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试剑
两天后,试剑大会开始了。 天朔被天衍用一条黑布蒙着眼睛,脖子上套了根绳子由天行牵着——这货前两天出门看见街头有人表演喷火,回来也吵着要学——他差点还没回得来,牵错了人走别人家里头去了,好在那家人不错,全须全尾地把他送了回来。 此后,天衍再也不敢放他出门,跟着自己在宅了两天。 两天飞逝而过,绛屿天没亮就上了山,晨曦微露的时候才带着号码牌回来:“第一轮轮空了,你还可以再睡会儿。” 天衍:“别了,丑媳妇也总得见公婆,既然来了,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早露面晚露面都一样。” 他本来就打个比方,没想到绛屿却认真地想了想:“说的也是。” 他们就这么上了太常。 今天的太常山热闹在上头,山道就显得有点门庭冷落,不过也好,不用人挤人了。 偶尔两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普通弟子过上过下看见绛屿,奇怪地看了看后头:“师兄不是在会上?” 绛屿:“第一轮打完了。” 天衍愣了一下,打完了?第一轮不是刚刚开始吗?他打完了还有时间下来吃个早饭? 就在这时,还没走远的两个弟子互相攀谈着:“师兄不是嫌这些人太垃圾,一向都不参加的吗?” 另一个说:“可能是无聊了。” 天衍嘴角抖了抖,他想他大概知道绛屿为什么要参加。 他就知道这小气鬼没那么大方,变着法的想找茬揍自己一顿呢! 天衍:“幼稚!” 试剑大会以门派为单位,每个门派十个人,天衍他们算上天朔也才三个,实在是很寒碜了。 本届大会内丹道是个看点——也是个笑点。天衍他们进入人们视野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那加注到自己身上的层层目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绛屿已经回到了盛仙门的位置上,天衍等人就显得越发地没有底气。 天朔的狗绳子和布条已经被绛屿解救了下来,此时看着人山人海吓得一声不敢吱,再也不吵着要学喷火。他瑟瑟发抖地抱着天衍的大腿,就差把头埋进去了。 天行稍微镇定一点,可也有些架不住这万众瞩目的目光:“师兄,我的手有点不听使唤,你看我是不是病了。” 天衍:“没治了,趁早剁了。” 天衍门第一轮轮空,此时只好乖乖地等着。现下是第一轮最后一场,各门各派差不多都闲了下来,也就盯着他们这个奇葩窃窃私语。 一直到了第二轮,那目光才渐渐收敛,然而,当裁判念出号码牌的时候,天衍低头看了一眼:“……故意的吗?” 第一轮是个人战,输了的个人会被淘汰,第二轮是团队战,只要剩下的人中有一个人能站在台上,就算赢,对方全部淘汰。最终只会留下两个宗门进行第三轮的决赛。 这个规则对天衍他们有利,因为他们的第一轮轮空,所以他们没有减员,而反观别的门派,经过第一轮的厮杀,除了盛仙门还保持满员外,别的也就只剩下三瓜俩枣。 可是人数虽然拉平了,含金量依旧不能同日而语。 “云山派对天衍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云山派也算是外丹大宗了,一轮剩下来的人数也算是可观的,足足有八个。 此时一个选手已经站在了台上,而天衍却还在纠结到底是把天朔丢上去送菜,还是自己上去清场——呸,观察敌情。 最后,他将天朔推了出去。 云山派派出的第一个选手是个彪形大汉,看着应该也有四五十岁了,天朔可巧,今天刚满六岁。他俩往台上一站,跟人贩子拐未成年似的。 天行对天衍这个黑心老妖怪没什么期待,已经做好了自己上去送菜的准备,谁知道他居然没良心得这么彻底,把天朔丢了出去。 天朔没学过一天剑,纯粹是来搞笑的,在场上除了跑就没事可做了。可是他跑的很快,跟泥鳅似的,那彪形大汉连他的影子都抓不着。 “这是什么诡异的身法?!” “障眼法吗?” 绛屿微微笑了起来,外丹道不重身法,不止是盛仙门。外丹道大多都是千金之子,哪个愿意累死累活地去练身法? 天朔这三个月来什么都没学,就哄着学了个“游龙步”,他自己还不知道。 绛屿看着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得意坏了:“没见识的乡巴佬。” 天朔只会跑,不会打,到底还是败了。 天衍又把天行推了上去,低声说:“那家伙下盘不稳,看见没?” 天行一抹鼻子:“放心,我已经看透他了。” 大个儿一看天衍又派出了个小孩子上场,顿时笑了起来,冲天衍喊道:“贵派还真是没人了么?怎么着,以为是小孩子我就会手下留情?” 不时有人开始喊:“老三,赶紧下来,让让人家小朋友,一会儿赖上你哄都哄不停。” 裁判敲了一下锣,比赛开始了。 绛屿磨皮擦痒地坐着,这场比赛没什么好看的,他已经知道结果了。可是身边的人显然不是这么认为,于是他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位置,赵擎扫了他一眼,然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当做没看见。 绛屿拍了一下天衍的肩膀:“哎。” 天衍正盯着场上,天朔蹲在地上画圈圈,谁也没理他。绛屿又拍了一下:“云山派三位扛把子,杜老三善剑,李老二,重符……” 天衍赶紧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我看看这是哪里的神仙下凡来渡我来了?” 绛屿:“看出来了吗?” 天衍老实说:“看您穿的这大红裤衩,怕不是月老府里跑出来的红线仙。” 绛屿笑骂了句:“滚蛋。” 绛屿把云山派的几个人都给天衍分析了一遍,谁擅长什么事无巨细地都跟他说了,在这期间,场外发出了一阵嘘声。 天行赢了。 天行上场也在跑,他的游龙步学得比天朔还要炉火纯青,场上除了一道残影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大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以为跟天朔一样,跑累了就认输了。谁知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出剑了—— 云山派的杜老三其实早有准备,毕竟天行上场的时候是带了剑的,他不会傻到以为那剑是拿来装饰的。 他的身法不行,就只好站在原地,闭着眼去听天行的气息,他也捕捉到了天行的剑意,然而…… 天行一剑“凌云”接“破障”,生生将杜老三手中的剑打飞了,杜老三善剑,剑既已脱手,也就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他只是想不通,一个少年如何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更想不通的是,自己的剑为什么会被他牵着走。 天行:“承让了。” 杜老三问了一句:“你使的什么剑法?” 天行偏了偏头:“天衍九剑,微末家学,见笑了。” 云山派善剑的不多,杜老三一凉,整个门派都愁云惨淡得很。他们本想让杜老三先去探探虚实,更多的是想让他清场,谁知道竟然反被咬了一口。 丢脸丢大发了! 李老二说:“我去。” “等等。”程老大朝天衍门抬了抬下巴,“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人还没出场呢。” 铜锣声再次响起。 天衍偏了偏头:“这就是李老二?” “不是。”绛屿看向云山派,“他们可能盯上你了。” “我有什么好盯的?”天衍笑了笑,“反正也要上场。” 天行一连挑了五个人,败在了李老二手上。 爆冷! 太常山顶突然站满了许多人,凉凉的山风就像他们的心,已经冻成冰了。而同一时刻,一个小弟子偷偷摸摸地跑进来,从怀里摸出了一大叠银票,绛屿笑眯眯地点了点:“哟,房子钱赚回来了。” 然后,他也没收钱,而是又把钱给了那个小弟子:“第二轮全部压天衍,决赛压咱们自己。” 小弟子让他疯狂的行为惊呆了:“师、师兄,会不会太刺激了?” 绛屿笑了笑:“赌博嘛!” 天衍一辈子没见这么多钱,更别说拿着去赌博。然而听说这是惯例后,也入乡随俗地从身上掏了二两银子——明溪给他吃断头饭的钱:“第二轮全压你们,决赛全压我们。” 绛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衍。 天衍盯着场中央,天行慢慢地走下来,可是这一刻,没有人再敢把他当个小孩子。 旁边有些来得晚了的,没听见报幕,扯着人问:“哎哎哎,那小孩哪个门派的?没见过。” 天衍微微地翘起了嘴角,“凌云”剑势喷薄欲出。 绛屿说:“第二轮压我们的可多了,不赚钱,换个顺序,保管你一趟下来走向人生巅峰。怎么样?” 天衍看了看唯有的二两闲钱,进决赛他也就随便说说,就想凑个热闹,可现下情势明显一片大好,他又觉得赌都赌了,不如玩大点? “二三轮全压我们!” “再仔细想想,决赛压谁?太常山山顶可没地方了。” “压我!” 天衍走上了赛场。 绛屿摆了摆手,让小弟子赶紧去下注,自己则啃着手指猥琐地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