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下 人x机器人(19)
宋玉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他抿紧嘴，身上的寒气细细密密地充斥着整个房间。 地上被腐蚀断掉的金绳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而它原本牵着的主人，已经不见踪影。 宋玉眯起眼，眼中闪着疯狂。 那边宋玉的冷气快把整个实验室都冻住了，这头辛沥被韩望风放在车上一路狂奔，弄得快要吐了。 大哥，我知道你终于抓着我了，内心激动难平，但你能不能开车稳点啊。 辛沥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忍住，不然真怕自己一个恶心，抬手把韩望风给砍了。 韩望风这时候的心情的确是激动的，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的童年生活过得其实一点都不好，孤儿的生活，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每次吃饭都要抢，学习和工作，他都要做到最好。 韩望风从小到大，都知道绝对不能吃亏的道理，每次能占便宜的地方，他绝对都会偷偷地占个地儿。而且不让人发现。 比如他在宋玉不在的时候，偷偷翻过他的研究总结，挖了几个自己能用的上的论据，脸不红心不喘地率先用到自己的论文里，然后成功登上CA–A Cancer(国际顶尖生物研究期刊)。 比如他最初喜欢宋玉的时候，的确是因为看中他的良好家室，和他能够给予自己的帮助。 说句实在话，如果韩望风早一步知道自己的导师宋国林是宋玉的叔叔，他就不会想着去勾搭宋玉，专心对自己导师好就行了。 韩望风之前一直以为他能进研究所，是宋玉跟宋院长说的。到现在看来，他进入国家研究所的名额，估计根本不是宋玉提的，很有可能是多亏他老师宋国林的推荐。 韩望风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半真半假地喜欢着宋玉，喜欢到自己都分不清楚，对他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就觉得有些烦躁，又感觉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但转眼又想到，如果不是因为宋玉，他也不会做出这么让人喜欢的柯蓝。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感激宋玉。 ……辛沥一直听器灵给他讲解了，韩望风的"内心世界"后，只有点点点能概括他的心情。 这人可真是个戏精。器灵叹服，内心戏不比你少。 跟我一比，人家就是大佬。辛沥自叹不如。 韩望风车开的飞快，不过他的车速再高，这也是在市里开车，时速还是得降下来。等他到了自家的别墅，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韩望风怕柯蓝会中途转醒，停好车后，立刻就对着辛沥的脖子又按了按。 辛沥，……大佬你也不怕我被你直接按成植物人？ 颈侧神经长期被按压，是会损坏脑神经的。 器灵适时地告诉他，你忘了，人家是研究细胞的，不是研究神经的。 辛沥叹了口气，还是我家云霄好啊。 器灵吃了口大大的狗粮，虽然他并没有恋爱的想法，还是感觉眼要瞎了。 韩望风抱着辛沥下车，打开家门带着他走了进去。 辛沥呼吸平稳眼珠也不动，看起来就是一副深度睡眠的模样。 韩望风直接带他进了，他最开始醒来时待着的实验室，然后将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盔似的东西罩在辛沥头上。 韩望风转身去摆弄仪器，辛沥微微睁开眼，看着自己头上纯白色的罩子，这是什么玩意儿？ 器灵道，人脑构建器。他说完辛沥就明白了，估计是用来改自己记忆的。 可他还没说话，器灵就叹了口气，辛沥就感觉有点不妙了。 怎么了？ 器灵整理整理思路，告诉他，宋玉给你改记忆的时候，因为偶然发现你是机器人，所以用的是诊疗器加心理催眠。给你改了脑子也不会伤害你的神经和身体。 他迟疑了会儿，又道，但韩望风学的不是神经科，他不会用诊疗器，也不会催眠。只能用人脑构建器，把你的脑部芯片抽出来，重新刷一遍要给你注/入的知识，然后再给你放回去。 辛沥吃力地理解了下，你的意思是说，它会影响我的身体么？ 器灵，不。 辛沥松了口气。 器灵，是会造成你机体不协调。 辛沥，…… 器灵给他举例子，比如说，你是个柿子，把你的核抽出来涂上颜色，再给你放回去，你还能连上你的果肉么？不能。 辛沥感觉身上的肉有点疼，所以……如果不中断他的动作，我就会变成……唔，残疾人是么。 器灵语气沉重地安慰他，别气馁，也不是一定会残疾。 他想了想，安慰道，顶多是腿不灵活。 辛沥，…… 器灵坚持不懈地宽慰他，没事，回到宋玉身边，他肯定能治好你的神经问题。 这还算是个好消息，辛沥松了口气，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有个厉害的对象就是好。 这时候韩望风突然转过身，辛沥连忙又将眼睛闭上。 他感觉到韩望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紧接着，就觉得头上的人脑构建器被按了一下，他只听见"叮"的一声，就觉得身体一酸，真的晕了过去。 辛沥醒来的，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的不一样了。 具体表现为，他的臀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了。 辛沥，"……"还真让器灵说对了。 韩望风跟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醒过来时一样，睁开眼的时候，韩望风正伸手在他眼前挥来挥去。辛沥还能看到，他的食指因为长时间拿捏试管而形成的压痕。 韩望风沉声问道，"看得清么？" 他的声音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听起来有些低沉。可又跟头回见面时完全不同，因为他看着辛沥的目光完全没有了最初的冷漠，反而目光柔和，透着隐隐的亲近之意。 辛沥吃力地坐起身，环视一圈周围。这间实验室已经不是最初的那副全白的刺目感，反而换成了鹅黄色的的窗帘，看起来充满温馨。 而辛沥的样子也跟初次见面不同了，他冷冷地盯着韩望风，"我怎么在这里。" 韩望风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记得你对么？"辛沥嘲讽一笑，"我是记得，我也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辛沥说完别过头，"而且我也记得被宋玉改过记忆之后的事，我不知道你怎么带我出来的，但我并不想再看到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 这是辛沥早就打算好的，不管韩望风恢复了多少他的记忆，他都装作记忆全都想起来并且融合在一起。 韩望风白了脸，他看着辛沥，双手都有些发抖，"你要离开我？" "韩望风，有些话说清楚就没意思了。"辛沥看着他，"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他装作要下床，想要迈开腿，却不小心跌下床。韩望风连忙伸手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挥开。 辛沥瞪着他，眼里都是惊疑和恨意，"你把我的腿怎么了！？" 辛沥那双眼中的憎恨让韩望风心悸，他感觉胸口一痛，抑郁地要喘不过气，"不是我。我只是想让你恢复记忆，我没想到会让你变成这样。我——" 辛沥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他看着韩望风，"你想让我走就让我走，想让我伺候你实验室的那群助手就让我去。现在你想让我恢复记忆，你就让我躺在这儿失去了腿。你问过我的意愿么？" 辛沥每说一句话，韩望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他说完，韩望风已经抿紧嘴说不出话了。 他僵硬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柯蓝，我会照顾你的。" 辛沥连冷笑都懒得给了，"不要装好人了。我问你，我在自愿代替宋玉跟他们走的时候，你是不是松了口气。想着这个替身终于可以不用你亲自出手，就要被人解决了？" 韩望风脸色一变，他看着辛沥，眼里有伤心和失落，"柯蓝，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辛沥摇摇头，懒得看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撞见你和宋玉吃饭的时候，你其实是想把我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