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现实
黑。 视野里一片漆黑。 静。 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 顾浅妆有点儿懵，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地。 她的大脑有些迟钝，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穿进了一本书中，成为其中的一个炮灰。 努力改变命运，却敌不过早就安排好的剧情，一到时间就杀青了。 不知道，她死之后，姜承御跟姜宝宝怎么样了。 柳翩然的女主光环还顶不顶用，能不能避得过姜承御的迁怒呢。 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在梦中，还是说人死之后就是这样的？ 顾浅妆颇有兴致地研究着，听说人的灵魂是很轻的，她现在却觉得身子有些僵，不太听使唤呢。 废了老大的劲儿，手指头才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顾浅妆就有点儿泄气，这简直不像是死后的轻盈状态，倒像是植物人呢。 “病人有反应了！”带着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 病人？指的是我吗？难道我竟还活着？还是又穿到什么书中？ 顾浅妆一向随遇而安，可她才经历跟姜承御跟姜宝宝的死别，一时之间，要重新开始，还颇有些心累呢。 穿到植物人身上什么的，她能申请重穿吗？ 上本书虽然英年早逝，好歹四肢健全啊。 顾浅妆苦中作乐地想着，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 她的心幽幽一沉，还真是成了植物人！ “今天先到这里。”熟悉的声音温和地道。 顾浅妆耳朵动了动，这听着怎么怎么像是姜承御呢。 她的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说话的人没有再开口，疲累如同潮水，将顾浅妆湮没，她渐渐涣散了意识。 顾浅妆真正醒过来，且睁开眼睛，是在一个傍晚。 正好有护士过来查看输液情况，见她睁眼，顿时喜出望外：“您醒了！” 顾浅妆虽然醒了，但精神并不好。 听了护士的话，她只是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来。 护士按了她床头的呼叫铃，又去门外让同事去叫主治医生来。 这位顾小姐成为植物人已经快五年了，多亏了家属不曾放弃，配合医生用尽各种方法，终于唤醒了她的意识。 这个过程是漫长且不易的，护士全程参与，家属的坚持与辛酸，她这外人都觉得感动。 主治医生也激动不已，快步跑过来，又安排了种种检查。 顾浅妆才醒，就被折腾到没有脾气了。而且，她也反应过来了，这并不是书中了，而是现实世界。 至于，她是怎么成为植物人的，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但她能肯定，不是因为车祸。 被送回病房之后，医生叮嘱了几句，就去查房了——他还有别的病人要看顾。 护士倒是留了下来。 顾浅妆昏睡了四年多了，乍然开口，发声有些困难。 护士凑过来，耐心地听了，目光复杂地看着顾浅妆，用柔和地声音告诉她病因。 顾浅妆简直难以置信：“什么？！” 这不可能。 护士居然说，她是因为生孩子，导致脑血管破裂，进而成为植物人的。 顾浅妆咧了咧嘴，拒绝相信。 护士也不多说，调好了输液，确定不会让顾浅妆感到不适，才轻声道：“您才刚刚醒过来，脑子转的慢，过几天就好了。” 她也不能确定，顾浅妆是否存在失忆的情况。 她没醒之前，家属照顾得很是精心，她醒过来，家属反而不敢进来了。 在医院工作，见多了种种世事，护士也不好说什么，做好分内事儿便罢了。 脑血管破裂，严重的会立刻毙命。不严重的，也能导致中风偏瘫。 顾浅妆想到这些，就挺担心的。 她也察觉到了，手脚不灵便。 这也不是大事，等到能下地了，多练练就好了。 她不怕吃苦不怕累，总能恢复个七八成的。 但是，她生过孩子？ 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孩子是她亲自怀的吗？孩子生下来之后，去了哪里？ 顾浅妆想要摸了摸小腹，因为手抬不起来，无奈放弃了。 孩子啊，能有姜宝宝可爱吗？ 虽然穿书的这段经历很离奇，可姜宝宝确确实实是她生下来的。 那种满怀期待，在希冀与痛苦中生下孩子的感觉，经历过就不会忘记的。 如果她真的生了孩子，她怎么会忘记呢？ 顾浅妆精神不济，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她睡着之后，病房的门打开来，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男人牵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儿走了进来。 他们在病床前站了好一会儿，顾浅妆眼睫抖了抖，却没有真的醒过来。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沉痛。 以前，顾浅妆最是警醒的。可能是因为缺少安全感，有旁人在的时候，她根本不可能熟睡。 她变了，他却不确定，是因为有了安全感，还是纯粹因为病后虚弱，身体疲累。 “爸爸？”小男孩晃了晃他的手。 “妈妈睡了，我们明天再来。”男人温和地道。 小男孩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情愿，他等妈妈醒来，也等了好久了。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吵到妈妈睡觉，便点点头：“好。” “乖。”男人笑着摸摸他的头。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来，”小男孩要求道，“好不好？” “好。”男人点点头。 小男孩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顾浅妆扎着针微凉的手，轻轻地道：“妈妈，晚安。” “我们走。”男人疼惜地看着依依不舍的孩子，牵着他的手，悄悄离去。 顾浅妆没醒的时候，他盼着她醒来。 等她真正醒了，他却情怯了。 当初，他若能更好地处理那件事，顾浅妆就不会盛怒之下，与他决裂离开。 若她没有离开，他就会告诉她，他的心中是有她的，他愿意负责的。 等她怒而远走，调去了深市，从头打拼，还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他才后悔不已。 想要挽回，可被伤过的心，从未有过安全感，更是对他半分信任也无。 那时，他匆匆赶到深市，却只见到小小的弱弱的仿佛猫一样带孩子，以及失去了知觉，徘徊在生死线上顾浅妆，至今想起，仍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