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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值还是很可以的。 赵伯言主意倒是打得挺好,无奈商陆就擅长面不改色地拆台:“这个国庆向南星得去她爸的诊所帮忙。” 赵伯言一听,不乐意了,转念一想,重振旗鼓:“哥,拿出你男人的雄`风成么?让她放下她爸那边跟你走,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商陆没工夫搭理他了,继续低头做笔记,只随口一句:“你哥妻管严。” 妻管严? 这都行? 赵伯言真被堵得没话说了。 但这丝毫不妨碍赵伯言曲线救国,既然撬不动商陆,索性去撬邹然学姐。学姐人美声甜好说话,虽说……学姐的室友在颜值上比不上向南星的室友,但,聊胜于无。 还是学姐好说话,答应得十分爽快,赵伯言赶着时间制定计划,也就忘了知会商陆,商陆出发到了火车站候车区,看见几个站着的眼熟的男生堆里,竟坐了个不太眼熟的邹然,还有个全然陌生的微胖姑娘,商陆推行李箱的手便为之一停。 脚步也停在了候车区的座椅开外十多米,一时没有上前。 直到负责买水的赵伯言拎着一袋子饮料急匆匆从外头回来,与商陆擦肩而过的瞬间堪堪一停,认出商陆的当下就是一句:“压哨王,都快检票了你才来。” 赵伯言一句话,候车区的几个人全都循声望了过来,商陆这才敛了眸,和赵伯言一同走向他们。 邹然见到商陆的当下便理了理裙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商陆倒是没注意她这些小举动,只看了眼候车厅里的大钟:“咱排队检票去。” 赵伯言忙着给大家发饮料,没顾上让大家排队。此时排队检票的队伍已经排到了邹然旁边,所有人才闻风而动,赶紧拎上行李。 唯独邹然,默默退后一步,来到商陆面前,把自己那瓶水给了商陆:“给。” 刚发完水的赵伯言自然没错过这一幕,笑得很是邪乎。 眼看所有人都去排队了,赵伯言才记起来还有一件事没说,看了眼手表,赶紧喊住那些已经越排越前的同伴:“你们先上车,我还得等一人。” 还有谁? 其他人纷纷回望的当下,真正的压哨王终于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迟到了!” 匆匆忙忙爽爽利利的声音响起。 向南星带着迟佳,在最后关头杀到。 在场愣住的不止商陆一个人。 原本就站在商陆左手边的邹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而赵伯言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全写在那眉飞色舞的眉眼上。 当然,他也不忘适时地凑到商陆耳边打小报告:“嫂子还是很爱你的,你看,她一听你要和邹然学姐一起去乌镇,立马就抛下一切找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小弟:趁此机会一举告别处`男身,别谢我。 商大哥:帮我准备一间隔音效果好的房间。 向嫂子:还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卖了可还行? 作者君:我同意! 大家同不同意? 看来上章的红包口令太污了,导致还有很多红包余位,现在回上章留言(觉得口令太污可以留些别的,字数相当即可)还有红包可领哦。 本章依旧500红包,红包口令:我已系好安全带,商哥带我上高速。 (觉得口令太污的,字数相当的2分留言也是可以的,原谅污作者的口号都比较污……) ☆、第 7 章 “嫂子还是很爱你的,你看,她一听你要和邹然学姐一起去乌镇,立马就抛下一切找你来了。” 商陆听言,嘴角一抽。 不知作何感想。 但肯定是不信的。 却在这时低头瞧见向南星手里拎着的包上写着“延卿医馆”四字—— 这是向南星在他爸那儿给人针灸的家伙事儿。 还真是刚从她爸的医馆赶过来? 商陆自己琢磨了一番,却偏顶着一张看不透情绪的脸明知故问:“你怎么还带着医馆的东西?” 向南星则分明避重就轻,只顾叫苦:“我本来都跟我爸商量好了,我在医馆工作七天他给我开五百块钱,现在不仅我的工资泡汤了,还为了这次去乌镇临时向我爸借了五百,这样算下来我等于损失了一千。” 一千对于彼时的向南星可是一笔大数目,商陆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见解,向南星已先行被大一就开奥迪TT进出学校的赵伯言鄙视了个透:“你咋这么抠呢?才一千……” 赵伯言话音未落就被商陆冷冷投来的一记眼刀果断掐住了喉。 这才意识到对面站着的可是自己嫂子,不能轻易开怼,赶紧清嗓改口:“等咱商陆以后飞黄腾达,他挣的不都是你的?一千而已,就当你提前往他身上投资了。” 商陆听言,表情明显和缓,却偏得义正言辞驳一句:“别胡说。” 赵伯言一边眉毛顿时扬得快到脑门——哟! 这可不是当时那个说自己是妻管严的商陆了嘿! 不过很快赵伯言就没脸再说什么了。 从北京到乌镇必须先到杭州中转,07年那会儿还未开通两地间的高铁,一行人必须坐卧铺先到杭州,再从杭州转大巴去乌镇。 向南星和迟佳上了车才知道,赵伯言不确定她们到底会不会来,压根就没预先替她俩留票。 她们只能先上车后补票。 站票。 补完站票那刻,迟佳的脸色已经耷拉得不像样子。 北京到杭州十几个小时,这才刚上车,迟佳就已经想下车了。 赵伯言那个狗腿子,赶紧毕恭毕敬送上自己的卧铺位。 迟佳还记着仇,压根不领这情。 眼看列车缓缓开动,向南星脸上也挂不住了。 毕竟是她邀请迟佳来的,如今这状况她得负一半责。 她早上从医馆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回家拿换洗衣物,全靠迟佳把东西准备得妥妥帖帖。迟佳有些洁癖,睡卧铺需要垫的床单都备了一套,说得粗俗一点,迟佳连内裤带的可都是一次性的,这么讲究一人,这个旅程的开端对她来说何其糟糕? 向南星只能向商陆眼神求救。 可惜商陆对付女孩子一向没招,还是邹然帮了腔:“佳佳,你不介意的话跟我挤一个卧铺?” 巧的是邹然也是个讲究的姑娘,迟佳看一眼邹然那张已经铺好了自带床单的中铺,神情终于缓和了些。 既然迟佳和邹然挤一床,向南星自然是和邹然的室友肖学姐挤一床。 商陆也不知是在同情肖学姐,还是变着方儿让学姐事先做好心理准备,当即不留情面拆了向南星的台:“向南星睡相差,学姐你晚上可得当心。” 肖学姐却是一笑置之:“那可巧了,我睡相也不好。” 这话倒也听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说正经。 当然其他人也顾不上去管肖学姐说了什么。全都瞪圆了眼看向商陆。 目光里透露的深意空前统一—— 你怎么知道向南星睡相差? 正背对着所有人,忙着和迟佳套近乎的邹然背影一僵。 向南星就这么成了众矢之的,一下没了主心骨。反观商陆,身处绯闻核心,却显然不打算解释什么。 迟佳就站在邹然跟前,半点没错过邹然的表情。 迟佳顿时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属她反应最快,一句话就替众人解了围:“向南星跟我说过,她和商陆做了很多年邻居,商陆从小被她欺负大的,他们两家应该没少结伴出去旅游?” 说完不忘目光越过邹然肩头,直投到向南星身上,示意向南星接下去圆—— 向南星这才醒了过来,赶忙附和:“对对对!我们两家结伴出去旅游过,我什么揍性他很清楚。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未免太假了点。 商陆不发一言,嫌弃地走开。 此等嫌弃的眼神可装不出来,看来这俩人真的很清楚彼此的揍性了。 所有人顿作鸟兽散, 四男四女一行人吃完饭打完牌,闹一阵已近夜深。 商陆看起来毫无**的一张脸,赢起来倒是不客气,玩21点,一个碾压七个,毫不手软。 收牌后其他人还在抱怨赵伯言干嘛非得提议玩21点。 赵伯言只能赔着笑打马虎眼:“改天我换一种玩法让你们把输的赢回来不就好了嘛?商陆今天走狗屎运,谁能挡得住?” 不过赵伯言说这话自己都觉着心虚,也就没有了后文。 赵伯言从小玩得杂,以为这次可以稳稳一赢七,在小姐姐们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再把赢的钱还给小姐姐们,形象可不得变得伟岸? 哪料到半路杀出个号称没玩过21点的商陆来,玩法还是赵伯言现场科普的,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把他风头抢了不说,赢了钱也不吐。 连向南星的钱都照赢不误。 不怕回北京跪搓衣板? 赵伯言关心的倒不是这个,等人都散了,才凑到商陆耳边:“跟哥们说实话,你这不是第一次玩21点?” 牌技这么溜,不是算牌能力超强,就是个中老手。 商陆却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另一边,和商陆一样才刚摸透21点玩法的向南星却输得最惨,心里正默默盘算着剩下的钱够不够她坚持到假期结束。 她自己本身有六百,又向她爸借了五百,她刚才输了多少来着…… 其他人都轮流去洗漱,向南星还独自一人坐在下铺一角心算,却突然被迟佳的一句惊叹打断:“学姐,你有这么多护肤品啊?” 向南星就这么被打断了节奏,循声看去,只见邹然刚洗漱完从车尾回来,手里的化妆包不仅引来了迟佳的惊叹,也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 连隔壁隔间里的男生都跑过来看热闹。 男生们一看见那些印着世界各国文字的瓶瓶罐罐,无不惊奇。 连赵伯言自诩见过大世面的都不由感叹:“女人好麻烦,洗个脸抹这么多?” 在座女生们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包括向南星在内都是一脸崇拜,估计都想找机会取取经。 很多时候女生的成长都体现在了这种肤浅的事情上,男生自然不理解。 向南星今晚也有幸尝试了一下邹然的护肤品,爬上了中铺准备入睡之前,还在撅着嘴闻自己脸上的高级香味。 她和肖学姐同挤一床,学姐已经微微打鼾,向南星还在自我陶醉。 自我陶醉还不够,商陆就睡在她上铺,她想也没想,直接提脚踹了下他的床板。 “睡着了?” “……” 没声。 看来是睡着了。 没劲。 向南星自觉没趣正要侧个身酝酿睡意,却听上方沉沉郁郁却无半点睡意的声音:“睡着也被你踢醒了。” 向南星顿时眼前一亮。 内疚是不可能内疚的,此时的向南星只顾着自己心里那点蠢蠢欲动:“邹学姐是不是有很多人追啊?” “我怎么知道?” 回答得还真是毫无感情。 向南星撇撇嘴,刚要反唇相讥,却被沉睡中的肖学姐突然一脚踹在了后背上。 肖学姐的这一脚,生生把向南星的后话踹没了影。 直被踹到护栏边险些栽下中铺的向南星,这回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肖学姐口中所谓的睡相差—— 这哪是睡相差? 这简直是梦中杀人。 相比之下,只会在睡着后变身树袋熊的向南星简直不值一提。 没成想上铺的商陆竟还在等她的后话,等来的却是半晌的沉默,终于忍不住问:“把我吵醒,自己却睡了?” 向南星没开口的这段时间,又不幸被肖学姐肘击了两下外加一脚飞踹,此刻正岌岌可危地双手环抱栏杆,大气都不敢喘。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来,嗓子眼都在抖:“救我……” 原本双手枕在脑袋下、姿态悠哉的商陆腾地就坐了起来。 十秒后商陆已经顺着卧铺旁的脚踏来到了地上。 正与抱着栏杆大气都不敢喘的向南星面面相觑。 商陆明显松了口气。 见她快被挤下卧铺的可怜样,他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 向南星丝毫不敢松怠,抱着栏杆瞪他:“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商陆这才敛了嘴角的弧度:“你睡上铺。” “那你睡哪儿?” “这你就别管了。” 商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她枕在脑袋下当枕头的随身包一抽,抬手扔到上铺:“我怕你真摔死在这儿,我回去没法跟你爸交代。”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没说动向南星,反倒这时肖学姐睡梦中抬脚,眼看又要飞踹向南星,立即吓得向南星连滚带爬去了床尾,眨眼功夫已利索地去了上铺。 商陆全程围观,笑不自知。 鸠占鹊巢的向南星总归还有点不好意思,又从上铺探出个脑袋来:“要不你去跟赵伯言挤一张床?他那么瘦,不占地儿。” “嗯。” 见他点头,向南星也就心安理得缩回脑袋,安心睡觉去了。 直到清晨,也不知是未合严实的窗帘外投进的晨光先唤醒她,还是赵伯言的声音先惊扰她—— “商陆?” 听见有人喊商陆的名字,向南星幽幽睁开眼,意识还有一半丢在梦里,直到随后传来另一句:“你该不会在这儿坐了一晚?” 向南星这才揉着双眼,慢悠悠挪到床尾探出个脑袋去看。 只见商陆坐在过道的可收折软凳上,一手抻着下颌。另一边站着的赵伯言应该是准备起床上厕所时发现了商陆,正满脸诧异。 诧异的又何止赵伯言? 商陆皮肤白,一旦有黑眼圈就很明显,他大概还不知道向南星正躲上铺一角看着他,只顾微阖着眼冲赵伯言摆摆手,示意赵伯言该干嘛干嘛去。 等赵伯言尿急走了,向南星才一股脑溜下地,拍拍商陆的肩。 他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就坐那儿? 商陆侧着脸,压根没发现她,直到这时才肩膀一僵,侧仰起头。 不知道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些什么,明显微微一愣。 她却很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血丝。 纯熬一夜,谁也受不了。 “你去上铺睡。” 他摆摆手:“不用。” 向南星刚要张嘴,又收了声。 转念一想,大概只有这招能治他—— “要是他们醒来看到我睡你床上,咱俩关系更扯不清。” “……” 果然这招有效,商陆只犹豫了一下便捏着眉心起了身,什么也没说,回了上铺补觉。 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结束,一行人出了站,除了邹然,个个灰头土脸或油光满面。向南星则是既灰头土脸又油光满面,耷拉着脑袋出了站,看见星巴克的那一刻却突然打了鸡血,连忙招呼大家:“我请你们喝星巴克?” 星巴克对于当年的向南星来说还是个稀罕物,自掏腰包给所有人买咖啡还挺肉疼,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商陆……得来个大杯,其他人……都中杯好了。 不然她怕钱不够。 掏钱结账时向南星却傻了。 她哪会钱不够? 随身的包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千多块钱…… 作者有话要说: 送分题:南星包里的钱哪来的? 友情提示,上章还有红包余位,回去补留言还有机会。 本章依旧500红包。红包口令:商陆同学,用别人的钱塞自己老婆的钱包,这波操作可以啊。 商陆:赢了钱没地方放,找个寄存箱怎么了? 南星:说谁寄存箱呢? 作者:打打,观众就等你们一路打上床了。 商陆/南星:作者,请注意你的耻度。 作者的耻度,关键得看观众,观众们,你们觉得目前的耻度怎么样?需要收一点,还是再放一点…… ☆、第 8 章 向南星拎着两袋星巴克上了大巴,司机还在热车,向南星忙着分发咖啡的同时,眼睛不忘四处瞄,她得问问商陆,她包里那些钱是不是他放的。 也只有商陆能接触到她的包了。 眼瞅见商陆坐在最后,向南星朝车厢深处走去的步伐都不由得加快,却又在中途蓦地一停—— 商陆正和邹然坐一块。 邹然个子小巧,向南星刚上车那会儿都没瞧见,直到这时才发现商陆和邹然又在用白话开小会。 顿时决定把那些钱据为己有,一矮身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手上剩下的两杯咖啡直接随手传给了后座的赵伯言:“你把咖啡往后传一下,我好累,走不动了。” 赵伯言一向乐于为小姐姐服务,向南星也就心安理得闭眼假寐。她在火车上本就没睡多好,这么一闭眼,还真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也真的赶紧补个觉,到了乌镇还得和肖学姐同床共枕的话,她估计又一晚没得安生。 然而向南星担忧地有些多余了,赵伯言在乌镇订的客栈虽房间已满,但老板很爽快地同意临时加两个床位,向南星终于不用和肖学姐同床共枕,一进房间就忙不迭把自己的行李往临时加上的简易床上一放,身怕有人跟她抢似的。 被分配到隔壁房间的商陆路过时,恰好透过门缝瞅见正在简易床上打滚的傻缺,无语摇头。 他这副模样落在紧随其后的赵伯言眼里,可就是另一番解释了,赵伯言还挺抱歉:“我可不是故意拆散你俩的,待会儿我问问老板,看明天有没有房间空出来,给你俩单独安排一间。” 商陆向来脑子转得飞快,现下却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赵伯言口中的“你俩”究竟指的是谁。 “你脑子里除了那档子事儿,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商陆拒绝得义正言辞,头也不回直接刷卡进了隔壁。留下里外不是人的赵伯言,分明是瞧见了商陆微红的耳根。 有本事别害羞啊。赵伯言一脸讪笑:“小样儿……” 放完行李,一行人直接从客栈出发去西栅,游船看夜景。 大伙AA制包了条船,分摊下来也很划算。一帮字正腔圆的儿化音里,时而夹杂着船夫的吴侬软语,倒也相得益彰。 医学院和电子工程学院作为阜大的两大热门,瑜亮情结由来已久,二者又都是僧多肉少的重灾区,从各大院系赛事一路较劲到院花颜值,邹然的出现自然令这帮医学院的大一男生们倍儿长脸:“要是被电工的知道他们院花跟我们一块出来旅游,可不得气死?” 邹然笑得甜,即便只是故作谦虚也养眼得不行:“我们院女生少,矮子里拔高子而已。” 赵伯言却明显不苟同:“学姐你太谦虚了,我们院女生也少啊,也不是谁都能当院花的不是?” 赵伯言话音落下那刻,目光刚无意间扫到迟佳。不敢得罪,赶紧视线一偏,堪堪落在正把脚伸到船外踩水的向南星身上。 被无端殃及的向南星抬起头来,正对上一船人的目光。 群众的力量之伟大,连一向对自己还挺自信的向南星都不由陷入短暂的自我怀疑:她真有那么丑? 虽然从小到大确实没男的追过她…… 正郁郁寡欢,突然被人唤了声:“向南星。” 向南星也不管那是谁,只顾没好气:“干嘛?” 医学院的男生们都坏透了,嫌她丑还叫她名? “你鞋漂走了。” 向南星豁然扭头。 商陆当着她的面,下巴点了点船外,又重申了一遍:“你鞋漂走了。” “……” “……” 向南星下船时,灰头土脸只剩右脚一只凉鞋。 石板地面经过一整天烈日的炙烤,到了晚上余温未散,烫得她直跳脚。 更丑了。 好在客栈离得不远,邹然又带了备用的鞋来:“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客栈拿下鞋。” 向南星点头如捣蒜。 晚饭还没着落,其他人都走了,找饭馆的找饭馆,回客栈拿鞋的回客栈拿鞋,分头行动节省时间,就剩迟佳陪着向南星坐在游船落客的岸边石阶上,百无聊赖。 向南星正盯着自己快被烫熟的脚趾头,迟佳突然就起了八卦的头:“邹然学姐是不是看上商陆了?” 向南星一听耳朵就竖了:“不会?” 迟佳也没说自己是怎么瞧出来的,只顾盘算:“咱们院男生是多,可各方面拔尖的也就那几个,陈默算一个,但陈默感觉对谁都挺好,口腔医学那帮女的肯定不会漏给咱们;商陆也算一个,这种看着难攻克,是能自行过滤掉一波莺莺燕燕没错,但也绝对架不住温水煮青蛙。尤其邹然学姐各方面又都不差,商陆被拿下,时间早晚的事。” 向南星像在听天书。 “剩下的就都是赵伯言之流了,长得不好看还花心。看他刚在船上夸邹然学姐那样儿……” “你刚在船上不一直顾着吃零食么?”向南星匪夷所思,“怎么观察这么仔细?” “谁跟你一样,没开窍,”迟佳点她脑门,旋即恢复正色,“我从小就迷白大褂,家里也希望我找个医生,本来学护理挺好,但我爸妈不希望我以后伺候病人;口腔也挺好,我第一志愿报的就是它,可惜最后差两分。临床就算了,我见不得生死,怕给自己整抑郁了。” 向南星这才想起迟佳也是靠调剂进的中医系,不禁回想起刘教授给她们上的第一堂课来。 刘教授给她们鞠的那一躬,向南星还以为其他人都和她一样,心里多了股任重道远的劲儿。 她爸也经常抱怨中医院招不到合适的医生。 怎么就没人觉得中医也很神圣,也能治病救人? 出来第一天就受各种打击,向南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抬头张望同伴们离开的方向,多少有点迁怒:“怎么送鞋的还不来?” 话音刚落,送鞋的到了。 既不是已主动提过要帮邹然跑腿的赵伯言,更不是邹然自己。 而是迟佳口中那个难攻克的商陆。 他手里拎着双鞋,逆着人流逆着光线,朝她俩走来。 看来迟佳已打算收回商陆难攻克的评价:“真羡慕邹然学姐,个个都乐意帮她跑腿。” 话音落下不多时,商陆已来到她俩面前,把带来的鞋往向南星脚边一扔:“他们找着餐馆了,咱们赶紧。” 向南星饿了一天,听见晚饭终于有着落,头顶两片愁云总算飘走,她刚麻利地穿上鞋,动作却又一停。 使尽了力气,鞋后跟却怎么也提不上去。 鞋小了…… 另两人还不知她在磨蹭些什么,向南星已经抬头一张哭丧脸:“我38码的脚……” 迟佳不可思议:“你脚这么大?” 向南星硬着头皮笑笑。 女孩子被人说脚大可不是什么恭维话,无奈邹然的鞋36码,向南星实在穿不进,勉强趿着走了一阵,后跟两侧全磨破。 这明显拖慢了另两人的节奏,商陆本就腿长步子大,却不知为何突然放慢了脚步,愣是逐渐落后直至最终都被龟速的向南星甩在了后头。 向南星一心填饱肚子,也没管他。商陆却在低头一瞧后,当即叫住了最前头的迟佳:“迟佳,要不你先去餐馆?我带她去买鞋。” 迟佳突然被叫住,还有些莫名:“她这不有鞋了嘛?” 商陆不置可否,只说:“你先去,拐角不到二十米就有卖鞋的,不然她穿这鞋走路比爬还慢,什么时候能爬到?” 说完不忘觑一眼向南星。 迟佳分明感受到商陆的不满,缩缩脖子,临走之前只留给向南星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 向南星只能徒劳地撵着脚背妄图把鞋撑大些,却无意间蹭到磨破皮那处,龇牙咧嘴,心中不平—— 脚大能怪她?要怪怪她爸。 没听过一句老话,脚大随爹? 商陆却走到她跟前,弯了腰。 向南星搓搓耳垂,没懂。 “上来。” “干嘛?” “背你。” 向南星更不懂了。 “卖鞋的不是只隔咱二十米?” “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信?”商陆又觑她。 果然卖鞋的离得远不止二十米。 商陆背着她在大小巷子里穿行了一刻多钟都没找着卖鞋的,创口贴倒是买了个够,向南星的脚后跟被贴得个严严实实。 他都出汗了,却不难闻,混着他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向南星吸吸鼻子,忽略掉:“这儿压根就没卖鞋的地方。” 商陆没搭理。 保不齐心里在骂她。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很偏僻的巷子,游客基本没了影,向南星耷拉着眼皮,原本还收着力怕他累,如今也已大剌剌地把所有体重都摊在他肩上。 直到路过一家即将关张的小店,向南星斜眼瞄了下橱窗,才顿时眼前一亮。 这家卖手工艺品的小店,橱窗里摆着几双布鞋做布景。 向南星刚欣喜地来了句:“你看!” 商陆就已先行双手一松,毫不客气地把她撂下—— 他也看见橱窗里的布鞋了。 向南星赶紧一瘸一拐的挪向店门,却和刚从店里出来的一位女士撞个正着。 好在商陆就在她身后,伸手一接,向南星才没往后栽过去。 向南星也知道是自己冒失,连说:“对不起。” 被她撞到的女士却头也不抬,一个字也没留,闷头走了。 向南星也顾不上追看,立即收了目光,趁关张前赶紧进店。 还以为要费劲一番口舌老板才会把用来做布景的布鞋卖她,不料老板十分好说话,橱窗里两双布鞋全拿来给向南星试。 向南星穿着正合适。 终于可以去吃饭了—— 全程只有向南星一个人进店,商陆在外头不知捣鼓些什么,向南星一边提着自己刚换下的鞋问店主:“老板,有塑料袋么?” 一边忍不住朝店外张望:“商陆!我钱包在你那儿!” “先你一步进来的那个客人把我店里剩的塑料袋都买走了。” 一家卖工艺品的小店,客人进店买的却全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店主笑得还蛮解嘲。 店主刚说完,商陆就进了店。 向南星伸手向他讨自己的包,商陆却直接把拿在手中的一瓶药丸放进了向南星掌心,空出手来掏钱包付钱。 向南星看着自己手中这瓶药丸:“这是?” 商陆收起店主找回的零钱:“被你撞到的那个人掉的。” 向南星皱眉看药瓶上的字,全英文令她很费解,嘴上磕绊着:“tricyclic……” 商陆语速不见起伏地接过她的话:“tricyclic antidepressants,三环类抗抑郁药物。” 向南星有点傻眼。 商陆却已经搀起了她:“走。” 他微微蹙眉的样子,可不像方才语速不见丝毫起伏的淡漠模样。 向南星心里莫名一紧:“去哪儿?” “还药去。”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有奖竞猜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顺便预告下,赵伯言那句要让星星和商处(这是评论区某水友给商同学起的外号,作者君认为极好)同床共枕的预言两章内就会实现。 赵处:请叫我锦鲤。 友情提醒,上章还有部分红包余位,先到先得,本章依旧500红包,红包口令:锦鲤锦鲤,赶紧发生点什么,正经的不正经的都可以…… 我知道你们期待的主要是不正经的那一趴,对不? ☆、第 9 章 被商陆拉着快步离开工艺品店的向南星,眼前是他紧绷异常的侧脸,脑中这才浮现起之前被她撞到的那位女士的模样。 清瘦到几乎是羸弱,失魂落魄,全不顾周遭。 商陆很快带着向南星进了拐角的客栈:“我看见她进来的。”看来他一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惜前台听了商陆的描述,分明想起了确有这么一位客人,却半个字都不肯透露,还一副警惕的样子瞧他俩。 商陆都直接把学生证拍桌上了,“阜立大学”几个字令前台的表情明显和煦,嘴上却还是拧巴:“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但我们也有规定,客人的信息不好透露的咯,你把东西给我,我如果碰见你们说的那个人,会替你还给她。” 向南星都火了:“姐们儿你怎么这么不懂变通呢?”商陆倒是比她淡定,真的把药瓶给了前台,拉着还想理论一番的向南星走了。 向南星还忙着在商陆和前台之间两头望,眼看就要被拉出客栈,赶紧反手一抓:“咱就这么走了?” 商陆低眸瞧了眼被她紧攥着的手腕,恰逢此时一行游客高声阔谈着走进客栈大门,商陆几乎下一秒就将向南星揽入怀中,不顾向南星瞬间坚硬的身体,他就这么揽着她,跟着那行客人,绕过前台的视线死角,悄悄溜进了客栈内部。 彼此的出发点不一样,商陆倒是拎得清,没跟她一样浪费时间责怪前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听话:“我刚进客栈前看了下,客栈只有三层,总共不会超过20个房间。” 一混进客房区商陆就放开了她,他的体温却蕴着她的胳膊,向南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你不会想一间一间房敲开来看?” “求个心安。”此时二人就站在通往东西两侧的分叉口,商陆点点她身后,“分头行动。” 说完就要往另一个方向去敲开第一件房门。 向南星赶紧拽住他的衣角:“我敲开人家房门之后该怎么自报家门?” 尤其现在这么晚了,她不找个合理身份傍身,吵醒了人家保不齐要挨揍。 商陆低头瞧了眼她随身包上印着的“延卿医馆”字样:“就问他们需不需要艾灸技师。” 他一向瞧不上中医,但碍于他姥爷总看中医,他也耳濡目染,多少知道点中医界的论资排辈,医师都不乐意被人喊成技师,不懂的人又普遍觉得技师就是给人按摩的——那些做大保健的都好意思自称是技师。 向南星原本拽着他衣角的手当即反向一推,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你才技师!你全家都是技师!” 可惜等向南星敲开第一间陌生人的房门,到底还是怵的,被对方皱眉一睨,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好,需不需要艾灸技师?” 对方一愣,随即连说:“不要不要不要!”直接关门反锁。 向南星险些被门板撞着鼻尖,一缩脖子,躲开了冲撞,却没躲开门内隐约传来的一句:“神经病这大晚上的……” 向南星到底还是脸皮薄,被骂了难免有点小情绪,只能靠骂商陆转嫁。 等接二连三吃完一溜闭门羹,向南星也练皮实了,抱着她从北京的医馆一路背到乌镇来的随身包,敲开一扇房门就是一记甜笑:“姐,需要技师么?” “哥,需要……” 直到碰上一个穿着大裤衩就来应门的大哥,向南星才终于笑不出来了。 那大哥将杵在门外的向南星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一轮,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摸着下巴,笑得有些猥琐:“妹子,干嘛呢?这么晚了……” 向南星硬着头皮,“需要……技师……”实在说不下去了,向南星赶紧改口,“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趋利避害的本.能迫使她拔腿就跑。 却被这大哥一把捞着胳膊拽了回来:“大保健的?我正准备打电话叫一个呢。” 向南星试图扯开对方的手:“误会了,我可不是……” 对方却已经问起了价:“你怎么收费的?” 向南星一听,头皮更麻了,这大哥满嘴酒气,说理恐怕也听不进去,她只能咬死了牙,用尽全力去扯对方的手。 对方拽在她胳膊上的手却越收越紧,向南星眼看自己一脚已经被他带进屋,尖叫声脱口而出:“你丫放……” 话音未落,那大哥已经被一股更野蛮的力道掀开了。 直到对方砰地撞在门上,向南星才顾得上扭头看,商陆就站在她旁边,也没给她多看两眼的时间,直接拉着她走了。 那大哥还在身后骂骂咧咧:“小兄弟,抢人呢这是?” 向南星头都不敢回,怕那大哥跑过来揍他俩,怂得只顾拉着商陆赶紧走,商陆却停下了。 商陆回头见那大哥还在色眯眯地盯着向南星,面色铁青地折了回去,向南星伸手抓了个空,也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从小没茬过架的她关键时刻也不犯怂,手里没家伙大不了用指甲往死了抓对方的脸。 可惜还没等她亮爪,商陆已经一手提起那大哥的衣领,一手抄起那大哥掉落在地的酒瓶,照着门框一砸。玻璃碴立马碎了一地,商陆举着手里剩的那半截酒瓶,抵对方的颈—— “这我女朋友,你再多看一眼试试?” 刚被砸啤酒瓶的声音吓得惊立当场的向南星,原本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突然,静止了。 看似根正苗红的少年眼里突然发了狠,似乎这大哥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半眼,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大哥这回终于被吓得醒了半酒,连连点头,跌跌撞撞回屋反锁门。 向南星眼看商陆起身过来,下意识退了半步,商陆这才记起他手里还拿着半截酒瓶,随手往走廊的垃圾桶里一扔。仿佛之前那个拿啤酒瓶吓唬人的压根不是他,那脸色,说恢复寻常就恢复寻常:“我找到那个人的房间了。” “啊?” 向南星还有一半心思丢在方才的那段插曲里,攫住她的那点惴惴不安,也不知是那大哥的轻浮之举带给她的,还是商陆那句“女朋友”带给她的…… 商陆却似乎已经忘了之前那段,全程锁着眉,却不似刚才那样带着不属于他的狠劲:“应该是307没错,把角最安静的房间,明明亮着灯但敲门没人应。” 向南星这才记起还身负重任,立马做好硬闯的架势,这就要三步并两步地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商陆却叫住她:“这客栈可都是双层柳木门。” “……” “……” 向南星悄然收回脚步。 “我又没说我要硬闯。”幡然不认。 商陆破天荒没拆穿,只问:“我没带身份证出来,你带了吗?” 向南星点头。 “去前台开306号房,我在这儿等你。” 看来他已有了计划,向南星不敢耽搁,转眼已飞奔下台阶。 前台已经轮完了班,向南星见到的不再是之前那个前台,很顺利办好了入住。 二人直奔306,相邻的两间房,彼此阳台只隔不到一米。看来这也是商陆进客栈前就观察好了的。 他的洞察力确实是令人佩服,但向南星临跨到307的阳台之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万一人家什么事都没有,咱这可就是擅闯民宅了。” “怕什么,有我陪你一起蹲局子。” 呸!明明是我陪你一起蹲局子—— 向南星咬牙切齿翻进307。 商陆紧随其后。 307房间的布局和306并不完全一致,更像是个套房,外屋的灯亮着,却不见人影,周遭也没有别的动静,向南星和商陆刚来得及交换一下眼色,内屋就突然传来扑棱的水声。 二人皆是一惊。 水声中还夹杂着一些教人听不清道不明的细碎响动,仔细听,分明是被憋着无法喘息的声音,商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转眼已推开通往内屋的柳木门。 等向南星醒过神来跟过去时,商陆已经湿了T恤的前襟,正忙着把浴桶里的人捞出来,解开对方套在头上的塑料袋。 向南星从没见过商陆如此惊慌无措的样子,系了死结的塑料袋怎么解也解不开,试图扯破它,韧性极佳的黑胶袋却丝毫不见缺口。 向南星也好不到哪去,把自己的随身包翻得七零八落,才手指颤抖地捏出几根针灸用针,那一刻她多么庆幸自己当时是从医馆直奔得火车站,若不是有这几根针,等商陆徒手扯开这一层套一层的黑胶袋,这个女人可能已经没命了。 女人终于可以自由呼吸,却如死一般寂静,商陆赶紧给她做心肺复苏。 向南星瘫坐在一旁,看着急红了眼的商陆,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已经没了声的女人突然重喘起来,商陆才终于失力跌坐一旁。 如今这个女人痛苦的喘息都是动听的。 商陆看着向南星,如释重负地一笑。 浅浅淡淡,却迷人眼眸。 向南星心尖一紧,差点就陷了进去,却又突然锁了眉—— 这个女人的重喘声太不寻常了,向南星再一看她,分明口唇发绀,向南星之前还以为这是窒息过久的应激反应,现下一看,却分明没那么简单。 向南星跌跌撞撞地挪过去扶起她:“你是不是有哮喘?” 刚松懈下来的商陆都快被逼疯了,向南星连忙推他出去:“你赶紧去找她的哮喘药!” 向南星从医馆带出来的随身包就摊在一侧,商陆刚起身跨过她的随身包,朝外屋夺门而去,向南星已忙不迭从一地的潮湿和破碎的塑料袋掩埋下,扯过随身包。 刚救回来的人命眼看又悬于一线,向南星慌乱得手都不听使唤了,取了针包,碘伏消毒,凭着最后那点强撑着的镇定,一边施针,嘴上一边背着她本熟得不行如今却因情急而快忘个干净的口诀:“清喘穴……垂直进针……0.2厘米,震颤5秒。” 五秒过后,这女人还未止喘,向南星不得不左手按住发抖的右手,继续:“若5秒未止喘,可将针提至皮下……先,先……” 陡然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向南星急得都快哭了,直到外头商陆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她才深吸一口气,逼自己赶紧唤回记忆:“向左斜刺0.5厘米,提插3次……再,再将针提至皮下,向右斜刺0.5厘米,提插3次……” “姐姐,你全身放松,深呼吸……吸气……呼气……” 向南星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没有听她的,她自己倒是按照自己的指令一直在条件反射地深呼吸。 终于,折磨着耳膜和神经的重喘声渐渐平息。 向南星都没发现自己收针时太过紧张,针都被她捏折了两根,刺破她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浑身紧绷的肌肉也都还硬梗着,放松不得。 向南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唤:“商陆……” “……” “商陆!” 商陆急忙跑回来,已是大汗淋漓:“没有找到哮喘药……” 向南星见他这样,等不及绷得不像样的面部肌肉缓慢松懈,已先行冲他一笑。 商陆明显懂了,一愣,赶紧去瞅平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对方的胸腔正平稳起伏着。 那一刻,商陆只想给这个吓得都快不会笑的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 商陆把这个刚捡回一条命的女人抱上床。 这女人能开口的第一句却是:“为什么要救我?” 那般欲哭无泪。 商陆瞥了眼不远处桌上摆着的一部手机和一份遗体捐赠协议,虽说医者仁心,但他的语气很冷:“自杀者的遗体压根不能捐献。你死了对社会一点价值都没有,只会让爱你的人绝望自责。” “……” “……” “我查过,只要是机械性死亡,脏器不受损就没问题……”女人分明一心求死,听不进任何劝。 虽不知这女人为何轻生,但见对方这模样,向南星暗地里拽拽商陆,让他少说两句,免得又把人刺激坏了。 商陆心烦得不行,下意识反攥她手。 他只顾语气更冷,没注意到被他攥着手的向南星指尖一僵耳根却一阵发软: “百度查的那些东西你就别信了,我是医学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除了法律上可能会出现的纠纷导致没有医院认捐,无论哪种自杀方式,都会引发心脏停跳,多器官持续性缺血衰竭,这样的遗体根本就没有捐献价值。” “就连□□,窒息死亡会引起眼球深层充血,□□都废了,你拿什么去捐?” 他讨厌拿自己生命当儿戏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别说了……”女人痛苦得背过身去。 看着这女人羸弱的背影。商陆犹豫了一下—— 那一刻,向南星能感觉到他攥着她的那只手,微微失了力。 他的表情,也像是想抓牢什么却偏偏错失。 “我妈当年就是套塑料袋自杀的。” 商陆说得很是平静。 怔住的却不止向南星。 “她是癌症晚期不想活了,但我还是恨她,把我一个人丢下。” 那女人恸然之下,还是回了眸。 “你是解脱了,但那是因为爱你的人替你背负了痛苦——这种痛苦比你承受过的,要多几倍几十倍。” 商陆看着这个女人。 眼里分明转嫁着恨。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还有红包余位,回上章补留言还有机会。 这文明天就要上月榜了,水友们有多余的营养液啥的,要不要投喂我? 留言、收藏这些都关乎月榜成绩,还没收藏的点一下收藏,救救孩子…… 本章500红包,红包口令:老色老色别灰心,我们来帮你冲月榜。 在此送上一则剧透作为回礼—— 为什么这章要让星仔一个人带身份证? 因为只有这样,他俩送人去医院赶不回乌镇,就不得不开一间房…… 商处:我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第 10 章 商陆终于找到这女人的药放哪儿了,包括抗抑郁的阿米替林。 药瓶上贴有开药时间和应服剂量——按照这两者推算,这女人起码已经停药了半个月,药瓶基本上是满的没动过。 商陆几乎是半逼迫这女人把药吃了,药效起来没多久女人就陷入昏睡,向南星也好不到哪儿去,连挪到一旁凳子上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反观商陆,一点都不累似的,正折回桌边,看桌上的手机和器官捐赠协议。 手机关机了,看来这女人并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捐赠协议透露了一部分信息—— 女人叫邢璐,受捐的是浙医二院,执行人一栏写的则是她丈夫叶志伟,捐赠协议三年前就已公证有效。 07年那会儿,一个丈夫肯在妻子的捐献协议上签字,商陆本会觉得这是个思想境界极高且十分大无畏的男人。 可如今,商陆只觉得那是个放任妻子去死的混账。 即便如此,商陆还是按照捐赠协议上留的联系方式,准备给这个叶志伟打个电话。 不料电话还未拨出去,门外就传来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脚步声凶险一停,紧随其后的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外动静那么大,分明不止一个人,开个门而已,门锁已被弄得刺耳响,吓得向南星立马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离房门近,跑过去开门的同时门外人却已先一步破门而入,向南星被突然打开的门撞得顿时眼冒金星。对方却压根没注意到她,一行人横冲直撞冲进了屋。 向南星捂着已经肿起的脑门,痛得眯着眼看过去,破门而入的人里除了她见过的前台,其余都是生脸,为首那个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一身西装,他赶到床边,确认了邢璐还活着,终于松了口气。 商陆远远瞧着,还以为这个一身西装的男人是邢璐的丈夫叶志伟,也就收了手机没再拨号,却不料那个男人冲邢璐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叶太……” 可惜他口中的叶太已陷入昏睡。 就算对方不是邢璐的丈夫,但总归也是邢璐的自家人,商陆能做的都做了,是时候把这个自杀未遂的女人交接出去,便直接走了过去,对那西装男说:“看好她,别让她再自杀了。” 西装男此时正准备打电话,被商陆突然打断的那一刻,不得不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直到这时,西装男才发现屋里还有这么一个看似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这里差点死人,这年轻人倒挺淡定,嘱咐完一句之后,甚至插着兜就朝门边的向南星走去。 西装男的目光也追随而去—— “你们是?” 西装男不解的目光反复落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 商陆懒得回答,只顾拽下向南星捂在脑门上的手,见肿起一大块,他皱了下眉:“回去我给你擦药。” 得不到答案的西装男快步上前拦下了他们,看表情挺烦躁。 不让他俩离开也不告诉他们理由,只顾打电话。 向南星心里打边鼓,难不成真是吃力不讨好,他俩被当做怀疑对象了? 西装男和电话那头说的还是白话,向南星一个字都没听懂。 瞄一眼商陆,他分明听得一字不落,却也不好现场翻译给她听。 向南星就这么悬着一颗心,直到对方打完电话,用普通话问她和商陆:“能不能跟我们回一趟杭州?” 面前两个年轻人看看彼此,都不松口。 “叶先生想当面问问你们他太太的情况。放心,这一切都是有偿的,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 有偿? “不去。” “多少钱?” 前者商陆说的。 后者向南星说的。 商陆回头瞪她。 向南星咽了口唾沫,马后炮改口:“不去。” 西装男却显然已经弄清了形势,直接忽略掉了商陆,攻向南星:“随便你开。” “一……”向南星竖起一只手指。 她知道商陆在瞪她,索性不去瞅商陆,“……千?” 向南星就这么把今晚的见义勇为变成了一次有偿服务,商陆上车前忍不住骂她:“笨蛋。” “我哪儿笨了?一千啊大哥!我这次旅游的钱全赚回来了。” 商陆真不知道她沾沾自喜的劲儿哪来的:“我骂你笨不是因为你见钱眼开,而是你既然见钱眼开,为什么不多开一点?” 向南星傻眼。 商陆不介意再补一刀:“你没发现你跟那人开一千,那人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才答应?” 向南星仔细一想,还真是…… 向南星刚要再开口,西装男已矮身坐进驾驶座。向南星赶紧收声,只在车子启动时忍不住懊恼地拍大腿,亏了亏了。 从乌镇到杭州一个小时的车程,邢璐在另一辆车上,西装男负责载商陆和向南星,也对他俩说了不少。 西装男是叶志伟的助理,姓林,和叶志伟一样都是香港人,邢璐则是杭州人,他俩婚后没多久就移了民,叶志伟是做生物制药的,那两年是公司最忙的时候,邢璐融入不了异国生活,心情总是低落,叶志伟也没发觉。 后来邢璐患上产后抑郁,叶志伟才意识到严重性,开始减少工作量,把时间留给家庭。 可邢璐情况刚有好转,他俩刚满一岁的女儿就身故了。 邢璐有哮喘,她女儿也有。基因缺陷,却因年龄太小没做筛查,睡觉时乱动被枕头捂了口鼻,就这么死了。 讽刺的是,叶志伟那两年之所以那么忙,正因公司在做基因检测技术的升级。新技术若投入临床,能挽救数以万计的基因缺陷儿。 他们的女儿却回不来了。 邢璐本来产后抑郁还挺配合治疗,这下彻底垮了。 夫妻俩接受不了现实,多少有些互相责怪的意思,家也险些散了,好在后来叶志伟想通了。邢璐却一直没走出来。 邢璐的抑郁症经过一年的反复,好转不少,也终于开始配合治疗,这次叶志伟来杭州参加研讨会特意带上她,想她回来散散心。 叶志伟此行不止杭州一站,他这两天不在杭州,邢璐就抽空来了乌镇。没想到才来乌镇第二晚,也就是今晚,浙医二院就接到了邢璐的电话,让医院派人来乌镇取遗体。 邢璐算好了时间,提前通知了医院,之后就关机再也联系不上,分明是一心赴死。 她所谓的配合治疗,看来不过是□□。 叶志伟作为执行人,第一时间收到了医院的电话,此刻正在赶回杭州的航班上。 林助理一番话够这两个年轻人消化好一阵。 向南星想起他俩救下邢璐之后,商陆那样谴责邢璐,总有些替商陆后悔:“她好可怜,当时你还那样说她……” 商陆表情多少有些凝重,但看不出是不是在自责,只说:“他俩的事还教会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 “不要互相责怪。” 向南星撇撇嘴—— 他不就是想让她别怪他嘛? 说得还真是迂回…… 抵达杭州没多久,向南星和商陆见到了事故里的另一个可怜人—— 他们跟车把邢璐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叶志伟也赶到了。 叶志伟发鬓露白,一脸憔悴,穿着也不像是个企业家,很随意,甚至不如一身西装的林助理讲究。 见到向南星和商陆之后,这个看起来已年过40的男人特别激动地感谢他俩,一口港普,情绪又激动,向南星虽大半没听懂,但能看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他妻子。 商陆和叶志伟白话交流起来则容易多了。 商陆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了,包括邢璐那些动也没动过的抗抑郁药——她分明是在抗拒治疗,叶志伟作为丈夫却一直没发现。 以及—— 一个人但凡有一丁点求生欲,套塑料袋自杀这种方法都不会成功,身体的应急机制会令她在窒息的最后一刻扯破塑料袋。 这是人求生的本`能。 邢璐却连求生的本`能都舍弃了,她的抑郁症只会比医生诊断得更严重。 向南星没听懂商陆对叶志伟说了什么,叶志伟突然懊恼不已地双手扯着头发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而商陆,面无表情之下,仿佛有一丝感同身受的痛苦。 他是不是想到他妈了? 向南星无从得知。 时间不知不觉已至后半夜,林助理把他俩从医院送去酒店。 车停了,向南星却睡着了。 商陆正要拍她肩膀叫醒她,就见下车去帮他俩办入住手续的林助理又从酒店大堂折了出来,很快来到停在酒店外的这辆车边。 商陆这边车窗降着,林助理便直接站在车门外弓着身对他说:“你俩身份证给我下。” 商陆扯过向南星的包,翻了向南星的身份证出来,递到窗外。 “你俩就带了一张?” “对。” “那给你们开一间房没问题?” 商陆喉结微微一动…… “……没问题。” 已经睡着的向南星被商陆无情拍醒时,魂都睡散了,只机械地一路跟着商陆下车,进酒店,上电梯。 安静上行的电梯里,只有她打哈欠的声音。 商陆虽站在她前方,却透过光可鉴人的电梯壁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突然有点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对她解释。 房卡在商陆手里,等他划开了门,向南星走进去时只顾哈欠连天:“终于可以睡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困……” 直到注意到屋内昏暗,再一看墙边插卡才能亮灯的卡槽,向南星这才停在明与暗的分界线上,回头找商陆。 商陆却似乎没有要把房卡给她的意思。 “你不困啊?” 怎么突然这么磨蹭? 商陆脸上没什么起伏:“我没带身份证。” “我知道啊。” “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房,杭州比乌镇管得严。” “……” 这……向南星可就不知道了。 向南星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就被困意打败一切,懒散一挥手:“那就睡一间呗。” 说完便伸着懒腰走了进去:“我不喜欢睡靠墙的床,靠窗那张床你可别跟我抢。” 既然她不拘小节,商陆也就放心进了屋插上房卡:“要求还挺多……” 房间的灯瞬间亮了。 正准备先行抢占靠窗那张床的向南星却愣了。 随后走进房间的商陆也愣了。 哪有什么靠窗靠墙的区别? 就正中间一张大床。 嗯,大床。 “……” “……” “我以为林助理会给我们开个标间。” 商陆的声音,乍听还算平静。 细听,分明已经拧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林助攻:不用谢我…… 冲月榜呀冲月榜,上章红包还有余位,快去。顺便再次呼唤下收藏,收藏量也很影响月榜成绩。 本章所有满15字的2分评都送红包,红包口令:月黑风高夜,车票买好了,呼唤老司机(或字数相当的自由发挥评论也可以) 记得打2分哦,不打分的评论不能涨积分,对冲月榜也不起作用…… ☆、第 11 章 本还哈欠连天的向南星突然就不困了。 林助理似乎默认这是对小情侣,直接给开了大床房,向南星却始终想不明白他俩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那大哥有这种错觉。 商陆拨给前台要求换房,却被告知国庆期间所有房源已满,要换只能等明天。 明天?明天他们都回乌镇了…… 向南星坐在床尾,姿态已经很明显,反正她是不会睡地上的,先霸着床再说,以防商陆跟她抢。 直到被商陆一记虚咳唤回神:“咳……”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赶紧给个解决方案。 向南星义正言辞一抬脸:“我睡床,你睡地。” 她毕竟是女生,他怎么也得让着她…… 虽然他很少把她当女生优待……除了前晚的列车上破天荒让她睡了一次他的上铺。 向南星可从没奢望自己能接二连三从这小子身上占便宜,不料她话音刚落,商陆便接道:“那你帮我弄床被子铺地上,我先去洗个澡。” 毕竟他以为她坐在床尾摩拳擦掌是准备撵他出去。 还以为要上演一出抢床大战的向南星有点傻眼,竟这么爽快地同意了? 他也确实调头去了洗手间。 向南星顿时激动得翻床上划桨,直到耳边传来洗澡声,才终于成功止住她的得意忘形。 俩人虽然熟,但毕竟一想到他在隔壁洗澡,向南星还是拿出了点非`礼勿视的架势,正了脸色,翻箱倒柜找出备用被子,往床边的地毯上一铺。 俩人手机都没电了,向南星从北京出发就带了这么一个随身包,如今翻包也只找到充电线没找到充电头,看来她救人那会儿弄丢了不少东西。 这倒也难不住向南星,房间配有电脑,她直接开了电脑,把线连电脑上充电。 顺便查下许志伟。 百度没能查到的,谷歌倒是很快出了检索,令向南星惊叹的除了许志伟名下那一串专利技术,还有许志伟的年纪。 才36岁? 她还以为他起码45。 谷歌上许志伟的照片还挺年轻,大概因为他孩子的死,这个男人才苍老成如今这副模样。 谷歌上关于许志伟的最新消息,是他这次回国和国内多家展开合作,进行婴幼儿基因缺陷筛查技术的临床试点。可以想象有多少和他女儿一样的基因缺陷儿能因此受惠。 相比脆弱的许太,向南星更佩服许志伟,他把失独的悲痛变成了救人的动力。 向南星也莫名觉得自己被激励了,以后从医,也要做这样一个有情怀的医者…… 可惜刚重新开机的手机瞬间就把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向南星关机这段时间漏接的短信,她都来不及再往下翻网页,已被一股脑轰炸开来的短信声炸得赶紧丢了鼠标,拿起手机先赶紧调成静音,这才心有余悸地点开来看。 全是迟佳发来的消息。 【你真跟商陆私奔啦?】 【快回我消息啊,商陆没对你做什么?】 【好好,你俩玩归玩,注意做好那啥措施。】 字里行间中分明能读出迟佳的心路历程。从最初的震惊到最终的成人之美…… 向南星每个字都看得懂,却依旧傻了眼。 她手机一早就没电了,商陆的手机还坚持了会儿,在来杭州的路上,她分明见商陆和赵伯言发短信,还以为商陆把这一切都和赵伯言说了,她当时还不忘提醒商陆别忘了告诉赵伯言,她是怎么靠针灸救下邢璐的。商陆为此还睨了她一眼。怎么到头来…… 向南星抱着手机就跑去敲洗手间的门,急声不带喘:“商陆商陆商陆!” 她敲得这么急,商陆豁然拉开洗手间门的那一刻,脸上还带着和向南星差不离的不解和仓促。只不过向南星是不解于那帮同学怎会以为他俩私奔,商陆则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才这么着急忙慌。 商陆刚想问她怎么了,回应他的却是她陡然僵住的脸。 商陆浑身上下就一条浴巾系在腰上,系得还不怎么牢,肉眼可见的摇摇欲坠,身上没擦干的水珠正顺着肌肉的纹理,徐徐滴落在地。 水珠似有魔力,向南星的目光不知怎的就顺着它下滑的方向而去,一路明火执仗地检阅过这个少年的身体,却还不自知。 直到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商陆打着响指提醒她魂魄归位,她才终于,蓦地醒过神来。 “你衣服呢?!”向南星几乎是尖声责怪,背过身去。 “这也能怪我?”商陆有点冤,“你敲门敲这么响,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哪有时间穿衣服?” 向南星这回可是不敢回头瞧半眼了,嘴上磕绊着:“我手机刚充上电,全是迟佳发给我的消息,你没跟他们说咱俩救人的事?他们都以为我俩私……” “私奔”这俩字如果不是和“注意做好那啥措施”串联在了一起,或许还没那么难说出口,“……私自跑出来玩了?” 她鹌鹑似地以背相对,都没发觉商陆已经折返回淋浴房外,一边套T恤一边说:“今晚发生这么多事,三言两语压根说不清楚,我直接告诉他们咱俩既没走失更没出事,只是单蹦儿了,让他们别管。” “……” “再说了,你学医的没听过一句话?不能泄露病人**。” 此等移花接木的辩论技巧那时的向南星还没掌握,正不知该如何反驳,听见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向南星的胆儿也回来了,直接扭头进浴室跟他犟:“那你也不能说咱俩单蹦儿啊。” 北京土话还是向南星教他的,不论字面上是什么意思,他们从小可都是默认了,男的和男的单蹦儿,基本上除了打架就是打游戏,男的和女的单蹦儿,基本都是背着老师开小会谈恋爱去了,是会被全班起哄的。 他怎么会不懂?却跟她诌白话:“唔好意思,我外地嘅,唔识单蹦嘅意思。” 还一脸无辜。 向南星这句话竟然听懂了,也快随之气绝了。 刚想到要怎么反击,又被他一句话堵了嘴:“你怎么还不出去,难不成想看我换裤子?” 向南星这才意识到他手里已经拿着裤子很久了。 可她如今一心只想辩出个高下,就不信他还真敢在她面前扯了浴巾换裤子,索性无视掉:“你怎么会不懂单蹦儿什么意思?你高二那会儿和你们班班长成天单蹦儿开小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