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耗子不敢耽搁, 当即掏出手机联系。这些不法之徒素来狡猾,流窜间学不会任何有益的东西,最大的本领是谎言张口就来, 只要能摆脱有可能性的危险, 前一秒还称兄道弟下一秒就出卖算计。仅靠一串数字显然联系不上真人,耗子开的免提, 几人却听见话筒里传来空号的提示。 见老杜微微变脸,他紧接着又拨给村民,再通过村民联系上虾皮的小叔,那小叔和他母亲熟识,听他再三强调有重要的事找虾皮, 想了想也不说他的手机号,只说人去了老平山的一家养猪场谈生意。 老杜随即挥了挥手,房内的几人便出发赶去老平山, 那几人往外走时和前来探病的小金刚打了照面。 小金刚捏着手机,一边看着那几人一边问老杜:“这一大早的,他们干什么去?” 老杜一只脚已下床:“你来的正好,帮我办出院。” “现在?医生不是说后天才能出院吗?” “不差这两天,你赶紧去。” 小金刚于是照做, 见他晃头晃脑往外走,问一句:“虎皮还没消息?” 他猛拍一记光头, 转身:“差点儿忘了跟你汇报, 虎皮昨晚联系我了,他还在拉稀, 拉得快虚脱了,现在在丽江附近的小诊所输液,得输小半个月,输完就回来。” 老杜点点头:“去。” 办完出院,几人在附近随便吃了口饭,接着去了文星楼附近的金色家园。他在那儿等人带回虾皮,也等蒋毅盖完章过去。 蒋毅赶去时还不知情,问:“怎么突然出院了,还来这里,你不是不在这儿住吗?” 他正悠闲喝着茶:“好久不来了,过来看看,正好办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章都盖好了?” 蒋毅把文件递给他:“以后这种事还是别找我了,我搞不清步骤,同一个地方来回跑了三趟,把人家也搞得火大,要不是我要挟着他们差点儿不给我盖。” 老杜笑:“看来还就得你去,一般人谁敢要挟他们,碰上个有脾气的他们就不敢嚣张了。” 几人在宽大的客厅坐着喝了几杯茶,东拉西扯闲聊好一阵,老杜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通之后略一听,只说了进来俩字,便有人推门进来,还带着一人。这人叫张峡,两条胳膊被左右一人各自架起,腿上不搭力,几乎是被拖进屋的,真成了软脚虾。 两人抬着他往沙发前一撂,他不着力的向前滑,刚好滑至老杜跟前。 老杜放下茶杯:“还认识我吗?” 虾皮软成一团,半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哆嗦着叫了声杜哥。 “那次的事是你串通警察?” 蒋毅正靠着沙发喝茶,闻言顿了顿,微不可察的抬了抬眉。 虾皮着急否认。 “不是你你躲什么?” 他还哆嗦着不敢说话,眼看老杜抬起了脚,紧着道:“条子截了货,我怕被抓就躲了一阵,后来听说耗子被平哥砍了只手……我、我不敢回来。” 老杜半趴了腰盯着他:“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不然卸你一条腿。” 虾皮险些磕头作揖,连说几个不敢。 “不是你串通的,是不是耗子?” “不是不是,我们一直在一起打牌,耗子牌瘾大又怕输,中途连厕所都没去过,我们在保山找的人交货,后来那个人被抓了,都进去好几个小时,买货的人打来电话我们才知道被抓了,耗子也怕得不行,当时我们就散了。” “……你跟了陶西平多久?” “六年。我初中毕业就出来帮他做事,我们一个村的。” “听说他想带着你们单干?” “没有没有,他没这么说过。” 老杜抬眼示意,便有人举枪对准虾皮的太阳穴。虾皮抖得更厉害,豆大的汗珠滚落,挂在眼睫遮挡视线,也不敢动,紧张极了。 小声哀求:“杜哥别、别杀我……求求你……” “你知道对我说谎的下场?” “知道、知道……” 老杜又想了想,叫人收了枪。虾皮霎时扑在地上,这才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 “你和耗子以前跟着陶西平,陶西平的人就是我的人,他运气不好进去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 虾皮连声道谢,跪坐在地上点头哈腰。他又挥挥手,几人才把他带下去。 老杜喝口茶,极轻的叹气:“误会他了。” 蒋毅顿了顿:“你信他刚才说的?” “陶西平已经进去了,骗我他们捞不到任何好处,刚才你也看见了,胆子那么小,哪有心思说谎。” “……平哥找他那么久都没找见,杜哥你是怎么找到的?” “耗子上午去了趟医院,专门告我的,他以为我要杀他,还想跑,刚从养猪场逮回来。” 蒋毅配合的笑,没说什么。 他却从桌上掏出支烟点燃,皱眉:“这事难办了。” “怎么?” “不是他的人就说明是别人。” 蒋毅喝茶:“也不一定,也许是收货方有问题。” 他想了想:“也有可能。” 上扬的眉毛却皱得更紧,眉间挤出个川字,严肃又冷酷。 蒋毅没料到策划陶杜二人窝里反的事情会在这时穿帮,依老杜的个性肯定会追查到底,眼下除了趁他发货逮个现行将他关进去,似乎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但既被他瞧出破绽又如何能撇清嫌疑的催他发货。 他有些发愁,和哑巴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 太阳西晒,替一切景物镀上光芒,翠绿的芭蕉叶耷拉下来,遮掩刚成形的小芭蕉。 哑巴碰了碰他的胳膊,递给他一支烟。他不想抽,哑巴又收回去,食指绕圈在太阳穴附近转了转。 “没想什么。”蒋毅说,指了指路边卖菠萝的摊位,“挑个甜的给你姐带回去。” 哑巴依言行动。 他站在一边等他挑菠萝,看他机灵的和卖主交流,又想到老杜替自己挨的那一枪。为了兄弟连命都不要,就算他查出蛛丝马迹也应当惦记二人的过命交情,并不会闹得太僵。他如是想,下一秒即刻颠覆,他竟开始珍惜这份友谊,企图结局和解。 哑巴买完菠萝回来递给他,他打开袋子看了看。 “挺好。”又说,“好像真的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你就没有过意见?” 哑巴摇头,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做了个手势比划一阵。 蒋毅笑:“因为我救过你,所以你什么都听我的?” 他点头。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世界就和平了。” 哑巴疑惑的看着他。 “随便说说,不懂就算了。” 他笑,憨头憨脑的摸了摸头。 二人回去后秦淮也刚进家门不久,正摊在沙发上喝水。蒋毅走近,看茶几上堆着东西,扒开袋子一看,五个大菠萝。 笑:“老王又输了?” 秦淮点头:“菜和水果都是他们老板买的,他倒好,偷来当债还。” “你没听过么,十个厨子九个胖。这些都是变相福利,老板哪有不知道的。” “晚上做菠萝大餐,五个呢,不吃浪费了。” 他抬抬胳膊,展示手中的塑料袋:“是六个。” 秦淮快哭出来:“你就不能买个别的?” “谁知道你带这么多回来。”边说边削皮,“做个菠萝咕噜肉和菠萝咕噜虾,菜有了,熬个银耳菠萝羹,汤有了,再来个菠萝炒饭,主食也有了。”总结,“不错。” 秦淮牙都快倒了,扶了扶腮帮子看哑巴拿着馒头往窗户走。 招招手:“吃什么馒头,给它吃菠萝!” 哑巴一惊,佯装听不见,掰碎了馒头一点点喂给小安。 秦淮看着他,招呼蒋毅:“再做个菠萝烧馒头。” 蒋毅咧嘴开笑:“你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