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穆心从来不知道，原来幻觉竟然能如此真实, 她有些理解那些精神出现问题的人, 的确不容易分清真假。 就好像现在, 她看到梦中出现过的红衣小孩，正瑟缩害怕地躲在角落里，满脸惊恐地瞅着连天。 连天用力攥了她的手一下。 穆心立马回神，再仔细看, 他们依旧在黑暗的土洞里，哪有什么红衣小孩。 连天：“什么幻觉？” 穆心定定神：“有一个小孩, 穿着红衣服, 要找妈妈，还说怕你，让我不要带你过去。” 连天略略思索，微微一笑，问：“倒没说饿了，叫你过去。” 穆心：“这个, 棚葵……不会是有灵性的植物？” 要真是成精的，还有点吓人。 连天摇摇头，“就是一种能致幻的植物，你看到什么和它有关也和你有关。” 他瞥了穆心一眼, “除了小孩，还看到谁了？” 穆心摇头。 连天略有失望地说：“还以为你会看见我。” ……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继续往里走, 脚下的泥土变的湿润起来, 有时一脚踩下去, 都能陷进半只脚。 穆心问连天：“不是说棚葵喜干吗？” “它在哪落地生根，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连天回答，“这里面的未必是棚葵。” “啊！”穆心吃惊，“找错了？” “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就算不是，肯定也和棚葵有关系。” 穆心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有点失望，不过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挺好，找不到棚葵，至少连天就不会动手。 随着深入，空间越来越大，他们两人已经可以并肩而行。路不再是通往地下的，而是直直向前，只是手电的光依然照不见头。 “小心。”连天拉着穆心的手一紧。 穆心将手电下移，低头看去，头皮一阵发麻。 她的脚下，密密麻麻地排着一片蚂蚁，不过这些蚂蚁没有动，还排成一条线，就好像两军对峙。 穆心都能感觉到，如果他们跨过这条线，大概这些蚂蚁就会围攻他们了。 连天抬头往前看了看，说：“我自己进去，你在这等我。” “哎。”穆心拉住他，她有点怕，不敢一个人，而且如果里面那个是棚葵，连天一个人进去了，她的异能怎么办。 “害怕？”连天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那边，小孩也不会这么容易害怕。 “呃……”穆心不大好意思承认。 连天想了下，如果穆心再产生幻觉也麻烦，只是要带着她进去的话…… “你闭上眼，跟着我往里走。” 穆心很愿意闭眼，说真的，这一地蚂蚁，她根本一眼都不想看。 在连天的带领下，穆心闭着眼往里走，心里奇怪的竟然觉得很安全。 不知道连天在做什么，不时有轻风扫过脸，穆心是个好奇心非常不旺盛的人，连天让她闭眼，她就全程不睁眼，直到连天停下脚步。 “原来是个小种子。” 又是种子，穆心现在对这个词很有意见。她睁开眼，手里的光斜歪着照到地上，将手电举高，往四处照去。 空间不大，一个土洞，连天站在前面，一手还拉着穆心。 穆心往前走了两步，才看到连天面前，有一株植物，长在一个半米高的土台上。 植物上长满白色的触须，有的很长了，弯下来，挡住下面暗色的根茎。 这里面太黑了，即使有手电照着，穆心也看不清根茎的颜色。 “这是棚葵？”她问。 “不算，真正的棚葵比这个大的多。这是一个种子，机缘巧合在这里生根，居然还活下来。”连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向那植物抓去，“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 “等一下！”穆心叫住他。 现在，在她的视线里，原本长着植物的地方，坐着一个红衣小孩，挺漂亮的，正泪汪汪地瞅着穆心。 连天皱眉，问她：“又出现幻觉了？” 穆心没回答，反问：“这植物会不会成精了？”这小孩子看着很可爱的样子，如果真的成精了，有点下不了手。 “不会，就是幻觉。”连天抬手在穆心额头上一弹。 “咝”，穆心捂住脑门。 “好了？” 再抬头，果然不见那小孩了。 连天再次伸手。 “等一下！”穆心又叫住他。 连天的手顿在半空，轻轻闭了下眼，特喵的耐心快用完了啊！ 他轻呼一口气，顺了顺心情，偏头询问地望向穆心。 穆心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是不是让我先碰一碰，如果能……” 她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连天已经伸出手，不客气地将那株植物连根拔起。 植物上的白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变灰，一根根掉到地上，很快就只剩下光秃灰扑的根茎。 连天手下用力，将根茎捏碎，吹掉上面的碎屑，不知掏出个什么东西。借着手电的光，他照了照，满意地说了一句：“不错，时间刚好。” 穆心有股火往上蹿，没说话，也没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连天将那玩意放进兜里，然后才解释道：“你碰了也没用。”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还没找到棚葵，你的异能得留着。” 穆心在心里冷笑，这才是主要原因。 离开的路就很顺畅了，穆心没再出现幻觉，也不用担心蚂蚁袭击。 她抿着唇不说话，只一门心思往外走。 连天看了她两次，最后叹气，说道：“下次再碰见一定让你先摸摸。” 穆心没有回应他的示好，而是低声问：“这个种子可以控制蚂蚁，真正的棚葵能控制什么？” 连天愣了下，很意外穆心居然在想这个，他还以为她单纯是在生气。 “不确定，棚葵控制生物的主要目的是进食，在我们那边，棚葵是被养起来的，有人定期喂食，不需要它控制其它生物。” “不过，”连天想了想，说，“我觉得，它至少可以控制数只海豚大小的生物。” “如果是在森林里，它就可以控制几只猛虎？”穆心问。 连天：“应该可以。不过几只老虎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你不必担心。” 当然不用担心你，但是归幂就不一样了，你或许会为了异能的用处保护我，但如果归幂出事，你们谁会去保护她吗？ 穆心打定主意，要让归幂先回去，等到了地面就和江君说。 连天再次开口：“给你看个东西。” 穆心停下来，“什么？” 连天从兜里掏出河边捡到的红色小球，递到穆心眼前，问她：“见过这个吗？” 地下黑暗，穆心要凑很近，用手电照着才能看清。 “挺眼熟的……”穆心琢磨着，“好像是见过。” 手电的光打在连天手上，又反射回去，照亮穆心下半张脸。 光影交错中，连天低头，视线停留在她小巧圆润的下巴上。 他说：“你再好好想想。” 穆心眉头轻锁，犹犹豫豫地说：“是不是有点像仙人球？” 连天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听了这句话，问：“你在哪见的？” “我家有一棵仙人掌，上面有个东西很像，我一直以为是仙人球。” 穆心抬起头，看向连天。 连天终于将视线转向穆心，说：“那是寄居在仙人掌上的种子，你碰过吗？” “碰过，还把我手扎破了。难道我的异能是因为它？” 连天点点头，“棚葵分一雌一雄，你碰到的那个是雄性的种子，你也可以理解为雄棚葵的精/子。它需要和雌性结合，才能孕育出我们需要的成分。雄种将这些小种子释放，让它们在存活期内，通过各种途径寻找雌种。存活时间很短，如果找不到，就会死亡。寄存于人体也是途径的一种。” 棚葵版小蝌蚪找妈妈，穆心了然，这是连天第一次跟她解释棚葵的属性，她听得很认真。 “刚刚那个，没有找到雌种，却独自存活下来了，不过生存期一过，它还是会死的。所以你就算碰了它，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穆心恍然大悟地说：“也就是说，我和那盆仙人掌作用一样，都是它的寄居体？” 连天笑：“你的作用可大多了。” 穆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是因为我碰了这个东西，那我们找错地方了啊，仙人掌是归幂从沙漠带回来的。” 连天：“我觉得这附近应该会有一株。不着急，慢慢找。” 穆心心想，你不着急，我着急。 连天将手里的小球收好，继续往前走。 穆心跟在他身边，用手电照着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问：“我要不要告诉江君，棚葵很大可能是在漠南。但那样他肯定不让归幂先回去了，要不我还是等归幂走了，再告诉他，你说那？” 连天忽然停下来，转过头。 穆心跟着站住，有些紧张地往身后照了照，问：“怎么了？” 连天表情奇怪地看着她，面上有两分惊讶，一分开心。 他问：“你为什么问我？” “恩？”穆心不明所以。 “你是跟着江君出来的，有事自然先去找他，就算不想找他，也没道理让我拿主意？” 穆心哑口，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习惯性地想听听他的意见。 没等她想到借口，忽然，头顶的土层开始松动。 连天一把拽住穆心，在土层掉落的同时，抱着她飞身跃出地面。 穆心被阳光晃地睁不开眼，只听到耳边“铮”地一声。 等她眯着眼睛稍稍睁开时，就看到自己面前反着银光的剑尖，距面颊不过寸许。 剑尖被连天用两根手指夹住，他语气淡淡地说：“小心点，看清楚指的是谁。” 江君面上挂着怒意，收回剑，眼睛盯着连天，叱问：“是你摆的阵！” 连天一脸无奈：“如果你好好学阵法课，就会知道，这里是张道陵布的阵，我只是换了几个石子。” 然后，他又加上一句。 “你不好好学习，怪我了？” 闫愫听了这话，不由得在脑子里搜索，忽地想起，阵法书上的确提过这个名字，在书页下面的注释里，有一句话，大概十几个字。 闫愫终于可以确认，至少在学霸这件事上，关于连天的传闻并没有夸大。 江君狠狠地盯着连天，过了几秒，才转头看向穆心：“你们在下面发现什么了。” 穆心正要开口。 “这个。”连天掏出那块从种子根茎剖出来的东西，晃了晃。 在阳光下，能看出是一个红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形状不规则。 江君：“这是什么？” 连天：“你不知道？” 江君抿唇，不接他的话。 连天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哦”了一声，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也不是你的。”他说完，又把石头放回兜里。 …… 穆心想，如果这样，江君都能忍，大概是真爱了…… 下一秒，江君的剑直指连天。 连天推了一把穆心，转身和江君滚到一边打去了。 穆心站稳身体，问一旁的闫愫。 “他们要打多久？”我想回山庄洗个澡，休息会儿。 闫愫双臂环抱，目不转睛，她早就想见识一下连天的身手，只是…… 这东躲西藏的，是什么打法？ 连天不迎战，但也不停手，一直围着江君打转。 转着转着，闫愫面色一变，就见江君猛地退出数米远，脸绷的紧紧的。 连天拿起手中几根红色的线，似乎很满意，对江君说：“你的剑穗材料好，送我几根，找棚葵用的上。” 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穆心很无语，这人到底有没有底线，打个架还要顺人家几根剑穗。 太没节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