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种爱
的士上,何愈哭的眼睛都肿了。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和她爸年纪相仿,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把纸抽递给她:“年纪轻轻的,不就是男人吗,分了再找,人要活的洒脱一点。”—— 何愈哭的直抽抽,本地方言都飙出来了:“可是我舍不得嘛。”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为了个感情死去活来的,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年纪,前段时间也和她男朋友分手了,现在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你说不就是一个渣男嘛,分了好,找更好的。” 何愈小声替他辩解:“他才不是渣男。” 司机听她这话,乐了:“长的挺好看?” 她点头:“好看。” 过后,又补了一句,“超级好看,而且脾气还好,会做饭,学历也高。” 司机恍然大悟:“那就是软饭男了?” “他的钱都够我几辈子不工作了。” 司机沉吟片刻,一时无话。 最后含糊几句划开了这个话题:“你可得把眼睛放亮点啊,现在的男人,就爱撒谎装霸道总裁骗小姑娘。” 何愈心里郁闷,没有再说话。 歪头靠在车窗上看夜景。 已经进了市区,霓虹灯光明亮,随着车速,不时割开夜色,映照进车窗。 她突然想起了上车以后,她回头看的那一眼。 徐清让就站在后面,安静的看着她离去。 路灯昏暗,他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条。 他一言不发。 像极了被抛弃的流浪猫。 可何愈也委屈,她也难过—— 那段时间,她在很认真的冷静,话也少的可怜。 所有感官似乎都直线下降了。 有时候小陈喊她好几次她都没听见。 直到他忍无可忍,蹬了她的凳脚一下:“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啊。” 她回过神来,揉了下眼睛,溃散的双眸逐渐恢复清明:“什么?” 小陈叹气,又重复了一遍:“万夏前段时间不是动了小手术嘛,现在还在恢复期,所以会有两个实习生跟着我们一起去,刘姐让我们带带她们。” 何愈点了下头:“知道。” 这次要去的地方在山区,挺偏僻的,比上次去点更偏。 得坐很久的山路,想出去一趟都不容易,估计得一直待在山里,直到工作完成。 那两个小实习生看上去也没多大,何愈简单嘱咐了她们几点,让她们把该带的必需品都带上。 “山里信号不好,你们也得做好很长一段时间与世隔绝的准备,最好和你们家里人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她们离开以后,何愈照例给她爸妈打了个电话。 顺便听了他们一耳的唠叨。 好不容易到了何琛吃药的时间,她才得以解脱。 界面还停留在联系人上面, 第二行,写着徐清让。 拇指悬在上空,良久,又松开。 算了—— 山路不好走,一路颠簸,开开停停,除了司机,车上的人几乎都下去吐了一遍。 那两个实习生是同学,个子高点的叫齐苗,看上去就是个从小被娇生惯养宠着长大的。 才刚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埋怨上了,座椅太硬,空间太窄。 这会功夫下来,也吐的没有说话的力气了,靠在另外一个叫祝严的实习生肩上。 她和齐苗不同,看的出来,她很适应这样的环境,性格也踏实靠谱。 显然也对大山里的风景很感兴趣,不时趴在车窗上看一会,然后兴致勃勃的问何愈:“学姐,你们以前来过山区工作吗?” 坐了五六个小时,腰都酸了。 何愈抬手揉了一下:“我们这也是第一次来,听其他前辈说,条件挺艰苦的,还得搭帐篷。” 齐苗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搭帐篷?” 话音刚落,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猛的拍着司机的椅背,捂着嘴:“停车停车,我又要吐了。” …… 总之就是一路混乱的上了山。 附近有其他住户,不过这些年又是搬家,又是出去打工,留在这里的,都是些年龄稍长的人。 当天晚上,他们搭建好帐篷。 蚊虫飞来飞去,嗡鸣声就在耳边。 不说齐苗了,就连何愈也受不了。 吃饭的时候,才吃了两口她就吃不下去了。 出去和齐苗一起看夜景。 祝严端着碗,疑惑的看着小陈,问道:“何愈学姐是不是心情不好?” 小陈笑道:“你别管她,她刚失恋。” 祝严脸色凝重的啊了一声:“真可怜。” 可怜的何愈此时正揪着野草泄愤,手机在这个鬼地方一格信号都没有。 这次回去,最少也得半个月。 徐清让该不会会错意,以为她说的冷静一下是分手? 然后趁她不在找别的小妹妹? 不是都说,不管哪个年龄段的男人都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子。 她现在都二十五了…… 怎么可能!何愈很快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徐清让怎么可能会嫌弃她年纪大。 他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她没嫌弃他老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转念一想,以他的条件,追求者好像……应该也挺多的。 越想越烦。 越烦越想,脑洞更是越开越大。 小陈过来看热闹:“怎么了,还在为情所伤呢?” 何愈气的站起身:“他怎么能找十八岁的小姑娘呢,他这叫出轨!” 小陈眨了下眼,显然没太反应过来:“不是,那哥们出轨了?” 何愈似乎没听见他的话,闷头进帐篷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尖叫声吵醒了她。 几个帐篷的拉链纷纷被拉开。 齐苗吓的一直往后躲:“虫……虫子。” 何愈脸色还带着未醒时的惺忪,抬脚把它踹远:“这不是没了吗。” 齐苗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何愈姐,你不怕吗?” “当然不怕,我连老虎都不怕。” 齐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连老虎都见过?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话说完,她就重新钻进帐篷里睡觉。 山里的夜晚冷,才出来一会她就冻的受不了。 因为工作的繁忙,何愈才暂时忘记了为情所伤。 专心工作。 这里没有便利店没有饭店,只有一家茶馆,还是村长自己开的。 都是些普通的大叶子茶。 解解渴而已。 平时何愈他们忙完了都会去那里坐坐,至少比她们的帐篷要好。 因为村里很多人都搬走了,这里的屋子也都废弃了一大半,还有些被风吹日晒,屋顶都塌陷,成了危楼。 “对了村长,隔壁那家怎么拆成那样了?” 小陈疑惑的问道。 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多看了一眼,其他的屋子都是自然的塌陷,只有那家,损害的最厉害,一看就是人为。 村长提着白瓷的茶壶,摇头叹了口气:“隔壁那家也是自作孽,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找人贩子买了一个,男人嗜酒好赌,输了就拿孩子撒气,可怜那个孩子了,才那么小,哪经得起那样的打啊,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还好那家的女人还有点良心,自己死之前报了警,没多久那孩子的家人就找来了,听说家里挺有钱的。看到孩子被打成这样,估计也是心疼,就找人把这房子给砸了。” “他们把孩子抱回来的那天,村里就有流言,说是买的,他也承认了,那人之前就打人坐了牢,出来以后也不知道悔改。” 小陈不知道骂了句什么,又问他:“后来呢,他们坐牢了吗?” “男的判了无期,那个女人喝药自杀了,听说还是报警后的第二天。” 何愈听的心里涩涩的,觉得那个小男孩真无辜,明明有着很好的人生,却因为人贩子,彻底转了个弯。 直接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她也没问为什么他们明知道孩子是从人贩子那里买的,却选择了隐瞒而不是报警。 毕竟这样的事,在那个时候的山区,也不算少见。 至少在他们这个地方—— 从他家离开以后,小陈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天色逐渐暗下去,何愈光是喝茶就喝饱了。 进帐篷之前,她去洗了个澡。 就在附近的河里打的水。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无比怀念家里的热水器。 手机没信号,小陈就只能玩些单机游戏打发时间,不时抽空讲讲山里的恐怖故事吓吓齐苗她们。 “我刚才听村长说,这里有狼,以前有人上山砍柴,无故失踪了,后来家人上山去找,就看到一堆带着血的残片。” 她们吓的抱在一起,颤抖着声音问:“真……真的吗?” 何愈不满的瞪了小陈一眼:“你别吓她们。” “我没吓她们,这是真的。” 她们抖的更厉害了。 纷纷躲到何愈身后。 何愈皱了下眉:“你行了啊,少说两句。” 看她们被吓到,小陈似乎格外来劲:“而且啊,它们还会闻着人身上的味道……” “你闭嘴!” 何愈拿着扇子过去。 还没抽上去,小陈就急忙起身溜了,一边跑还不忘辩解:“我没撒谎,这些都是真的。” “我现在就把你剁碎了喂狼。” 她追了两步,又停下。 山上的夜景格外好看,满月又圆又亮。 柔和的月光,将这个神秘的地方衬上了一层暖意。 有人站在其中,静静地看着她。 何愈以为自己是想的次数太多,所以出现幻觉了,眨了下眼,人影还在。 她又低头去揉眼睛,再次抬眸时,那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不过几天没见,他就憔悴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里带着疲乏的红血丝,下巴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渣。 胸口像是有什么积堵在那里,格外难受。 他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何愈愣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徐清让的声音,嘶哑的可怕,像是在沙漠行走多日,滴水未沾:“你的电话没人接。” 她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山里没……” 话没说完,就被人抱在怀里。 他的手似乎在抖。 “我告诉你。”他说,“你想知道的,我通通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