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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1937(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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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策虽然文综不好, 但也记得1937年。这一年7月7日,倭国开始全面侵略华夏。在此之前,东三省已然沦陷, 被傀儡政权“伪满洲国”统治。    他试着走几步, 没穿鞋的脚丫子疼得厉害,强忍住了出去, 艰难地来到大街上, 一屁股坐下, 捡起手边一面因逃难来不及带走的镜子照了照。依旧是浅绿色的眼瞳, 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光泽暗淡, 不仔细瞅看不出来。脸上脏兮兮的,依稀可见原本的模样俊俏。他扔了镜子再伸出自己的手,这不是成人的手。    他娘的。    他又变小了,约莫13、4岁的样子。    “你还好吗?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一道温润有礼的声音传来。    叶策抬起头,看见一名穿着白色长衫的人,朝他伸出手。    【开启主线任务——杀死周大帅,系统将暂时封印您的记忆】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确定自己叫什么名字——似乎是叫叶策, 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记得心中有一个声音坚定地说:要杀死周大帅。    周大帅是谁?他也不晓得。或许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吓着了吗?最近是不太平。你受伤了, 我先带你回学堂包扎。等会再送你回家。”说完后, 那人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没走出两步,又遇到一个13岁的清秀男孩,生了一双罕见的漂亮眼睛, 苍白的脸上像是嵌了一对紫水晶,腿脚有些不方便,一瘸一拐的。    青年停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小孩说,“我叫李赐。我没有家了。周大帅一个炮弹轰走了我家的屋檐,鬼子用刺刀扎死了我父母。我被炮火轰晕过去,鬼子以为我死了,才逃过一劫。”    青年叹了一口气,“你也同我们走。”    由于他已经抱了一个叶策,无法再腾出手,便对李赐说:“我背你。”    李赐懂事地摇摇头,“我自己走好了。我没受伤,这腿是天生的,比别人矮上几寸。”    于是青年怀揣一个小豆芽,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叶策不由自主地打量青年——长得很高,至少在叶策这个矮冬瓜眼里像个巨人。容貌很俊美,气质端方,像古代彬彬有礼的君子。    叶策开口问,嗓子像是被炮火熏过,嘶哑得厉害,“你是谁?”    “我是白忘陵,附近私塾的教书先生。”    这个附近,当真一点也不近。白忘陵抱起他的时候还是日上三竿,到达偏僻乡下的学堂时,已经月落满屋檐了。或许是太偏僻了,总共没几户人家,阡陌相交,鸡犬相闻,屁大点的地方,没招来强盗的觊觎,幸免于难。    而且奇怪的是,明明一直睁着眼睛观察周围环境,包括如何进入这座小村庄,事后他再仔细回想,却不记得来时路了,脑子里蒙了大片云雾,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再看私塾,其实也就是自家院子腾出一间砖瓦房,摆上几张桌子,地上铺了几个蒲团,墙壁挂上孔夫子的画像,简简单单。    这院子有许多房间,白忘陵走进门上挂着“医”字木牌的屋,扑面而来一股草药香味。他将叶策放到榻上,似乎怕吓着他,声音放得很轻很柔,“你在这等一会。我去拿药。”    这时候,门口进来一个打扮奇怪的人,戴着一顶高高的白帽子,脸上涂了三层粉,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打转,颇为猥琐,穿着大白袍,一眼望去披麻戴孝,也不知道家里谁死了。    他轻摇白色团扇,用阴阳怪气的语调问:“小陵陵,你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    白忘陵说:“袁先生。昨晚周军和日军在葛镇交火。这两个孩子,一个流离失所,一个一问三不知,或许是吓着了。”    “哎呦,这年纪的小鬼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张嘴像无底洞似的,我们戏班子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累的超过牛,才赚几文钱啊……”他的言下之意是养不活。    白忘陵道:“他们的伙食费从我的工资里扣。”    “这可是你说的!”袁先生喜上眉梢,快活的心情都要从话里溢出来了。    等他走了,白忘陵也找齐工具,来到叶策面前,说:“这座大院是袁白白先生的祖产。他表面行为古怪,实际上心地善良。私塾也是他开的。小希村交通不便,也没有多少村民。学生的学费不能支持日常花销,都是他带着戏班子四处奔波……”    他的声音悦耳,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静静地散发柔和的光晕。叶策安静地听着,忽然一阵钻心的疼,就听见他说:“好了。”    白忘陵手里的镊子上夹着一枚沾血的钉子。他把钉子扔到托盘上,取来药草敷住叶策的伤口,再用纱布细心地包上。    这时候,门口又飞进两只崭新的靴子,啪嗒掉在地上,“我这药贵的很,可不是白用的。药钱也从你工资里扣!”    “先生!二蛋的娘送来两块里脊肉!晚上可以红烧啦!”从大院门口奔进来一个小胖墩,手上拎着两条肋间骨的猪肉,兴高采烈地说:“先生!你猜的果然不错!你叫我去二蛋娘面前说夫子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他娘马上宰了一头猪!哦,还有铁柱他婶婶,也摘了几个西瓜下来,我让君丫头抱着呢!”    “咳咳咳!!!”袁白白闻言咳得一阵撕心裂肺,用扇子捂住脸,咬牙切齿地说:“死胖子,闹出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用美男计骗吃骗喝吗?!”    “死太监,敢做又不敢当,乌龟王八蛋!还不来搭把手,累死老娘了!”一个穿黄衫,扎辫子的小姑娘捧着比头还大的西瓜,脸色狰狞地挪进来。    屋子里头的白忘陵打来清水让叶策和李赐洗脸,说:“体态丰腴的叫朱八,纤细的是君君,和你们差不多年纪,是戏班子里的。”    等他们洗完脸,朱八和君君也放好东西,进来看热闹了。朱八瞪圆眼睛,夸张地叫道:“哇。这两个弟弟好好俊(zun)!可以反串,跟着我们唱戏啦!”    君君瞪他一眼,尖酸地讲:“就你话多,一天到晚嘚嘚!滚去厨房升火做饭!”    李赐撸起袖子,低眉顺眼地说:“我来。以前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    小胖一蹦三尺高,乐的拍手大叫:“好耶!我有帮手咯!”    君君冷笑:“把你美的。再盐巴和白糖不分,我就腌了你做腊肉!”    白忘陵端着面盆出去倒水了,李赐跟着小胖去厨房做饭,屋子里头只剩下看似泼辣的君君和一脸老实相的叶策。    一个双手抱胸站着,一个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着。    君君居高临下地睨他,半晌后问:“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叶策。”    君君:“这一片都是我罩的!要有人欺负你,就报你君姐的名字!”    叶策抬起头,正好可以看见她纤细的脖颈,说话时有个小包一动一动。    君君柳眉倒竖,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    叶策指着她的脖子,说:“喉结……”    “猴什么姐?!君,君子如兰的君!”她啐了他一脸口水,逃似的离开了。    叶策用袖子擦干净脸,不知为什么觉得这大院里的人都特别熟悉,好像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了。    白忘陵抱了一摞书放到他榻上,“觉得无聊就看看。我批改学生作业。有事叫我。”说完后,走到屏风后面,往写字台前一坐,专心致志地工作。    叶策就近拿起一本书,原以为是四书五经,打开封面一看,写着《搜神记》。于是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咚咚咚——    庭院中铜锣敲了三下,小胖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吼:“开饭咯——”    白忘陵搁笔,从屏风后出来,走到叶策面前,弯下腰抱起他。叶策连忙说:“我自己走!”    “你现在下地,会把伤口迸开。”他也不嫌叶策蹭脏自己的白衫子,就这么体贴地将对方抱到外面。    适逢盛夏,袁白白嫌屋里用餐太热,命人把饭桌挪到了院子里。菜式很简单,一碗香气四溢的红烧肉,一盆青翠欲滴的炒青菜,一锅西红柿蛋花汤,一盘切好的凉西瓜。    小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猪蹄子伸出去想要偷瓜吃,被君君一筷子抽得手背都红了,后者凤眸怒瞪:“先生和夫子还没来呢!”    小胖咽了口口水,肚子咕噜噜的一声叫起来。    屋里头传出袁白白特有的死阳怪气的声音,“你们先吃。容杂家补个妆。鬼天气热死个人,刚画好的脸又花了。”    等白忘陵和叶策都入了座,这可以当夜宵吃的晚餐才算正式开了饭。    小胖立刻伸出一筷子去染指红烧肉,无视君君的眼神杀,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把肉夹到了白忘陵碗里,说:“夫子,你是我们能吃上肉的头号功臣。多补补,你看你又瘦了。”    君君这才把骂人的话吞进肚子里,给他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眼神。    白忘陵又把肉夹到了叶策碗里,说:“多吃一点。伤口好得快。”    补完妆的袁白白像个阁楼小姐姗姗来迟,叶策抽空抬眼瞟了一下,差点儿被那张吊死鬼的脸闪瞎,立马垂下,埋头大吃起来。    “别噎着。喝口汤。”白忘陵舀了一碗蛋花汤,吹凉了放到他面前。    袁白白用扇子捂住嘴,嗤笑一声,“白夫子,这是你捡来的童养媳吗?”    白忘陵惊得一个手抖,一块西红柿掉在桌上,羞得满脸通红。    “可别浪费!”小胖马上捡起来塞进嘴里吃掉了。    君君嫌弃地皱起眉头,“你脏不脏啊。”    小胖:“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君君扭头去看慢条斯理吃饭的李赐,问:“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李赐道:“食不言。”    “呦。倒是个明事理的。”袁白白夹了一块红烧肉给他,“快点长大,以后也做个夫子,补贴家用。”    君君讽刺道:“人家才刚来,您就想着剥削了。”    袁白白轻摇扇子,“你吃绣花针长大的啊,怎么嘴巴一吐就是刺儿呢。这些话,你对我们讲讲就好了。别冷着一张脸对周大帅开炮。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地位?真闹起来,我可保不住你。”    “你压根就没想保!反正现在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不了把我换了么!还怕找不到懂事听话的小旦吗?!”君君一句说的比一句大声,“砰”的一声撂下碗筷,砸在桌上,气冲冲地跑走了。    “死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气我!”袁白白也不吃饭了,腾地一声站起来,转身回房走,大概是真的气极了,走起路时腰也忘记扭。    李赐担忧道:“这么晚了,君君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我还是去找她。”    小胖吃的满嘴都是油,“甭理她。每个月都要离家出走一次,我都习惯了!等天亮了,她就自己回来了。”    吃完饭后,要分配住宿的问题。大院一共就五个屋子,一间用来做学堂,一间是药堂,也是白忘陵住的地方。一间是袁白白的屋子,还剩下厨房和杂物间——小胖和君君住的,只有两张床。    小胖说:“君君有洁癖,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我们三个睡一床。”    白忘陵道:“叶策身上有伤,你睡相不好,别又碰开他的伤口。”    小胖道:“那就让李赐和他睡呗!我打地铺!”    “夜里地上凉。你感冒就不好了。这样。李赐和你睡,叶策先住我那。等天亮了,我再去镇上买两张小床。”    “哦。好的。”夫子开了口,小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暗自奇怪,夫子不也有洁癖的吗……怎么和这小乞丐这么好。    ……    叶策有伤在身,不能洗澡。白忘陵抱着他回房,把他放在榻上,又去打来清水,说:“我给你擦身。”    叶策坦坦荡荡地把衣服脱了,手放在裤腰带上,问:“裤子要脱吗?”他总觉得对着这么一张明珠美玉般的脸脱裤子是一件不文雅的事。    白忘陵道:“不用。”他给叶策上半身擦干净了,披上一件小胖的马褂,再蹲下,卷起叶策的裤脚,握着他纤细的小腿,一点点擦拭起来。    他低敛的眉目如画,似珠似玉,看得叶策再装不了温良恭俭让的老实人,嘴贱兮兮地说:“夫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的真鸡儿漂亮?”    “……”    白忘陵无语地抬起头,对上他亮的出奇的眼睛,里面满是少年人的天真顽皮。    “你这表情好像伺候大爷的小媳妇哎。”    他见白忘陵不说话,低头给他擦腿,耳朵倒是红的要滴血了,就问:“夫子,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真的想把我当童养媳?”    白忘陵无语三连:“没有。不是。别乱想。”    叶策砸了一下嘴,“可惜。我倒是打算长大后娶你当媳妇儿的。”    “……”    “早点睡。”他端起面盆走出去,回来后就钻进屏风后面,继续批改作业了。    叶策打了个呵欠,钻进被窝里睡觉。    到了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小胖哐哐哐地砸门,“夫子,夫子!不好了!袁先生被大帅府的人抓走了!”    白忘陵从屏风后出来,匆匆地披上一件衣服,开门把他放进来,问:“怎么回事?”    小胖气喘吁吁的说:“今早我和袁先生去集市买菜。听人说,昨天夜里,镇上闹鬼。大帅的三姨太被吓着了!不晓得谁污蔑先生,说是他装神弄鬼!他就被巡逻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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