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在警局里, 一旁记笔记的亚雌给他们倒了杯水，席天和艾利斯被问了一些问题。诸如：你们和卢瑟福什么关系，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间, 卢瑟福最后和你们说了什么内容。 问话的是那个年轻的雄子警察，旁边的雌子是个老警察，显然是在耐心地指导他，雄子警察的问话不时还夹杂些其它的不相关内容, 询问着席天为什么要从母星来这里，他的兴趣理想是什么。 席天不明所以, 倒也是半真半假地答了。 老警察认为这种问题无伤大雅, 也就随着雄子去了。 时间嘀嗒嘀嗒地走着，一转眼就到了席天正常就侵的时间, 禁不住眼皮直打架。 老警察看到雄子这样, 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出了检测结果再另行通知他们。 出了这么大事，席天和艾利斯是真没有心情再回去住了。 他们在雄子警察的陪伴下回家取了换洗衣物，依然不断在询问席天一些问题。 路上雄子警察自我介绍, 名叫康然, 是在镇东康家的大儿子，在星际外一所著名大学毕业, 刚回到布尔德没多久，就被家里人找了关系, 坐上了这个位置。 席天开始还好奇为何康然要与他说这些与案子无关的话。 快走到旅点，席天反应过来, 康然与他抱怨这些明显属于自我暴露，对他有着些许信任的意思。 席天过去一直属于受到异性喜爱，但不受同性待见。但是最近这段日子里，无论是雌子雄子，都会对他产生信任，释放善意。就连他家养的小狗，都是这样被他拐来的。 这时，两人都躺在了床上。 席天问艾利斯：“我们走时，忘记了给院子里的住客添食物？” 艾利斯已经躺好了：“……是，只拿了衣物床单就走了，完全忘记了它。” “额，饿一顿也没关系？”席天不确定道。 “我想没关系，它以前不都活得好好的。” “那还是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第二天，吃过早饭，康然的讯息传来，通知他们去看监控。 到了警局，他们才发现科拉瓦也在这里，他眼圈红红的，布满血丝，看起来无比憔悴。 康然对席天解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得知了卢瑟福的死因，是由于头部受到重击倒地，心脏供血不足导致的心脏性猝死，死亡时间在晚上7:00-8:00之间。 警察们勘察了周围路段，在道路口处发现了一个监控，他们调来了这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在7:21，监控里出现了卢瑟福的身影，他正向家里赶去。 7:24卢瑟福路过席天家房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拐去了院子里，里面跑出一个人影，与卢瑟福纠缠起来。 然后卢瑟福已下载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挣扎起来，向前爬行几米距离，再也没有动了。 康然询问他们，对那个逃跑的人影有没有什么印象。 席天仔细辨认那团模糊不清的人，也想不起来什么可疑人物。 艾利斯倒是想起来点事情，道：“这周有两三次，我们去超市回来后，发现家里的床上叠好的被子乱了，盥洗间的洗漱品也有被碰到地上。我以为是忘记整理了，看样子也许是被人进来弄乱的？” 布尔德一向以民风淳朴，邻里和谐而著称，艾利斯此话一出，在场多少人都变了脸色。 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引以为傲的小镇上，还是有辱名声的事，不由得大感羞愧。 席天倒是看到站在人群最内侧的雄子康然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在一旁的科拉瓦发出声音，无比沙哑：“劳烦大家，一定要抓住这个伤害了我哥哥的家伙。” 他双拳紧紧握着，脸色无比苍白。 全然不是席天记忆里，第一次举办聚会时对于自己哥哥发出巨大笑声时显得尴尬的那个雌子了。 席天并未亲眼所见卢瑟福的逝去，但也感受到了莫名伤感，轻叹一口气。 艾利斯在他旁边，牵起了他的手。 警察在现场取证完以后，对他们表示可以回去了。 席天从院子里走到家中，那个画白线的地方使他心中惴惴不安。 他问起什么，问道：“咱们这件房的租期到什么时间？” “记不得了，我去找找租约。” 艾利斯去存放着物品资料的小柜子里找出来一张纸，上面写明了租期，是本月月底。 席天叹气，“看样子我们又要换地方了。” 虽然在房东出事时，考虑这种事显得不近人情，可这也是他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 他搂住艾利斯，“我还真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啊，不喜欢搬家。” 这三个月来生活悠闲，使得他几乎想不起来了与家分离时的痛苦。 艾利斯倒是被现在的无所事事有所焦虑，开始怀念在部队工作时的日子，但是他还是更看重雄子的感受，对于自己的感受则不是那样重视。 一则通讯传来，是康然对席天发起的邀请，并说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席天想不明白康然的目的，但也来到了康然家中。 康然准备好了茶点，红茶上白气氤氲，一旁的洁白瓷盘中，承托着三四样精致的点心。 席天不由得被这点心所吸引。 康然笑了，“果然，雄子们都喜欢甜味糕点。” “这个时间点，警察不应该还在工作吗？” “那个破地方，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康然对于这个岗位显然十分不屑。 “我很好奇，你邀请我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事情，就是心里有些郁闷，想找人吐槽一下。” “我们才认识不久，我想你一定不缺少别的人来听你的心声。” “找镇子上的白痴，除非是我疯了。这里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我，他们的眼光那么狭窄，成天只注视着方寸大的地方。 我只想和你说说，你也是雄子，来自大地方，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另外一个没说的理由，则是席天不属于这个小镇的常驻人口，只是过来临时度假。 席天不置可否，静静喝了口茶，听着康然的话语。 康然家境富有，在最好的学校学习，高中大学都在星外著名学校上学，眼界开阔。 但是他的家里人却偏偏要求他回到小镇来，给他托关系找了个政府工作，甚至还打算让他在这里相亲，把家安在这里。 康然见识过了大城市的花花世界，生出了要打拼一番事业的野心，他不甘于困在这个小地方，但又无法违逆自己家长的意愿，只得先回到这里来。 康然面对这种无聊的工作兴致缺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警局的人看在他家庭的面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镇上安逸气氛，只会消磨掉我的斗志，科技发展速度又太慢，彼此都是认识的人，大家都没有什么野心，只要看到那些鬓发斑白的老人，我就仿佛能够窥探到四十年以后的生活，宛如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康然没有动桌上的红茶，反而是开启了一瓶酒，一杯接着一杯。 现在的康然只需要一个倾听的人，而席天，是他认为最好的倾听者。 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席天倍感亲切，不由自主想要信任他。 “你有想过未来要怎么办吗？” “现在还没有想过，不过我确实已经烦透了这个琐碎无聊的岗位。那些个雌子劝我说，这是一个铁饭碗，对于雄子来说再好不过。 雄子就应该安安心心待在家里，所有生活所需就由雌子去打拼。 但是我有手有脚，有头脑有眼光，凭什么要我去依靠别人，恳求别人的是施舍呢？ 那些尽是无用的零和游戏，哼。” 熙然发出不屑的冷笑。 “这里的人只会故步自封，沉湎于安逸之中。 即使是年轻人，每天一样的昏昏欲睡，斗志全无。 我才20岁，我不想在这种死水一样的环境里老去。不想被安逸侵蚀了我的心。” 席天的思绪也悄悄远离了，他又何尝不是才23岁，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稳定而又平静的生活。 他想起了自己的快要遗忘在角落的愿望，想起来那些看过无数的旅游笔记。 在母星不肯外出的他，现在舍不得安稳的他，又何尝不是被这安逸所侵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