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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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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 我又岂会懂你。”    慕挽歌轻叹一句,抬手轻拍他的后背,自诩铁石心肠的她到底是心软了。    此时她眼里的洛辰脩像是入了魔怔,行为举止怪异, 莫名令人心疼。    她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会为一男子如此。    明明她与他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而已,可心底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瞧他沮丧难受, 她亦觉得心酸。    在此之前,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时间难以分辨这到底是不是心动。    但她想着兴许能试一试。    对象是洛辰脩, 她愿试一试。    “洛辰脩, 你究竟瞒了我何事?”方问出口,她便察觉他蓦然一僵。    自他怀中退开些许, 她微微仰首,审视他的神色,他目光闪躲, 不敢直视于她。    他便是这样,行事一向磊落,不擅说谎。    她不知为何会如此了解他,可这是她的直觉,她觉得洛辰脩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同梦中那般,隐忍却不阴沉,是个磊磊君子。    洛辰脩黯然垂眸,松开手, 背过身去,只留一个落寞的后背给她,良久未得到他的回应。    见状,慕挽歌又走到他面前,抬手固住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她,咬牙威胁,“你若不明说,那我便不留在此处了,我去禹州,再也不回来了。”    果然,洛辰脩面色一紧,张了张嘴却没吱声。    慕挽歌也来了气,最见不得他一副受了委屈说不出来的模样,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问他,他又装深沉不说话,着实令她上火。    “你这是惯出来的矫情,懒得理你。”她冷下脸,越过他往屋外走。    这矫情的病约莫是她惯出来的,这几日事事迁就,她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    但行了两步,身后之人仍旧毫无动静,她又顿住,扭头看去,瞧见的便是洛辰脩满眼哀伤望着她,嘴角抿的死死的,俊容苍白无血色。    可怜巴巴的。    她心下一怔,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还有何话要说?”    洛辰脩沉默,久得她耗尽最后一丝耐心,她自嘲笑了笑,转过头,启步往外走。    “阿挽,你又要弃我而去了。”    身后的他幽幽开口了。    慕挽歌脚下一顿,并未回头,冷笑道,“你我本就无纠葛,何来的离弃,如今这局面不过是回归各自该走的道上,我救你一命,洛王府给了足够的酬金,两不相欠。”    “可你却半途而废,违背了医德,你若就此离开,我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他生硬开口,“你不守信诺,会被人耻笑的。”    慕挽歌气笑了,转过身盯着他瞧,“我不怕被人耻笑,再者除你之外无人知晓三月之约,你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我不想死……”他又委屈了,一步一步来到她跟前,一字一顿又复述了一遍。    “阿挽,我不想死。”    慕挽歌心中有气,瞧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却发作不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我懒得理你。”    察觉她隐约有妥协之意,洛辰脩伸手拉住她,落寞开口,“我非父王的亲生儿子,我欲将世子之位还给楚香寒。”    慕挽歌愣住,半晌无言。    洛辰脩再往前一步,倾身拥住她,“阿挽,我一无所有,能给你的也只有拿军功换来的这座府邸,往后若我给不了你荣华,可我定会给你富贵,让你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这让她如何接话,忽然之间听到这么一件不可思议之事,而他竟然轻描淡写,除了一丝落寞外,瞧不出他是否悲伤。    到了此时,他想的还是她。    “所谓荣华,不过是瞧着面子光鲜罢了,富贵倒是实在些,可解决温饱,锦衣玉食听起来倒是温饱有了保障……”她听到自个儿是这样回应他的。    洛辰脩更加用力拥紧了她,汲取她身上的暖意。    这样一来,慕挽歌心底未解的疑惑反而无法开口了,她明知他是故意为之,用他的身世换她心软,想借此敷衍过去。    待他平复片刻,她才追问,“醒魂玉一事,你作何解释?”    终究是躲不过,洛辰脩仍在犹豫,醒魂玉之事要说清楚得从头说起。    他若说他重生而来,可会吓到她。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她难以置信的罢,多半以为他病糊涂了胡言乱语。    而且,他并不想让她知晓,他不敢。    他对她做过不堪之事,他该如何启齿,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以至于她恨他恨,至死不复相见。    当他见到她时,她已油尽灯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最后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他想,她该是恨毒了他的。    在她即将于风辞成亲前夕,强抢她入宫,强迫她……    可她逃出宫时给他下的却只是烈性迷药,并未毒死他解恨,那时他甚至窃喜,可当他找到她时才知她早年便被人下了毒。    而所有的事,风辞皆知晓,唯有他一直蒙在鼓里。    给她下毒之人正是那名唤绿意的婢女。    在她走后,他亲手为她报仇,杀了那些所有害过她的人,断了赫连溟的双手,可他放过了风辞。    只因她临了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放过风辞。    她太聪慧,太了解他了,知晓他会做什么,生命最后一刻,她对他无只言片语,却为风辞求情。    最红,她将他扔下了,让他孤零零活着,承受一生孤寡的痛苦。    他不信天各一方便是他与她的宿命,即便是命,他亦要为她逆天改命……    师父说过,醒魂玉有灵性,只对有缘人有感应。    他已然确定,她便是与那玉有缘之人。    此时此刻,她追问他关于醒魂玉的秘密,他不敢说实话。    玉给了她,事情已不由他掌控。    “阿挽,我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你弃我而去,嫁给了风辞,我怕……”    他卖惨博怜悯。    这是他两世才想明白的,他与她皆是强硬的性子,不懂得服软,事事硬碰硬,待他想明白时,为时已晚。    如今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只是一切皆有了变化,他醒来的太晚,而她与风辞的相遇亦早了好些年。    值得庆幸的大抵便是她仍旧与他成过亲,她尚不知风辞的心思。    这便是他此时最大的优势。    用梦境解释他的惶恐不安,最合适不过。    洛辰脩编了一个谎,不曾想歪打正着,用梦境说事,慕挽歌能感同身受,理解他的痛苦。    她缓缓抬手抱住他的腰,轻声道,“醒魂玉能忆前世不过是传闻,无人知晓其真假……更何况我怎可能会与风辞成亲……”    风辞于她,亦兄亦友,与兄长一般无二的人成亲?想想便觉得膈应。    闻言,洛辰脩勾了勾唇,可仍不满足,“那你发誓,除我之外谁也不嫁。”    “……洛辰脩,你是一个将军!”言外之意是他太幼稚,此时像个耍无赖的孩童。    洛辰脩浑然不觉此举有何不妥,亦不觉得有失颜面,他固执地要她作出承诺。    “我不管,既应了我,便只能是我,阿挽你发誓,生生世世只嫁我为妻。”    “……”    她怎觉着误上贼船下不去了呢。    默默叹了口气,她无奈笑着举起三个根手指,给他想要的,让他心安。    “行,我对天起誓绝不会与风辞成亲,若违此誓,比遭天……”    “不许说不吉利的!”还未来得及欣喜的洛辰脩忽然色变,捂住她的嘴,沉声道,“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这人固执又臭脾气,她是傻了才随他胡搅蛮缠半晌,慕挽歌拨开他的手,苦恼揉揉眉心。    “别误了入宫时辰,你差不多该出发了。”    洛辰脩展颜,轻扬的嘴角显示他此刻心情愉悦,牵着她往外走。    “我改主意了,不想独自入宫,你陪我去。”    凝眸思索时,她已被他带出了屋,正逢墨隐拎着食盒走来,慕挽歌扯了扯洛辰脩的手,道,“让墨隐将吃食带上,一会子我在马车里将就着吃些,宫里也不知何时才开席。”    “哦哦,属下明白。”    不待洛辰脩吩咐,墨隐已忙不迭点头应声,而后转身便往外走。    慕挽歌哑然失笑,“你这护卫真是……挺好的。”    洛辰脩才不管墨隐如何,仍旧未先前的思虑不周懊恼,歉然道,“是我大意了,忘了你一早尚未进食,此时入宫离开席还有好几个时辰。”    “行了,最听不得你唠唠叨叨的,如糟老头子一般。”她嘴上嫌弃,却是在笑,被他牵住的手用力回握住他的。    饿了有人念,冷了有人担忧,累了有坚实的怀抱接纳,这种感觉似乎也挺好的。    只因身旁之人是他啊,偶尔柔弱也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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