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饭
一瓶水在这时被递向了薛渺渺。 她回眸, 身体还在颤抖,看到骆承川的脸,她眼里有坚毅的神色。她倔强地说:“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好的。” 矿泉水被塞入她的手心里, 骆承川偏头看她, “我相信。”他与她四目相对。 倏然,一个唇畔的微笑落在她眼底。 他说:“因为有你。” “有你这样的人。” · 她愣了一下, 终于笑了,给面子地把矿泉水瓶倒过来, 骨碌骨碌喝掉一大半, “谢谢。” 骆承川坐在已经渐渐空掉的法庭里, 双脚随意地长伸着,回头——“不谢。” “现在要不要起来了,薛小姐?”她低头看着他, 他抬头笑着问。 身体里那些战栗的因素好像在这一刻都乖巧了一些。 他站了起来,抬手一个邀舞的姿势。 她犹豫了一下,手搭上去。一拉,她站起来。 骆承川盯着她的眼睛:“好些了吗?” 用力一耸肩, 她仰面盯回去,表示自己没那么容易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沉顿许久。 见她抿唇,转身往大门那里走, 骆承川意外地攀了一下她的肩膀:“干嘛去?” 薛渺渺回头,勾唇笑:“回鉴证科,一堆工作等着做呢。” 她已经恢复成原本那个提到工作就意气风发的女人,站在骆承川的面前, 忽得让他觉得—— 嗯,这,果然是薛渺渺。 不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再抬起脸来时,面容上带了点揶揄:“不过,现在这会儿大家都回去吃晚饭了,你不去吗?” 薛渺渺:“已经五点半了?” 对方耸肩:“如果算上我们在这边滞留的时间的话,现在是五点四十八分。” 这样啊。 薛渺渺认真地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想先回鉴证科做点事。” 骆承川也没强留,摆摆手,“那算了,那我就先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晚饭不等你了。” 薛渺渺蓦地想笑。明明他们也只是最近几次才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在一起吃饭。加上前几天那顿所谓的‘生日福利’,还没到谁等谁吃饭的亲密度呢。不过,或许。他只是很有绅士风度想陪一陪她这个容易愤青的女人。 “骆先生自己吃就好……这个案子……也麻烦骆先生了。” 点了点头,骆承川把薛渺渺的谢意照单全收。“走了。”他拿过耷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从她的面前一路而过。 薛渺渺随后自己打了辆车回到了鉴证科里。 薛光明送的那辆玛莎拉蒂,她已经打电话让人放家里车库去了。这种生日礼物,在送的当天开开就可以了,父亲开心,她也开心。如果一直开的话,总归又要被人浓墨重彩地闲话几笔。闲话倒不是重点,关键是,局里离住所就那么几步路。开车耗油,这不是浪费资源且增加交通压力吗? 她才不要做这样的事。 到鉴证科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钟了。薛渺渺这么多年来练就的金刚胃,让她还没什么饿的感觉,反倒是实验室里那堆其他案子的物证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换装,坐过去,立刻: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一道灯光从室外亮起,薛渺渺置若罔闻。她人站着,对着显微镜下的细胞,恨不得人都钻到那个小机器里去。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她也没有任何感觉。只不过恰好开始低头记录数据,闻到了辛辣的味道。 她穿着白大褂,在灯影下抬眸。 骆承川把手里的塑料袋一拎:“答应了某人要哄你按时吃饭,我来坚守承诺了。” 薛渺渺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解地看着那两个袋子,“什么?” 骆承川一笑:“没什么……不过……”他远远地打量着她的这身打扮,“不过…我说,薛小姐,你检测完毕了吗?” 薛渺渺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显微镜。 骆承川又当着她的面拎了拎袋子。 空气里响起塑料袋窸窣以及饮料罐滚动的声音。 薛渺渺露出了一个没办法的笑意,“还有一会儿,嗯……马上就好。”言毕,想起什么,“不是让你回家先吃的吗?” 骆承川耸肩,干脆略过她这个问题,“我在外面等你。” 人也往外走了。 薛渺渺欲言又止。 最后,大门半开的实验室内传来她的喊声,“把办公室的窗开一下,最左边那个。不然……” “不然有味道。”推开窗,骆承川完美接话。 薛渺渺站在实验室里,想说什么,蓦地,抿唇笑了。 他这算是胁迫吃饭? 能提起诉讼吗? · “好,让我看看骆先生都买了什么。”十分钟左右,薛渺渺一边扯下手里的白手套,一边往旁边的换衣室走去。 洗净了手,她出来,办公室的圆桌上早已有人放了杯白开水。 她盯了一下那杯水,唇角掠过笑意,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抬手轻啜了一口,“骆先生可真是善解人意。” 骆承川从窗口那边走过来,看着灯光下薛渺渺抬脸的样子,笑着接过赞美。“女人不都喜欢绅士风度?” 他一定不知道他随意笑的样子,会让人心情大好。 “那要看是谁。”薛渺渺看着他坐下,“像是骆先生这样长得阳光俊毅的人做起来才是绅士风度。可能换了别的路人甲乙丙丁,没准就成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人。” “看来你心情纾解得不错。”骆承川双手交叉,下巴垫在手上,看着她。 她抬眸。 他一笑:“至少会开玩笑了。” “没想到有一天沦落到被骆先生取笑。”她狡黠,戴上吃鸭脖的塑料手套。 骆承川立刻举双手喊冤,“我可没有埋汰薛小姐的意思……不过……”他手一按,把桌上保温盒里的饭推过去。“薛小姐应该先吃这个。” 薛渺渺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的视线落在骆承川的手背上。 好。 她笑着揭开保温盒,盒中一股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她想,偶尔也要这么健康地生活一下。谁叫——她看了眼对面自顾拿起鸭脖的骆承川,这是顿白来的晚餐。 她原本想问骆承川有没有吃饭,转眼看到他手边也有一个同色系的保温盒,以及附近垃圾桶里的鱼骨头,这才缄默不语,安心吃起了饭。 想必是她刚才在实验室的时候,他把自己的那份吃了。 难怪,难怪,让她先吃饭,后吃鸭脖。原来他自己并不是“只许州官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