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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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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陆烨都不耐烦了。”    陆烨勾唇一笑, 无奈地说:“你们随意。不用管我。”他摸摸鼻子,转过身去,还是认为眼不见心为静, 幸好他没有要他对象来送他。不然, 两个人磨蹭到火车晚点都有可能。    挥挥手, 魏喜在村口送走顾焕兴。顾焕兴走后, 魏喜就照着尺寸改良了那件褂子, 她还去城里供销社买了几尺绸布,和魏欣一起做了几件春天女孩要穿的内衣背心。    没过几天,送信的小宋就给魏喜送来一封电报。这封电报毫无疑问只有一个出手阔绰的男人能发过来, 那就是顾焕兴。    顾焕兴在电报中说道一份重要的设计稿图忘了带走,寄信又怕送邮件的邮差弄丢, 所以拜托魏喜和军子给他们送过来。他没忘记重要的一件事情,报销火车费。    其实稿图军子送过去就好,非要带上魏喜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顾焕兴见缝插针, 找着机会想要看见魏喜。    这封信魏喜塞回怀里。    军子侧着脑袋, 想窥探一眼:“喜姐,我哥说什么呢?”怎么都不让他瞧一眼, 难不成是写的什么情书。    “嗯。叫我给你哥送忘带的稿图去宋城。”    “啊, 这么远。我哥能放心你去?”军子疑问。    当然是不放心, 所以才叫上你。可是这对于魏喜来说也是个机会,她不打算告诉军子这件事情。    魏喜斜视军子一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看起来很像需要人照看的样子?”    望着魏喜那冷艳的脸蛋, 军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像。”    魏喜告别军子,转而去到何国强的家。    何国强正在自留地里务农,冬天打霜会冻坏菜地,何国强砍了两根竹子,剃了四五根又细又长的竹条,弯曲在地里做成大棚的框架,在罩上透明的塑料口袋,就做成一个简易抗冻的大棚。    魏喜给何国强看了顾焕兴的电报,何国强问:“军子怎么没来?你一个人上路安全吗?”    魏喜解释军子有事不能去,她话里透露着,其实只想一个人去到顾焕兴,并不想其他人帮忙。    何国强想想也是,这顾焕兴明显就是想魏喜能去陪她,毕竟送图纸这事,谁都可以送,为什么偏偏是魏喜。他就是想见对象嘛。    在魏喜叫了声姐夫之后,何国强就把介绍信的名给签了,让魏喜明天再到村办公室来找他盖章。    临走时,魏喜道了句:“麻烦了,姐夫。”    这几声叫得何国强心里苏爽,他红着脸,继续埋头干活了。他心想:要不要给欣姐打一声报告,这魏喜出远门的事,她多半会不同意。    想想最后放弃了,照魏欣宠爱妹妹的劲儿,以后还需要小姨子在家里关照呢。    三天后,魏喜提了个行李箱出现在县城火车站,她手里领到了一张粉红的火车票。只不过上面的目的地写的却不是宋城,而是河北绕城的吴家村。    提着箱子,魏喜神色凝重地上了火车。    一连坐了五天五夜,整个火车上的人都昏昏沉沉,不少熬不住的人直接卧底而睡。在第五天的清晨,火车才驶入河北境内,下午就能到达绕县。魏喜去过这个地方无数次,和前世不同,那时候她的身份已然非常敏感。    入境出境都是件困难事,但吴丹拓还是喜欢让她去办妥这件事。明明可以一张银行卡解决的问题,吴丹拓却很喜欢让魏喜跑一趟。    她去到绕县多数时候是开着一辆吉普自驾。即使是在四十年后,吴家村的建设仍然不怎么好,进村只有一条城乡结合部修建的大路,周边也没有任何生活设施。    不少人买大件的生活用品或者是衣物,还得开着三轮摩托去到城里。每次三轮摩托骑过,都能飞溅起满车子的黄土。    魏喜有的时候到了吴家村,送完钱之后,时间晚了,就会在吉普车上直接对付一晚。第二天,再启程上路,找一家招待所收拾洗漱。她对绕县去到吴家村的路,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但不知道,四十年前的吴家村样子有没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魏喜在绕县下了火车,五天五夜的火车生涯,让她沐浴在阳光下,竟有一丝许久不见天日的眩晕感。    绕县变换太大,魏喜问了路人,才找到去吴家村的路。好在那条城乡结合部的大路并没有任何改变,魏喜凭着记忆找到进入吴家村的路口。    这一次她没有大意,没有选择一下火车就进入吴家村打探。她刚才在火车站旁看到有间铺子卖的是麻糖,说是个铺子,其实也就挑个扁担,支个炉灶,摆货卖货。跟火车站盘的卖烧饼和卖米花糖的男人是一样。    麻糖是用糯米和麦芽做出的饴糖,冷却之后,比红糖还硬上几分,需要拿铁刀片和锤子敲敲打打,剔除一块剥落下来,裹上糖分,用一个小型杆秤称量,放在口袋里买卖。    麻糖粘牙,又非常甜腻,好吃是好吃,就是这一两比烧饼还贵上几分钱。    下火车的人肚子饿得慌,再怎么舍不得用钱,这时候饿得两眼昏花也会买上个烧饼填填肚子。    魏喜留意着那卖麻糖的男人,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找了处栖身的地方,用介绍信订了间单人房。    招待所是靠近党校附近,老板是个一脸严肃的女人,她仔细打量了这年轻的小姑娘,看穿着气质像是个知识青年,只不过粗布面料,不像是工人家的女儿。    在老板反复检查了介绍信,确认无误,同意魏喜入住。    魏喜在放下行李之后,舒舒服服睡过一觉,保证头脑清醒,才起床开始办自己的正事。    **    在之后的几天里,吴家村的小孩高兴得不得了。他们村上偷偷来了个卖麻糖的男人,是个四川人。他不吆喝声音,每次从每家每户路过,只拿个铁锤敲敲手里握着削糖的铁块,村里孩子就知道那人来卖麻糖了。    每家每户都会偷偷捂嘴笑笑,然后打开门,请那个卖麻糖的男人进来坐坐,顺便买一两麻糖吃。    敲麻糖的男人叫蒋友贵,平时也爱在附近转悠,担着扁挑卖麻糖。私下买卖不敢大声吆喝,只能用叮叮当当的声音,作为信号,表示卖麻糖的来了。    在他走过一户熟悉的人家,那门很快打开,从门缝里露出一张晒黑脸的男娃,他怯生生地说:“叔,我想要半两。”    门被东张西望的小孩打开一大半,蒋友贵担着扁挑进入那家院子。男娃吸溜着口水,看着蒋友贵敲了半两麻糖。    他妈走出来付钱,由于经常买麻糖给小娃吃,村妇和蒋友贵还算熟悉,她让蒋友贵坐下歇一歇。    蒋友贵脱下冬天厚厚的毡帽,摸了一把清晨的雾水,倚在灶屋的柴门上,向做饭的女人打听,“嫂子,你们村上是有个叫吴志祥的男人不?”    那女人点头,“是啊,咋啦?”    “那龟儿子过年赊了我一斤麻糖钱没还?我就想问问他家在哪里?”蒋友贵抄着一口四川话说道。    一斤麻糖也不算小数目,像这村妇再疼小孩,也只敢给他买半两馋馋嘴。说起这个吴志祥,烧火的女人神情有点复杂。    “过年?”    过年这吴志祥貌似没有回来,家里门都是闭得紧紧的,怎么可能买麻糖。    “他出去做工人好久了。最近好像也没回村里来,他啊,我估计暂时是不会回村了。他那个娃娃亲的对象都要嫁出去了,也没见他冒个泡。”    “他长那个怂样,还有娃娃亲?”男人顺着女人的话往下问。    “有啊。”    大姐疑惑,吴志祥怎么就不能有对象了,村里的许多姑娘都挺想嫁他。    吴志祥的长相不算差,比她男人标志多了。在村上又是个肯下苦力的汉子,当初村里好多姑娘都挺喜欢这小伙子的,嫁给他之后,不愁吃是肯定的。所以都还挺羡慕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对象,秦秀珍。    可惜,昨年的吴志祥不晓得发什么疯,提了很多东西去秦秀珍家里毁了婚,没过几天,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秦秀珍伤心到不行,失魂落魄了半个月。村里有关心姑娘的大婶问,是不是年轻人闹矛盾了,秦秀珍也不言不语,决口不提吴志祥的离开。    “哎哟,那我这账是收不回来了?嫂子,你知道他家里还有其他人没?这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斤麻糖还是值点钱哦。”    “没啊。他是个孤儿,他姥姥死了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平时看他就只跟他对象一家人好。这没良心的男人,他对象守着他好多年,成了一老姑娘,他还突然悔婚了。啧啧啧,也不知道被什么狐狸精勾了魂,还跑外地去了。”    “那我这一斤麻糖钱怎么办?”蒋友贵装的像模像样,担心地叹了口气。    “你别着急,过几天来看看。秦秀珍是知道吴志祥行踪的,她快结婚了,早些天我还听她偷偷摸摸给吴志祥寄了信,又去城里发了电报。这姑娘还想去找那负心汉,还是被她父母逮了回来,关在家里。”    蒋友贵也不再问下去,从扁担里再匀了一块麻糖,用纸包着放在小男孩手上,算作答谢村妇。    **    蒋友贵在吴家村晃了一圈后,打听完消息就离开了。    下午,蒋友贵继续在火车站旁的铺子卖麻糖。    旁边卖烧饼的刚支起炉子,,他竖着扁担靠在墙上,把营业执照挂上去,准备开业。他们都是挨着一家公私合营的面馆子,这家面馆子再过不久就要被合并成合作社。    卖烧饼的生意总比卖麻糖的生意好,麻糖太贵也不管饱,所以顾客不如卖烧饼的多。    不过,这几天蒋友贵比卖烧饼的先开张。在火车站招待所住下来的姑娘每天都要在蒋友贵摊上买几两麻糖。    正说着,那姑娘就从招待所里出来了,蒋友贵从背篓里拿出一张竹板凳,让女孩坐下。他给女孩敲了几块麻糖,两人就攀谈起来。    蒋友贵说了在吴家村打听到的消息。    吴志祥,年岁不清楚,但已经超过二十四了,属于老大难。早先上过几年学,由她姥姥带大,以前的家庭算是地主成分,姥姥是某个书香门第的小姐,落魄到做了别人的姨太太,后面又嫁给他姥爷。有个娃娃亲叫做秦秀珍,那姑娘跟吴志祥好了很久,只不过今年吴志祥不知道发什么疯,把人家的婚给退了。    魏喜一边捧着麻糖小口小口咬着,一边皱眉问道:“那你知道那秦秀珍的情况不?具体是嫁给谁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了。嫁给同村的汉子,也是个老实人。秦秀珍很不愿意,这是她父母给她做的亲事,好像是说让她对姓吴的死心。”    蒋友贵看着他跟前的女人,这女人好像怕冷得很,每次出来都围着一黑色围巾把眼睛以下都遮的严严实实,还戴着一顶毡帽,只有装作吃麻糖的时候,才将嘴唇露出来,不过捧着麻糖的那只手,也把脸遮了个大概。    蒋友贵是个识货的,那女人那围巾的毛色就知道在百货公司都不一定买得到,还有那毡帽,明显有个上海荣华的标牌。这是个好牌子,他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一个月都不一定能买到。    “吴志祥是为什么走的?”    “哦。那啥……”蒋友贵看了看女人露出来的半边脸蛋,上挑的眼梢,被冻红的半边脸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总有一股艳丽的美感。他想到了今早那大姐的话。    “我听有个大姐说,好像是被什么狐狸精勾走了。但村妇嘛,话都不怎么可信,说不定都是她自己猜的。”    魏喜点了点头,吴丹拓可不像是被女人迷惑的男人。    “哦,对了,我还打听到一件事。”蒋友贵顿了顿,魏喜抬着下颌,见蒋友贵没反应,从荷包里数了买麻糖的钱,递给蒋友贵。    蒋友贵拿着钱,嘿嘿笑了两声,才继续讲下去:“吴志祥有个死对头,还是个村官,叫赵大根。这人有点恶,听她们村的人说,这男人的媳妇都是迫害女知青来的,结果,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不让回城。两个人从小都不对付,到现在成了个死结。吴志祥离开吴家村之前,好像因为赵大根骚扰秦秀珍的事,狠狠教训了赵大根一顿。”    魏喜露出疑惑,吴志祥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还有啊,那秦秀珍的父母之所以将女儿这么着急嫁出去,就是因为吴志祥走后,赵大根对秦秀珍有那意思。你不知道咱们这个县,啧啧啧,就是这种漂亮女娃最容易遭殃。”    “怎么说?”魏喜挑了挑秀眉,一脸饶有兴趣的模样。她注意到蒋友贵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这句话意有所指。    “看咱俩都是外地来打工的,我就给你提个醒。”蒋友贵把声音压低了,“你们村上有村官祸害女知青的事没?”    魏喜摇头。蒋友贵把绕县和吴家村发生的事讲了个大概。这为了回城,有不少女知青痛下狠招的事,或者是村官拿回城的事迫害女知青。    魏喜是听过的,只不过收粮沟的生活太|安宁,除了小流氓小毛贼的小打小闹基本没什么大事。之前还有个仗势欺人的周有志,不知道被谁收拾了,不再作威作福。    “你……我是看你照顾我这么久的生意,给你提个醒。绕县地方不太平啊,都是穷出来的。十几岁的小子偷钱枪毙的都有,过去十年,饿死的人都不少。死都不怕的人,干出混账事那简直是一套一套的。”    魏喜是早有耳闻,在后世绕县这地方仍然很穷,特别是吴家村基本上与现在差不到两样,都是青瓦土房,地方也不给予建设。十几岁就辍学打工的人太多了,还有几个走上赚黑心钱的不归路。    “你不用担心。我不在这里长住,过一阵子就会离开。”    她看时间差不多,蒋友贵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想回招待所休息。她给了余下的劳苦费,就准备起身。    蒋友贵数完钱,纳闷问道:“小姑娘,我有个问题,你和那个吴志祥是啥关系啊?”    蒋友贵更想问,是不是也是吴志祥的老相好,这不被抛弃了,才去人家老家找男人。    魏喜没回答,转身就走了。    蒋友贵自讨没趣,把钱数清楚后揣进荷包。旁边那卖烧饼的撞了撞蒋友贵的肩膀,“嘿,你小子。是不是欺负外地来的?卖个麻糖,收人家这么多钱。”    蒋友贵推开卖烧饼的,“你管我呢。去去去,烤你火炉子去。”    **    魏喜回到招待所,算了算开支,还能够她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估计能挨到秦秀珍喝喜酒的那一天,如果秦秀珍真的能喝到喜酒的话。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吴丹拓竟然有个青梅竹马的娃娃亲,就不知道这娃娃亲在吴丹拓心里占了多少比分。    她在心里盘算了下,趁着吴丹拓不在吴家村,她可以进村试试看。或许当年吴丹拓一直叫她送钱的老人,他能把吴丹拓弄到缅甸去,应该和吴丹拓关系还不错。有可能这人知道吴丹拓的下落。    第二天,魏喜起了个大早,跟在蒋友贵后面,装作蒋友贵的媳妇儿,跟在后面卖麻糖。    她围着那黑色的围巾,将脸部遮了个大概,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饶是如此,路过大街上的时候,也有人对她侧目观看。    围巾上有顾焕兴的味道,也不知道顾焕兴在宋城怎么样了。    她在出发之前,就把顾焕兴的图纸用加急信件的方式从邮局发了过去,想必这段时间,顾焕兴已经收到了图纸。至于,她为什么没到宋城,这就只有回去之后,魏喜才能跟顾焕兴解释。    进了村,走的都是崎岖的小路,蒋友贵为了照顾魏喜没有担扁担,反而是和魏喜一人背着一个背篓,看架势就像是魏喜在帮他背货。    正好在坡上遇到一路人,路人裹着件军大衣,双手插在兜里,扫了眼蒋友贵,“卖麻糖的,最近你可来得勤。在我们村,赚了不少。昨天还碰到你小子,哼。”    路人明显带着一股酸气,蒋友贵是个生意人,脸皮也厚,他干笑几声:“大哥,这不刚过年嘛。趁着村里小娃儿还有点压岁钱,能买点麻糖,过了这段时间,谁还有闲钱吃嘛。我不赚点,以后婆娘怀了娃儿,日子都过不下去。”    蒋友贵演得像模像样。    路人扫了一眼魏喜,就注意在那双漂亮斜挑的眉眼上,只觉得蒋友贵娶的老婆这对招子长得真好,光看眼睛,这长相肯定不差。    “你老婆捂这么严实干嘛?”    “怕冷。”魏喜瓮声瓮气说,她扯了下蒋友贵衣袖,两人又开始上路。蒋友贵对那路人说了句,“老哥,再见啦。”    路人站在身后多看了魏喜几眼,摸摸下巴,咽了口水。卖麻糖运气真好,讨个老婆,比他们村的秦秀珍都漂亮。一想起秦秀珍,路人就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    就为了那么个穷傻帽的吴志祥,居然三番五次地拒绝他。    魏喜跟着蒋友贵在吴家村转了一天,先是去了她记忆中那老人的家。那个院子变了不少,唯独没变的就是老人家门前有棵参天的银杏树,凭借着这棵树,魏喜确定这就是那老人的住所。    可那是四十年后,现在的老人应该还是个卖力气的壮小伙。    魏喜正要叫蒋友贵敲敲打打,吸引下注意力,蒋友贵就拉着魏喜绕开那家院子,躲在银杏树背后说。    “这是这个村的大队长家,唔……我今天没背营业执照出来,要是被逮着了,不太好。”    魏喜:“……”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大队长。在银杏树下休息一会儿,门口就出来个青壮年汉子,背着一空背篓,提了把镰刀出门离去。    魏喜看着那面孔,依稀能和记忆中的老人对上。    “他和吴志祥关系怎么样?”    蒋友贵摇摇头,不晓得。    **    两人离开,魏喜让蒋友贵带着她,直接去秦秀珍的家里打听。这都要结婚吃喜酒了,买点麻糖招待客人也不过分。    当魏喜说完这个话,蒋友贵神色莫名地看了看她,“幺妹,说句老实话,你到底是是不是姓吴的的旧相好?先说好,咱们打听归打听,到时候可别上去动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莫犯傻啊。”    魏喜无语,但也顺着蒋友贵这话接下这个身份,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听她来吴家村的动机。    魏喜点点头,温顺地说:“我知道分寸的,你放心。”    蒋友贵也没放下多少心,随时都像是放着魏喜似的。    毕竟一个独身女孩跑到陌生城市去找一个男的,蒋友贵真的很怕魏喜干出傻事。但魏喜表现得很冷静,也不像是那种传言中拿菜刀徒手撕负心汉的泼妇。    两人来到秦秀珍的家门外,蒋友贵叫魏喜站定,他自己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吼声,让蒋友贵停下动作。    “你个死丫头,你还想着姓吴的小子是不是?”有个中年人在门内震天慑地地吼,吓得蒋友贵后退一步。这上去敲门就是死路一条。    “我没想他,我谁都不想了。爸,我宁愿一辈子当个老丫头,我也不嫁任何人。”    “你好意思说,老丫头。这不让村里人全看我秦家的笑话,你个混账啊,白眼狼,我给你选这么好的亲事,你——”    魏喜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眉头是越皱越深,听起来好像秦秀珍对吴志祥用情很深。可他们当年调查时,根本没调查出这个女人。    吴家村是又穷又乱,而且跟四川凉山那边有点相似,整个村子染上毒瘾的人也不少。警方调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从当地和吴志祥差不多年纪人的档案下手。因为和吴志祥同龄的人很少,加之是女性,所以都一一访查过。    没有一个叫秦秀珍的女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信上写的都是假的。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何必等到今天,你就是想拖,拖到现在。人还不是没回来,你看看,还有几天……”    “爸,你从哪里翻到的?你翻我东西,你把信还给我!”    还没等魏喜反应,女人就突然开门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跑了。秦父想要追出去,爱面子的他忽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蒋友贵赶紧敲着铁片,腆着一张笑脸问:“老师傅,买麻糖不?我们听说你家要做喜酒,特意来问问。”    “不买不买。”秦父摇着手,烦躁地说,三两步还是朝女儿追了出去。心里想,这会儿正烦着呢,还买个屁的麻糖。    魏喜瞧了瞧他们门内的院子,大红囍字都贴上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出去。只不过,听秦秀珍的口气,好像吴丹拓发回来的信上,承诺最近要回来。    **    魏喜选择继续等待,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又碰见了在小路上遇见的那位路人。蒋友贵把这事当作巧合,但魏喜却知道不是,这男人之后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特别是在他们绕道去秦家之后,跟的更紧了。    蒋友贵和那男人寒暄之后,那男人在蒋友贵兜里称了一两麻糖,反而向蒋友贵打听何时娶到这漂亮媳妇儿的。他记得蒋友贵的铺子是在城里,才来绕县定居下来没多久,户口本也是前不久才拿到。    这么快就娶上媳妇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扯到证件的。    蒋友贵跟那男人打了个哈哈,掀开这一页,卖完麻糖就拽着魏喜的手臂走了。    魏喜冷冷扫了一眼蒋友贵拽着她的手臂,蒋友贵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寒气,才松开手。    “幺妹,咱们明天还是别来了。这几天来得太勤了,以前我半个月才到村里卖一次。”    魏喜点点头,那就等秦秀珍结婚的那天,他们再来,或者她一个人来也行。把今天的劳苦费给蒋友贵结了之后,魏喜才回到招待所休息。    三天后,是秦秀珍结婚的日子。    这三天,魏喜又换了个包打听的去吴家村打听秦秀珍的亲事,秦秀珍还是被押着成了亲,而吴丹拓也没有出现。    她的钱用了不少,剩下的钱除却回去的路费和食宿费,撑不过两天。要真是再没什么可探听的消息,魏喜就打算回收粮沟了。    这一天,也就是秦秀珍结婚请吃喜酒的日子。魏喜借了蒋友贵的麻糖背篓和工具背着去吴家村,她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毡帽,一看身形只道是个女人,却看不出模样。    村里人吃喜酒都办的是坝坝宴,摆了几张桌子和长板凳,阔绰一点的农户还会请个厨子队来帮忙做菜烧饭洗碗,在院子外搭几个临时的灶台蒸菜蒸饭,穷一点的农户就由自己屋里的亲戚女人操持,放几个鞭炮就算完了。    秦家院子热热闹闹的,请的都是街坊邻居和村里的大队长。    魏喜敲着麻糖铁片,在秦家院子外转悠,看这秦秀珍到底是嫁还不嫁。这夫家背媳妇儿的男人也站在门外好久了,娶亲农户家里的小孩还每个称了一两麻糖,甜滋滋地吃了起来。    正当魏喜失望地找了个长板凳坐下,谋算着明天就坐火车回收粮沟的时候,新娘子是跑了出来,她耳朵上还缠着嫁人的红色线,看来是媒婆还没给她缠完,就让她跑了。    秦秀珍跑出了院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结亲的新郎刚到,新娘就跑了,他们也是头一遭遇见。    魏喜悄悄地背上背篓,装作离开,实则是跟上秦秀珍。她看得出秦秀珍的方向是往吴志祥的家里跑。    果然,秦父和秦母就追了出来,指着秦秀珍哑口无言,最终是秦母追上去,秦父跟发懵的女婿的解释。    秦秀珍流着眼泪,打开了吴家的大门,吴志祥临走时,将吴家院子的地契和钥匙都偷偷塞给了她。她是知道男人对她好,可铁了心要和她分开。    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    之前她每个月还会过来打扫一次,心心念念地想男人可以回来。可这么久以来,她除了受到吴志祥的一封信,再也没有收到其他消息。特别是她拖到了要嫁人的今天,她的心已经死了。    秦秀珍趴在桌上掩面哭泣,吴家的大门传出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秦秀珍在恍惚中,抬了脸,才愣在原地。    吴志祥晒黑了不少,人也不大像从前那般坦然,是他改变之后那种阴郁。大概他也没想到秦秀珍会在他的家里,吴志祥愣在原地。    秦秀珍睁着大大的杏眼,她抹了把眼泪,又揉揉眼睛,还敲敲脑袋,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回来了?”她颤着声音问。    吴志祥瞧着她脸上花猫似的痕迹,她依旧信赖的目光让他心底一暖,“嗯。”    “我说过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秦秀珍咬着下颌点点头,她相信吴志祥,吴志祥说什么都会做到。他给她的信上,说过今天会回来。他对她的承诺从不食言,除了他们的婚事。    秦秀珍就顺势扑在他的怀里,搂住吴志祥的腰,格外委屈地唤了声,“志哥,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你带我走,去哪里都行。哪怕蹲号子,我都跟着你。”    吴志祥的眼眸里的光在震动,前一世,秦秀珍也说过这句话。他难以克制地抚摸上女人的秀发,温柔地隔着虚空抚摸着。    嘴里尽是苦涩,他沉吟道:“不行。”    “为什么?”秦秀珍抬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吴志祥没有回答。    院子外传来一声女人的怒吼,“吴志祥,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来祸害我女儿,你个没良心的!”    秦秀珍吓得松开了抱着吴志祥的臂膀,舔了舔唇唤:“妈——”    吴志祥瞥见了秦秀珍耳廓缠好的红线,他的眼神一暗。    再看女人穿着一身新花袄子,盘在脑后的头发还插了朵红花。他们这地方嫁人的女孩都要在耳朵缠上红线,红线一缠,就代表女孩从女人的转变。    秀珍,她要嫁人了。    他的眼底还有丝落寞,不过在瞬间,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秦母身后跟着的女人,虽然遮得严实,但那双上挑的丹凤眼,还是让吴志祥一眼就认出了她。魏爱喜,她居然敢在这里。    魏喜也愣在原地,收紧下颌,如临大敌般紧张起来。两人的视线对峙着,吴志祥不着痕迹挪动身子,将秦秀珍遮掩起来。    秦母看吴志祥挡住她女儿身形,还以为这两人藕断丝连,若是以前就算了,两人有娃娃亲,秦母也很看重吴志祥,只要吴志祥入赘到他们家,她还是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    但这人是个白眼狼,不但毁了婚,白白让他们女儿等待这么多年,早先没钱就算了。这男人跟她们说,要攒够老婆本,下足聘礼才来娶秀珍,要让秀珍风风光光嫁给他。    他们两老人是信这个男人的,可现在毁了婚,他们才知道这男人就是想吊着他们女儿。白白耽误了他们女儿的青春,在这个时代,二十四岁找不到夫家,就算是老姑娘了。    而他们女儿现在快嫁人了,追求新的生活,这男人又回来掰扯他们女儿。秦母怎么能不生气。    “你跟我走。”秦母要去拽秦秀珍。    吴志祥却没有阻拦,秦秀珍扭了扭,秦母恨道:“他都不要你了,你还作践自己干嘛?”    吴志祥瞥了一眼秦秀珍,快速几步追上想要转身离开的魏喜。    他拽住魏喜的臂膀,将魏喜整个手臂扭在背后。魏喜横踢一脚,被吴志祥格挡下来,吴志祥用身躯遮住秦秀珍的目光,单手将魏喜的手腕锁住,扯下来魏喜的围巾。    魏喜的脸露出来,再恨恨和吴志祥对视,两人早已互相知晓身份。    吴丹拓低低说了一个名字,魏喜就不再反抗。她恨恨地盯着吴丹拓,如果吴丹拓敢对她在乎的人动手,她今日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吴志祥将魏喜拉了起来,捏着她的肩膀撞在自己的怀中,他面色阴冷,抿着唇,就这样面对着秦秀珍。    秦秀珍瞪大眼睛。    “秀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悔婚的原因。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吴志祥平淡的说,魏喜愣了愣,捏在她肩膀上的五指像是要插进她的血肉中,疼痛令她皱了眉毛。    她没想到吴志祥会跟秦秀珍这么解释。    “她不是卖麻糖的,你把我女儿当傻子骗啊!白眼狼,我们家……”秦母要扑上去,被秦秀珍拉扯住。    “你觉得她像个卖麻糖的?”吴志祥举起魏喜的手,白白净净,不像是做农活的人有的一双手。    秦秀珍摇摇头,内心涌起巨大的悲恸。她极为坚定地说:“不是真的。吴志祥,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本该是句充满信任的甜言蜜语,却刺痛秦秀珍的心。    “你看她脖子上的围巾,都是我给她买的。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样。”吴志祥伸手抚摸魏喜的黑色围巾,魏喜扭开吴丹拓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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