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I(一): 第一次见到GAI, 是徐为璐四岁那年,因为父母工作实在太忙,所以只及一人腰高的徐为璐自己扛着行李住到了爷爷奶奶家。 徐家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兵,在部队里待了一辈子, 生了三个儿子, 见了几十年愣头青的小伙子,突然来了一个小女娃简直不知道怎么显摆好。 小团子生的好看, 伶牙俐齿, 说话整天像吃了蜜似的的甜,但凡谁见了都要多逗逗。 这可是把徐老爷子高兴坏了, 天天带着小团子满部队大院的转。 转来转去的, 当然少不了隔壁的老顾。 余老家和顾老爷子家之间只隔了一道院墙,两人是几十年的老朋友。 顾老三个大儿子都已成年, 或多或少的因为顾老在军队里这层关系去各地当了兵。家里只剩顾老和最小的儿子——顾从之。 顾从之那年不过八岁的年纪。大概是因为父子年龄代沟太大,两人经常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矛盾,虽然矛盾各不相同, 但结果总是顾从之被叫到院子里罚站。 徐为璐第一次见他就是这么个画面。 骄阳似火,蝉鸣夹着燥热,老榕树下的躺椅上坐着忽悠忽悠闪着蒲扇的老爷子,院中央阳光底下站着脊背挺得笔直的男孩。 徐老爷子领着小团子从顾家大门一步一顿,不急不缓的走进去,抬眼就望见顾老在被光照到的树叶的缝隙里露出光秃秃闪着亮的头顶的一圈光晕。 徐老爷子俯下身,把小团子从地上抱起来,托着举在胸前的位置, 捏着她的笑脸蛋逗弄了几下,走到榕树下,笑眯眯的夸奖了顾老爷子又光滑了不少的脑壳,引出一阵汹涌澎湃的哈哈的笑声。 小团子听不懂,双手环着爷爷的脖子,无聊的摆弄他衣领上松弛的,只剩一根细线链接的一颗纽扣,两只手在纽扣处会和,同时用力,一点点的把它往出拽。 战斗正进行到水深火热之时,便听坐在藤椅上的爷爷声如洪钟的叫了她的名字:“璐璐。” “嗯?”徐为璐两只手猛地攥紧,生怕努力隐盖着的动作漏了馅,嘭的下打里打在了自己爷爷的肩膀上,随即便见他眉头一皱,还不及摆出撒娇躲避惩罚的动作,就又听坐着那爷爷道:“璐璐,看到了吗,你以后要是不听话也要被叫去太阳底下罚站。” 说着话,还抬起手里的扇子往远处指了指,正对着顾从之站立的方向。 徐为璐随着他扇子指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就见他站在院子正中央的位置,四周是被中午炙热的太阳晒得发亮的青砖,就连旁边的小池塘里都静静的,没有风的加持,泛不起一点涟漪。 会很热... 小团子只看着,头上就几乎要冒出汗来,不动声色的抱着爷爷的脑袋蹭了蹭,再回过头来时又回到的一副坚定耿直的模样:“璐璐最听爷爷话,才不会罚站。” 她自是不服气,努力梗着脖子奶声奶气的反驳,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手下一用力,一时间脱手,纽扣直接被从衣服上拽下来,顺势向下滑着蹦了几下,落在了顾老爷子的光脑壳上,又顺着滑下去落到地上。 她见坐着的爷爷愣了下,抬高一只手在光秃秃的脑袋上摸了几下,没碰到一点东西,复又低头在地上的草坪里找。 夏日的草长得最好,葱绿葱绿的,透着生机盎然的味道,却是长得密密麻麻,那纽扣就刚巧顶在层层的草堆上。 徐为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纽扣落着的那个位置,紧张的心里发抖,甚至就要站出来承认错误,却徒然听到了耳边传来阵阵夸大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她这下才是被猛地下了一条,在爷爷怀里一挣,险些落到地上,还是老爷子抬手一托才堪堪保住。 爷爷把她放在了地上,依然止不住笑意,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顾老爷子头顶的位置,内涵的深意明显。 徐为璐却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迈着小步子往纽扣的方向蹭,终于蹭到了脚底的位置,左右开弓使劲刨了刨土,末了还在草上蹦跶了好几下,这才心安。 ........ 两个老人家在树下乘凉聊天,小团子站着无聊,晃着晃着就晃出了老榕树,晃到了阳光下。歪着脖子偷看罚站的顾从之。 诶,这小哥哥长得真好看,诶?这小哥哥怎么感觉气鼓鼓的。 徐为璐提起了兴趣,故意不再往别的地方跑,就划着大圈,绕着小哥哥乱转,摆明了的意思,只差把“快来看我啊”几个大字贴在头顶上。 却就是迟迟的,得不到回应。 不死心的,小团子还想往前凑,迈着小步,猫着腰,简直不知道怎么藏好,还没挪出两款砖的距离,就又听徐老爷子在后面笑意洋洋的喊:“西西,过来。” 徐为璐转了转身子,看过去,就见爷爷站在树下,逆着光对自己招手。 话音还未完全落尽,就见顾老紧接着用蒲扇敲了敲藤椅,压着怒气也大声朝远处吼:“你也过来。” 小团子踢踢踏踏的往前跑,偷偷回头看地上的影子,有个人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明明看着速度不快,却偏偏就紧随着在自己一步之后走到了与自己水平的位置上。 “璐璐,你看这个哥哥,他是顾爷爷的儿子。”余老爷子拽了拽裤腿,拎着蹲下去,随即胳膊一夹团子的两条大腿,又重新把它抱到身上来,边说着还边用手抹了抹小团子跑的太快而惹来的一脑门子汗。 “嘿,什么哥哥,差辈儿了,她应该叫叔叔。”顾老终于逮到个话题点,使劲笑徐老也子叫错了辈分,引得摇椅前后晃动,就更能看见他头顶在阳光下四面都反射着亮盈盈的光。 徐老爷子看着挺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脊背直挺,浑然上下的气概完全不属于他现在的年纪。可脸上的五官总不会骗人,虽强撑着,却还是稚气未退,俨然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道:“他俩才差了几岁,也就四岁,叫叔叔你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啊,哪奇怪,差了辈分才叫奇怪呢。” 徐为璐坐在爷爷手臂上,看着两个老人家的话题讨论的又开始热烈了起来,变得云里雾里的听不懂。 最后却还是听了徐老爷子的话,咿呀呀的叫了声哥哥。 只没想到,从此,这结上的两条绳缠绕纠结,就再没解开过。 打那以后,只要徐老爷子去找顾老聊天,徐为璐就一定像个小尾巴一样紧随其后。 夏天最热的时候,小小的团子抱着个大西瓜也要来。冬天最冷的时候,鼓鼓囊囊的团子一步三摔的还要来。 玩着玩着,一年又一年,一步又一步,小团子总算长成了个小姑娘。 顾从之十八岁生日那天,顾老的许多旧部下老朋友都来祝贺,待客厅里、大院里,满哪里的都是人,就连余西西一年出现不了几面的父母,都被徐老爷子一个电话远渡横阳的叫回来。 徐为璐个子矮,站在前来祝贺的人堆里谁也看不见,只能努力低头保护自己才做好的头发不被蹭的飞上天,要么就是努力注意脚下的人潮不要被踩在了哪里。 今天是要做大事的,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啊。 她想着,脚下的步子又迈的小心了些,一步一顿,挪蹭着往前走。 而就在这一来一去之间,她发现了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顾老养在家里的大白兔子。 那兔子在徐为璐看来,是顾老除了顾老的夫人以外最喜爱的,甚至排列对比起来,比他家的几个孩子家庭地位还要高上许多,整天被顾老小心伺候着,养的油光光水滑滑的,两只手捧起来肉肉的缩成一个圆球,别提多招人疼爱。 而现在,这只兔子的处境看似并不尽人意,甚至可以说不知道在未来的那一秒就会有危险发生。 自余光里瞥见了它屁股上的一撮毛,徐为璐就开始迈步撒丫子猛追,也不顾推开了多少人,头顶上蹭了多少静电随风飞舞。 眼看着大兔子就要被踩了屁股,徐为璐努力向前跨了一大步,眼疾手快的蹲下去把它抓起来抱在怀里。 低头望过去,都不知道阿呆在人群里钻了多久,现在整只兔子看着狼狈至极。 徐为璐用指尖轻轻点了几下它的脑壳,拍了拍被尘土飞的灰不溜秋的兔脑袋,对着上面又干吹了好几口气,终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才道:“怎么回事,阿呆你怎么跑出来了?” 大兔子不会说话,被养了这么多年却看着十分有灵性,徐为璐同她说话时就睁着双亮红色的大眼睛,溜溜的望着她,就像听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一般。 四周围都是汹涌的人潮,走过来走过去的,免不了碰了两个人,在徐为璐又一次被匆忙走过的人蹭了胳膊险些压倒兔子后,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站在道路中间这个不甚妥当的位置,伸着脖子朝四周围看了看,终于找到了一片僻静无人的小台阶,背着身小心的移动着,终于安然的带着兔子移过去,道:“你要去找顾从之吗,我也要去找他。” 大兔子自然张不了口,徐为璐看了它几下,见它没有什么异议也就默认了两人之间的盟友关系,带着大兔子在整个院子里乱转。 又小心着不敢走近人群,只能沿着房子的边缘或是跨着草坪乱转,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屋子门前看到了想见的人。 大概是因为场合正式成年礼的缘故,顾从之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正装,挺直的白衬衫,袖口系纽扣的地方有几道小彩条,领口的地方也是同样,让整个人添了几份年轻的活力,虽正式却又不似一成不变的死板。 席位路哪管这套,不管不顾的向往上扑,却被徐妈妈一把抓住衣服,拦在了目标前,道:“小璐璐,今天小叔叔过生日,你应该说什么啊?” 小叔叔?哪里来的小叔叔? 徐为璐才上了中学,本就在叛逆的年纪,更何况几个月不见的人一见面就来奇奇怪怪的教育哪里能让人生出欢喜,吵闹闹的就要往前冲。 被徐妈妈半路截胡。 “徐为璐!”她开口的语气有些严肃,但又当着外人的面子不好发作,只能背地里多在徐为璐胳膊软肉上掐撵的动作又用力了些。 “诶哟!疼疼疼...”而后者是真的被掐疼了,皱着眉头怒目而视,却在想着今天日子的情况下生生忍住,敷衍的念了句,“生日快乐。” 紧接着又步履不停的往前走,一只抱过大毛兔子的脏兮兮的手就要伸出去往顾从之身上够。 随即手腕被一双手握住。 徐母这次是真的懂了怒,手上力道用的大,直接拽着了把徐为璐顺着力道又扥回了原来的位置,道:“脏兮兮的总想上去做什么?” 徐为璐不耐的把手拿出来:“我要找他说事儿。” “说什么,就站这里说。” 两个人僵持在大门口的位置,眼看着离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附近聚的人也越发的多起来,余西西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一转,看着徐妈妈道:“那我可说了。” 徐妈妈飘过来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 清了清嗓子,徐为璐抬眸专注的看着顾从之的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在沉下来的傍晚像一盏灯,又像一颗星星,直夺人的眼球,道:“顾从之。” 嗯? 顾从之微低了点头,看着她,稍稍勾了勾嘴角。 一瞬间,徐为璐只觉得自己魂魄都被夺了去。 总听大院里的人说,顾从之是最不符合顾家气质的一个。 明明取个是个文学气息盈满了就将溢出来的名字,却偏偏本人同那名字路途相悖而为之。 痞里痞气的,看着就不想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可徐为璐却认为,顾从之是顾家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亦正亦邪,又有什么分别呢。 徐为璐回了神,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与声调,控制着它不发出太过明显的颤抖,道:“顾从之,我喜欢你。” 那声音分明不大,只勉强能让在场的三个人听清,却又似雷击震耳,久久不绝声响。 ...... 而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余母压着火气拽走。 天黑压压的已经黑下来了,院里的灯被开起来,又照的四周围亮堂堂的,窝在幼时记忆里的那颗老榕树下,那树似乎又比多年前高耸了许多,树顶茂盛,站在树下往上望视线中的树冠几乎要长进云里。 老树下的摇摇晃晃椅子早随着记忆中的尘土落叶不知飞到哪去,变成了一个崭新的,花纹精致繁杂,却怎么都找不回原来的味道。最后不变的似乎只剩下顾老爷子越发光洁明亮的头顶。 周围嘈杂的人声都走的远了,似乎都进到了屋子里聚会,周围静的只剩下风卷树叶沙沙的响动,悄悄的落在耳畔。 抱着兔子,徐为璐觉得这夜里的冷气越发迅速的袭过来,才准备抖抖腿站起来,便听到近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说话的语气。 “你知道吗,顾家小儿子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了,B大。” “B大?”对面那人有些吃惊的迎合着,复而得到了传话人的确认:“是啊,但是听说他报道根本没去,非说要去打什么游戏比赛。” “打游戏?这顾老三是真不让老首长省心,打游戏能有什么出息。” “是啊...” 两人边说着便往前走,说话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的传过来,也总算被徐为璐听了个大概。 又随着风,随着逐渐远去的步子,隔得越来越远了,终于匿了声响。 她有些恍惚的起身站起来,摸摸兔子的大头,心有所想。 打游戏...打游戏怎么了嘛!打游戏也能很厉害的! 腿坐的有些麻了,徐为璐一只手托着兔子屁股,另一只手在整条腿上捏了捏,撑着站起来,才绕着大榕树走出去,就见顾从之风风火火的四下张望从远处往这个方向跑。 被风吹着,头发在风中肆意张扬。 一扭头,视线的方向一转,看见了在风中挥手的徐为璐。 远远的,看不真切,但徐为璐却觉得他有些慌乱的表情像是徒然松缓下来,加快了步伐,向这边跑过来,微微有些气喘,上下看了她一遍,道:“不冷吗?” 冷... 天气已经入了秋,可徐妈妈却总用辈分压她,讲着场面隆重一定要穿那条最轻最美的小裙子,白日里有太阳光照着还不明显,一入了夜,只要有风刮过来,便会吹得满身寒颤,许久都缓不过来。 可这话她当然不会说,才想摇头,却见他直接把手里的外套披道了自己肩上,表情有些不自在的视线四下飘着,扫到了她手里的大兔子,便道:“要把它放回去吗?” 徐为璐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手里的兔子,一身毛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又混合着下午沾染的尘土,和自己手上微湿的汗,念成了一绺一绺又一小团一小团,委屈的好笑:“嗯。” ...... 却是路途遥遥,一晃多年。 大院里过了几个春秋冬夏,徐为璐经历了中考高考终于上了大学,可自那个冰凉的秋日后,她却再没有见过那个清冷却会为她披上外套的少年。 只偶然间,过年的几日里,侧敲旁击的听长辈讲起他只身一人,去了另一个城市里。 (二) 而人生就像是走在一条路上,有些人陪你走了半程,在岔路口道了声分别珍重,从此一个人踏上征程,可多年之后,又在坎坷间几条小路汇成一股,再遇旧人。 通常来说,一别经年遇故人,会有两种情况发生: 一种是分外亲切久久不忘型,另一种是避之不及唯恐相向型。 不巧,徐为璐认为自己并不属于通常的范围之内。 金融史这种课,绝对一门谁讲都没劲透顶的学科。 随着上课铃嗡嗡的震响声,徐为璐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位置,努力把眼睛瞠的圆滚滚,脊背挺得笔直,眼看着带着厚厚啤酒瓶底的老师怀里捧着一摞厚重的文学书,迈着小步走进教室。 上课开始前十分钟徐为璐在斗志与学业的冲击下紧张兮兮的补抄了两页上节课的笔记。 上课开始二十分钟,徐为璐扣上了笔帽,变成了假装做做样子。 上课开始三十分钟,徐为璐笔一扔,本一扣,选修课还学个毛线! 许是午休时睡多了的缘故,她挣扎了许久都觉得毫无困意,在按亮手机看了下时间,内心充盈着毫无波澜的绝望感。 熬不下去了。 徐为璐一只手垫在桌子上,伸长了胳膊伸出去,头一歪靠在上面,面对着坐在自己左侧举着一个大平板一脸紧张兮兮不知道在看什么哑剧的好友。 说起她的好友,可谓兴趣爱好切入点总结的独树一帜,不看选秀,不看NBA,跟她热爱的娱乐游戏一致,却独独爱看电竞游戏比赛。 所谓电竞,徐为璐以前是从未接触过,堪堪了解,也是认识了她以后近一段时间才发生的事情。对于电竞二字好友给他的官方冷静的解释,电竞就是利用电子设备作为运动器械进行的、人与人之间的智力对抗运动。 即谈智力,徐为璐当即把才刚刚冒头的那些兴趣的小嫩芽掐灭在了头脑之中。 何必... 眼看着好友打开了电竞比赛官方直播网址,比赛框最上面的队伍名称显示的刚好是她最喜欢LCG与另一个队伍之间的比赛,几个小人在一张蜿蜒曲折,形状奇特的地图里思议走动,偶尔红绿相撞还会在激烈的光效下电光火石般的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只看好友的表情,便能想想出比赛的激烈程度。 实在无聊,余西西也把头凑到那边观摩,许是刚巧赶上了一波大战,许多小人凑在一起,几番波折下来,其中一个颜色为头顶的人物几乎都横躺在了地上画面切到选手席,大概是胜利方的画面,画面的人都兴奋的双手舞蹈。 没意思... 实在是看不懂其中的内容,徐为璐却又找不到其余敷衍时间的活计,眼神一瞥,看到了刚刚自己顺手放在桌洞里的一条耳机。 倒像是看见了个曙光一般。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放进桌洞里摸了几下,顺其自然的把它取出来,又顺手把它捅进了耳机插口,耳机线从衣服下摆塞进去,领口掏出来,藏在头发下面塞进耳朵,一切都像行云流水般完美。 好友瞥了她一眼,目光里像是带着羡艳,便见徐为璐又把视线投入了比赛当中。 有了解说功力的加持,她明显感觉着画面比方才通俗易懂了许多,起码知道了颜色不同的两个队伍是敌人,而这个游戏的结束便是以拆掉对方的大水晶取胜。 在双方平稳的对线期互相发育的阶段,她大致了解了这次比赛。 这场比赛是老牌战队AM对战后起之秀LCG的一场比赛,LCG是升降级赛才升上来的一匹黑马,赛季初打了3场比赛一局都未输过。 而事实,却似乎不像解说所吹嘘的那般。 第一局比赛,LCG30分钟的时候被破三路外塔,四十分钟,比赛结束。 等赞助广告播放的功夫,徐为璐搓了搓紧张的冰凉的手指,转头看着好友暗下去的眼神,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不过是不熟悉他们的打法,第二局才是赛点。 而许是她的一口毒奶,第二局比赛开始,虽然不及第一局惨烈,但还是一直处于劣势状态。 在游戏四十五分钟的时候,当眼看着LCG的第二路高地被破,徐为璐几乎伸不出手来拍打安慰自己的好友,甚至连自己都有点绝望。 随着下课铃响,比赛也进行到最后一波团战,LCG的门牙塔已经被拆完,水晶血量还剩一半,五个人拼死一搏,却还是没能守住最后的一点希望,水晶爆炸的一瞬间,解说宣布比赛结束。 好友把平板随意丢过来,直接扔在了徐为璐面前,看着讲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黯然伤神。 而徐为璐却没放手,把它拿回来仔细看着。 比赛已经结束,所有镜头都切到了选手席上,胜利一方走到失败方席位上握手事,几乎只有半秒钟的功夫,徐为璐好像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侧颜。 嗯??? 是幻觉吗??? 她努力把视频点大,一只手指向左边推着试图移动着挪回去,才发现直播根本不具备这项功能。 只能转头狂拍身边的好友。 “二狗二狗!” 好友稍稍抬了头,有气无力的瞥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你知道你喜欢那个队里,就那个高高的,头发短短的,眉毛旁边有一颗小痣的那个人叫什么吗?” “哈?”好友愣了下,只一副好笑的眼神,根本不想予以理会,道:“高高的?短短的?小痣?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徐为璐激昂的心情顿时有些低落,低头耷拉着脑袋转回去,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已经变成广告界面的平板屏幕。 不一阵,就听嗵的一声闷响,就见好友又把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丢到自己面前,一努嘴:“LCG替补首发的所有人,自己找,不过我看了半天,好像没有一个眉梢有痣的啊?” 徐为璐来不及回应,只实现一瞥,一眼便看到了介绍栏里排列在第一位那人的照片。 眉眼都似多年前的模样,只头发比当年剪的短了些,全部露在外面的五官,丝毫掩不住张扬放纵的情绪。 而这唯一没有写真实名字的选手,只在骄傲微笑的照片旁附了三个字母--GAI。 --------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虽老话都这么讲着,可徐为璐却不死心。 虽说许多年未见,只看到他人的照片视频都觉得他周身的气质与往日带着许多不同,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开始日夜兼程的查询有关他的所有消息。 研究了半个月有余,却只研究明白了他所比赛的游戏的来源与名称---英雄联盟。 百度百科上解释实在难懂,徐为璐努力的看了几遍,都不甚明了,转眼只能再去求助好友。 “二狗二狗!” “干嘛!”好友一局游戏正打到火热,团战里人头疯狂收割。 徐为璐看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技能,转的自己头晕眼花,却还是控制着强烈的惧意,道:“二狗,我也想打这个游戏。” “嗯...”好友一心在游戏里输出收割,好半天在反应出她话里的意思,而后一惊:“嗯!?” “......”徐为璐看着她的目光,里面的感情意味深长,总让人感觉有些恶狗看到骨头时候的幽幽绿光在里面。 徐为璐向后缩了缩,还不及撤退,便见她直接丢了鼠标,再不管游戏里的战争,一把扑过来,道:“来啊!” 申请账号,进入了游戏,徐为璐便听着好友的讲解,边暗自默默的熟悉需要的技能按键。 两人玩的游戏是一款英雄对战MOBA竞技类网游,十名玩家五五组队开始对战,先拆掉敌方水晶为胜利。 听她说起,这款游二狗应该比较擅长MID位,因为她说单人对线可控性更高,容易利用前期优势最后得到最后的胜利。 但按建议来讲,如果是女生初期接触这个游戏,她还是推荐给了她SUP(辅助)位的英雄,因为普遍这个位置上的容错率更高些,不要求输出,甚至要求再低些只需要抱住自己的生命就足够了,相比来说压力比其它位置小了许多,也更加合适。 但为了迎合徐为璐,二狗还是放弃了自己的白月光,选择了自己比较不擅长一点的AD位英雄来打配合。 二狗登录自己的小号“西天取经上大路”打开好友邀请“一走就是几万里”双排组队。 一局游戏间,虽说二狗用自己不太擅长的AD位英雄,但几乎也算是Carry全场,你来我往,有去而还,实在算是礼貌客气,而待终于结束了一句比赛,几乎已经是五十几分钟的事情了。 二狗放下鼠标,揉了揉近一个小时高强度发挥的右手,偏头问,“好玩吗?” 徐为璐愣了几秒,随即猛的摇头。 本就是初学,又一连打了这么久游戏,一直处于精神的高度紧张,突然放松下来,目光呆滞的盯着屏幕,喃喃道,“甚至对游戏失去信心。” 可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转念又来了兴奋,眼巴巴的望着二狗道:“二狗二狗,再打两把,万一能遇见GAI了呢?” “......” ?????? -------- 又是一年夏季赛末,LCG全队五名首发成员经过了整整两年四个赛季的勤奋磨练,终于如愿以LSPL冠军的好成绩直接升入LPL的圈子里。 而徐为璐还在长久以往的训练中,慢慢熟悉了这个游戏的套路,甚至转了个位置主排打野,和二狗在召唤师峡谷混的可以说是风生水起。 这不同的两点,对于徐为璐而言不光意味着自己喜欢的队伍站在了更高一层,不光意味着自己的游戏打得有多溜。更代表着,自己终于可以在学校前,家门口,看到他们的比赛,亦代表着自己又与那人间的距离近了一步。 还记得清楚,一月十五号,是LCG在LPL春季赛的第一场,也是这个赛季的第一个比赛日。 寒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放肆的吹着,从衣服与身体间的每一个缝隙里悄悄钻进去,毫无预兆的引得人原地一个寒颤。 徐为璐穿着厚重的大衣,畏寒的整张脸几乎都被围巾裹住,拉着二狗,不顾班长的阻拦任课老师点名的胁迫,还是毅然决然的冲出校门,走进了赛场之中。 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BO3比赛,LCG勇猛夺得了春季赛第一场比赛的胜利,在增强了队内成员的信心的同时,更是对粉丝的一种回馈。 赛后采访,毫无疑问的,是第一局比赛的MVP-GAI来上场接受访问。 徐为璐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虽不愿承认,但事实定然的。 这是她近两年内第一次又近距离的见到了活生生的他,两年的日子近七百天的时光,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增添什么痕迹,只比之前看来更加沉稳深重。 坐在观众席上,隐在一众粉丝的欢呼叫好声中,却只有自己安安静静的,眼睛一眨不眨,努力听清他温润清雅的声线徐徐的讲着云里雾里的专业名词,再细细琢磨,不愿错过他言语中的每一层意思。 实在坐的太近,见他笑时徐为璐总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为了自己,每每热流都从耳根直通到过去晕到脸颊上,晕到脖颈间。次数多了,怕被人看出端倪,便不敢抬头望过去。 低头看着地板,看着脚下深褐色的暗纹,她却又不死心,悄悄的抬一个眼角,终于忍不住去偷看。 只见舞台上的人微微挽起的袖管,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顺着视线上移,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随意敞着,再向上看,是线条完美的下颌,鼻梁挺直,眼睑微垂着看手中的话筒,在灯光下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与那晚的月色无异,仿佛时光从未变过。 (三) 大学四年,几乎是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熬到了最后半年的时光里,几乎所有人都选好了实习单位洽谈好了工作关系,整个寝室里大家每日都早出晚归的忙生活,就只剩徐为璐一人,整日的坐在宿舍里,总是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实习。 闲来无事的随手一刷微博,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她的微博首页里都是被她关注的和GAI所在战队有关的工作人员或是粉丝小姐姐们,在一众对新赛季定妆照的效果图舔屏的评论转发中,一条博文混在中间尤为显眼。 “根据LCG电子竞技俱乐部英雄联盟分部的发展规则,现招聘LCG.LOL媒介一名,工作内容要求如下: 1.热爱电子竞技,对英雄联盟有充分的了解。 2.对摄影、剪辑、电脑软件有一定的了解。 3.能够接受俱乐部要求随队出差,出席国外赛事活动。 4.工作地点A市,薪资面谈。 期待着对电子竞技有热情和冲进的你。简历请投送至<a href="mailto:
XXXXX@lcggaming.">XXXXX@lcggaming.</a>,我们会尽快回复您的来信,如果条件符合我们会尽快安排面试。” 徐为璐看着,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为我准备的吗! -------- 半个月后,徐为璐正式通过面试,拿到了LCG的实习资格。 踏入LCG总部大楼的一刻,是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期待澎湃。 自那以后,她正是成为了一名LCG的工作人员,因为职位内容的关系,朝九晚五的,只要是比赛日,就一定随队工作,几乎跟队伍里每个人都相处的越发放松熟悉,却偏偏不包括GAI。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每每同他靠近些的时候,总能不自觉的感受到他身边的刻意疏离,可这份态度只存在于面对自己的时候,全然不包括其他人在内。 眼看着都要熬过了三个月的实习期,徐为璐以为自己的日子就要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却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控制不住自己同GAI第一次起了冲突。 三月刚过,万物复苏,街道两侧的绿化都冒了小芽。 春季赛进入到了尾声,LCG战队也即将打响自己在春季赛中的最后一场比赛。 自前几年升入LPL后,LCG的人员配置与比赛成绩一直很稳定,虽算不上成绩特别突出,却也不算勉强的保持在全体队伍排名中上的位置,只要不遇到国内顶尖的强队,可以说比赛打得也算是如鱼得水。 春季赛的这场中,同LCG竞赛的是一只今年成绩不甚理想的队伍。 开场时还算稳定,选择的是一个四保一的阵容,围绕下路双人组稳定发育。 却渐渐的,到了中期,中路开始频频出现明显的操作失误,屡次在线上塔下被抓。 随着比赛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队伍中的优势点渐渐被对手追平,几乎不分伯仲。 进行到了后期,双方十人的装备皆已成型,比赛进入了最紧张激烈的时刻,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专注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决定比赛胜负的镜头。 这时,一波团战又被在大龙处挑起。 明显可以看出,LCG的阵容只围绕着下路一个输出点,明显造成的伤害比对方吃力许多,每个人又都像是揣着心事,竟在一个队伍中找不到一个核心点。 团战结束,对方在收掉LCG四颗人头后接着收掉大龙。 胜负已成定局。 一场比赛结束,徐为璐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位置,不期然工作群里收到了第二场比赛延后的消息。 她抬头朝舞台的方向望过去,就见队员几人还坐在座位上未动,GAI周围的两人都紧走过来围着他,而后又从后台跑上来几人,把他环簇在中央从舞台后面的小门走下去。 直觉告诉徐为璐这件事同GAI有关,也不顾手边的背包和散落在座位上的东西,迈腿就往出口的小门跑。 虽说从舞台通向休息室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但却从观众席绕过去,实在不短。 观众席和休息室在大楼的两个楼层里,要绕到最尽头的楼梯处再返身想回跑。 待徐为璐到时,事情正处理在冰点之上。 队员与战队两名教练全部立在房间正中央,表情凝重,争执不下。 看着屋里的氛围,徐为璐把手从身后背过去,静悄悄的关上了厚重的屋门,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而后双手贴着墙壁在门边站定,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一片寂静,徐为璐偷偷抬了点头,环顾四周。 一路来的几个同事正坐在房间里面最角落的位置,把手伸在半空中,偷偷向她这边招呼,见她眼神瞟见了他们,又把手翻了个方向,手指点地,转了几个圈,示意她从后面绕过去走到他们那边。 徐为璐使劲眯了眯眼,好几秒后才看懂他们动作间的含义,轻轻抬起腿,又缓缓的落在地上。 ‘咯噔’鞋底和地面轻轻敲出了一声轻响,让徐为璐蓦地就定在原地。 再抬头时,几乎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教练就想也才察觉到她的存在,看了她几秒,向她摆摆手,道:“来,小徐你来一下。” “嗯?”徐为璐被战争中央的人唤了名字,惊了一秒,微微张开嘴,又赶快努力恢复平静,迈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队里的教练,是一位三十几岁的男人,每每说话都是一副严肃又版版的态度,徐为璐同他的交流并不多。 才走过去,就听他问:“队里的宣传通知是你在管是?我给你个模板,你一会儿发一下第二场比赛的阵容变更。” “阵容变更?”他说话时,徐为璐正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的记录关键词,一笔落下去,才惊觉话里的意思,猛地抬头望过去,道:“哪个位置的变更?” “中单。”教练淡淡吐出两个字,紧接着像对着他站立的五人那方向瞥了一眼。 徐为璐有些惊讶,思来想去,还不等问出口,就见GAI从站成一排的队伍里大跨了一步,迈出来,道:“教练,我手没事,不用换人。” 几乎只是一瞬,乔栖就见站在自己身边教练的眉头倏的蹙紧了,使劲闭了下眼,压下心里的火气,才复又道:“你听我说,你先好好养伤,这只是一场常规赛,没必要这么拼,等手好了再打。” “可是...”GAI走上去,还想说话,被教练一语打断。 “好了!不要再说了!小徐你现在发阵容变更,我去跟赛事方说。” 徐为璐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教练强行把其余几个队员带出去,窝在角落里的几个工作人员也纷纷起身跟在后面,没几秒的功夫,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对GAI多年的了解让她只一眼就明显看出GAI强压在状似平静外表下的火气,却又碍于工作在身,只得转身先行去观众席拿回东西在各大官方平台上在比赛开始之前宣布人员变更结果,与比赛暂停原因。 紧跑慢赶的,却还是在她再跑回休息室时,留给她的只剩下一室的空旷静谧。 队员都已经重新在隔间准备上场,工作人员也全部归到了自己上,可偏偏刚才分明被留在屋里不动的GAI也不知去向。 徐为璐匆忙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从阳台到小间,就连敞着大门的洗手间都被她推开确认了一边,才又不得不接受,GAI确实跑出去的事实。 又回想起他刚才的状态,实在没法安慰自己放下心去。 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丢在门口的小柜上,徐为璐转身跑出去。 大楼的过道里静静的,两侧除了各大战队的休息间外还有大楼里正在办公的工作人员的办公室,碍着这又不能大声喊GAI的名字。 只能一个分叉口一个分叉口的顺着找下去,焦头烂额之际,终于看到了大玻璃门外那人的背影。 大楼的二层,有一个被玻璃门阻隔住的,伸出去的平台,平日里人烟稀少,浸在冷风里,知道的人几乎对它提不起兴趣,没人愿意去,更没人会想起来再告诉或是新入职,或是对它全然无知的人。 这也是徐为璐第一次看见这平台。 平坦广阔的平地之间,那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春季队服,立在初春还不算温暖的风里。 她又向前买了两步,两只手搭在玻璃门金属的扶手上。 许是因为久久没有人用就更少有人愿意保养的缘故,门下面的金属贴条上已经有了锈渍紧紧挤在一起,只有两只手加大力度才能勉强推动,又伴着滋滋啦啦的响声。 GAI站在风里,闻着声响,下意识的警惕回头。 就见徐为璐正猛着劲头,半天才把门推开一个小缝,而玻璃门下都锁链已经被她推的紧绷的挺直。 就这么看了半饷,都没见她发现阻挡自己的并不是自己的力道,而是外在的不可控因素,终于再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她身边的另一扇门。 徐为璐两只脚踏进门外站定,尴尬的看着旁边那扇轻松被拉开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还来不及开口,便听他问:“你来干什么?” 冷硬低沉的语气,扰的徐为璐站在原地一愣,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内心带着些紧张,徐为璐几个字说的断断续续,半分平日里性情中的嚣张跋扈都不知所踪。 “我没事。”GAI开口,语气冷硬,目光中再不见昔日的体念温和,却是毫无情绪的一片漠然,抿唇看了她两秒,转而又道:“你怎么来这工作?” “我...”徐为璐一时被问在原地,不愿开口自己来这里想寻他的原因,顿了顿,思考着岔过去的办法。 却被他恍然一眼看破,道:“来找我?” GAI说着,轻笑了声,一只手抚在额头上向后抓了一把前额稍垂下来的头发,稍放缓了些语气,引导着开口:“这个工作不适合你,你...” “为什么不适合我!”徐为璐开口打断,执拗着微抬了些头看着他,目光如炬又带着些不可反驳的坚毅,道:“为什么你能做就不适合我?为什么自从我来了以后你就一直躲着我?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回去!” “为什么?”GAI轻笑出声,嘴角噙着一抹讥诮,道:“因为这是不会被那个他们世界所接受的,我已经是两只脚都踏进水了的人了,难道还要眼看着拉你下来吗!” “为什么不行!?” 无意与他争吵,徐为璐只说了一句就又立在原地噤了声,眼里却是隐藏不住的怒意,定睛看了他两秒,转身拉开门踏出去。 GAI站在原地,眼看着她高傲挺立的背影在视线内缩小,耳畔是隐约间断的鞋底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渐行渐远,终于只留下徒剩四壁的走廊。 ...... 却有时,两个事物之间的联系,越逃离,就被困得愈紧,就像是两根丝丝拉扯的线,拼了命的撕裂拉扯,却只能更热烈纠缠,执拗的扭成一团... ...... 多年后,一场国际电竞业联合举办的会议上,GAI与Racoon带着两人一手创办的已经涉足于各大游戏领域间的电竞俱乐部,作为中国电竞的后起之秀,受邀参与了这场会议。 在上台演讲的最后,GAI面对着台下的一众媒体,道:“电竞作为一个产业,曾在我的国家里是不被大部分人所接受的,它经历过一段最困难的日子,还在我效力于一个战队的时候,我受到过亲人,朋友,甚至毫不相干的质疑,但又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质疑,才能让对这个事业抱有梦想与希望的人更坚守在这个领域之中,最终谱写了新的篇章。” ...... 远隔重洋,乔栖整个人贴着挽在徐为璐手上,看着她怀里圈着两只赖皮猫,一只手机械性的敷衍给它们顺着头顶上的绒毛,视线却一眨不眨的紧盯前方,巨大的屏幕里,只见GAI身姿挺拔,对光而立,映在他的眼眸中满是流盼的光波。 “我男人真好看...”徐为璐动了动,伸手掸了掸粘在裤子上浅色的猫毛,两只手托在脸上,却掩也掩不住满面痴汉的笑意。 “啧。”乔栖撇撇嘴,伸出只手逗引着从她膝上抓了只猫过去,垫在下巴底下,淡淡道:“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