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改最后)
容巽住在靠近主衙的宿舍,那边有大片水塘,现在虽然结冰了,也可以透过冰面看到几尾活鱼。 她的宿舍很简朴,或者说净悬司所有人的宿舍都很简朴,一张硬板床,一个衣柜,一张茶桌两把椅子。 宋也扶她躺下,小心的盖好被子,这才给自己倒杯茶,坐在一边,“你这是怎么了叶谓之折磨你了?” 容巽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萎靡。 “该不会是叶谓之有特殊癖好?恰巧对你……”宋也嘿嘿大笑,猥琐的不是一星半点。 容巽拎过一旁的枕头对着他扔过去,“闭上你的狗嘴!” 宋也哈哈一笑,“那你也不说到底怎么了,我只能自己猜呀。” “别提了,叶谓之居然让我在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旁边观察一晚上,反胃不说,到了晚上还特别吓人。” “没了?” 容巽点头,“没了啊。” “做这一行,肯定是要学会和尸体相处的,习惯习惯就好了。” 容巽阴恻恻一笑,“你说的容易,这样的,明天我送你去验尸房,让你好好和他相处相处。” “那个……我就算了。” “别呀,你不是能吗?怂什么呀。” 宋也选择服软,好男不和女斗,“我就怂了,怎么着。” “……”怂有什么好理直气壮的,容巽瞪他一眼,到底没说话,关键也是没啥反驳话好说的。 容巽缓了会,脸色好一些,“昨儿你和郭琅去哪了?” “去杀方懿泽了。”宋也略有漫不经心的把玩手里的茶杯,仿佛说的不过是吃了一顿饭而已。 “老东西死了?呵,活该,晚上咱们去放鞭炮,庆祝一下。” 宋也轻笑,“死了,就是不知道,是皇帝让他死还是姚元锋让他死。” “不重要,反正就是死了。再者而言没有皇帝命令姚元锋会下手吗?你太不了解姚侯爷这个人了。” 宋也撇撇嘴,“行行行,就你最懂。” 容巽拍他脑袋一下,“和你说你还不听是不是!” “我这不是听着呢嘛。” 容巽叹口气,“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奇方懿泽的死,我好奇的是昨天那具尸体,我至今没看懂……” “那尸体当真难懂?”宋也道,“你好好休息下,晚上带我去看看。” “你?”容巽略一想点点头,“行,下午带你去看。” 俩人说会话,宋也见她脸色苍白,硬把她按下休息,这才离开。容巽闭眼躺着没一会就睡着了,晚上宋也过来给她送晚饭这人都没醒。 宋也伸手推她一下,“郡君?” 没回应,连续叫了两三声他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睡觉的关系,容巽只穿了件黑色里衣面料轻薄,宋也伸手推她的时候,能感觉到掌下肌肤滚烫。 他伸手贴在容巽的额头上,果不其然也是滚烫的,看来应该是发烧了。 宋也折了湿的锦帕敷在她额头上,又提着食盒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食盒里的饭菜换成了清粥。 “郡君醒醒。”连续叫了五六遍,容巽才微微转醒,眉眼见都是迷茫,单纯的像只迷路的兔子。 宋也内心哂笑,为自己这个想法感觉无可奈何,娇纵跋扈的容郡君只能是爪牙锋利的老虎,才不会是温润无害的兔子。 他把容巽扶起来,“起来喝粥,你有些发热喝了粥,一会喝点药,在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容巽似懂非懂点点头,“发热?是风寒吗?” “是。快点喝粥。” 宋也把粥递给她,容巽伸手接的时候,因为手部酸软无力,差点打翻粥碗,还是宋也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你呀你,小心点。”宋也托着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才递到她嘴边,“尝尝热不热。” 容巽抬眼瞧他,许是因为生病的关系眼角发红,看了好半天把宋也搞的莫名其妙这才低头小小的喝一口。 “啧--” 宋也蹙下眉,“怎么了?” 他担心容巽吃惯了山珍海味觉得他做的粥不好喝,在闹别扭。可是他忘了,容巽在他家生活了半年多没什么是习惯不了,一些饭菜而已。 “好淡。” “你还在发热,吃食就应该清淡。乖听话,再吃点。” 容巽蹙着眉头,不情不愿地低头去喝他喂过来的粥,难得的乖巧。 “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煎药。” 宋也把食盒收拾好,这才提着离开,屋子里的容巽一直沉默着,就像石化的雕塑一样。 好半天才脱着酸软的身体下地,裹了一件外衣,趿拉着鞋子就出去了。 净悬司就一个大厨房,在后院,她去的时候,厨房里只有宋也,厨娘厨工早就离开了。 她依在门边,看着宋也顶着她的身体,做着不符合身份的事,要是平时她早就跳脚阻止了,可是现在…… 容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胀胀的瑟瑟的,有一块发软很热,无端的有些想哭。 这好像是母亲去世以后,第一次有人为了自己生病亲力亲为的奔波,就连在容国公府的时候都没有。 那时候的大哥二哥只是围着她团团转,逗乐解闷,一分钟都不得消停。 容巽懒懒打个哈欠,突然发现这种感觉也不错呀,有个人对自己了牵肠挂肚的惦念事无巨细的照顾,就很好。 闻声回头的宋也一惊,把手里扇火的蒲扇放到一边,“郡君你怎么出来了,外边冷,可别着凉。” 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外裳解下来给她披上,“怎么样,冷不冷啊,是不是出来找东西?和我说一声我就给你拿进去了。” 容巽拢了拢衣领,“还好,也不是很冷,你不去看着药?” 宋也把她推进厨房,“外面冷,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煎药。” 容巽点头,拿过一旁的小马扎,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门关了一扇,既保证了她不会被风吹着也省的油烟熏呛。 “郡君你还没说你过来干嘛呢。” 容巽一时卡壳,她总不能说她是闲得无聊才过来看看,眼睛四处乱转企图找到一些话题转移下。 “那个,不是答应你去看尸体嘛,正好一会过去看看。” 宋也无奈,“你都发热了还看什么呀,等你好了再说,也不急。” 容巽喏一句,“行,听你一次。” “是,多谢郡君大人大量。”说完宋也先笑了。容巽面庞生的玲珑雅致,美的似刀锋冷冽,这一笑恰到好处的周转了面容的锋利,就好像破冰中开出一朵牡丹,天国娇姿引人折腰。 容巽愣愣的看着他笑,脑海中只想让这份笑容长久点,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呀原来自己也很好看。 不差于任何人。 察觉她的目光,宋也笑意僵在唇边,不解道,“郡君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什么--” 容巽躲闪的看向外面,耳尖悄悄爬上一抹朱红,就连颈侧都染了红色,好像凛凛寒冬乍然倾放的寒梅。 宋也转回身去看药罐,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刚刚她肌肤上的红,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这么不像男人,反而如女子般充满诱惑。 这太可怕了。 俩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点破这一时之间的尴尬,静默悄悄蔓延。 “呼--”宋也把煎好的药倒出来,有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有点热他就没递给容巽而是去一旁的架子上那个小罐下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立刻蜜饯。 “先吃一颗。” 容巽接过问,“你怎么知道这玩意放在那?” “往厨房多跑几趟你也知道了。” “切,什么事我才不去厨房呢。” 宋也嘿嘿一笑,“你现在不就是没什么才来的厨房嘛,莫非你是有事?有什么事啊和我说说。” “闭上你的嘴。”容巽把手里的蜜饯塞进他嘴里,又从小罐里拿一刻出来,自己吃,还不错酸酸甜甜的。 宋也又伸手摸摸药碗,还不错,没那么烫了,这把递给容巽,“把药喝了,喝完觉得苦在吃个蜜饯。” 容巽接过药闻闻,这才小心翼翼的喝一口,脸色睡觉变成猪肝,这一口药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宋也拍拍她后背。“咽下去,给你蜜饯吃,良药苦口呀。” 容巽一鼓作气把药都喝完,连着拿了两颗蜜饯塞进嘴里,太苦了,苦的能要人命那种!!! 宋也看她皱着脸的样子,问,“真的有那么苦吗?” “你喝一口尝尝不就不知道了。” “我又没病喝它干嘛。” 容巽瞪他一眼,怒气哄哄的往回走,她简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宋也温暖可靠。 都是假的!!! 当天夜里容巽就退热了,晚上下了点雪空气很好,她偷偷摸到宋也房里,把还在睡觉的人拽起来,一起去了验尸房。 晚上的验尸房恐怖又阴森,昏黄烛火摇曳带着腐臭味。 宋也捂着鼻子,“这咋这么臭?” “尸体腐烂怎么可能不臭,我看你好像是傻。” 俩人把烛火放在一边。 容巽掀开尸体的白布,“过来看。” 宋也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自戳双目,这尸体怎是一个残字了得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下得去手? 真可怜。 “他的胃没了,然后背后都是红色的小疙瘩,一摸就好像摸到了鳄鱼皮或者老树皮那种感觉。” “郡君你把灯台拿过来点,我想看看这块。”宋也指着尸体的脖颈处,趁着不明朗的烛火隐约可以窥见一点东西。 容巽应话拿过灯台,举在尸体脸附近,宋也低头去看,伸手一蹭,脖颈处的皮就起来一块。 二人对视一眼。 宋也又沾点唾液使劲一蹭,脖颈处的皮翘起来大块,宋也一点一点顺着皮起来的线条把皮撕下来。 到手郝然就是一张□□。 容巽把灯台凑的更近,“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宋也摇摇头,“不过看样子,他很有可能是朝廷钦犯。” “此话何解?” 宋也道,“带□□,证明他想隐瞒身份,你想想什么样的人需要隐瞒身份,你说他的胃没了,会不会是胃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才被人拿走了。” 容巽抿抿唇,“朝廷外逃钦犯不计其数,咱们知道他是谁。” 宋也把尸体上半身翻过来,下意识命令道,“灯台凑近些。” 容巽虽然略有不情愿还是把灯台拿近了,让他可以看清楚。 宋也找的是尸体的肩胛骨处,他在哪观看半天总算看到了一个刺青,他把这个指给容巽看,“这是净悬司独有的,不论犯人还是工作人员,都有。” “所以,这人是净悬司的人?” “如今看来只能这么理解了,就是不知道是犯人还是内部人。” 容巽吹灭灯台,“明天再来看,先通知叶谓之再说,不该咱们的事别往上凑,省的引火烧身。” 宋也略一耸肩,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也不喜欢有麻烦。 俩人匆匆出了验尸房,各自会房间。 谁也没注意在他们出了验尸房后,在俩人身后突兀出现的东西。 是个高大的黑色人影走过,还背着一个极其庞大的袋子。 隐约可以闻到血腥味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尽快完结……估计还得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