。”    龙苍琊领命回天宫去了,辰寰看着他,脸色渐渐凝重了下来,“陛下,龙帝陛下的事,瞒不住了。”    龙君泽沉着脸没说话。    他知道辰寰说的是什么意思,昨晚龙潜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现出真身本相,要瞒根本不可能,天兵就是下凡,面对着曾经主宰天界两万多年的龙帝龙潜渊,即使对方已经魔化成魔龙,对士气依旧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还没战,气势就先弱了,很多人可能根本就没有拿起武器的勇气。    他沉默了很久,低声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辰寰抬头看他。    龙君泽说:“凤凰族已经没有了,我们失去了最强力的外援,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若撑不住,这天就塌了。”    辰寰闭上眼睛,轻轻的,缓缓的,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复杂,无奈。    这是龙族自己造的孽。    若是凤凰族还在,龙族撑不住了,凤凰族还会顶上,龙潜渊即使成魔,还有凤岚鸢对付,所谓的危机,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是龙族,他只是一个在天界任星君的仙人,但这件事他也说不出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这场错事,太错,错到已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龙族,造了一场孽。    晚间的时候,凤长歌终于调息完毕,和龙潜渊交手受的那点伤也完全恢复了,他站起身来,正要习惯性从身旁的衣架上拿衣服穿上,翻找了一下却没发现里衣,这才记起来是被龙君泽拿去了。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好笑,又有点羞愤,毕竟里衣是贴身穿的,属于很私人的东西,虽然只是上衣,但堂堂一个天帝偷偷摸摸去偷别人一件里衣,也着实好笑。    他也懒得再用羽毛变一件衣服,刚刚调息一番,身上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怪难受,他记得屋后就有一片水潭,干脆随意拿了件外衣披上,就这么出门了。    齐穆然早就在给他行完针后就走了,临走又交代他和龙君泽的感情不能再逃避,他想着他的话,不觉有些出神,一手把发冠摘了,长发散落,慢慢踏入水潭之中,身上红衣光芒闪过,渐渐化作一根红色的羽毛融入体内,赤果的身体渐渐被寒凉的潭水淹没,清凉一片,很是舒服。    但……    如果这水波能把他的腰部以上也淹没了,那就更好了。    凤长歌懵逼了一下,隐约记得之前看到的水潭没这么浅啊?    就在这时,足底隐约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带起一阵水波浮沉,凤长歌连忙稳住身子,就见面前水面晃动,一颗银色的龙头缓缓的,缓缓的,冒了出来。    ……还吐了串水珠。    凤长歌:“……”    龙君泽:“……”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相对。    半响,凤长歌幽幽的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君泽眨巴眨巴眼,说:“现在是晚上了。”    凤长歌点头。    龙君泽:“龙喜水。”    凤长歌再点头。    龙君泽:“我喜欢师尊。”    凤长歌犹豫着……点头。    龙君泽理所当然道:“所以我在晚上离师尊最近的水里……睡觉。”    凤长歌:“…………”    龙君泽很无辜的看着他,“我还想问师尊在做什么呢,我睡的好好的,半夜三更突然不穿衣服跑到我身上了,这很容易让我想多的……”    凤长歌:“………………”    龙君泽龙瞳微眯,晃着脑袋上下打量着他。    凤长歌刚刚把衣服都收入身体里,露出水面的半截身子不着寸缕,长发披散,遮住了他大半皮肤,露出来的一点在月光下有种莹白如玉的色泽,很是好看。    龙君泽默默咽了口口水,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他身上了,喃喃道:“师尊……您该不会……”    真的想和我发展什么关系?    凤长歌默默的转身,面无表情道:“你继续睡,我去别处洗。”    龙君泽急了,龙尾一晃就把他的腰圈住了,“别啊,这里也挺好的!”    凤长歌脚步一顿,幽幽的回身看着他。    龙君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恐怖的凤凰神,顿时身子一抖,连忙把龙尾缩回来,全身都僵的像条龙棍。    半响,他抖着声音道:“我……我出去,您慢慢洗。”    说罢,身上银芒一闪,化成条细细长长的小银龙,从水里飞上半空,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摆着尾巴飞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假山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水潭里没有了龙躯垫在潭底,足下踩的不再是冰冷坚硬的鳞片,终于触到了柔软的泥沙,水波覆没过胸口,直至到了锁骨之处,正好用来洗澡。    凤长歌睁只眼闭只眼的忽视过去了某条龙的存在,开始专心的擦洗起来。    等洗完的时候,神力一转把身上烘干,化出里衣穿上,抬眼一看,假山上已经没了某条龙的存在。    他只是略微奇怪了一下,也没在意,回了屋子,把灯吹熄,习惯性走到床的方向,撩开床帘往床上一躺。    没有想象中略微发硬的床的质感,反倒是软乎乎凉乎乎,像是……某个人的触感。    凤长歌瞬即起身,可惜失败了,肩上被人握住用力一摔,就到了床上。    凤长歌立即出手,拂开对方握住他肩膀的手,两指并拢出其不意往前一点,却遭到了阻挡,对方一手伸向他胸口,被凤长歌不客气的一掌拍开,转而又袭向他的腰部。    “砰砰砰”一片肉搏声响起,短短几息时间,两人已交手不下百招,最后还是凤长歌占了上风,一记擒拿手直接锁住对方双手,一个翻身压了上去,将他牢牢制在身下。    黑暗之中,两人四目相对,一红一紫两色眸光在半空相遇,碰撞出一串激烈的火花,空气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半响,凤长歌冷声道:“为何在我床上?”    龙君泽很无辜的看着他,“这也是我的床。”    凤长歌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以示自己的冷嗤。    龙君泽就很委屈,“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即将迎娶的天后,我们都是男人,也没有男女分房的说法,安排住处自然也是在一处的,这是你的屋子,也是我的屋子,白天我顾虑你受伤调息没敢打扰,蜗居到水潭里去睡觉,谁知道睡得好好的,你突然不穿衣服跑到我身上把我踩醒了,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那样对我,把我的火勾起来又不准我靠近,我好不容易把火压下去回屋睡觉,你又跑来压我!”    他说着说着,似乎情绪过于激动,脑袋顶长出两个小小的龙角,莹润玉白,圆鼓鼓白秃秃,看着很是可爱。    凤长歌看着看着,心情就不自觉好了点,再听着他这番话就有那么点愧疚了。    按照他的说法,的确是自己招惹的他,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他正要道歉,忽的想起一件事。    “你跟在我身边百年,应该知道我练完功喜欢洗个澡,也就是说,你知道我调息完以后一定会去水潭,洗完澡一定会来床上睡觉。”    龙君泽身子一僵。    凤长歌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眼睛微微眯起来,要笑不笑的看着他,“行啊,都会算计我了,长本事了啊,是不是还想来一次蒸煮扎熏?”    龙君泽猛的一颤,身上突然闪过一层银光,转瞬化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筷子龙挣脱了束缚,龙尾一摆,跐溜一声就窜到了半空中,愤愤道:“就算……就算我真知道你的习惯,可我是龙,我本来就很喜欢水,在水里睡觉也很正常啊,这里本来就是给我们安排的住处,你都霸了床,总不能不允许我睡水里!”    凤长歌坐起身子想了想,点点头,“嗯,你说的有理。”    龙君泽摆摆尾巴,得意道:“那你现在霸了床,我再去水里。”    凤长歌一招手,屋子里闪过一道红芒,瞬间被笼罩在一层结界里,封锁了他的去路。    龙君泽停在房门面前,僵着身子回过头来。    凤长歌一手揉着太阳穴,无奈道:“那是我的洗澡水,你觉得我会让你在我的洗澡水里睡觉?”    龙君泽呆呆的说:“那是活水……”    凤长歌一竖眉,“那也不行!”    龙君泽猛的一抖身子。    凤长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睡在自己的洗澡水里,即使是活水,也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又不是变态!    凤长歌也没有虐待人的想法,伸出一指点了点床上,无奈道:“这床很大,足以容得下两个人,今晚凑合一个晚上,明天我让他们分房。”    龙君泽又是惊喜又是害怕,见凤长歌靠里面躺下了,这才化成人形慢慢凑过去,先是半边屁股挨上床,接着是整个屁股,见凤长歌没反应,又把双腿挪上去,慢慢的,慢慢的,躺了下去。    凤长歌闭着眼睛,道:“不必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龙君泽深呼吸,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气氛难得这么静谧,他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师尊,你真的……”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会接受我吗?”    凤长歌沉默良久,道:“只要你不做和你叔父一般出格的事,总有一天会的。”    龙君泽松了口气,微微笑起来,“我若负你,我会先自裁,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丝为难。”    凤长歌睁开眼睛,绯色的眼瞳里有红海起伏明灭,海底有更为炙热的火焰越渐汹涌的燃烧着,就如他此刻的心绪。    他说:“希望我这次,信对了人。”    龙君泽微微一笑,心里默默道:师尊你不会信错的,我在乎你,要比自己更多。    转瞬想到一事,他脸色微微一变,“对了师尊,既然叔父和那只魔都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你现在还要继续隐藏下去吗?”    凤长歌也想过这件事,“他们内部并不是一条绳子,那只魔知道,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并没有对我动手,证明他不是我的敌人,至少暂时不是,他知道,不代表神虚知道,他极有可能不会告诉神虚,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谁也说不准,在没彻底暴露之前,还是隐瞒为好,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回昆仑一趟做些布置,以防他们对昆仑出手。”    龙君泽深以为然,“明天就走吗?”    凤长歌“嗯”了一声,“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龙君泽点头啊点头,“师尊说得对。”    凤长歌眯了眯眼,“我说……”    龙君泽侧头看他,眼神无辜又自然。    凤长歌深吸口气,“你的爪子往哪里放?”    龙君泽在他胸口摸了摸,一脸正经道:“哦,你衣服裂开了,我给你理一下。”    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胸口衣服合拢到一起,又把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把手收了回来。    凤长歌冷哼一声,“再动手动脚,我可以随时把你踹出去。”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呼吸不一会就平缓了起来。    龙君泽侧头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一点又一点,带着点小心翼翼又虔诚的味道,把他的手握在了手里。    凤长歌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温暖,手指白皙若玉,修长优美,他握住他的手,感觉握住了整个世界,连心都不自觉的暖了。    他不自觉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却见凤长歌的手指突然一动,似乎立刻要挣脱出去,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下一刻,那手微微颤了颤,似乎又放弃了挣扎,乖乖被他握在了掌心,虽没有十指相扣,但终究掌心相抵,是握在一起的。    他看了眼凤长歌,却见他睫毛微微颤动,转瞬复又平静,快的像是一闪即逝的幻觉。    龙君泽微微笑了,握着他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尊,你终究……还是心软的。    第二天早上,龙君泽起来的时候,凤长歌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了,见他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忍不住道:“这都几时了,才起来?”    龙君泽握了握手指,指尖仿佛还存留着昨夜的触感,他砸了砸嘴,忍不住道:“梦太美,舍不得醒。”    回答他的是凤长歌扔过去的一堆衣服。    “一盏茶,过时不候。”    他扔下这句话,理了理垂下的发丝,转身往出走去。    龙君泽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是要启程回昆仑了,只等他一盏茶,马上出发!    他连忙下床,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一切收拾妥当,出得门去,凤长歌正在和无云子师徒告辞。    “此番多谢凤掌门出手相助,没有您,我这条老命可就去了啊!”    无云子摸着长长的胡须摇头感叹,“以后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出口,我天山一定鼎力相帮!”    凤长歌轻轻颔首,“言重了,除魔卫道是我辈本分,至于你的毒,只是我刚好会解而已。”    两人寒暄一阵,无云子想到什么,又道:“听瑾逸说,太一神水里的那条黑龙失踪不见了,可是凤掌门收回去了?”    黑龙?小黑?    他可没动呀?    这时候,龙君泽踱着步子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凤长歌眼角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已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脸上露出一抹悲戚的神色,叹息道:“这么多年有劳贵派照顾,我已经想开了,把他放在池水里这么多年也没回来,大概是真的回不来了,他在外飘荡这么久,也该累了,我想把他带回家去……安葬。”    无云子也跟着他叹息,“唉,墨玄为了苍生而死,他是天下的英雄,我们不会忘记他的,凤掌门,您有一位好徒弟。”    刚刚走过来的龙君泽刚好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羞愧又像是好笑,毕竟真正救世的是凤长歌,这个名头他受之有愧,但这种听着别人哀悼自己的感觉,还真有些奇怪。    他咳嗽一声,道:“既然爱妃这次替你解了毒,又帮你保下另一滴太一神水,便算是还了你天山的人情,他不再欠你们。”    无云子连忙施了一礼,“自然。”    凤长歌斜着眼睛朝他看了一眼——爱妃?    天帝陛下默默闭嘴。    两人告辞了无云子,出了院门,走不远便是一座广场,辰寰和六龙卫已然在那里侯着了,身前一座巨大华美的云舟停在那里,龙首龙尾,辉煌大气,一看就是皇家做派。    云舟船头,齐穆然朝他们一挥手,长笑一声,“再不快点,我们可就启程了。”    凤长歌淡淡一笑,飞身跃了上去,龙君泽紧随其后,辰寰见人都齐了,一挥袖解开云舟垂在地上的锁链,与六龙卫一同上了船。    云舟荡荡,破空而起,转瞬没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船舱里。    凤长歌环视一圈,疑惑道:“怎么不见那条白龙?”    舱里只有齐穆然,凤长歌和龙君泽在,六龙卫分守四周护卫,辰寰在操控云舟,但还有本应该在的人却没有踪迹。    龙君泽解释道:“我让他回天界调兵下来了,妖族的目的既然是五神器,其它四神器怕有危险,凡间的宗门不是神虚对手,人多一点也好。”    凤长歌点点头,又道:“你的黑龙身躯,是你收起来了?”    龙君泽抬起手来,蓝芒闪过,一块巴掌大的冰蓝色龙形玉佩便出现在他掌心。    他指了指龙尾处一个小小的黑点,道:“冰髓龙心玉是龙族至宝,里面自成一界,我把身躯放到里面温养,很快就可以让它恢复力量。”    凤长歌看着那块玉佩的眼神渐渐的变了,变得有些冰冷,有些厌恶,他很快移开视线,淡淡道:“我知道了。”    龙君泽自然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莫名道:“怎么了?”    凤长歌站起身来,转身往舱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没什么,我觉得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龙君泽把玉收了,正想追上去看看他,齐穆然突然叫住他,“别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    龙君泽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疑惑道:“师祖,到底怎么回事,师尊他……我怎么感觉他心情很不好?”    齐穆然摇头叹了口气,“能好才怪了,他恨不得把那块玉给毁了。”    龙君泽惊讶的睁大眼,想了想,很快明了缘由,“和凤凰族灭族有关?”    齐穆然沉沉叹气,“是。”    云舟破云穿雾,速度奇快,不一会就到了昆仑。    因为之前凤长歌有过传讯,云舟蓦然降临,昆仑也还算应对有度,掌门回归,天山弟子们自然是夹道欢迎,青鸿站在最前边,脸虽然还是绷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了点弧度。    和弟子们一番叙旧,挥手遣散众人,凤长歌与青鸿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宗里也没什么大事,天帝的行居我给安排在祁云殿了,他们来后也没为难我们,一切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青鸿把宗门里的事按照往常汇报了一圈,微微侧身,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位对你……什么看法?”    凤长歌顺着他的眼神向身后看去,就见龙君泽状似若无其事的跟在他们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凤长歌微微笑了一下,“他不是威胁,无视就好,我之前传讯给你说了五神器的事,天命书周围多安排些弟子看守,一定不要出现任何意外,各处阵法该开的全部开了,不要怕费灵石,天命书若失,昆仑传承可算断了一半,我们付不起这个风险,这些日子弟子们就辛苦些,等天界援兵到来,再休息不迟。”    青鸿看了他好半响,摇头道:“难得见你这么郑重其事,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凤长歌哈哈一笑,“你没见过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青鸿不以为意,“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还能有什么我没见过的。”    凤长歌但笑不语。    青鸿翻了个白眼,“你就继续散你的步,掌门大人,我可没时间继续陪你。”    他说完,也不再等凤长歌再说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凤长歌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他一直走,龙君泽就在后边一直跟着,始终没去打扰他,直至走到昆仑山巅最高之处,终于停下了步子。    他一手后负,站在涯边迎风而立,望着脚下云海浮沉,山风凌冽,吹动他的衣摆随风飘扬,看着就像一位即将羽化登仙的仙人。    “凤凰族灭族之后,我曾经这样站过整整三百年。”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虚无缥缈,宛如山间掠过的风,带着股荒凉的味道。    “我曾经很想直接跳入日轮和他们团聚,但是不行,我若死了,凤凰族就断了传承,世间再无人记得有过这么一个种族,我也想过,要不要找到五神器,复活我的族人,但代价是一界生死,用无辜的生命去献祭,我也做不到,我还想过,要不要找很多女人,生很多凤凰蛋,这样凤凰一族还是可以保留下来的,虽然血脉不纯,但终归有凤凰的血脉。”    龙君泽眉角一抖,忍不住道:“那……后来呢?”    凤长歌微微笑了笑,“但我发现这样没什么意思,当我第一次面对一个想要为我献身的女人时,我的心完全动不起来,我的确想要凤凰族,但我要的是昔日那个繁荣昌盛,我所熟悉的凤凰族,而不是一个我创造出来的,一点爱也没有,用来延续凤凰族血脉的工具,我没碰那个女人,我也没有碰任何一个人,我醉生梦死,用洒脱不羁掩饰心伤,过了很久很久,我也记不清有多久了,我忽然就想开了,何必呢,过去的已经回不来了,我那么悲伤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自己更痛苦,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一点用处都没有,又没有人来为我擦擦眼泪,没有人听我说说心里话,没有人把肩膀借我靠靠,我突然就想找一个知心人,一个可以在我喝醉的时候,给我挡挡雨的知心人。”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迎向半空,似是抓住一抹吹过的风,姿态是那样的洒然,那样的不羁。    “我曾经以为那个人是穆然,可我发现他不是,他的确可以做一个知心人,但他太洒脱,太放得开了,他可以是天下人的知心人,唯独不能是一人的,我仿徨过一段时间,为此离开昆仑独行天下,直至我,遇上了你。”    曾有少年名墨玄,    身作黑龙惹人嫌。    渺烟湖底锁链困,    一朝脱困拜师门。    一日为师终身敬,    身前身后茶水候。    以师为命莫敢负,    师恩铭心永不忘。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永远信他,敬他,以他为天,从不或忘。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他伤心,仿徨,醉酒,孤独的时候,不离不弃,永伴身边。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只唯他命,只伴他身,他是他一个人的徒弟,也是他一个人的知心人。    那些就在这座山上的温言关怀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师尊,喝了酒别睡树上,会摔下去的!”    “师尊,别吃花生了,小心脸上又长痘痘!”    “师尊,天冷了,别只穿单衣就跑出来,把斗篷披上!”    “师尊,你不会游泳就别下水,池水被你烧完是小,呛了水怪难受的。”    “师尊,外面下雨呢,这是我用龙血做的避水珠,肯定淋不到你。”    “师尊,你又喝醉了,我背你回去,灶台上还温着碗解酒药,不喝完明天又得头疼了。”    “师尊……”    “师尊……”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放下了。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释怀了。    凤长歌微微勾起一抹笑,神色透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是你让我从那段灰暗中走出来的,小黑,不必对我畏首畏尾,我一直都很在乎你,龙族之事怪不到你身上,我在乎的是我的徒弟,只要你是小黑,我就不会对你有什么芥蒂。”    龙君泽嘴角一动,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凤长歌一拂袖,面前顿时多了一把琴,古色古香,浑厚华美,正是大圣遗音。    他撩起衣摆,盘膝坐下,“可愿和从前那般,陪我舞一曲?”    龙君泽微有担忧,“可师祖说,不能让你动用大圣遗音……”    凤长歌微微一笑,“不必担心,只要不动神力,它就只是把普通的琴。”    龙君泽松了口气,点头,“自是可以。”    凤长歌缓缓抬手,放于弦上,十指轻动,琴音自指下流泻而出,松透嘹亮,圆润沉然,于高山云雾之地奏起,便也带了那么点仙气。    龙君泽身上银芒一闪,化成一条十里长的银色巨龙,龙尾一摆,荡起层层云雾翻转不休,巨大的龙身随着琴音起伏,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宛如一条银色匹练,舞出一道道优美的痕迹,恢宏而壮阔,浩瀚而辽远。    昆仑山巅,有龙长吟。    琴音荡荡,缥缈若幻。    仙也。    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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