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坦白
牢狱里, 蒋骋穿着一层单衣,靠在角落里。虽没了往日的神采,但是仍然背挺得笔直, 倒生出一种不屈的悲壮感。 “蒋大少爷”, 蒋骋回头,就看到林朝暮披着黑色的斗篷, 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外面。 “你怎么进来了,没病死?” “..........” 狗嘴吐不出象牙。 “村里人是怎么死的?”林朝暮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我还没问你, 你倒先来问我了。林朝暮, 你到底在那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都没放, 当时试药的时候你也在旁边。”蒋骋倒不怀疑林朝暮,她没有任何要害死这些人的理由。一个有名气的神医,一下子被人骂为庸医, 又险些丧命。显而易见,林朝暮只是个被牵扯进来的受害人。 林朝暮理着整个事件,说道,“当天早上, 村里的人服用了药,下午的时候仍然没有出现任何的症状。晚上突然集体死亡,然后就发生了火灾。村里人与得瘟疫的人隔离开来, 就算人死了,村里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而后立刻放火烧营。这里面,一定有人作祟。” 蒋骋顺着说道, “里面的人死了,看守的人不会不知道,而我们竟然没有得到任何的通知”,思索着,蒋骋皱眉,“只要找到当时值夜的人——” “不对!” “哪里不对。” 林朝暮打断道,“如果值夜的人是作乱的人,想要怂恿村民纵火,基本不大可能。你想,如果得到这样天大的消息,村民当时一定是混乱的。且不说当中可能有人怀疑到这个消息是否属实,不相信这些值夜人。即便当时太过慌乱没有人想到这一点,一心想要报仇解恨,那么他们最先想到也不会是火烧营帐。” “而是会最先和那些值夜的人发生冲突,一旦发生民乱,我们这边一定会听到动静。所以,你的意思是——” 蒋骋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朝暮,没有往下说下去。 “村民不是原本的村民,值夜的人和村民是一伙的,都是这个局的推动者。” 林朝暮对于自己的猜测也很震惊。只是现在疑点重重,手里能握住的证据太少。这个想法虽然能够解释所有的事情,但是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猜测是真的,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这个阴.谋.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她还是蒋骋.... 因为这件事,蒋骋入狱。失火当晚,林朝暮被下药,险些丧命。两个人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所以,这件事背后的人,跟着两个人其中之一都逃不了关系。 林朝暮和蒋骋面面相觑,显而易见,两个人都想到了同一点。 林朝暮摊了摊手,说道,“我一时想不出有什么人想置我于死地”。 “哦,除了你”。 蒋骋:“.......” “你先说说你得罪了什么人”。 其实,蒋骋性格嚣张,他一直到处树敌。不排除私人恩怨的可能,是知道会不会有人恨他入股,就是要他死呢。 除了私人恩怨,蒋骋更怀疑的是,这个人不是冲着他自己一个人来的,有可能是冲着他们蒋家来的。 而最想要蒋家身败名裂的,他首当其冲想到的就是许家。 许诗瑶要做皇后,蒋欢是她最大的绊脚石。而蒋欢在宫中失了贞洁,就算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蒋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跟许诗瑶脱不了关系。 林朝暮皱了皱眉头,她倒是还不知道宫里的那些事。为了蒋欢的一声着想,这件事不适合大肆宣扬。但毕竟丑事传千里,背地里谈论这件事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既然蒋欢已经没有了威胁许诗瑶的资本,许家又何必要对你再下狠手。” “发生那些事之后,皇上下了两道圣旨。一个是册封徐世昌为巡防营统领,一个是赐我正三品官职。偏偏这样,我还是压了许诗瑶他哥哥一头,说不定,他还是觉得不安,想要斩草除根。” 林朝暮紧锁眉头,这只能说是一种可能。但是,在她看来,许家要这么做的动机并不大。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件事是蓄谋已久的局。凭一个刚刚晋升为巡防营统领的许诗瑶,林朝暮不认为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蒋府外强中干,不握有实权,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这些年,虽然一些官员背地里看不起蒋家,但也不至于树敌太大。除了现在的许家,蒋骋也想不出其他的人一定要陷害他。 “说你,你呢。说不定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我只是受害人。” 林朝暮耸了耸肩,“实在不好意思,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要对我下这番死手”。 算了,这件事还是需要再调查,仅凭借他们这样猜测,很难查明真相。毕竟猜测只是猜测。 林朝暮刚想要离开,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又走了回来。 “蒋大少爷,要不你把千脂的事同我说说。我怕你死了这件事我就再也找不到真相了。” 蒋骋:“.........” 林朝暮,你也真是i欠揍。 “这样,节省时间,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蒋骋强忍着不悦,也没有爆发出来。 “你还记得有一天,我们见过面吗?当时,你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怎么回事?” 蒋骋冷笑道,“怎么不记得,不就是鸭店门口”。 “别叫得那么难听好。红楼,红楼门口,然后呢?”林朝暮向他纠正道。 “然后,我在鸭店门口遇到你” “前一天晚上,我找沈哥喝酒——” “沈哥,哪个沈哥?” “前巡防营统领”。 林朝暮忽然想到,“那个被杀的沈将军,沈飞同父异母的哥哥”。 “家里人去宫里赴宴,我实在是不喜欢那种场合,就找了个借口推脱了,然后去找沈哥喝酒。可是喝酒喝得郁郁寡欢。沈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并不尽兴。我陪着他索性借酒消愁。两个人喝到一半的时候,他把心中积攒的一些事吐露出来。” “什么事?”林朝暮问道。 “一些家事,这个可以略过不说。” “不行”,林朝暮坚决拒绝:“这件事和沈飞有关,你还是如实说了。” “这么八卦,得了,说就说了”,蒋骋继续道,“中秋佳节,本来就改阖家团圆。他在这守夜,也算是为了京城的治安,没什么值得抱怨。唯一堵在心里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情同手足的弟弟。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只是身份之别,一个人活在众人的爱护之中,一个人活在众人踩踏之中,只因为沈夫人是大家闺秀,而沈飞的母亲只是一个洗脚的丫鬟。一时得到沈将军的青睐,侥幸怀了沈飞。但是很快,沈母失了宠幸,人倒众人推,沈飞从小就被人指着鼻子骂,是狐狸精生下的小狐狸。沈飞气不过,谁骂他,他就揍谁。其实,大多都是被人揍。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遇到沈哥。沈哥护着他,再也不许府里的人乱说。那时候天真,沈飞只知道有个大哥哥护着他,两人交情甚好,形影不离。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沈夫人将沈飞的娘和沈飞一起赶出府门,两人便彻底生分。” 那天晚上,沈哥有些醉,就想再见沈飞一面。两个人像以前那样,喝喝酒,划划拳。我当时也有罪,竟然就真去了宫里寻沈飞。沈飞一般是没有夜班的,但是中秋家宴,宫里格外重视,沈飞就恰巧被安排了夜班。 我让沈飞回去见他哥一面,谁知那小子死倔,愣是说宫里当差走不开。我脾气不好,又着急,就想着把他拽回去。两个人就吵起来,没吵几句就动起手来。 谁知道,又冒出来一个女的,二话不说就冲着我打。力气还不小,差点没把我打蒙。 林朝暮正想着那个人是不是云烟,就听到蒋骋说道,“后来我才发现那个就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汉子。你带着她在我家后院围堵我的时候我才认出来。 操!本来想着报个仇,没想到又被你们狂打一顿。我们上辈子是积了什么仇,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你手里。” 林朝暮强忍住笑,说道,“你别跑题,接着说”。 “好在我武功不是吹的,带着沈飞就往巡防营那边走。你身边那个女的就在后面追。我们三个赶到的时候,沈哥已经被杀了。当时黑衣人刚得手,我们就动起手了。没想到,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原来是这样”,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都忘记问云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和千脂又是怎么回事”,说道这里,林朝暮看向蒋骋的目光多了几分恶意。 “你别那样看我,这件事,我也是受害人”,蒋骋颇为不满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是千脂自己先来招惹我的,跟我没任何关系。我被千脂骗到青楼,然后她在茶里下了药,我这才没控制住。药效过后,我才发觉被骗了。” “我虽然很反感她,对她更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也不会到要杀她的地步。” 林朝暮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说句话,你也别不爱听。有些人就是靠装单纯来骗取人,说不准你一直都被她骗现在还不自知。” “我还真不明白了,你不也是个女的,总不至于对她动情。你还能被她骗,我也是对你服气。烟花巷柳的女子有几个是真的心思善良,哪个不是想着爬人的床攀上告知。她们的手段可多了,千脂的手段更为高明。” “够了,别说了”,林朝暮打断道。她对蒋骋的话,基本相信。蒋骋现在没有要骗她的理由。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千脂是他口中的那种人。 “我就知道你不高兴。” “你知道我不高兴,你才这么说。” 蒋骋冷痴一声,“拉倒,我才没那闲工夫”。 跟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蒋骋心道,但转而心虚地欲言又止。 忽然就听人喊到,“什么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