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宋文律带宋煋进公寓楼的时候, 已经很晚了。 回到家,他先给宋煋热了一杯牛奶,看着他喝下去,然后又把人推进浴室。 跟狭小的筒子楼不同,男人的单身公寓面积很大,装修摆设也很简洁大方, 宋煋站在浴室里,眼睛看向正对面的可以塞他两个体积的大浴缸还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眼里闪过点惊讶。 030啧啧称奇:“没看出来嘛,任务目标内心世界还挺骚气。” 宋煋有点走神, 之前也是这样,男人表面总是会挂着一面冷淡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你不接近,他就永远倨傲地站在你面前,高高在上,完美地诠释着豪门世家的高傲。 可一旦接近……宋煋看着镜子里被夜风吹得脸颊通红, 额前刘海都往一边倒, 形象称不上是多好的少年,手指按了按眉心, 眼底是一片温和与柔软。 旁边篮子里有宋文律提前放进去的一件新睡衣,宋煋换下衣服,洗了个澡。 新睡衣在宋煋身上明显大了不止一个号, 黑色丝绸的睡衣穿在身上露出个大大领口, 几乎一眼能忘进里面的风景。 宋煋拧眉在镜子前面把手腕跟脚腕挽了几层, 推开浴室门走出去。 他走到客厅喊了句:“宋先生?” 宋文律身上也换了同款的黑绸睡衣,正对着电脑一脸严肃地视频。 听到宋煋的声音,宋文律抬眼看过去。 宋煋头发只擦了半干,还有几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一起,中间有一缕顽皮地翘起来。 拧眉跟视频对面的人草草吩咐下几句话,宋文律起身去旁边柜子上拿下个吹风机,让宋煋去坐在沙发上:“来,吹头发。” 宋煋说自己可以。 宋文律笑了笑,没把吹风机给他。 吹风机的热风很柔和,宋煋微垂着头,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空气里,男人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头皮上,触感温暖干燥。 吹干头发,宋文律越过宋煋的肩头看向他领口大敞的前胸,眼神暗了暗,口干舌燥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冲到心底,火烧火燎。 但到底是什么都没做。 他起身把客厅里的另一台笔记本打开给宋煋玩,自己迈步子进了浴室。 宋煋很久没能摸到电脑了,他对这东西不上瘾,看了看笔记本里装着个连连看,就点开慢慢玩。 不知道玩了多长时间,他背后有道声音响起:“这是上次朋友家的小孩来家里非要闹着玩的游戏,小路也很喜欢这个?” 宋煋将最后两个黄色皮卡丘消除,偏头闻着男人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说:“还好。” 宋文律揉揉宋煋的头发,坐到他身边。 宋煋感受到来自男人皮肤表面的一股凉意,“宋先生冲的冷水澡?” 宋文律嗯了一声,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 宋煋又点开一局连连看,这局有点难度,消除了五对,他拧眉盯着屏幕的时间倒计时,怎么也找不到还可以消除的神奇宝贝。 030笑嘻嘻地吃瓜,不给宋煋提示不说,还想方设法给自己争取福利:“煋煋,030想吃棒棒糖,十根棒棒糖换一次提示哟。” 宋煋很果断的拒绝。 030讨价还价:“那一次提示五根棒棒糖?不能再低啦!” 宋煋不想理它。 030急了,继续放低要求:“不然一包小果冻也可以!” 眼看倒计时的长条过去一半,宋煋手里的鼠标在屏幕上来回划,面上难得漏出点懊恼的情绪,嘴唇紧紧抿起。 宋文律坐在旁边微微前倾了身子,右手覆盖在宋煋的手背,几乎是把少年搂在进怀里。 他低头亲一口宋煋的发旋,闻到少年发顶清爽的香味,带着少年拿着鼠标的右手在游戏里点了两下,两只呆丑呆丑的可达鸭瞪着无辜的大眼,啪叽变成一团泡沫消失在屏幕上。 宋煋轻咦一声,连连看里剩下的神奇宝贝重组一遍,可以消除的神奇宝贝又变的好找起来。 030眼睁睁看着自己宿主窝在任务目标怀里玩了一局又一局,真是瞎了它的钛合金狗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煋没有跟宋文律睡在一起,公寓里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他收拾出床柜子里的崭新的被褥,铺铺盖盖,就能好好睡一觉。 宋文律不想跟他分开睡,倚在门边眼神无奈。 宋煋说:“宋先生晚安。” 宋文律弯下腰,头微微垂下,他心下划过一道无声地叹息,环臂挡在门前不动,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少年表情淡淡的脸上,偏头挑眉说:“不给我一个晚安吻?” 宋煋垫脚亲亲他。 宋文律故意仰头,宋煋只能亲到下巴。 “宋先生。” “嘘。”宋文律手指按在宋煋嘴上,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他的眉眼,轻声说,“宝贝,你叫我什么?” 宋煋一愣,慢慢开口:“……宋先生?” “嗯?”宋文律发出道鼻音,显然不是很满意,他盯着少年呆愣愣的神色,低声问,“只有宋先生?” 宋煋抬眼望着他,眼神询问。 宋文律给宋煋整整松松垮垮的睡衣领,目光从上面移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叫哥。” 宋煋眉头动动,望着男人眼带期盼的眼神,垂眸轻声喊了句:“哥。” 宋文律这下才满意了,笑着亲亲宋煋的额头:“乖。” 孤独值又降下去一点。 这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头两次宋煋都拒绝了宋文律的主动服务,这就让宋文律心里起了点疑惑,因为他能感受到少年对自己的排斥很低,几乎对他所有的想法都是予取予求,除非自己想要进一步做到最后。 第二天天亮起来的时候,厨房里响起煎蛋的声音。 宋煋一夜睡的很安稳,他起了个大早,就在厨房转了一圈,煮了一锅小米粥,又煎了两个荷包蛋。 030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迫不及待说:“煋煋,030要拿煎蛋夹着面包吃。”他在人类的片子里看那些外国人早上都是这么吃的! 恰好冰箱里还存着一袋挺新鲜的切片面包,宋煋又找到一瓶沙拉酱,做了个三明治。 宋文律早就醒了,他靠在门边默默看着宋煋在厨房里忙碌的动作,眼里闪过点暖意,走过去就将人从背后环住,也不说话,像极了一只大型树懒。 宋煋问他怎么了。 宋文律只是轻笑着摇头,又抹了抹额他的耳垂说:“没什么,只是很开心。” 宋煋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完成了男人在少年时代里曾幻想过的一场梦。 吃过早饭,宋文律接到公司里下属的电话,要赶去公司一趟,他问宋煋白天要去哪,宋煋说要先回一趟筒子楼。 宋文律从车库里随便开出辆车,到了江宁街附近两人分开。 刚分开不久,宋煋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里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礼貌又疏离:“请问您是路元先生吗?” 宋煋说是。 陌生男人的声音又道:“您的父母以及哥嫂在来江城的高速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中,情况不太乐观。我是通过他们身上的手机通讯录查到了您,请问您现在方便来一下市区医院吗?” 宋煋愣在原地,心口突然就出一阵钝钝的抽痛。 他之前换过手机号后是给路家父母发过去一条短信,原以为对方并没有收到,却没想到被记在了通讯录里。 他捂住心脏的位置,艰难地喘了口气说:“好的谢谢您通知,我马上赶过去。” 挂断电话,宋煋抬起头,跟他一起等红绿灯的老大娘好心问他一句:“小伙子怎么啦?怎么突然哭了哟,是不是被女孩子甩啦,不哭不哭。” 宋煋回过神,摸摸自己的脸颊,沾了一手的泪水。 十分钟后,宋煋赶到市区医院急救室门口,门外站着个三个人,为首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对方身上穿着一身名牌货,大白天却还戴着口罩,武装地特别严实。 这人正在满脸不耐烦地打电话。 “我不管人死还是活,反正你快让公司帮我把这件事处理好,路上有拍到照片的都赶紧拦住,有类似的通稿也压下去,我现在可是正当红,电影还没下呢,要是这事儿爆出来,你知道的,咱们都好不了。”年轻男人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道,“尤其是警方那边,我跟他们说了开车的是保镖,现在跟正在医院等消息……小刘眼看是救不过来了,我们不论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警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宋煋听不清他说什么,却隐约觉得这年轻男人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就是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先发现他的是另一个人,对方犹豫了下,出声道:“你是路元先生?” “我是。”宋煋的眼睛还有些红,他控制不住这句身体的情绪,努力压抑着心情,声音隐隐颤抖问,“我爸妈还有哥嫂他们怎么样了?” 那人有些可怜地看着宋煋,沉默一下说:“医生还在抢救,情况暂时不清楚。” 宋煋心底稍缓,面色发白的靠在背后的墙壁上。 这时候,打完电话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语气高傲道:“你就是那几个人的家属?” 宋煋撩撩眼皮,嘴唇紧抿。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上下看了看宋煋身上决计超不过一百块的衣服,露出个假笑说:“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对不住了,不过这次车祸责任双方都有责任,我的保镖因为救我也同样进了抢救室。” 宋煋看他:“车是你开的吗?” 年轻男人说不是,车是他的保镖开车。 宋煋抬起头,乌黑的双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深:“我闻到你身上有酒味。” 年轻男人面色一僵,其余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又过了十几分钟,抢救室里的大门打开,戴着白口罩的医生沉声问:“谁是车祸病人家属?” 宋煋说:“我是。” 医生先是静静看了眼宋煋,麻木的双眸闪过点类似怜悯的情绪,叹息一声说:“孩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宋煋心底划过道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医生摇摇头,声音沉重道:“你的父母跟哥哥在抢救途中失血过多,一分钟前先后抢救无效,里面还有一位年轻女士,应该是你的嫂子?” 宋煋声音艰涩:“是。” 医生说:“孩子没能保住。” 宋煋说:“那大人呢?” “还在观察中,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宋煋脚下一晃,没站稳,坐在地上。 他心里疼,眼里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悲伤不是他的,却很真实。 旁边路过的人瞧着宋煋脸上麻木无措又惶恐迷茫的表情,各个不忍心地摇摇头。 而另一头的那位保镖也没有救过来,年轻男人脸上戴着墨镜,声音很悲伤,却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 宋煋抬眼看着对方,缓过点劲儿,他从地上站起来,在030担忧的声音中,看着原身的父母跟大哥的遗体先后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他一路跟到敛房,嘴唇咬出一片血。 宋煋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030也头一回碰上这么大的事,原身的父母兄弟待他再不好,可也是从小将原身从婴儿拉扯到大的,都说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即使原身对他的家人已经失去了最后那丁点儿期待,也不代表着对方就会高兴看到自己的亲人离世的这么突然又猝不及防。 这种打击真的太大了。 宋煋掌控不了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情绪,静静在三具遗体前站了很久,脸色苍白中透着股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泪,走出敛尸房。 门外年轻男人还在那里等着,他拦住宋煋说:“虽然你们家没了三个人,可我的保镖也因此没救回来,这件事双方的责任是相互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希望你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宋煋问他什么是不理智的举动。 年轻男人以为宋煋是在装傻,他刚要说什么话,就被一通来电给打断了。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年轻男人骂了句脏话,狠狠瞥了宋煋一眼匆匆走到旁边接。 030恶狠狠地对着年轻男人“呸呸呸”了好几声,又问宋煋这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态度怎么那么恶心。 宋煋眯眼看向在角落里压低声音说话的男人,同030轻声:“肇事司机大概不是他的保镖,那个男人在害怕。” 030被惊到了,连忙说:“那我们要报警吗?” 宋煋垂下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元的大嫂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宋煋过去看一眼,女人的五官没有什么特色,大概是刚没了孩子,整个人的面孔在呼吸机下显得十分灰败。 有护士来找他要催缴费用,有好大一笔钱,单凭宋煋来说根本付不起。 护士说:“如果这笔钱在三天内还不缴齐,我们只能将仪器全部撤走了。” 宋煋摸了摸口袋里几张皱巴巴的钱币,轻声说:“我知道。” 护士走了,宋煋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疲惫地揉揉额角。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刚背过不久的号码。 可没等到电话接通,宋煋只觉得眼前一黑,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是在一张柔软整洁的病床上,床头摆着一束康乃馨,空气里有一股甜橙的香味,闻起来让人感觉很清爽。 宋文律正皱着眉头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处理文件,他握着笔在一张表上签下字,心神不宁地往病床上看,就看宋煋正睁着眼看自己。 “醒了?”宋文律刷的从桌子前站起来,走到床前,手探上宋煋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煋张张嘴:“我怎么了?” 宋文律握住他的手,俯身亲亲他的脸颊,眼神微沉,低声说:“你在发烧。” 宋煋摸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烫。 宋文律轻叹一声,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好好护着,可当他看到少年因为高温缺水而起着干皮的嘴唇与双颊上不正常的红晕后,却只给将宋煋抽出被子的手塞回去,给他压压被角说:“好好休息,其余事交给我。” 他不会安慰人,但发生在少年身上的事却让他感到无比心疼。 “别伤心。”宋文律亲亲宋煋的眼睛,小心翼翼又轻柔地顺顺他额前的头发,轻声道,“你还有我。” 宋煋点点头,声音干涩说:“我没事。” 宋文律弯弯嘴角,又亲亲他的嘴唇。 宋煋偏偏头,瓮声瓮气:“宋先生,我在发烧。” 宋文律说他不嫌弃,又哄着宋煋说了一堆很无聊的话。 他从公司里那些下属办的蠢事一直说到自己朋友脚踩四条船,结果同时翻车被四名女友同事怼在家门口暴揍一顿的事,宋煋眼里终于见了丝笑。 宋文律话头微顿,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差不多刚好是中午,宋文律去医院旁边的一家粥店里给宋煋带回来一份瘦肉粥,两人吃完,宋文律笨拙把餐具收拾好,宋煋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刚准备向男人问问路元大嫂的情况,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门是半掩着的,接着护工用轮椅推着苏杭走进来。 抢救室里一下子因为车祸没了四条人命的事情被传开,他们在病房里听说后匆匆赶过来。 “小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啦。”护工没注意到旁边的男人,她推着苏杭靠到床前,眼里有点心疼,劝道,“天灾**都是命,小路你可千万别把自己身体弄垮了,你嫂子现在可就指着你一个咯。” 苏杭也抿着嘴,眼里是浓浓的担忧。 相比宋煋昏迷一场,原身最强烈的情绪已经渐渐退去,他摇摇头说自己没事,眼神看向苏杭。 苏杭愣了愣,笑说:“你看我做什么,我快好了,反倒是你。”他顿了顿,又说,“医药费你别急,我会帮你想办法。” “不用了。”宋文律凉凉的声音插进来,男人的声音很冷淡,一双黑眸落在苏杭的身上像冰冷地剑道,“小路的医药费由我来付,苏先生还是先一步把自己的住院费用结清才好。” 苏杭瞳孔一缩:“宋总怎么在这里。” 宋文律挑挑眉:“你认识我。” 苏杭勉强扯出个笑:“在江城谁不知道宋先生大名。” 护工懵懵地看着屋里高大的男人,心底除了直觉这个男人不好惹之外,就觉得他长得挺不错。 听见苏杭的话,护工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是喜欢看帅哥的,就插嘴说:“小苏,你这就说的不准了,姐比你大二十多岁就不晓得这位先生是谁嘞。” 僵硬的气氛一时被打断,宋煋开口说:“宋先生,我想吃荔枝。” 宋文律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摸了摸抽出手,走到宋煋面前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没之前那么烫了,便放低声音温声道:“除了荔枝,小路还有其它想要的吗?” 宋煋想到自从自己醒过来后就小心翼翼不敢吵到自己的系统,于是说:“可以再帮我带一包果冻跟两根棒棒糖吗?” 宋文律说好。 苏杭眼神复杂地看着宋煋跟宋文律的互动,等男人离开后,他转着轮椅凑到宋煋床头,皱眉道:“小路,你什么时候跟宋文律这么熟了?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想到自己在本色曾经听说过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一些恐怖传闻,他不赞成地看向宋煋。 跟这类人打交道,恐怕到时候被生吞活剥都不算。 宋煋没说话,倒是护工先开了口:“小苏你咋么说人家宋先生呢,姐看着他挺好的呀,小路发烧不都是人家一直照顾着?” 苏杭淡淡说:“他是别有目的。” 护工笑了,“还能有什么目的哟。” 苏杭跟宋煋其实没太多话说,倒是护工是个爽朗的女人,两人在宋煋的病房里又呆了一会儿,直到宋文律提着一袋子水果跟零食回到病房后才离开。 出了病房,护工推着苏杭,半晌擦擦眼角的一点眼泪。 女人是种多愁善感的生物,她心疼宋煋,之前没在病房里表现出来。 “小路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低声叹道,“他嫂子现在情况还不少说,以后这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苏杭侧脸看着路过的一件件病房,垂眸不语。 宋文律回了病房,看到宋煋在发呆。 他心头一紧,把零食袋子放在床头,从里面拿出个大碗的果冻,山竹口味,买这个时候,销售员在他身边大力推荐说这是小孩子最爱吃的一款新品果冻。 把外包装上的塑料封口拆开,宋文律跟哄小孩似地说:“乖,张嘴。” 宋煋回过神,看到男人用勺子挖在自己眼前白白嫩嫩的果冻肉,下意识张开嘴。 山竹的清甜味道冰冰凉凉的滑进喉咙,030细声细气地憨声说:“煋煋,这个好好吃呀。” 宋煋轻“嗯”一声。 他抬眼看向宋文律认真给他从碗里舀起果肉的动作,心里一暖,头一次没说自己可以,便由着男人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山竹味的果冻没有过分的甜,清香不腻,软弹适中。 路远的大嫂名叫沈翠翠,是路元隔壁村里嫁过去的。 路家人没什么钱,给路虎攒的媳妇本也娶不到多富庶的地主人家,沈翠翠的爹死得早,家里只有一个没改嫁的瞎眼娘,同样是穷的叮当响的人家,中间人一经介绍,就相上了,当然这部分也有沈翠翠长得不算太差的原因在。 沈翠翠嫁到路家没两个月,她的瞎眼娘在家里那口将前面打水,一个没注意栽了进去,硬是淹死在里头过了一周才被人发现,发现的时候沈翠翠的娘身子都泡烂了,尸体浮在井口上,臭不可闻,而沈翠翠也彻底没了娘家这边的亲人。 她人生性有些泼辣,很能管束路虎,又因为怀了孕后被路家爸妈当成了尊佛照看着,于是对于路虎的弟弟很是看不上眼。 她清楚路虎这弟弟以后是要跟路虎分家产的,老路家就那几亩地,是命根子,要是兄弟俩分了,恐怕很现在的生活就得骤降一个层次,更何况她怀里还揣了个小的,就不得不为自己多想想。 路元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大嫂的,甚至是有些惧怕。 宋煋通过路元的记忆大概知道些沈翠翠以前挤兑他的事,可这会儿路家父母跟路虎三人都被一场车祸带走,只留下沈翠翠这么一个流产的女人,不论怎么讲,他都没办法撒下她不管了。 沈翠翠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才彻底脱离危险,她中间有醒过一次,人却没什么意识便又沉沉睡过去。 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到加护病房,沈翠翠一睡又是七天。 宋煋的发烧也不知怎么回事十分反复,宋文律不放心他出院,就一直陪宋煋在医院住着。 这一天,宋煋坐在病床上听030唱着它新学会的新歌。 宋文律刚从公司回到医院,正笨拙又小心翼翼将自己买来的桶装奶粉冲上刚煮开的热水。 病房里一片安静和祥,突然,有个小护士敲响房门,给他们带来个消息。 “405加护病房的沈女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