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两人拍完照已经是早上8点, 太阳已经完全脱离了地平线, 挂在了碧蓝天空。 冬季的雾凇在阳光的照射下特别好看,雪白不似凡间物。而这冰天雪地里, 穿着红色面包服的阮眠是唯一的色彩。河面上结了冰,隐约能看见手指长的鱼在冰底下活动。 阮眠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路屿森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是在等他。 小朋友都有童心。 路屿森从来不关心这些不起眼的事物。 他见阮眠那么有兴趣,自己也跟着看了一会儿, 看着看着, 他就觉得, 那冰下的小鱼和自己有点像。他们都被困在目前的境地里,但迟早有一天春季来临,冰雪消融,他们都会走出困境。 “走了绵绵。”路屿森说。 “好。”阮眠站起来,因为长久的下蹲姿势, 他有一点点头晕。 “早上没吃饭, 有点低血糖?”路屿森说。 阮眠点点头, 稳了一下身体:“可、可能。” 他已经习惯了起床之后先喝一杯水, 然后就吃饭了。 这天太早,只喝了水没吃饭,胃里面很空。 路屿森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治低血糖。” 阮眠好奇:“什么办法?” 路屿森把脸凑了过去,笑吟吟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阮眠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亲我。”他一本正经的说。 阮眠红着脸,稍微退了一点。 天已经大亮, 周围都亮堂堂的,在这里亲他,阮眠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路屿森还在诱惑:“我嘴巴里其实有糖,不信你尝尝。” 阮眠长长的睫毛动了几下。 一片安静中,远处早起钓鱼的人传来一点说话声。 路屿森以为他肯定不敢亲自己了,刚刚转身准备要走,阮眠却扯住他的衣服,忽地凑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很甜。”阮眠低着头拿起器材,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屿森怔忡后失笑,自己这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吗? 和小朋友在一起蜜里调油的感觉真不错呢。 两人走回家里,经过一条小巷后看见阮家的门口停着一辆车,黑色的,洗得亮锃锃的,是一辆价值不菲的宾利。 阮眠以为是爷爷的朋友来了。 阮同一认识的朋友里面不乏艺术家,却也不乏富豪。阮眠见过很多豪车同时停在他家门口的场面,他不疑有它,直接往家走去。 路屿森不知何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绵绵。” 阮眠转过头见路屿森表情严肃,有点疑惑。 路屿森对他说:“刚才的冰面很是漂亮,你再去拍几张照片回来我看看。” 阮眠惊讶:“怎么了?” 为什么到家了还要让他回去拍?对路屿森来说很反常。 只见车里面走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相很是精致,是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模样。见了他们,少年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小叔!” 这一声喊出来之后,少年又分外懊恼,有一点尴尬的咬住了下唇。 那正是路屿森亲生父亲——也就是他以前的大哥,路其峰的儿子路容。 一侧的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了路其峰的脸,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实际上已有五十多,长相非常的严厉,十分不近人情,令人望而生畏,却也和路屿森长得有几分相似。 路屿森可能是遗传了母亲的柔美,和路家原本的相貌融合在一起,使得他即使是身在不乏俊美男子的路家,也拥有着最好的皮相。 他一双凤眼冷冷地瞅着车里的人,竟然令人不寒而栗。 阮眠已经明白了路屿森为什么要叫他回去拍冰面,原来不过是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家人而已。 阮眠说:“我不去。” 路屿森低头看着他:“乖,去拍一拍。我正好考考你技术有没有长进。” 阮眠不动。 他何其聪慧,路屿森的心思都被他知道了。 路屿森只好哄道:“绵绵,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可不可以听我的话?” 对他来说,自己荒谬的身世和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母亲丑闻的人,都是他心中最深处的伤疤。从十几岁和家里断绝关系开始,他和路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近几年来才稍微有所缓和,所以之前路容才有机会去过Forest。sour不过那个时候路容不知道路屿森其实是他的哥哥,所以对他还是有几分晚辈对长辈的亲密感的,到现在路容知道了真相,却不敢像以前那样靠近了路屿森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远远对望,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阮眠不知道路家的人是怎么找到他们家来的,不过,他想以路家的势力想找到这里应该并不是很难。 他抓住路屿森的手说:“我不去,我要陪着你,” 阮眠的眼睛里透露出无限的心疼和勇敢,甚至还有一点愤怒,好像如果有人欺负路屿森的话,他一定会挺身而出保护他,即使是用他的牙齿,像那次赶走魏千九一样。 路屿森心里一暖,最终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把他一头卷毛揉得乱蓬蓬的。 他稍微缓和了脸色,说:“那你先进去好不好?我们有话要说。” 阮眠点点头,从他手上接过相机和三脚架往家里走去。 没想到,路容也跟着他进家里去了。等阮眠进了家里,才发现家里又堆了好些礼品,比路屿森带来的还要夸张。想来是恰逢过年,路家很注重礼节,即使和阮家没什么关系,也礼貌的送了年货作为拜见的礼物。 阮同一坐在桌子旁:“回来啦?” 阮眠:“爷爷……”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外面的人是来干什么的,他都搞不清楚。 阮同一却比他想象的要知道的多,显然路家的人刚才已经进家里来过了,知道他们不在,才会去外面等待的。 路容回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端起水喝,还四处瞅了瞅。 正在此时,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原来是已经饿了。 路容颇为不好意思,若无其事的继续喝水,想装作不是自己的肚子叫。 阮同一看不下去了,这个小孩子比他的孙子还要小,怎么忍心让他饿肚子?再说了,路家的事是路家的事。路其峰和自己的学生简菲也并不是没有情愫,只不过在那样的家庭里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说都是错的。受害者又何止路屿森一个人? 于是阮同一说:“绵绵,我熬了粥。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吃早餐。” 阮眠说好。 路容却跟着阮眠进了厨房,他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进去之后,阮眠清洗碗碟,他就在一旁帮着他递:“喂,你叫阮眠是吗?” 阮眠点头:“是啊。” “我叫路容。”路容漫不经心的说,“听说你现在在给我小叔——” 他停顿了一下,改了口,“你现在在给路屿森当助理?” 阮眠说是。 路容感叹:“啊呀呀,太可怜了你!你是哪里想不通要跑去给路屿森当助理呀!你哥哥不是阮春,很厉害吗?难道他没有其他的事情介绍给你做?” 阮眠顿住动作:“我自己愿意去给路屿森当助理的。” 他这么说着,觉得有一点生气。 为什么连路家自己的人都不喜欢路屿森?! 路容看出来了阮眠不高兴。他人小鬼大,阮眠之前就听伍萌说过他在Forest的风流韵事。想不到他对Gay的探测度也非常的灵敏,原来不仅仅是会泡模特而已。 路容故意压低了嗓音,哦了一声,又说:“你是那个。” 阮眠知道自己在某些比较敏感的人眼里性向还是挺明显的,因为自身的缘故,虽然不至于娘,却也没有什么很重的阳刚气息,就是一个可以任人搓圆捏扁的少年而已。去了a市之后,他在forest也遇到过好几次要他联系方式的模特,时尚圈里的基佬最多,他知道自己还挺受欢迎。 但是他早已过了那种对自己的性向感到羞耻的时候了,便点点头,以平常的分贝道:“你、你说同,同性恋?我是。” 路容惊讶:“你说这么大声,不怕你爷爷听见啊?” 阮眠迟疑了一下:“是啊,我不怕。” 其实哥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觉得爷爷一定也已经知道了,就算爷爷还不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最亲的人有权知道他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用怕,尤其是他现在还有了路屿森。 看到他这么坦然的承认路容倒吸一口冷气:“我就知道!我就觉得奇怪!路屿森和阮春关系的确不错,可是阮春人都不在家他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小鬼分析的头头是道,阮眠竟无言以对,心里还甜丝丝的,是呀,路屿森是为了他来的,不是为了阮春而来,只是为了他。 谁知道路容还在继续:“我就说我小叔是个……” 说到这里,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恨铁不成钢的改口,“我就知道路屿森肯定是个双啦,不然怎么会总是受基佬的欢迎呢,比如说那个魏千九,简直把我们路家给恶心死了。不过呀,我看你就挺顺眼的,干脆你把他好好收了。” 阮眠:“……” 这位同学你不觉得你操心得太多了吗? “不过。”路容说到这里忽然再次压低了声音,要说什么秘密一样靠近阮眠,“我看你和我年纪差不多,路屿森**那么大你受得了吗?” 阮眠惊得一碗粥倒扣在手上,烫得他几乎跳起来。 路容一把将他手抓住扯到水龙头下面,眼疾手快的开了冷水开始冲:“你小心一点啊!” 还好粥不是特别的烫,手只是有点火辣辣的而已,阮眠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清早的,这个口没遮拦,脑回路很奇怪的小鬼让他心里像装了一面鼓,不由分说的疯狂敲打,嘭嘭嘭! 路容一边冲水一边说:“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他**是大呀,都有这么长!” 说着,路容比了一个长度,阮眠看的满脸通红,心里咯噔一声,的确好吓人。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曾经看过小黄文,看过小gay片,兴许懂得比路屿森还要多!但路容确实把他吓到了! 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于是阮眠红着脸恼怒道:“你胡说什么!” 他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路容说:“我才没有胡说,我小的时候看见他洗澡了,印象十分深刻。你这么害羞干什么?好了好了,你不说你不喜欢说这个我们就不说了。” 阮眠其实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喜欢跟这种小孩子讲,他们又不太熟,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路屿森在forest要那么惩罚路容了,想来他没少干什么坏事。 于是阮眠说:“你,你把粥端出去。” 饭菜摆上桌子之后,阮眠看见路屿森和路其峰还在窗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两人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各自站着,听不见说话的内容。 外面虽然有太阳,可是还是很冷,屋里却暖烘烘的,路容嘴巴很甜,一口一个阮爷爷哄得阮同一很是高兴。阮眠心里就在祈祷,路容最好是跟着路其峰快点回去! 谁知道路其峰确实很快就要离开了,可是带走的竟然还有路屿森。 “绵绵。”路屿森说,“我先回去了。” 阮眠不舍的看着他:“这么快?” 他就知道路家来人没好事! 路屿森答:“嗯。” 他也不舍得阮眠,但路其峰带来的一些关键性消息,急需等他回去处理。在B县短暂的甜蜜时光不过是偷来的而已,一天不解决这些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安安心心的和这个小朋友在一起。 看着他收拾行李,阮眠正在一旁低着头。 他整张脸都写着,委屈,不舍,难过。 路屿森打包好最后一件行李,走到他面前,将他抱住,两人坐在床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不想走的。” 阮眠很乖,他知道路屿森要走肯定是有急事要处理,于是他道:“我会很快来和你见面,你在家里等我。” 在家里陪爷爷陪到大年初七初八,像以前上学时那样应该就可以了,他不忍心让爷爷一个人在家,不然的话他肯定要跟着路屿森一起走。 路屿森还没告诉他年后准备安排的事情,只是轻轻地亲吻。 阮眠被他抱在大腿上,两人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姿势,光是镜子里面的反射的景象就让阮眠羞耻度爆表了。 他看见路屿森在吻他的脖子,手摁着他的后脑勺,而自己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路容在外面敲门,大大咧咧说:“路屿森,你收拾好了没有?!” 他现在不叫小叔了,也叫不出哥哥,路屿森的名字在族谱上可还是他爷爷的儿子呢。 路屿森风度全都不见,停住了亲吻,哑着嗓子:“滚。” 路容滚了。 路屿森深呼吸了好几口:“好了,你不要再勾引我了。” 阮眠:“???” 路屿森痞气一笑,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让他的睫毛染上了金粉:“对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说,班和喜欢的人,总得上一个。” 阮眠想起了路容的话,脸色爆红。 接着他某处不自觉一紧,危机感顿生。 路屿森做梦也想不到,临分别前,他最单纯的小朋友,正披着伤感委屈的面具,偷偷地用屁股羞涩又过分的感受他的那什么到底有多长。 作者有话要说: 按住就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