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玉妃叶清渊
“大家随意。”瑛妃依旧一身白衣像是还在为无缘无故暴毙而亡的儿子缅怀,苍白病态的脸上难掩疲倦。 皇长子没满周岁就早早夭折,视为不祥之兆。按着皇家的规矩是不得进入皇陵宗祠的,只能选择宫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草草埋葬。 那是她的儿子啊,那个依靠在她怀里小小的身躯就这么没了什么也没留下。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能给他。 说完话瑛妃转身到后间,疲倦的依靠在贵妃榻上缓缓睡去。 “母妃。” 梦中有她的儿子,他依旧健健康康的躺在摇篮里对着她甜甜的笑。 那些个小姐们还没有交流完心中畅想的故事,哪有心思关心一个失宠的嫔妃是什么想法。等瑛妃一走继续讨论,顺带挤兑挤兑杜薇。 “听说杜薇小姐来自西域,不知道哪里有没有京城的琳琅阁?” “没有。” “那哪里有没有一品楼?” “没有。” 提问的小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露出怜悯的表情。 “那杜薇小姐你可要好好转转了,京城繁华可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呢。莫翎大人身负皇恩,别到时候说出去咱们新科状元郎的夫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土包子,这个词用的好。”小姐们笑作一团。 可不就是土包子么?乡下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和沈沫白一样以为依傍上个好男人便万事无忧了,殊不知这样最是惹人厌恶。 她们圈子里都是上流士族的嫡出贵女,也是她们这种卑贱的女人可以靠近的! 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冷嘲热讽杜薇心生疲倦,起身告辞离开这个乌烟瘴气捧高踩低的地方。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她们怎么这么针对外来者,好想不这么做着整个人就活不下去一样。捧高踩低有什么用,就好像瑛妃现在不还是步了前人的后尘么? 不知不觉杜薇游荡到一汪湖泊前,湖泊前面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龙飞凤舞手书两个字——静心。 静心,这两个字最适合她们了。 依靠在静心湖旁边的栏杆上,忽然想到先前华阳和自己初次见面时就是这幅场景。而现在垂柳仍在,华阳身穿宫装坐在柳树前淡然的吩咐侍卫的样子已然成空。 出神间杜薇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瑛妃留不得了。” 是叶清渊的声音!杜薇上前几步躲在柳树下悄悄探出头看到许久不见的叶清渊。她挽着飞刀髻额头贴着吹花红宝钿,身上穿着精致的真红蹙金双萧海棠锦春长衣内露出真红石青福纹精致的立领,外套一件樱子红鲛纱披风。长衣扶起如同云袖般的华彩。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她脖颈上的孔雀绿翡翠珠链上,一颗颗翡翠珠子浑圆通透十分匀称,上面的孔雀纹也是十分明显还有她翘起的尾指上携带的纯金嵌珊瑚护甲。做工成色都是上品,映衬的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 叶清渊合上眼回眸间尽是风情,可躲在树后观察的杜薇只看到了苍老。她脸上褪去了当初的婴儿肥,肌肤也没有曾经的光滑,眼底微微发青尽管用了不少脂粉去掩盖去,却也仍然掩饰不住的疲倦。 外人看来后宫里的女人们雍容华贵锦衣玉食,其实这些都是踩在刀尖上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中谋求的。什么荣华富贵光耀门楣,这些都是浮云。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 “瑛妃现在正是狼狈的时候,只要在平日的饮食中……”叶清渊冷笑。 大宫女顿时了然,这是后宫里最常见的招数。听闻现在瑛妃被幽禁在景阳宫早不是当年的荣光,原本的宫女太监们也求人送礼的请求管事公公调配出去了。现在瑛妃身边只剩下贴身宫女,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叶清渊要对瑛妃下手!杜薇惊得将面前的柳树扣下好一大块树皮。瑛妃绝对不能死,她是皇上制衡肖家的一大关键。皇长子死了肖铎远去参军,现在肖家就有想要反弹的趋势。倘若贸然杀了瑛妃,势必会引起肖家的大反扑! “瑛妃不能死!”杜薇跨步站出来。她必须阻止叶清渊! 正在和心腹商议大事的叶清渊大惊。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听到了多少? “你是莫翎大人的未婚妻杜薇?” 莫翎和她现在寄居在莫秋砚府上,难保她回去为了讨好莫秋砚将听到的消息汇报出去。叶清渊偏偏还不能除了她,前几天在马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看莫翎对她紧张的样子,不能轻举妄动。 叶清渊眼珠转了转,还是决定敲打敲打。 “杜小姐可知道,在这后宫里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 “玉妃娘娘不用紧张,倘若是敌人我不会出来阻止。假若我借机邀宠直接将事情报告给皇上就好,完全不必这样。”杜薇摸摸脸颊吐一口气,现在她不是沈沫白她只是杜薇,叶清渊不认识的杜薇。 “皇后联合了莫秋砚在搜寻你伤害皇长子的证据,我知道皇长子是死在你的计划里。”为了避免隔墙有耳杜薇上前一步凑到叶清渊身边耳语。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叶清渊脊背发凉,这个奇怪的女人是什么意思?用这个秘密来威胁自己?如果她真的是这个那太天真了。凡是参与那件事的人早就被她处置的一干二净,现在知道这些的人死无对证。一句‘子虚乌有’的猜测是威胁不了她的。 “杜小姐再说什么,本宫真是越发听不懂了。”叶清渊勾起一抹微笑转过头不说话。 她脸上的妆容因为表情太过僵硬有些浮起,整个脸上白白的一层显得更加憔悴。 “现在玉妃娘娘的样子,真是枉费了沈沫白的一番苦心。”杜薇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胳膊,以往肉肉的叶清渊胳膊已经迅速瘦起来一摸上去全是骨头。 “这是我和沈沫白之间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叶清渊被她说的心生恼怒甩手把杜薇握着自己衣袖的挥开。真是个烦人的女人,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皇后久居深宫怎么可能联合起莫秋砚,这些不过是她来阻止自己对瑛妃下手的谎言罢了。做不得真! 杜薇被她一推胳膊上的伤口又有开裂的趋势,她忍着剧痛悲伤的看着陌生的叶清渊。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当初明明她最讨厌沈画钰肖楚之流玩弄心计的人,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和她们一样的人? “你这样和当年的她们有什么区别?” 悲哀的说完这句话,杜薇心头苦涩。“你再也不是印象里那个冰清玉洁的叶清渊了!” 冰清玉洁?叶清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浸湿脸庞。现在的她早配不上冰清玉洁这个词了。 “什么冰清玉洁?自从入宫开始从前那个叶清渊就死了!死在了那个被华阳设计的夜里,死在那个所有人指指点点肆意折辱的晚上!叶清渊是谁?她不过是一个假装清高暗中筹谋者爬上皇上龙床的贱人!” 叶清渊激动的说完这些话,发泄完胸膛里的郁气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还在颤抖。她说她额恶毒?呵,自从她进宫以后皇上的利用,皇后的折辱,瑛妃的打压谁又能看得见!她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可结果呢?皇上甚至为了旬阳王就连责骂华阳几句都不肯。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生而高贵,而她就得承受这些痛苦?这些不过是她们应得的下场! 杜薇被她说得更愧疚,说到底叶清渊是因为她才落得这样的结果。是她对不起她。 “不是这样的,你没有那么不堪。” “所有人都在逼我,皇上,皇后,瑛妃,她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将我逼上绝路。我认了,但是你们没有资格评判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活下去,带着整个叶氏的荣耀活下去!就这么简单……”说到这叶清渊控住不住心底的悲伤掩埋痛苦,晶莹的泪水不断从她的眼眶溢出像是脱线的珠子。 脖颈上的孔雀纹珠链经过泪水的洗涤更加晶莹剔透。 “你走,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 哭够了,也发泄够了。叶清渊淡然的的挥挥手脸上有恢复原本的高傲,仿佛真的如她所说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是真的就没发生么? 杜薇目送着她身影翩跹的离开,自己静坐在湖边远望着湖心的鱼儿。 鱼儿尚且有这一片荷塘可以自由徜徉,而叶清渊什么也没有。 “在看什么?” “叶南琛?”转头杜薇惊讶的叫出声,自从她受伤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