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途
祝星萤的生活节奏像被谁按了快进键。 半个月前, 一场国际性舞蹈比赛的主办方给沈芹云发来了邀请函, 据说世界各地的顶尖舞蹈家都会出席,在国际舞蹈界备受关注。 她却婉拒参当评委,毅然决然地给祝星萤报了名。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在练舞中度过。 参赛的舞是沈芹云亲自操刀为她编排的,这也是祝星萤第一次参加这种国际性大型比赛,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去练习。 可即便如此, 沈芹云还是能挑出她的各种毛病,直说她从头到脚都写着花瓶两个字。 “停停停!你是死鱼吗?这支舞又被你给跳毁了,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跳!” 沈芹云摆着一张脸, 吼声贯彻整个舞蹈室。 祝星萤心下一紧,脚踝突然崴了下。 沈芹云眉头皱得更厉害, 上前来看了下她的脚踝,“到一边休息下,二十分钟后继续。” 说完, 走出了舞蹈室。 祝星萤抿紧唇线, 走到角落靠墙坐下, 一边揉了揉自己隐隐刺痛的脚踝, 一边抽了张纸巾擦汗。 在舞蹈这个问题上, 沈芹云从来都是严厉到近乎苛刻,所以也不太顾及她的感受。 跳的好是应该的, 跳不好就是没用。 这是她对待祝星萤一贯的思路。 等脚踝稍微缓和了些, 祝星萤喝了几口纯净水,拿过一旁背包里的手机, 估摸了下中国的时间,给姜眠拨了过去。 响了三声,他接起,声音如清泉漱石,“囡囡。” 她闷闷地叫他:“姜眠。” 他敏锐地察觉出她的情绪,“为什么不高兴?” 她嘴硬,“没有啦,就是练舞有点累。” 他说:“骗人。” 短短两个字,却是笃定的语气。 祝星萤默了几秒,手指不自觉地摆弄背包上的装饰品,故作轻松地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练舞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被妈妈骂了没用。我就是……就是有点伤心,一点点而已。” 他声音突然绷紧,“脚怎么样了?去医院了吗?” 她只是笑,声音轻轻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啦,现在已经不痛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隔了会慢悠悠地说,“囡囡,一个人有用没用不是别人一句话就能断定的,不要小瞧自己,我知道你很有用。” 祝星萤侧重点清奇,突然反问道,“为什么你就可以断定我有用?” 那头,他难得被呛了下,“我又不是别人!” 祝星萤笑起来,接了句:“昂,你是我的人。” “嗯哼。”他笑了下,“我的囡囡那么棒,一定能夺冠的,我相信你。” “你太高估我了。”听见走廊上传来高跟鞋声,祝星萤连忙说道,“好啦好啦,我妈回来了,我得继续练舞了。” 说完,挂了电话。 沈芹云刚推开门,还不等她开口,祝星萤噌地站了起来,“我休息够了,继续。” 一定不能辜负姜眠的期待。她目光坚定的想。 姜眠息了屏,一旁听了全程的宋默推了下他肩膀,笑着调侃道,“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哄女人。” 他头也不抬地纠正道,“女孩。” “这他妈有什么区别?” 他说有。 宋默摆了摆手,“行行行,服了你了,今晚我生日派对,你可千万别缺席。” 姜眠慵懒地嗯了一声。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条短信,发信人是陈阿姨。 姜眠扫了眼,“眠眠,今晚回老宅一起吃个饭,奶奶她总是念叨你。” 他正准备打字,宋默眼尖的瞥见了,诶诶诶地夺过他的手机,“你答应我的,说好不缺席。” 他刚张嘴,就被宋默抢了话,“我一年一次的生日派对你都不来,还是不是兄弟了!太过分了你!” 姜眠被他吵的烦了,“我知道了,闭嘴你。” 宋默这才满意,刚好响了上课铃,他随手把手机放进桌洞里,趴在课桌上准备睡觉。 姜眠则翻开书记笔记。 宋默开始还惊奇地看了好久,心里想着这货是吃错了什么药,现在早已经习惯了。 看着他认真而执拗的侧颜,他似乎有些懂了。 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里,他在为两人的未来奋斗着,一个不靠家庭、自己努力出来的未来。 相隔千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为对方而努力着,拼尽全力去追赶对方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白明山的老宅子里。 奶奶看了眼摆钟,叹了口气,“照这样子应该不会来了,算了,不等那个臭小子了,我们吃饭。” “奶奶,再等一会,万一是路上堵车呢。” “我们边吃边等,等眠眠到了再给他热一下。” 陈荣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像是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应道,走到餐桌旁坐下。 奶奶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你多吃点肉,最近看你瘦了很多,是不是你那儿子又出什么事了?” 陈荣兰连忙回道,“没有,奶奶你想多了。” “没有就好。自从你那个儿子从戒毒所出来,三天两头找你要钱,连我看着都生气。荣兰啊,摊上这么个儿子,也真是苦了你了,希望他这次能稍微有点良心……” 陈荣兰急急地打断她,“奶奶,别提那个不孝子了,我们吃饭。” “也好。” 陈荣兰颤抖着手,夹起肉放进嘴里。 · 深夜。 姜眠被狐朋狗友灌了很多酒,他揉了揉跳痛的太阳穴,顺手点了一根烟。 跳跃的紫色火光映着他淡薄的神情,丰神俊朗,满目星罡,像极了古时候吸人精血的妖精。 有女人装醉过来搭讪,他一律不做理会。 对待除了祝星萤以外的异性,他向来粗暴果断,苗头都连根拔起,不留一点暧昧的余地。 宋默腻在温柔乡里,醉得五迷三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他看也不看,摸出来甩给长沙发那头的姜眠。 一连阴了几天,暴雨突然倾斜而下,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困兽,嘶吼着冲破牢笼。 有人举着话筒唱歌,那首歌他没听过,只依稀听见其中两句“虽然前途未卜,我愿陪你吃苦。” 他闭上眼听着,觉得有点想她。 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 今天她软着声说有点伤心时,他就想抱抱她,很想很想。 他想起了以前在学校时,她才那么小一个,刚到他的肩膀,两人接吻时还需要弯下腰。 姜眠假寐了一会,实在是睡不着,揉了揉鼻梁骨,索性起来又点了一根烟。 只有抽烟时,他才能暂时抑制想她的念头。 这时,邱菱靠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裙角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抽烟对身体不好。” 姜眠连眼风都没给她,缓缓吐出一口过了肺的薄雾,“你是我的谁?” 邱菱沉了脸,“姜眠,你觉得呢?我是你的未婚妻。” 姜眠将腿搭在茶几上,马丁靴很好地修饰了腿型,她的视线还未能从上面移开,就听见他毫不客气的语气。 “你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终于被他的态度惹到,邱菱抬起手给他看自己的手腕。 纤细无瑕的手腕上,是一只古老的手镯。 他曾经在他奶奶和姜郁玫的手上看到过。 他凝眸,脸色微变。 看见他的神情,邱菱笑着补充道,“这是姜阿姨亲手送给我的,她说你只是还没有想通,姜眠,我可以等你想通,但是你别让我等太久,我会很难过的。” 姜眠终于翻了脸,直接踹翻了茶几,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在邱菱受惊的尖叫中,他眼神狠戾,像是要把她拆骨生吃。 “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的老婆只能是祝星萤,别说姜郁玫只给了你一破手镯,就算她把公司过户到你门下,我也只要祝星萤,你们别他妈不识趣。” 说完,姜眠拂开众人往外走。 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