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生的好运气 (7)
边一个拼命将她按倒在床上。 “你们不要逼我。”裴宝儿转头，张嘴咬住秦沐阳的小手臂，直到满口鲜血，这次秦沐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松手。 “好、好，我们不逼你，你先冷静下来。”秦沐阳忍着痛，小声劝哄着。 “宝儿，明天我去实验室看看，我们也是晚上才收到的实验结果，你先别着急。你先松开沐阳。”修雅抬头看了秦沐阳一眼，声音也是一片嘶哑。 或许是听进了他们的话、或许是被口中的血腥味道给吓到，裴宝儿睁大眼睛戒备的看着秦沐阳，然后缓缓松开了紧咬着他的牙齿，嘴角的血一直往外流着，看起来就象个女鬼一样，在这样的夜里、在这医院的大楼里，显得格外的阴恐怖。 “宝儿，不闹了？”秦沐阳仍然不敢松开她。 “我不截肢，死也不。”裴宝儿的眼珠子直直的看着他，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好，咱不截肢，死也不。”修雅冲着秦沐阳摇了摇头，在秦沐阳发声之前，连声说道。 裴宝儿的眼神这才缓缓收了回来，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一些。 “小雅你让护士过来将宝儿的针重新打上。”秦沐阳用力闭了闭眼睛，额头的汗这时候才滴了下来。 “好。那你……。看好她。”修雅小声应着，又看了一眼看似平静、表情却异常可怕的裴宝儿一眼后，这才尝试着将按着她的双肘缓缓的松开，见她没有再反抗，这才完全放手。 “宝儿，我先喊护士来给你打针。”修雅小心冀冀的说完后，便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生怕动静大一点，便又触发裴宝儿的狂躁情绪。 在出门时被地上的东西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儿摔跤。她第一反应不是扶稳站好，而是立即回头去看躺在床上的裴宝儿，生怕惊动了她。 同样的，按着裴宝儿的秦沐阳在听到动静后，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在紧紧盯着裴宝儿的同时，越发加重了按着她的力道。 裴宝儿却似对这声音完全无觉，只是敛着眸子，异常安静，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护士来后，给裴宝儿重新挂上了药水，并在里面添加了少量的镇定剂后，没多久她就睡着了。秦沐阳让护工清理了病房后，便与修雅去了旁边的陪护间。 “让护士过来。”修雅见他自己扯掉了衬衣，拿了消毒水自己的上，忍不住说道。 “不想去。”秦沐阳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帮你。”修雅低低吐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棉签后，拉了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就着并不明亮灯光，用棉球仔细的消毒－－一颗一颗的牙印深入肉里，看着就难受。 “还好宝儿的牙齿小，否则这就不是牙印，而是牙洞了。”修雅勉强笑着说道。 “到是。”秦沐阳低头看着小手臂的伤口，不禁也笑了：“只见人长、不见牙长，小时候牙齿都长不过别人。” “这叫精致。”修雅见秦沐阳笑了，她的情绪也放松了许多。 与裴宝儿一场紧张又惊险的对抗，让两人又惊又吓又是精疲力尽。 修雅原本是极力反对截肢的决定，但在中心医院的医生送来血液细菌培养的结果后，她已经没有理由再坚持－－她拿到的那份美国教授的结论与建议，也提到过最生要的参考依据是细菌培养结果。 所以在医生说了尽快手术的结论后，她的心里慌张得不得了，根本不知道是要同意还是要继续反对。所以在秦沐阳思前想后的，最终决定通知裴宝儿的时候，她并没有去阻止。 而裴宝儿在听到秦沐阳的决定时，只是害怕、无措，一直重复着‘我不要’‘怎么办’这两句话，情绪却并不激动。 不知道为什么，却在半夜突然开始发脾气，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能，她真正理解这个消息的时间有些长。”修雅轻声说道。 “可能，这阵子她也是受够了，本能的拒绝这个消息，也是可能的。”秦沐阳点头。 “秦沐阳，你说这个细菌培养的结果……是真的吗？”修雅看着秦沐阳，小心的问道。 “样本是我亲自送进去的，样本进了实验室，除了培养人员，连医院领导都无法接近，直到独立出报告。”秦沐阳沉眸看着修雅，皱着眉头说道：“所以不可能是假的。也所以我才急着让宝儿手术。” “我详细问过医生，细菌培养的方式。因为取样本体的体温、血流速度、外部干预，这些与实验室的环境都是不同的，所以我想－－会不会细菌在本体里，不会象在实验室里那样的发展？” “结果呢？”修雅紧张的看着他，原本涂药的手也停了下来。 “医生和我说，既然是实验，就会在实验室创造各种环境－－这个各种环境，就是模拟人体不同情况下的不同体温、不同流流速度、是否有治疗干预等不同环境的细菌生长观测。”秦沐阳声音嘶哑的说道。 “所以，不同环境里的结果都是入浸吗？”修雅失望的看着秦沐阳。 “……是。只是有程度不同。但无论何种程度的入侵，最后对人体机能的破坏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而且按宝儿现在情况的入侵速度，细菌很可能已经达到盆腔，后面还会越来越快，因为细菌有耐药性。”秦沐阳拿下修雅放在他伤口旁的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想起宝儿刚才的歇斯底里，心里难过着，却知道再难过，也得逼着她做手术…… “关老师，快接我的电话！” “关芮成，你到底在哪里，你说要我等消息的！你的消息呢！” 在护士、护工、秦沐阳和修雅都离开后，裴宝儿抓起电话便给关芮成打了过去－－却是怎么也打不通。 她绝望的哭着，窗外浓浓的黑暗，似将她的人生全部浸透，她不知道哪个方向，还能透出一点光来。 “喂？” 电话铃在她哭泣的声音中响起，她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接了起来…… －－－－－－题外话－－－－－－ 电话会是关老师的吗？ chapter052：同意手术 “裴宝儿，你打过芮成电话是吗？” 电话那边，是关妈妈清冷中带着温柔的声音。 “成阿姨，关老师的报告有没有出来？这边的报告都出来了，国内八家医院的专家都说要截肢……”说到这里，裴宝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在抬眼看了一眼病房大门后，用力的擦掉眼泪，努力保持着说话的连续性： “中心医院的细菌培养结果，说是五个培养菌都有不同程度的往上入侵，依此判断细菌现在我身体里的入侵体位到了盆腔附近，计算入侵速度，必须在三天内手术还可以做盆腔以下的截肢手术，如果……” 话及至此，任裴宝儿再努力，也无法将余下的话说下去。 “三天是吗？”成丽谨的很快抓取到了裴宝儿话里的关键信息。 “恩。”裴宝儿哭着应道。 “宝儿你听我说，第一，我收到芮成的导师发过来的报告和判断，不认为有截肢的需要；第二，细菌培养的结果当然能更精准的预测病情走向，所以我明天会到医院调取实验数据；第三，最终的手术决定，我们不能一味拒绝，也不能盲目接受，要有自己的判断：生命安全第一位，保住双腿第二位；” 成丽谨清晰而有力的说道：“现在我给你的建议，是口头同意手术，让医院开始做术前准备。但不要签手术同意单。等我拿到实验数据后，我们再商量，做得到吗？” “成阿姨……还是可能要……”裴宝儿几乎是泣不成声。 “任何可能都有，但我们不能放弃对最好可能的努力，恩？”成丽谨的声音放缓了下来。 “我……我知道了。关老师不能接我电话吗？”裴宝儿的心里有些绝望。 “他现在一个特殊的地方，不能接你的电话。这段时间你可以和我联络。”成丽谨点头。 “可是他说……” “现在就是有生命危险，所以可以和我联系。”成丽谨知道关芮成的交待，心里对裴宝儿不禁又多了几分心疼。 “好……”裴宝儿握着电话，用力咬着下唇，眼泪无声的流着。 她不知道成丽谨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但成丽谨说‘所以可以和我联系’让她在这样的惶恐和无助里，多了一点点依赖。 秦沐阳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后回到病房，看到裴宝儿正握着电话不停的掉眼泪，虽然凄苦，好在并没有过激的行为，左手上的针头也还在，这才放心的暗吐一口气。 “宝儿。”秦沐阳快步走进来。 裴宝儿抬眼看着秦沐阳，只是一语不发。 “怎么就醒了，睡好了没有？”秦沐阳看了一下输液的速度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沐阳，对不起。”裴宝儿将手机塞进被子里后，伸手将脸上的眼泪随意的抹了一下，看着秦沐阳的伤口，低低的说道。 “没事。”秦沐阳温柔笑着，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手术的事……”裴宝儿刚说出这四个字，眼泪又忍不住的直往外流，就象阀门坏了的水龙头，怎么也停不下来。 “明天……我们和医生再商量一下。”秦沐阳艰难的说道。 “是三天吗？可不可以再久一点，我想换上漂亮的衣服去看爸爸妈妈，以后没腿了，我就不去看他们了，我不要他们看到我没腿的样子。”说到爸爸妈妈，裴宝儿一时间哭得不能自己。 “宝儿，不能久，细菌在你身体里一直往里走，它不会等着你去看爸爸妈妈呢。”秦沐阳的眼圈一阵发红，心里的难受无以复加－－宝儿同意手术是他没想到的，可她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也不能帮他办到。 裴宝儿不禁低下了头，努力的控制住哭泣后，慢慢说道：“那你帮我和医生商量一下，看可不可以。然后……我还是要在有腿的时候去看爸爸妈妈、我想去拍一组有腿的照片。” “好，好，我去和医生商量。”秦沐阳用力抱住裴宝儿，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个所有人宠着的宝儿，那个她父母和他都恨不得摘下星星月亮送给她的公主，现在所求，也不过是让双腿在自己的身体上多留几天而已…… 这一夜，宝儿和秦沐阳都没有睡。 宝儿让秦沐阳把她推到病房的窗边，她半坐半躺在椅子上，看着披着黑色幕布般的黑夜，越来越沉、越来越暗，象能将地球上所有的东西都吞噬掉。 随着晨曦的逼近，那片黑色的幕布象被染上一层白色的涂料般，一点一点的在黑暗上涂上自己的颜色，直到将整块幕布涂成了白色。 随后，阳光那那片被涂白了的幕布后面慢慢的透出点光来……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终究这黑暗，完全的驱逐出去。 “沐阳，帮我拿个绘图本和两支绘图笔。”裴宝儿对一直站在身旁的秦沐阳说道。 “先休息一下？”秦沐阳低哑着声音劝着她。 “想画图了。关老师说我有天份的，他说等我大二的时候，要看我的作品的。”裴宝儿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轻轻的说道：“可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再画图。” “我去你家里拿绘本和笔，回医院就喊醒你，多少睡一会儿。”秦沐阳听她提起关芮成，竟有昨夜提起父母时的珍视与遗憾，心里不禁一阵酸涩，却只是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和自己的设计生涯告别。 和过去那个裴宝儿有关的一切，她都准备随着这双腿的离开……而放弃。 成丽谨在挂了裴宝儿的电话之后，便将关芮成的导师发过来的诊疗建议仔仔细细的阅读了一遍，然后梳理出一张表格，确定以裴宝儿之前的病历结果，导师所找的专家给出的结论是不必手术。 其中也提到细菌培养结果的影响，详细的说明了几种培养结果的可能性，但所给的数据，没有一组表明全部培养向的结果会是致－－全球的案例都没有。 “培养过程出问题了？还是细菌分化有问题？” 成丽谨将疑问写在分析表的旁边，然后给医学院的同事打了电话：“费教授，上次和你说的那个病例，美国专家的报告发过来了。中心医院的病菌培养结果也出来了。以我这个外行来看，觉得有疑问。” “对，你看到我发给你的分析和疑问了？” “是吗？你和我想法一样，明天去中心医院取培养菌你以医学院的名义安排一下。” “恩，这位裴家千金是芮成的得意弟子，现在父母双亡的，得有个长辈替她做决定才是，毕竟才18岁麻。再说，这给你们医学院，该是多大的研究课题呀。” “这个课题的科研经费和实验室，我让她捐，这样总行了。” “好，明天一早我带报告原件到你们院来。” 安排完取培养结果的事情后，成丽谨将明天要用的资料全部收拾好，又花了半小时将出报告这位教授的医学背景和同类型病例成果当了下来。 “好多年不熬夜了，这个小姑娘……” 成丽谨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儿子发过来的信息，这才安心的睡觉。 －－－－－－题外话－－－－－－ 1，宝儿说要换衣服去看父母和拍照，并不是她理智聪明得知道用这些方法去拖延时间了，而是听了关妈妈的话，她真的觉得可能会保不住双腿了，所以她只是在和双腿告别。 2，今天发晚了，因为昨天给儿子的健身机构打错了款，多打了一位数，所以今天去找人财务办退款了。大家知道的，健身机构和美容美发机构一样，钱是只进不出的，项目是要你做得多多的，所以退钱是困难重重的，谈了一下午才搞定，所以晚上才写文呢。 chapter053：逻辑漏洞 第二天成丽谨与医学院的主任、还有两个主任带有研究生去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裴宝儿并不在医院。 医院接待他们的是分管技术的副院长，在双方交流了这次项目的目的和以后合作的方向后，副院长带着他们一行四人去了实验室。 “这是病人细菌培养记录，用的同一样本，分别放在五个不同环境的培养皿中。”实验室主任听了副院长的要求后，拿了细菌培养的整套记录进行介绍。 “此类病例的治疗和观察，在世界医学界都有较成熟的案例，加之这个病人的情况很特殊－－只有18岁，所以我们收进样本后的第一要务是排除可能、确定方案，因此五种模拟环境取样病人的生理环境，并没有做医学发展探究方面的试验。” “病例结果也只能代表此样本体的结论，不具备科研延展性。” 医学院的费教授接过样本监测记录本，一个线条一个线条的对比分析、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推敲计算，大约半小时后，对副院长和实验室主任、还有自己带来的两个学生说道： “主任说得有道理，虽然分了五个模拟环境，确实每个模拟环境所考虑的环境差异非常小，都是基于病体本身在不同情况下，体征变化引起的细菌侵入可能，样本的结果，对病人的治疗有非常权威的指导意义，但对科研探究来说，意义一般，这个结果没有推广和扩大实验的基础。” “能不能我们从病人那里再提取一次新的样本，这次按可推广和可复制的实验方向去考虑？”副院长显然很希望就此项目与医学院达成合作，因此在思考上非常积极。 费教授听了连连点头：“我认为很有必要，这个有必要是基于两个方向的考虑－－第一，大量锈菌短期、快速进入病体、而病体当时又处理血流速度极快、心率扩张极快的情况，这与世界医学界所掌握的病例都不同，很有研究意义，结果也将成为整个医学界的标本。” “第二……”费教授说到第二，转头看了一眼副院长。 “老费你有话就直说，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副院长爽快的说道。 “第一次样本的培养结果，说实话，经不起科学分析。”费教授将目光调回到手中的记录本上，边翻动边说道： “你们看，五个培养皿给出的环境中，血流速度、心率、体温、这些环境都不同，给的相同环境是药物干预。” “那么可推测结论应该是：1，病菌不入侵，药物干预无效；2，病菌入侵，药物干预无效；3，病菌入侵，药物干预有效。” “实验人员的初始记录，也是这样的预测，你们看－－” 费教授说着将记录翻到初始，对于结果的预测确实如此。 “但真实结果的记录，却没有药物干预的情况说明－－五份结果的差异，只有细菌入侵速度的不同。” “因为都有同样的药物干预，所以我们可以默认为结果的差异原因是人体环境不同，而在人体环境不同的前提下，药物干预的效果却是一模一样的？” 费教授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实验室主任，摇头说道：“所以这个结论不对。在人体内对药物作用影响最大的，是病体的代谢转化率。而体温与血流速度的不同，当然对代谢转化有影响，但在实验数据中完全没有此项分析。” “那么我们假设药物对细菌入侵的干预是有效的，那么速度变缓这几份，有多少因素是人体环境因素？有多少因素是药物干预因素？” “所以说，这个实验的结论下得草率、要求病人以这个草率的结论为依据做手术更是换一荒唐。” “如果药物是有效的，我们加大药量是否可以控制？如果人体环境影响的正向的，我们可否为病人制造人体环境？这所有的可能中，对病人来说，成本如何？她的接受度如何？” “这都需要再仔细研究，18岁的小姑娘呀，这一双腿，你们这一说，就没了？” 费教授用力的合上手中的记录本，回头看着副院长说道： “实验前的思路挺好，实验中的控制也不错，实验后的结论太草率。我想，就这单个病例来说，你们要慎重，毕竟那位千金现在是费城首富、还是个18岁的小姑娘，不能大意。” “就合作来说，我想让他们两个留在实验室，从实验假设的提出、到理论的验证方法，学术性的意见也还是很重要，老江，你看呢？” “恩，我同意。”副院长连连点头－－有的研究员用、出了成果学院只要论文的第一署名权，成果转化利润还是他们医院的，他当然乐见其成。 “好了，你们跟着主任好好学习，每天写学习报告给我。” “人家小姑娘的腿怎么说？” 费教授在交待了学生后，看着副院长问道，手里的细菌培养报告也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是技术不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副院长看着实验室主任问道。 “昨天晚上出了结果，汪组长就直接通知病人家属了。然后今天早上病人说同意手术，所以这份实验结果我是刚刚看完的，还没分析。” “以我们的学术水平来说……”实验室主任皱着眉头看着副院长，显然认为这样的失误是不应该有的。 “那这样，老费，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这里指导一下他们分析，最后的结论由我去和病人亲自谈。”副院长利落的说道。 “这中心医院因为有你，我才愿意和你们合作。”费教授哈哈笑着，一脸玩笑的说道：“今天我给你们做指导，中午你请吃饭，不吃医院食堂。” “行啊。”副院长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医院系统的运作他很清楚，实验室组长为什么出了结果不汇报就直接拿给了病人家属，这里面当然有问题。 但现在当然也不是追究问题的时候，迅速的确定治疗方案才是最最重要的。 精明的他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费教授会在昨天半夜打电话谈这个病例的科研合作－－他也不是单纯为了学术。 他与裴家千金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最简单清晰的逻辑让他知道在裴宝儿的治疗方案上，可以信任费教授，而细菌培养组、或者这个实验室主任，都可能有问题。 －－－－－－题外话－－－－－－ 1，事实证明，关键时候，有个懂专业的朋友很重要。 2，漏洞的逻辑应该说清楚了，花了一整章来揭穿这个漏洞，我觉得字多了些，但我不喜欢写主角光环，所以每个情节的是非还是把内在联系写清楚才比较合逻辑，否则会成了：我是作者我最大，说你不合理就不合理。哈哈哈，作者其实还是旁观者视角哈。 chapter054：嫉妒还是不安？ 裴宝儿和秦沐阳从墓地回到医院的时候，费教授和成丽谨已经离开了。 裴宝儿甚至不知道成丽谨到底来过没有，毕竟她说的是今天过来拿细菌培养结果，并没有说几点过来。 但她现在好象也并不着急了。 在陵园呆了一上午，那里的厚重与安静，慢慢的抚平了她的焦燥与不安。 妈妈曾经对爸爸说：你太宠孩子了，以后她走上社会怎么办。 爸爸说：就是因为以后走上社会没有人会宠她了，她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挫折，所以我才要在我有能力的时候，给她所有的宠爱，让她知道她是个值得爱的孩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这份爱都不会让她对世界绝望。 曾经被爱温暖的孩子，心永远不会变冷。 爸爸这话是回答妈妈的，却是看着她说的。 她真是被爸爸宠得几近无知无脑了，当时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因为她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爸爸妈妈是能够陪她一辈子的、在爸爸妈妈老去以后，还有秦沐阳啊，她干麻要那么费力的去长大、去懂事。 直到今天，看到墓碑上爸爸依然温润儒雅的笑容，她突然想起这句话，算是爸爸生前，对她说得最认真的一番话。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会学会用爱的方式，去面对这个世界给我的所有灾难，无论未来还要经历什么，我都会记得，我曾经有18年那样幸福的时光。” 裴宝儿回头看着医院外明媚得有些恍眼的阳光，脸上平静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有种一夜长大的错觉。 “是累了吗？上去让小兰帮你洗个澡再睡一觉。”秦沐阳弯腰将头凑近她。 “还好，上去。”裴宝儿回过头来，给了秦沐阳一个浅浅的笑，淡然的目光里少了些忧伤、多了些通透。 “好。”秦沐阳温柔一笑，直起身体，推着她往里走去。 “秦先生，我们副院长请你过去一趟。”秦沐阳推着裴宝儿刚到楼层护士站，护士长便急急的拦住了他。 “副院长？”秦沐阳疑惑的看着护士长。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您过去就知道了，可能和裴小姐的病情有关。副院长助理已经过来问过几次了。”护士长将目光转向坐在轮椅上的裴宝儿，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秦沐阳握着轮椅扶手的手不禁一紧，心下不由自主的慌张－－近期在宝儿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觉得自己也快成惊弓之鸟了。 反而是裴宝儿自己，只是眸色微微动了一下，一直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见的微微握紧了一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变化。 她的猜测与秦沐阳相反，她想：是成丽谨来过了，而且，有收获。 “小兰，你推宝儿回病房，我先去副院长办公室。”秦沐阳将轮椅交给一直跟在身旁的小兰手里，又和裴宝儿招呼了一声后，匆匆往副院长办公室跑去。 “宝儿，我们也要去吗？”小兰紧张的问道。 “不去，回病房。”裴宝儿轻声说道。 “哦。”小兰知道宝儿的治疗方案全部是秦沐阳做的决定，所以也没多问。 裴宝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着，却始终没有将电话拔出去。 裴宝儿回到病房后，在小青的帮助下简单洗了个澡后，回到病床上后，体力实在不支，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修雅见秦沐阳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后，表情并不轻松，心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 “好消息。” 秦沐阳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慢慢的吸了两口后，才缓缓说道： “副院长说，暂时不需要手术，现在从宝儿身体的不同部位继续抽取血样，快速检测细菌入侵情况。同时做恒定条件下的药物控制实验，需要论证是否增加剂量、改变人体环境，即可控制住细菌的入侵，然后再将其杀死。” 修雅激动的抓住秦沐阳的胳膊，开心的说道：“是不是说，不用截肢了？” “看两个结果：第一，快速检测的结果与入侵盆腔的实验数据吻合的话，就还是要做，而且越快越好；如果不吻合，那就要计算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去等药物控制实验的结果出来。”秦沐阳低声说道。 “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机会。无论如何，还是值得开心的。而且，结果也值得期待呀。你干麻不开心。”修雅知道是这个结果后，声音一下子明亮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对了，既然有快速检测方法，为什么昨天和我们说实验结果的时候他们不说？应该是检测结果与实验数据吻合才能证明方案是有效的呀。这么大的bug，他们现在才发现吗？如果没有人发现，宝儿这双腿就这样没了？” 知道了暂时不用手术后，修雅的思路便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对了，那快速检测结果和药物控制结果，会不会继续出现**ug？他们就这么拿一个活生生人的腿开玩笑？” “不会，问题是F大医学院的主任发现的，后面的检测和实验，F大会全程参与。结果我们是可以放心的。”秦沐阳沉声说道：“修雅，你听宝儿和你提过关芮成吗？” “关芮成？她的专业课老师是？”修雅的眸光微动，心里有些明白秦沐阳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当最重要的事情可以有更好的期待后，所有人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就放松了，也就开始有余心余力去想一些其它的事情了。 就象她，想到了追责。 而他，想到结果的反转源于F大，所以想到了关芮成…… “你认识？”秦沐阳的眸色微紧。 “不认识，一点点印象。”修雅摇头－－她并不是故意想瞒着秦沐阳，而是这件事关系到宝儿的治疗方案。 不过，她对宝儿和关芮成的关系，其实也有那么些疑惑。 一个专业课老师，怎么可能为学生出这么大的力…… 修雅的目光在秦沐阳的脸上轻轻打了个转，看着他沉峻而阴沉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是同情、还是酸涩。 －－－－－－题外话－－－－－－ 1，今天陪孩子去参加一个急救训练的项目了，所以又更晚了，抱歉。 2，秦沐阳的敏感，源于关老师与宝儿在车里一起渡过的那一夜。但他也知道自己在宝儿心里和生命里的份量，所以虽有不快，却笃定不会影响他与宝儿的结局。 chapter055：算法给出的结论 “现在去告诉宝儿。”修雅轻咳了一声，将目光从秦沐阳的脸上转了开去。 “等到速检结果出来再说。”秦沐阳摇了摇头：“如果最终的结果仍是要手术，就不要给她希望。” “在失望中期待、在期待中再失望，这个过程，她会受不了的。”秦沐阳捏着烟狠狠吸了一口后，将没吸完的半支烟按熄了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一脸沉静的说道：“手术的事，以后都上我和她沟通。当然，我会和你商量。” “好啊。”修雅轻扯了下嘴角，脸上的表情很勉强。 秦沐阳回到病房的时候，裴宝儿还睡着。张妈和小兰悄悄的问秦沐阳，秦沐阳只是说，院方再次重申了可以手术的条件，所以让病人家属不要着急。 “这样啊。”张妈和小兰对视一眼，满脸的失望。 秦沐阳轻声说道：“这段时间双腿不要做按摩，血流速度过快会有影响。” “医生说的吗？”张妈问道。 “恩，等术前所有检测结果出来后再给新的康复方案。”秦沐阳点头。 “好，小兰快用小本子记下，小潘（护工）过来记得要告诉她。”张妈连连点头。 自从张妈和小兰被秦沐阳重新请回来后，都对秦沐阳特别感激，觉得他是真心对宝儿好的，所以对他说的话从不怀疑，甚至在治疗方案上，秦沐阳和裴宝儿若有意见不同，她们反而会支持秦沐阳。 毕竟他们太了解宝儿了，知道她的任性和无理取闹，也知道她的心智远不如秦沐阳成熟。所以她们就如信任宝儿的父母一样，信任着秦沐阳，相信他会给自家小姐最正确的治疗方案。 因为有F大的研究生全程参与，所以快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宝儿身体里的细菌数已经下降到一个没有危险的数量。 也就是说，药物在她身体里发挥的功效，比在实验室更好。 “虽然我们不太能确定为什么在细菌的生命力从盛年到衰败再到死亡期的发展并没有不同，而在病人的身体里，同一时间内死亡的数量却更多，但这对病人来说，仍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主治医生将最新检测结果递给秦沐阳，一脸笑容的说着。 “也就是说，不用做截肢手术了，用药物控制就可以了，是吗？”直到此时，秦沐阳的情绪才真正的有些激动了。 “是的。”医生笑着点头。 “上次的实验数据出现分析bug，这次的结论……”秦沐阳还是不敢完全放心。 “这次的分析模型是F大的两位研究生做的，我们只需要将检测数据录进模型，系统能自动生成结论。实际上在实验方面，算法的精准性早已超过人工，但没有接触到前沿科学的一线工作者不敢用、更不敢让家属知道这是算法的结论，所以并没有进行推广。” “你未婚妻的这个病例现在全院上下加上F大医学研究中心都在关注。加之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的一位教授也在关注，所以我们还真是不敢马虎。” “这份报告是算法和人工推演之后得出的共同结论，F大医学院也有参与，你完全可以放心。” 因为这份结论得出的过程惊动了太多的人，连医生说起来，有没有了平时爱理不理的高冷，竟有些滔滔不绝的意思。 “是吗，那真是我们的运气。”秦沐阳握着报告的手微微用力，历经半个月的痛苦与艰难，终于在这份报告之后，可以放下了。 “恭喜你们，象裴宝儿这种情况，好好做康复，还是有完全恢复的可能的。”医生笑着说道。 “托您吉言，我先去和她说这个好消息，等她的身体再好一些，大家找个时间坐坐，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秦沐阳与医生重重的握过手后，捏着报告单转身夺门而去－－这一刻于他来说，不仅是为宝儿感到开心、也为自己感到解脱。 这件事从头到尾，他的心里一直蒙着一层阴影－－那就是与父母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极力用各种事实说服自己、说服修雅，证明与父母没有关系，可内心深处，终究还是不能完全被说服。 宝儿无事，若真与父母有关，他们的这段罪，自己用一生的爱去弥补，也该是够的。 “不用截肢……”裴宝儿双手抓着那份报告单，一脸灿烂的笑容里，眼泪汹涌而出－－这双腿到底还是保住了。 无论过程有多少害怕、有多艰难，18岁这年，她不仅经历了人生最残酷的打击、也学会了在重要的事情面前只要不妥协，就一定会有出路。 “医生说，保持做康复，双腿的功能也是可以恢复的。”秦沐阳用力的点头。 “太久远以后的事情，我不想去想。”裴宝儿抬起带笑的泪眼看着秦沐阳，小声问道：“如果我再也不能站起来，你在乎吗？” “我只在乎你的快乐与幸福。”秦沐阳伸出大手将宝儿脸上的眼泪慢慢拭去，温柔说道：“所以什么样的你都没关系，只要你愿意。” “沐阳，有你在身边真好。”裴宝儿将身体依进秦沐阳的胸前，泪眼朦胧里，看到关芮成、看到成丽谨。 他们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与秦沐阳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除了在危急的时候她会慌张的想到他们，危机过后，她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的惶恐－－那样疏离清远不可亲近的气质，让她甚至怀疑，当初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去倒追他的。 京城，部队新兵训练营。 “我cao，咱们不是信息兵吗，怎么还要做这些训练？”正负重跳的关芮青边跳边骂娘。 “你少说几句话，省着点儿力气用，估计早过关了。”已经做完全套训练，开始做放松拉伸的关芮成淡淡说道。 关芮青还想发牢骚，可看着关芮成轻松的样子，便又憋着一股劲儿用力跳起来。 明明他比自己大了快一轮，凭什么他的体力就比自己好。 关芮青的心里满是不服。 而在远处信息部队核心办公室正对着训练基地的窗口处，拿着望远镜看着他们的，正是队长乔安和训练指导。 “他有过系统的体能训练经历。入队基础训练这些对他来说就是浪费时间。”训练指导对乔安说道。 “这是队里的规矩，他自己也没有提出疑议。”做过体能测试、又已经训练了两天，乔安当然知道关芮成的状态。 但她同样觉得奇怪，关芮成这样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为什么会在基础训练上浪费时间？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只是为了遵守部队的纪律。 “你练过？”关芮青气喘嘘嘘的跑过来，跟着关芮成做拉伸。 “恩。”关芮成过去纠正了他的动作。 “那你还在这儿耗着干麻，直接进入下一项啊。”关芮青正了正动作，看着他问道。 “陪你。”关芮成笑笑说道。 “我傻呀，信你。”关芮青居然红了红脸，练习的时候倒是更认真了。 －－－－－－题外话－－－－－－ 1，在科学领域，算法的反义词是意会。算法是指用科学的方法和智能机器人通过大数据的方式，对事情进行计算分析并作判断。意会是指运用经验和常识以及感性感知对事情进行分析并做判断。 2，关老师当然是练过呀，他18岁那年就开始以一个军人的要求来训练自己了。进部队的基础训练，对他来说是小儿科。不过，这么一个自大又骄傲的人，为什么肯在基础训练上浪费时间呢？他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chapter056：价值观 中午吃饭的时候，乔安主动坐在关芮成这一桌。 “关队也吃和我们一样啊？”关芮青拉开凳子就在乔安的身边坐了下来。 “坐过去。”乔安的面色一冷，斜眼皱眉看着他。 “你是队长，要对每个成员保持一致的态度。”关芮青歪着头看着她，青涩的脸上带着些痞气，却又顽劣可爱。 “坐过去。”乔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的意思是芮成大哥也在对面，所以我坐过去才是一致对？可是你的态度好象高高在上，这也不对，教练说：在这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没有上下级之分。”关芮青厚脸皮的自说自话。 乔安轻挑了下眉梢，放在盘缘的手指微动了一下。 然后便看见关芮成伸手将关芮青拎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放在自己的这条长凳上。 “关芮成，你嫉妒我！”关芮青不满的嚷嚷着。 “3秒。”乔安微眯着眼睛看着关芮成，目光里满是考量的意味。 “你故意放慢了速度，我若不出手，你岂不是要失望？”关芮成伸手将关芮青还放在对面的餐盘拖回到关芮青的面前：“吃。”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关芮青一脸茫然的看着关芮成，心里一阵哀嚎－－这下在女神面前完全没脸了，居然连他们的说话都听不懂。 “不必听懂。” 乔安知关芮成同时看了他一眼，异口同声的话音齐落后，两人若有所思的对视了一眼后，各自低下头来默默吃饭。 “你们？”关芮青看了关芮成一眼、再看乔安一眼，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饭菜不好吃吗？”关芮成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好吃。”关芮青忙将自己的餐盘护住，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收回去了。 关芮成看到他开始大口吃，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一桌三人，自此时起便只剩下筷子和餐盘相撞的声音。 直到吃完饭，三人一起端着空盘站了起来，而后关芮成与乔安自然的走在一起，让直接走向放餐盘窗口的关芮青愣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约好的？ 他们明明只低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说呀？ 关芮青端着空盘子，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和关芮成在一起，大约永远也追不上队长了－－队长看他的眼神就象看个孩子一样…… “我的履历你手上不是有吗？”走进设备室，关芮成直接拉开长型会议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所以我想知道，这些浪费时间的基础训练，你为什么愿意再经历一次。”乔安也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你是队长，维护你的权威是必须的。”关芮成说道。 “此其一。”乔安冷然说道。 “我还想知道，信息部队的队员，在信息之外的前线能力如何。”关芮成点头，如实说道。 “也就是说，你会参加完正式入编的全套训练？”乔安向他确认。 “会。”关芮成点头：“不过这样的训练系统，与我知道的信息部队风格，不太相符。” “怎么说？”乔安轻挑眉梢，表情中带了几分倔强－－显然，她认为自己在关芮成面前找不到丝亳的优越感。因而在与他对话时，一直有一种力求压力他一头的用力感。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从容客观，在更家从容而笃定的关芮成面前，似乎并不管用。 “外界传言，新成立的信息部队乖张桀骜、不遵常规。”关芮成看着她，淡淡然然的说道：“言语间多有不认同，我倒认为，这才是新型部队人该有的底气。” “如果什么都遵常规，部队使只需要一个高级指挥中心就行了，要什么信息作战部队？” “你说呢？”最后一句‘你说呢’，让乔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顿了顿神色后才开口说道：“不是传言，确实是有些领导给我们的评价。而事实上也确如你所见，我们还是很规矩的。只能说不同的系统有不同的评价标准。” “部队训练新兵是多长时间？”关芮成问道。 “三个月，三个月后分兵。”乔安的眸色微凝，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是这个意思。有时候，担了个不好的名声，是利好。要用好这个利好。”关芮成笑笑说道。“利好？”乔安不禁失笑：“可以这么说，但用得不好就是军纪处置。” “也是。”关芮成也不和她争论，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似乎她和乔安说这些，就只是说说而已。 “关芮成，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好的合作。”乔安不禁皱了皱眉头。 “如果方向一致，合作自然没问题；如果方向不一致，可能不太好合作。”关芮成淡淡说道：“乔队长，你是军人、我是老师，我认为我们大的价值观应该是一致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合作的机会很大。” “大的价值观？”乔安的脸色微黯，沉默少许后，淡淡说道：“你做完全套基训，以你的敏锐，我相信能够看到更多的事实。” “更多的事实……”关芮成玩味着她这句话。 “价值观在心不在形。”乔安用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眸色清淡的说道：“不管是军人还是老师，有时候都需要懂一点儿政治。” “受教。”关芮成也站了起来，认真的看了乔安一眼后，缓缓转身。 “告诉关芮青，我有请他回家的冲动。”身后的乔安的声音利落的传来，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明亮干脆。 “好。”关芮成应下后，快步往外走去。 从他牵动的耳根肌肉，乔安知道他在笑，然而她却笑不出来－－这个关芮成，到底是能成为她的助力、还是阻力？ 他说合作有价值观前提，但他一介书生，黑白分明，又能否看得懂这里的博奕与斗争？而当有利益冲突时，她是会牺牲他、还是维护他？ 乔安转身走到窗前，看着下楼后的关芮成，被夕阳拉长的背影，挺拔而从容，似是真的看不见这阳刚正气的队伍里，还会有阴暗的危机。 “芮成大哥，你和乔安队长说什么了？”一回到宿舍，关芮成便被关芮青给缠住了。 “我要收外面的信息。”关芮成也不理会他，直接从柜子里拿出电脑，边开机边说道。 “有没有搞错，你又不是不会，干麻老使唤我。”关芮青碎碎念着，却也没敢耽搁，迅速拿出自己的电脑，开机后，输入指令，屏弊掉基地的信号。 “和阿姨联系吗？还是和你的……和那个小妹妹。”关芮青伸头过去看关芮成的电脑。 “截肢手术应该有结果了。”关芮成轻声说道。 “什么结果？”关芮成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快步转到关芮成的身边，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题外话－－－－－－ 1，关老师和乔队长是什么时候约好要谈话的？大家猜一猜，明天题外话我再说（如果明天我忘了，后天一定会写） 2，关芮成说：若我不出手，你岂不是要失望？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看出乔安准备出手去摔关芮青，而且故意慢了半拍，以观察关芮成的速度与实力。所以关芮成出手不是为了关芮青，而为了满足乔安的考察。 3，在设备室，两人对话的意思： 关芮成：传言你们特立独行，实际上你们保守无创意；乔安：这在部队里已经是离经叛道了，再出格就连兵也别想当了。 乔安：我希望我们成为合作者。关芮成：军人和老师都心怀家国，你若没有私心自然可以。我相信你没有私心，我再观察一下，合作机会还是有的。 后面应该能看懂？题外话写不下了。 chapter057：这一代人的理想 “wo操，医院这么黑呀？这种数据都能被搞错！”在看了成丽谨发过来的结论和医院数据后，关芮青忍不住跳了起来。 “电脑信号他们监测不到，你说话他们还是可以监听的。”关芮成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波澜不惊的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嘴角微微上翘的小弧度，仍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我查过了，能看到和听到房间信息的所有角度，都没有监视监听设备。”关芮青虽然把握十足，仍然将声音压低了下来。 “哦。”关芮成轻哦了一声，转眸回到电脑里继续看邮件。 “你知道还说！”关芮青象个刺猬一样又跳了起来。 “所以说，任何时候、对任何人说的话，都要在大脑里停留三秒再做反应；包括看到的信息也一样。现代战争打的是科技战，在设备上我们要做到能有多快有多快；但在对敌反应上，多三秒的思考。” 说到这里，关芮成抬头看向关芮青，认真的说道：“信息部队越强大，前线部队就会越信任，信息部队就越不能犯错。” “是！”关芮青神色一正，肃声答道。 “我们每天面对的是一台台的机器，很容易忘了人性。”关芮成点头，目光转向窗外的楼下，还有成员在进行互搏训练，他突然觉得，或许乔安是对的，这样一招一式、拳拳见肉的训练，应该能让这些以后操控机器、又以机器操控人的人，多一些人性。 “其它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良久之后，关芮成将目光从窗外调转回来，继续看着电脑。 “你……以后我出去了，你还呆在里面，我还可以帮你照顾她的。”关芮青嘟哝着说道。 “她现在有未婚夫、未来有自己的丈夫，家里有成群的佣人，要你照顾什么。” 关芮成淡淡说道，在看完所有的附件后，才回了个简单的邮件：“邮件收到，此事无须继续关注。” 在邮件发送出去后，便迅速下了网。 “你就写这两句话？” “你不向阿姨报告一下你的情况？” “我这个屏弊的时间是可以很长的。” 关芮一脸不解的看着他－－难得启用一次反侦察系统，他却只字不提自己的情况，而他妈妈的这份邮件，居然也只有公文式的情况说明和附件数据。 对他的安全和适应，只字未提。 “能收邮件能回邮件，不就代表一切正常？”关芮成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废话。” 关芮成说完后，便收了电脑，然后拿了本书坐在窗口看起来，不再理会关芮青。 “我看那个小姑娘确实有眼光，没看上你，天天和你这样的人相处，不是闷死就是无聊死。”关芮青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后，拉过自己的电脑，将房间的信号恢复后，便抱着电脑开始倒腾他的那些个数据和代码。 其实他也知道，只要基地的基站搜索不到这片区域的信号，就会怀疑他们用了特殊的系统在与外界联系，所以他们两个过来后，花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将基站信号扫描的规律给摸清楚了，每次在房间处于信号盲区时才会启动屏弊系统。 只不过他年轻心大，认为就算被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凭他们的能力、凭他爷爷和老爸的地位，出多大的事都可以搞定。 所以对关芮成过于的小心谨慎有些不以为然。 “你对他的判断？”修剪花枝的秦老听见乔安走进的声音，沉着问道。 “不止是关家需要他进来，他有他自己的目的，但是现在我还不知道。”乔安拿了秦老放在一边的另一把剪刀，边走近秦老身边，边说道。 “放下放下放下，你给我放下。”秦老见她拿着剪刀，连忙伸手将她手里的剪刀夺了下来：“这两棵我是才救活的。” “又不是我弄死的。”乔安皱着眉头看着他。 “还说不是你，这个，让你浇个水，你差点儿把它给淹死；这盆，让你修一下杂枝，你给我剪成光杆司令。没死就是它们命大，你给我离它们远点儿。”秦老伸手拿了晾在旁边的毛巾，擦过手后，抬脚往书房走去。 乔安瞪了那盆栽一眼，伸手做了个杀的手势后，才转身跟上秦老的步子。 秦老的书房里，一色的紫光檀家具，硬朗之中颇见名贵。 “可不可用？”秦老在黑木椅上坐了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乔安。 “可用。”乔安点头：“不是个有功利心的人，有足够的好奇心。擅对各种现象进行研究分析。” “你的意思是，他这一身的本事，可能只是出于好奇心才去学的，并不是关家处心积虑的培养，且放在视线以外，以削弱我们对关家的防备？”秦老沉吟着问道。 “秦老，恕我直言，上一辈人的想法和目的在我们看来已经不重要。您让我把控信息部队，防止军中某些家族一家独大，前线与后智中心连成一线给国家和其它家族带来危机。但我的目的是发展国家信息化作战能力。” “您看，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但这并不防碍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相互支持。” “所以关家是什么打算不重要，但关芮成这个人……不会是关家人的棋子。就算是关家老爷子，怕也是控制不了他的。” 乔安看着秦老，沉静的说道：“在我们这一代，没有族氏之争。若有斗争，那便是控制欲与利益之争，又或者，还有梦想。” 秦老沉着眸子看着乔安，缓缓问道：“那关芮成呢？” “不知道。”乔安摇头。 “你敢用？”秦老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敢？”乔安沉然：“对手的强大，能倒逼团队的更加强大。更何况，他是友是敌原本就不明，何不先用再说！”?“好，那你就用。但是我支持你的最终底限，是关家人不可以上位。”秦老冷声说道。 “您所说的关家人，我理解为关芮成之外的关家所有人？”乔安有意在秦老这里撇青关芮成与关家人的关系。 秦老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便低头翻看地图不再说话。 乔安静静的站在秦老的身边，直到秦老放下手中的地图，起身准备离开书房，乔安才抬步跟了上去。 半个月后。 裴宝儿的术后恢复并无异常，在完全停掉内外用药后，又做了一次血液抽检，所有指标正常，之前怀疑已经侵入身体的锈菌，也已经不见踪影。 “我要出院。”裴宝儿自己推着轮椅，在病房里转着圈。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收拾什么，在她看来，这里的东西全都可以不要了。 “今天还要做一次康复啊。”张妈跟在她的轮椅后面，一脸担心的看着刀子：“我说宝儿，你别动来动去的，手都要弄粗了。” “我不要在这里做康复，他们看我的样子很奇怪，有什么奇怪的，我残废了很奇怪吗？他们天天给人做康复，没见过残废吗！”裴宝儿焦燥的说道：“我不要做康复了，我就这样坐轮椅一辈子。” “你不要照顾我你走好了。” “还有秦沐阳，是不是嫌弃我又不敢和我说分手？他要多少钱，我给，他和我说分手呀，我不在乎、我也不需要他的同情。” 裴宝儿双手转动着轮椅，熟练的在地上转了360度后，面对着一脸无奈的张妈，娇纵的说道：“我的手粗了又怎么啦，谁会在乎一个残废的手是粗还是细！” “不想做康复就暂时不做好了，你胡乱发什么脾气。”秦沐阳沉着脸走进来，强势的将她的手从轮椅的控制轮上拉了起来，弯腰将她抱回到床上。 －－－－－－题外话－－－－－－ 这一章发了2500字，写得比较细，我知道会有读者说，有些废话能不写就不写麻，我还是为自己的多话解释一下： 1。关芮青最后一段的描写目的：突显18岁没有出过社会的男孩子，有才华有背景却很天真的个性，同样他不知人间疾苦事实。 2。乔队长进入秦老家里的那段无关情节的描写，是乔队长全景素描的一个侧面。表明她耐性不好、做不来精细活儿的个性。 其实所有人物的个性，在文中从来没有一个从头到尾的全面描述，都是从一个一个的场景中幻化而来。若缺了这些小场景、生活化的描写，我个人觉得，人物的形象就会有部分的缺失。 加之我个人更习惯用场景表达个性，而不是用修饰语进行白描，所以有时候难免显得字数多一些。在收费章节会有所控制。请放心 chapter058：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不做康复。”裴宝儿瞪着秦沐阳，鼓着腮邦子看着秦沐阳。 “好。”秦沐阳无可奈何的点头。 “我要马上回家。”裴宝儿任性的说道。 “这不行，还有一天的针要打。”秦沐阳摇头。 “不打不打不打。医生说了可打可不打。”裴宝儿任性的叫闹着。 “可打可不打的，都要打。”秦沐阳强硬的说道。 “所以可截肢可不截肢，你就一定要我截。”裴宝儿大声说道。 “那时候不是可截可不截，是一定要截。”秦沐阳被她的无理取闹气得青筋直冒，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在看见她激动得鼓起来的脸，柔润的肌肤透明得几乎能看到里面的毛细血管时，心又软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后，弯腰将头凑在她的面前，轻声说道：“现在医院修正了结论，所以是不用截肢，我们就不截了。” “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就是不要住院了、就是不要打针了、就是不要做康复了，不要－－”裴宝儿抓起被子将头全部蒙了起来。 “宝儿，听话，今天最后一针，打完后，我们再做个血液检测，然后就回家好不好？”秦沐阳轻叹了口气，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而且家里的楼梯卫生间什么的还没改造完，你回去也不方便。” “不方便怎么啦？不方便会要麻烦你、会让你很烦是不是？” “还是说不方便我就要住你们家去？有你爸、你妈、还有小青照顾可多好，是不是？” 裴宝儿刷的一下掀开蒙着头的被子，怒目瞪着秦沐阳，只是在她张牙舞爪的霸道里，深深藏着的恐惧，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只要打完今天这一针，我们马上回家。”秦沐阳只得点头，他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也能包容她所有的无理取闹，可他真的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裴宝儿瞪了他一眼，沉默着不再说话。 “现在我们打针？”秦沐阳将她身上的被子拉扯好后，看着她小心的问道。 裴宝儿抬头看着张妈。 “我去喊护士。”张妈连忙往外跑去。 “你跑什么跑，又不会吃了你。”裴宝儿轻哼一声，嘟哝着说道。 “不是怕你吃了她，是怕你又反悔不肯打针。”秦沐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初冬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进来，照在任性嚣张的她的身上，依然温温柔柔的。 裴宝儿伸手抓住秦沐阳揉着自己头发的大手，眼睛看着窗外虽然温柔却仍有些眩目的阳光发呆。 “宝儿？”秦沐阳低头看她。 “秦沐阳，我不是故意的。”裴宝儿轻声说道。 “我知道。”秦沐阳点头。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脾气。”裴宝儿转过头来，有些无助的看着秦沐阳。 “没关系。”秦沐阳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当然有关系。”裴宝儿一脸凄然的说道：“我象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撞到谁活该谁倒霉，而我自己……我很害怕，越发脾气、就越害怕……” “宝儿。”秦沐阳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脊，低低的说道：“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压力。我们慢慢的适应现在的生活。” “宝儿，有个猜测我一直不敢和你说，但现在想想，或许这个猜测能让你多些安全感。” 裴宝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被秦沐阳握在手心的手，慢慢的、一寸一寸的蜷了起来。 “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但你要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秦沐阳低头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拉开，然后交插在自己的指缝之间。 “我想听。”裴宝儿轻声说道。 秦沐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车祸现场，他们有机会致你于死命，但他们选择了重创你的双腿。” “车祸以后在医院，再没有一个可疑的人出现过。” “这起车祸很明显是有人利用了我们订婚的消息，和老王的身份而人为制造的。没有一个人、或一个组职，在花了这样的代价后，不达目的就放弃的。” “所以，如果他们想要你的命，就算车祸现场是失误，也一定会在你手术后最虚弱、照顾的人都最疲于你的治疗方案的时候，再次出手。” “但是他们并没有，说明他们……。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失去双腿的功能。” 秦沐阳的目光自然的看向宝儿双腿的方向，眼底的痛，并没有因为保住了这双有功能障碍的腿而有所缓解－－ 她18岁，他认识她有15年。 他记得她从小到大所有的样子－－那么调皮、那么灵俏。她喜欢爬山、喜欢花样溜冰、喜欢骑马…… 她在溜冰场上那样完美的跳跃身姿，将永远成为他心中的痛。 “你的意思是，我残废了，他们就满意了，是吗？”裴宝儿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想……应该是的。”秦沐阳将思绪从冰场上收了回来，低头看着她，温柔的笑着。 “所以你坚持让我做截肢，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裴宝儿小声问道。 “没有。”秦沐阳猛然摇头：“我有能力保护你以后的安全，我们不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未来不确定的危险，我不会那么做，也不允许你那么做。” 裴宝儿双目眩然的看着他，双唇微微的抖动着，心底深处的恐惧，却因着他的这番话，更重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至此？她的残废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是为了家里的钱吗？ 可她还活着，这钱就落不到别人的手上。当然，若她死了，别人也是得不到的。 如果把她撞成个白痴，让她签了财产转赠岂不更好…… 越是想不通的事情，越让人害怕；越是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心里的恐惧就越是无处不在。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神经质的样子还要持续多久、而除了对未知的害怕和惶恐之外，从完美到残废，她更没了自信。 秦沐阳，真的能照顾她一辈子吗？ 她知道他爱她，但爱情，能抵过她无常的脾气、与不能行动的残障吗？ 她真的不知道…… －－－－－－题外话－－－－－－ 1。今天发晚了，一介朋友的孩子厌学，高中学校开学了，还不肯去上学。所以花了半天的时间去了解和开导。后来了解到，不想上学的想法，其实在今年5月都有了。所以心里有些责怪这位妈妈，拖得太久。所以在此提醒一下家里有学生的读者们，和孩子保持良好的沟通非常重要，孩子有心理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