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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我做教书先生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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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忘喉咙发干, 几乎哑的快说出不话。    “我以为你还在里面。”    宋煋抿唇, 垂眸就能看到男人握着惊鸿剑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被烟雾熏黑的眉眼看不出平素的清淡俊朗, 用手抹了一把脸, 宋煋咬了咬牙,颠颠后背上的崔氏,“沈忘, 你快过来,我、我背不动了。”    沈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伸手接过他背上昏迷不醒的崔氏,又探上她的脉细。    “你走后, 最先失火的是后院女眷的席宴, 我娘还在那里, 所以我就先跑了过去。”宋煋双手撑着膝盖,让自己尽量不会脱力跌倒,喘着气慢声道,“离开前我有在座位上给你留下记号,只是没想到连东苑竟然也失了火……”    解释到一半, 宋煋猛然瞧见男人微红的眼眶,语气突然顿住。    复又轻声说,“沈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忘心底的不安在重新见到青年的头一眼后便平复下来, 他将崔氏托起抱在怀里, 不去看对方颤抖的双腿, 低声道:“伯母心脉平稳,并无大恙,不过还是先带她去看一下大夫。”    宋煋对沈忘的判断并没有不放心的地方,之前系统便同他说过崔氏只不过是被人群逃离时的场面略微吓到,吸进肺里的烟气却并没有多少,只要回去躺躺人便能够苏醒,无甚大碍。    相反,倒是沈忘的状态更让他担心。    030也还在宋煋的脑海里回味着当时的惊恐:“孤独值超八奔九,只差一点,煋煋我们就要一起嗝屁了!”    宋煋心跳漏了一拍,“那现在呢?”    030说:“现在又稳定在十数左右,偶尔会有轻微浮动达到15。”    宋煋垂眸:“我知道了。”    两人带着昏迷不醒的崔氏很快在火场周围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宋连玉与站在她身旁低声安慰的秦敬两人。    而沈忘的小师叔县令脱了官帽,只掐腰指挥着众人灭火,面上的严肃色彩一点不少。    “姐!”宋煋远远喊了一声在抹眼泪的宋连玉,“姐你没事!”    “连平!”宋连玉脸上闪过一瞬的惊喜,又在看到崔氏后化为无限的惊慌,“连平,娘怎么样了!”    “娘没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宋煋安抚住宋连玉,看一眼同样面带担忧的秦敬,同他微微点头。    “我们先带娘去医馆。”宋连玉说。    秦敬毕竟是秦家人,还要去看看受惊非常的秦大夫人跟秦宝儿,他目光微凝地同几人道别,心中却已经思索起了此番秦家失火的原因。    沈忘将崔氏改抱为背,不动声色地同秦敬对视一眼。    几人一起从秦府出去,目的直奔镇中的医馆。    医馆的几个老大夫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被烟熏到晕的人不少,学徒们负责抓药熬药,老大夫们就拖着自己颤巍巍的年迈身躯在几十人的病患之间辗转。    崔氏的情况算是极轻,躺在医馆的小榻上还未多久人便悠悠转醒。    宋连玉陪在她身边等待学徒熬好了药,喝完打算再让老大夫诊一次脉。    宋煋松口气,同崔氏打过招呼便跟沈忘一起走到医馆门前。    蹲在门槛外,宋煋望着天,沈忘也跟他一起看。    “沈忘,玉面郎君你抓住他了?”    宋煋看累了,又垂下眼,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这动作没什么意义,就是一圈一圈转,顺时针画两圈,再逆时针重复一次。    沈忘说:“他死了。”    宋煋眼皮一抬:“你杀的?”    沈忘轻“嗯”一声,“玉面郎君是江湖上通缉已久的恶人,若只是单单捉住他,很容易被他再找机会跑掉。”    “江湖通缉。”    宋煋笑笑,只觉得江湖这个词似乎依旧离他很是遥远。    “不说这个。”沈忘也抱着剑跟着蹲在门槛前,凑近青年问,“小夫子,你什么时候跟我回无崖山一趟?”    宋煋说:“不去。”    沈忘问他为什么。    宋煋说:“我走了,我娘怎么办?”    沈忘沉默下来。    又过一会儿,他又缓缓开口,似是妥协说:“那……不去就不去。”    宋煋说:“我可以等你回来。”    沈忘猛地偏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等你交代好玉面郎君的事,就会回来的对?”宋煋嘴角勾起个很浅的笑容,伸手拂去沈忘发顶的一片碎叶。    沈忘仿佛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早些回来。”    秦府的那场大火烧毁了秦家的大半房屋,被活活烧死的宾客便有十几人,秦敬作为秦家最受器重的孙辈,不得不推迟回京时间,亲自留下收拾残局,而就在秦家东苑被烧毁的一角,仆人们找到了秦家二爷的尸体,尸身的容貌已经看不清,只有烧焦尸体手指上的玉扳指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在秦家给秦二爷出殡下葬后,四方镇终于又迎来了平静进入到深秋。    杀死玉面郎君后沈忘与沈尧没有直接离开,他们给师门发了讯号,剩下的日子便多是寻觅并铲除玉面郎君死后留下的余孽。    而秦家那场大火失火的原因也水落石出。    原来玉面郎君本就决意在当日拿走内功心法后便一遁了之,他死于不死,那场火都已经是避免不了的了。    沈忘多次疑惑玉面郎君所说的“你会后悔”是什么意思,但最终都将其归结为只是玉面郎君临死前的纯粹的威胁之言罢了。    崔氏毕竟上了年纪,先前身体还算硬朗,但自她受惊晕倒后却用了很长时间来调养身体,然而天气一进深秋转凉后,刚被养好的身体便又染上风寒。    病榻上的女人年迈而老态,时不时咳嗽两声,便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宋煋拿着药碗坐在床前,笑着同崔氏讲最近一段时间学堂里那些小萝卜头们闹出来的趣事。    崔氏喝下药,蜡黄的脸上露出点笑来,“你只看到私塾里的乖孩,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我听说你们私塾里的孔先生这成亲不过两月,房里便传出喜讯不是?”    宋煋用手帕给崔氏擦嘴,点头说是。    “那就是了。”崔氏面上的笑意淡去,复又叹声气道,“平儿,娘如今也不指望你多长志气光宗耀祖,只盼着你给娘带个姑娘回来看看。到了这时候,娘也不提什么家世合不合适了,只问问你到底有没有个喜欢的?”    宋煋垂眸说:“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不能强求。”    崔氏以为他是面皮薄,只盖着薄被半靠在床榻,眼里有些不舍道:“娘不是要强求你,只不过娘这身体一日不日一日,就是想着你能讨个顺心意的媳妇儿,再添两三个孩子,这样等娘不行了,我儿下半辈子也有人能好生顾着。”    宋煋觉得心下有些酸,叫了一声“娘”。    崔氏到底是病着,喝了药以后精神头犯困,不多时便昏昏睡去。    宋煋望着她的睡容,无声地在心底说了句抱歉。    他能代替原身尽孝,却始终不愿勉强自己真的听从崔氏的心意去娶个姑娘回来。    更何况……他有了沈忘。    想到男人,宋煋起身从屋里走到院子里透过院墙往隔壁看。    里面已经整整三日没有人在了。    三日前,沈忘同他说是要追查一个从前在玉面郎君身边身份十分重要的手下,带着沈尧便是一去三日不知去向。    心底总有种莫名的不安时隐时现,宋煋微微拧着眉心收回视线,却听几声敲门声从隔壁响起。    略微有些惊奇,宋煋打开宋家大门,偏头便看到七八个穿着相同蓝衣的少年少女一同站在沈家大门前,十分坚持不懈的抠门大喊:“师兄!师兄,开门啊!”    “我看师兄是不是不在呀。”有个年轻少女抱剑皱眉道。    他旁边的少年更是面无表情说:“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才不会!”    负责敲门的少年仔细掏出手里的羊皮纸,看了又看,很肯定道。    “不管会不会,我只知道咱们盘缠都用完了,再找不到大师兄,今天就只能喝西北风了。”里头一个少年人抓狂地在原地蹦跶,“难道我们这群英俊潇洒的武林豪杰就要这么露宿街头了吗!”    “别说的那么惨,最不济,大伙儿一起街头卖艺啊!”另一个小胖子无所谓道。    其余少年少女:“……拒绝。”    宋煋听着几个小孩儿略显可怜的对话,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们是来找沈忘的吗?”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话刚一说完,七八双眼睛便同时齐嗖嗖地看向他。    宋煋动作一顿,眼皮一掀:“不是?”    “是是是!”其中抱剑的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并目露希冀道,“这个公子,你知道师……沈忘去哪里了吗?我们找他很久了!”    “他有些事外出几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宋煋看着他们语气淡淡,“不过,他临走前给我留下了家门的钥匙,说是如果有人找上门,便让来人先住进去等他回来。”    顿了顿,他又道:“你们是吗?”    “是是是是是!”少年少女们这次齐刷刷点头。    宋煋说:“那你们先来我家等一下。”    几个少年少女相视一眼,再次整齐点头。    还算这群小孩运气不错,只在宋家耍乖卖萌地混了一顿晚饭,沈忘连同沈尧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敲响宋府大门的时候,沈忘也没想到师门里的师弟师妹们会来的这么快。    随口应和着飞奔到宋家门口几个少年少女的问话,沈忘透过他们的身影看向人群之外安静站在旁边的宋煋。    张了张嘴,他突然很想给小夫子一个拥抱。    “行了,别再在这儿打扰宋先生休息了,走走走,都跟我回家去。”沈尧推搡着几人,偏头看一眼跟双腿扎根在宋家门口一样的沈忘,垂了眼带着几人回了隔壁院子。    “人抓到了?”宋煋等门口安静了,抬眸问。    沈忘站在门外,“抓到了,人被捆在小师叔府内的私牢里。”    宋煋说:“他是最后一个了?”    “是。”沈忘沉声道。    宋煋沉默一下,又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沈忘喉咙微动,“两日后动身。”    宋煋“哦”了一声,低头慢声说:“我今晚给窗户支了个口。”    沈忘眸色一沉,表情十分认真道:“小夫子,你确定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吗?”    宋煋抬眸看他一眼又垂下,“来不来随你。”    说罢就要关门。    沈忘连忙一手撑住,伸手拉住宋煋的手腕,眼中满是无奈,“你,你就不怕一旦过了这两日,我便再也不回来了?”    “沈忘,有件事你可能没想明白。”宋煋抬起眸子,眼底是沈忘一眼能望到的干净清澈,“窗户支不支是我的事,回不回来则是你的事。我只要清楚自己现下想要的是什么就够了。”    沈忘脖颈微弯,垂下的眸子直直忘进青年的清澈干净眼底,抿着唇没说话。    谁也不知,有一道红色悄悄爬上了他的耳根,趁着黑夜无人看清。    支起的窗户到底是还是被最先闯入过房间的那个毛贼给掀起,这一次,他不仅抢到了屋主人的衣衫,还霸道地夺走了对方的身与心,整夜整夜。    夜晚过后,深秋的冷雨又降了下来。    崔氏的风寒总不见好,天一亮便不停地咳起来,喝下的药不多久就会反吐上来,甚至有几次咳嗽时还见了血。    再请镇上大夫来看,大夫也只说是风寒,别的再也看不出来。    宋煋想要或许该去请府城的大夫来给崔氏看病了,然而崔氏却并不许他去请,便只拦住他说:“娘的身子如何娘自己知道,不许你去花那冤枉钱来给我瞧病。”    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却还是坚持说道:“你要是为了娘好,便趁着娘还留着口气,赶紧娶个媳妇回来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娘走了也能安心,这辈子就再没什么遗憾的了。”    宋煋坐在榻前沉默半晌开口:“娘说的什么胡话,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娘不要长命百岁,只是盼着你能过的好。”崔氏干枯的双手抚上宋煋的手背,眼眶微红,“平儿,答应娘一回不行吗?”    宋煋低头拿开崔氏的手,把她放回到温软的被褥下,瞥开眼不去看崔氏脸上的失望,低声说:“不说这些,您刚喝过药不久,该睡了。”    崔氏还想把手伸出去拉他,可宋煋却只站起身给她点上安神香,便离开了屋内。    低着头从屋里出去,宋煋倚靠在门边看天。    院子外的巷口有马匹们此起彼伏的嘶鸣声。    “系统,沈忘有跟我说过他今天什么时候走吗?”    宋煋突然问。    030很单纯地说:“有说过,是申时。”    宋煋说:“可现在,只有未时。”    像是察觉出了什么,宋煋缓步走出宋府门口。    巷道上,有七八个少年少女骑在马匹上嬉笑怒骂。    只是不同地,被他们围在正中间打趣的沈尧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甚至在看到宋煋出门的那一刻,这个少年便拉紧了缰绳,偏开头不去看他。    而就在沈尧的正前方,立着一匹浑身漆黑、四蹄踏雪的骏马。    马背之上,男子挺拔笔直的身躯宛如一柄出鞘长剑,气势逼人。    “沈忘。”    宋煋轻喊一声,站在门口突然不动了。    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两人同时抬眸,望进双方眸底。    沈忘策马往前,走到宋煋身边停下,低垂的双目里是宋煋所看不透彻的深。    “宋连平。”居高临下地男人宛如突然换了副面孔,沙哑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我仔细想了想,你还是别等我了。”    “身为无崖山弟子,从入山的那一刻便当以行侠仗义,普济天下为己任。”    “走遍天涯才是我沈忘毕生的期许。”    “四方镇终归太小了。”    “我总不愿只为你一人便舍弃前程,年纪轻轻就偏安一隅。”    午后的光线有些刺眼,但照在身上却是彻骨的凉。    宋煋有些听不清男人的话,抬眸晃眼的光线只让他有些头晕。    “沈忘,你再说一遍。”    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    沈忘不去看他,只猛地拉起缰绳,马儿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之后便是一骑绝尘,尘土漫天跟他留在巷尾的一句话。    “宋连平,你我还是后会有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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