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保证
宋清眠的问题令颜暮羽一怔, 她的步伐也随之停了下来。 宋清眠显得并不急迫, 跟着颜暮羽停下了脚步, 转身望着颜暮羽, 静候着回答。 颜暮羽没有恍惚太久，不一会又迈出了步伐。她示意宋清眠接着往前走, 然后说道： “那个做错的决定，还有机会挽救吗？如果可以挽救, 当然是用尽全力通过行为去弥补。如果不能挽救, 那便承担自己所做出选择的后果, 并不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 宋清眠温顺地跟在颜暮羽身旁：“假如挽救第一次错误或不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时，不得不违背他人的意愿, 你仍然会坚持做下去吗？” 颜暮羽斩钉截铁：“只要不违法乱纪, 既然是他人的意愿，又与我何干？” 宋清眠语气调笑：“假如那个他人是我呢？” “啊…？”颜暮羽瞬间底气全无，吞吞吐吐地回道：“那…那我会斟酌…要不要…再坚持下去……” 宋清眠放柔了语气：“为什么对我放宽你的处事原则？” “因为——”颜暮羽眼神慌乱：“——因为我是你姐姐嘛！” “……可我已经没叫你‘姐姐’了。”宋清眠幽幽地回道。 “就…就算没叫了…”颜暮羽忽然找回了底气：“年龄总摆在那！” “三岁以内都可以看作同龄的…” “但哪怕大一天我都是你‘姐姐’！” “唉…” 宋清眠没再同颜暮羽继续争执,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后，她突然朝颜暮羽伸出了左手, 语调上扬地说道：“那我亲爱的颜姐姐, 请问你能像以前一样, 牵着妹妹我散步吗？” 闻言，颜暮羽呆滞地下移视线，紧盯住宋清眠伸出的左手。数秒后，她便控制好力度，有些急躁地握了上去, 并说道：“当然可以了！” “清眠，你为什么会问我有关决定的问题？” “因为你是姐姐，阅历较我丰富。”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提这样的问题，不是说为什么要问我…” “身为妹妹，思想自然天马行空，忽然想到就问了。” “我总感觉你是在敷衍我…” “哪怕是在敷衍，姐姐不应该包容妹妹吗？” “可…可我们也不是亲姐妹呀……” “那刚刚又是谁说，大一天都该看作是我的‘姐姐’？” “这跟那不是一回事…” “所以当姐姐的，是要出尔反尔吗？” “行…行了！别叫我姐姐了…刚刚就当我胡说八道，你还是按现在的称呼叫我……” “万一以后，你又出尔反尔，说自己胡说八道呢？” “不会的！那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信誉度可言？” “你敢保证吗？” “我保证！” “好，暮羽。你可一定要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 “嗯，我会的！” 《启明星》第一期播放的前夕，颜暮羽在同宋清眠久违地牵手散步中度过。 节目在晚上播出。播出之前，节目组官博会陆续上传选手穿着节目组制服新拍的宣传照及宣传片。 此外，还有一场各公司人气选手为代表参加的节目发布会。 选手们参赛后的官方个人微博，都是在节目组公布由公司拍摄的宣传照那两天一齐开通使用的。 目前节目组尚未开通官方投票通道，评定人气的标准便成了各自的微博粉丝人数。 发布会每个公司仅一个名额。 夕拾四人的微博粉丝数都突破了十万，单人甚至比一些低等级公司的全部参赛选手粉丝数量总和还多。 但宋清眠因长相最为出众，吸引了更多的路人粉，以比其余三人多出两万粉丝的数量，获得了参加发布会的资格。 析舞、左穗的粉丝数也突破了十万，两人则分别作为泠然、栉风的人气选手代表参加发布会。 能获得参加发布会资格的选手，基本可以看为各公司的精英、大将。 尽管只减少了二十人，但这些选手在各自新队伍所负责的部分都颇为重要，因此今天节目组给剩下的九十八名选手放了一天假，除了不能离开艺校外，全天均可自由安排。 颜暮羽昨晚因同宋清眠彻底恢复成往日的相处模式，开心得彻夜难眠，几近天亮才睡着。 等她醒来后，已经临近正午，宿舍里也仅她一人。 虽是放假，食堂却在正常运转，超过供餐时间，就得饿肚子了。 早饭已经睡了过去，颜暮羽不敢再对午饭马虎，匆匆洗漱更衣，便离开宿舍准备赶往食堂。 然而刚出宿舍门，却险些撞上了一个人，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是柳栖水。 403宿舍仅宋清眠一人去参加了发布会，即使排除不上课时就黏在一起的泠然双胞胎之一陈悦婵，也应该还有景菡可以跟柳栖水一同行动。 见柳栖水就一个人，颜暮羽不禁问道：“小柳，怎么就你一个人？宿舍其他的人呢？” 柳栖水性格较腼腆，但这段时间常跟着宋清眠，也慢慢同颜暮羽熟了起来。她仰起头望着颜暮羽回道：“小景说，今天难得放假，她们泠然的终于可以久违地聚一聚。一大早剩余泠然的人就一齐离开宿舍楼了。” “原来如此…” 听完柳栖水这番话，颜暮羽才察觉，四间宿舍里就她跟柳栖水是完全没有同公司室友的孤家寡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又想到柳栖水之后的一些遭遇，顿时心生怜悯，少见地开口邀约道：“要跟我一起去食堂吗？” 柳栖水像只小兔子般抖了抖：“可…可以吗？” 如此反应令颜暮羽忍俊不禁：“有什么不可以？我长得应该不吓人。” “不吓人！那我们走…” “嗯。” 来到食堂，已是人声鼎沸。 选手们的身材管理主要依靠自觉。 节目组作为主办方，提供的餐食必须得营养丰富，且不会限制分量，任选手们自由选择、添加。否则被扒出来，会被一部分关心选手的粉丝拿来做文章。 尽管美食诸多，颜暮羽跟柳栖水都抵住了诱惑，她们按照能吃饱的分量打好餐后，便找了空位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小柳，来到录制现场还习惯吗？” 颜暮羽是疲于同生人交流，但柳栖水却是羞于同生人交流。两人呆在一起时，反倒要颜暮羽来找话题聊天。 “习惯，认识了好多人，也学习到了很多。”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个人才艺表演时，你是栉风中唯一一个展示舞蹈的。我感觉比起唱歌，你应该更喜欢跳舞，为什么不去泠然而是去的栉风？” “因为…”柳栖水脸蓦地红了起来：“因为当初…没通过泠然的初选……” 颜暮羽十分诧异：“你的舞蹈明明还不错，怎么会连初选都没通过。” 柳栖水虽然身高不占优势，私下性格也腼腆，但在舞台上表演时却非常自信，属于优秀的舞台体质。 录制第一天栉风表演时，颜暮羽的视线专程锁定着柳栖水观看，得出的结论是，柳栖水的舞蹈，形美、力度都到位、突出。 这样的资质，她认为通过泠然的终选都不足为奇，即便参加甄选时柳栖水还没有得到系统的训练，也不至于连初选都没通过。 柳栖水的脸越发红艳：“那是我第一次参加的甄选…太过紧张…就忘记了舞蹈动作……” 看着柳栖水红彤彤的脸，颜暮羽突然庆幸起自己只是耳朵容易发红，却也不忍见柳栖水继续陷入羞愧的回忆，于是她改变话题说道： “还好有这个节目，有时间就多跟泠然的选手交流下技巧这些。再说栉风又不差，不过是侧重不同，又不是完全不重视舞蹈。” “嗯…析舞她上次就指点了我很多，人也很耐心温柔…小景跟小婵平时也是…” “……那就好。” 心疼花季少女被假象蒙骗的颜暮羽，犹豫了片刻是否要揭穿析舞的真面目，但在背后议论他人，总归不是好事，她便就此作罢。 临近公演，放假后训练密度会更大，颜暮羽只想趁着假期，好好调节休息一天。 柳栖水跟她是同样的想法，吃完午饭后，柳栖水便又同颜暮羽一道回到了宿舍楼。 分开回到各自宿舍前，颜暮羽开口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有机会也可以跟我一起交流关于舞蹈、歌唱方面的事。大家多交流经验，才能获得更多的成长空间。” 观看栉风表演时，颜暮羽本就对柳栖水产生了一种惜才之情。 正好析舞的加入，令分组、分寝混乱，柳栖水也与宋清眠组成了同队上课时的搭档，颜暮羽便想趁着这个时机，表示友好。 柳栖水听后瞬间瞪大了双眼，显得十分不可置信。下一秒，她喜形于色地回了一声：“谢谢！” 颜暮羽被逗笑：“这是双方都获益的事情，你谢我干嘛？” “总…总之很感谢……”柳栖水的脸又羞得通红，努力镇定下来回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跟选管们的关系挺好的…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外部消息，你可以来问我……” 选管指节目组中专门负责管理选手的工作人员，平日与选手接触最多，负责引路、通知选手等。 而选管们的手机不会像选手一样被没收，能够上网得知外部的消息。 柳栖水身高刚好一米五五，一百多名选手中没几个比她更小巧玲珑，又容易被逗得脸红，她招选管的喜爱颜暮羽并不意外。 于是颜暮羽回了一声“好的”，便跟柳栖水分开，回到了各自宿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