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有钱
给一巴掌, 再送颗甜枣,一副慷慨大方,我有钱的模样, 任谁看了都不舒服。尤其唐门朗月清辉, 更不会接受这种施舍般的赔偿。 叶策见唐三一副要拒绝的样子,开口截住了他的话头, 神色坦荡地对上段千衡审视的视线, 笑着说:“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嘶——”其余人都被他这幅不要脸的模样震惊了, 倒抽冷气, 心里不敢置信:唐门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婪的蛀虫? 这次来找茬的不仅有云山和段家的人, 还有依附两大世家的跟屁虫。这些跟屁虫都认定了唐门绝不会要钱。因为从以前起,唐门就很老实——老实地斩妖除魔,从不掺合其他事情。若要斗法,那就打过。至于赔钱?不用了! 叶策的出现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段千衡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处理突发事件游刃有余,或者是说有备而来。他晃了一眼客卿,后者心领神会,立刻连同几人搬来三大箱子, 砰一声放在地上, 打开锁扣, 掀起来, 露出黄澄澄的金条。 真他妈有钱! 叶策的理智立即被金钱腐蚀了,赶在唐三开口前飞身扑了上去,一把抱住箱子, 忙不迭地对段千衡说:“谢谢啊!” 唐淮星听出他欢喜得不得了,把拒绝的话语咽了下去,侧首吩咐圆圆脸收起黄金,抬头问:“段公子来唐门有什么事?” 圆圆脸叫了小弟子来搬箱子,叶策揣了一根金条塞兜里,麻溜地站起来躲到唐淮星身后,探出一张被灶火烟气熏得乌漆麻黑的小脸,打量段千衡。 同样都是俊美的皮相,段千衡偏阴柔,美得妖里妖气,而唐淮星就俊得一身正气,怎么看怎么顺眼。叶策顺势摸了一把唐三的腰,觉得他还是穿道服的时候比较好看,想让人剥下来。 哦打住打住!注意力继续回到段千衡身上。原著中对他着墨不多,设定是千载难逢的刀道奇才。他和男主角只有一次交集。唐三和江曦结义,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唐门四少。同时也为了保护他。在姑苏台上设宴,有昭告修真界的意思。 段千衡是宾客之一。他给江曦敬过酒,念了一句诗,“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或许是高兴,江曦在宴席上喝了很多酒。次日酒醉后醒来,发现枕头边上多了一把刀——黑金。随后他就疯魔了。 《狗刀哪里跑》能够成为晋江当年最畅销的无CP小说,不仅因为剧情狗血,男主角亦正亦邪,还因为作者埋了很多伏笔和暗线,留给读者推理剧情以及无限YY空间。 比如说,一直下落不明的黑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江曦床上,是谁放的? 段千衡和江曦是否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那句古诗有什么含义吗? 刀王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妻子柳嫣去了哪里? 原著中全然未提及刀王是由段千衡亲自审问的,毕竟当时他只有十二岁。不过这么小的年纪就跟着军队上战场,想当然是个狠角色。 他来唐门,肯定不是喝茶论道。联想到四大世家同气连枝,狼狈为奸,叶策估摸着萧离已经将黑金下落告诉段家了,这次来应该是为了昆仑山试炼的事。 果不其然,段千衡道:“驻扎在昆仑的李氏分部传来消息。近期,洗炼池内异变叠生,隐有火山爆发之象。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联盟会议决定此次试炼,只有登仙谱前20名世家宗门有资格参加。每位仙门派出两名弟子。” 说是联盟会议,其实是四大世家的茶话会,而段家又一手遮天。其余小仙门只有听命的份。往常这种会议,唐门是不参加的。因为今年的主题和昆仑山试炼有关,所以唐淮月才去了。 段千衡又补充道:“令姐已经同意。” 圆圆脸弟子搬完箱子了,听见这话问:“西姐肿么莫有回来?” 段千衡道:“正在府上做客。” 是了。段千衡和唐淮月有婚约在身,并且喜事将近。联盟会议地点设在金陵,估计她被未来婆婆叫住了,抽不开身。 当然,宣告会议结果是一个原因,替云山出头也是段千衡来唐门的原因。 “小辈不懂事,自然有人管教。何劳三公子下手?”他负着手,眼帘微抬,丝毫不收敛狂放气势。 修为低的小弟子脸色已经白了。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段千衡灵能太强,所释放的灵压像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他们的咽喉,令人无法呼吸。 这时候,唐淮星伸手拍上他们的肩膀,注入一股清凉柔劲化去喉咙上的桎梏,吩咐道:“去道场练剑。” “是。”看热闹的小弟子都溜走了,只留下叶策。 他对段千衡的施压无痛无痒,“既然小公子来念暑期班,那就拿出上学的态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呢?再者,修真界若是开发旅游项目,唐门也是堪比西湖的风景名胜区。 小公子肆无忌惮地破坏环境,是要赔钱,抓去坐牢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着,你云山的小公子横行霸道是想做太子吗?哦,那你云山是想干掉其余世家,做修真界的土皇帝了?” 一番话替云山得罪透了其余仙门,尤其是司马昭之心的段家。云倾楼气得脸色铁青,怒斥道:“强词夺理!” 叶策笑了一声,“我说话至少还占理。你可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他频频出头,怼云山少主怼得神色无畏,即使一张脸涂得像黑炭似得惨不忍睹,也让段千衡多看了几眼,饶有兴致地问唐三:“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助力?” 云家弟子认出来了,忙不屑地叫道:“他是西湖边卖茶叶蛋的!” 叶策:“卖茶叶蛋的怎么了?你祖上还是给太监倒洗脚水的呢。不也混得人模狗样了么。” 云山创始人是某朝大宦官府上的伶人。宦官倒台后,出家做了道士,某天以琴悟道,还俗娶妻生子,成立琴宗。达官贵人养在家里的金丝雀,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干什么的。每次提起琴宗祖上,路人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笑得暧昧。 云家弟子被一番事实说得面红耳赤,拳头捏得嘎吱响。云倾楼更是重重按下琴弦,蓄势再战。 段千衡轻轻地按下他的琴,侧目对唐三说:“英雄不问出处。恭喜三公子得此栋梁。那么唐门此次参加试炼的人选,就是你们二位了。” 修真界人人都知,段家盛行一言堂之风。老宗主闭关多年,实权都掌握在段千衡手上。修士们私底下腹诽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金口一开,圣旨一下,叶策和唐三参加试炼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毕竟在昆仑入口处,有四大世家的人重兵把守。一旦说个不字,连门也进不了,谈何试炼。 但是唐三说:“不行。” 他抬起罩着眼纱的脸,神色坚定,“只有我。” 在场众人都为唐门捏了一把汗,三公子年纪轻轻,不知顶撞段家的后果。 段千衡挑起眉梢,眼中寒光逼射,“你这是……要和联盟决裂?” 唐淮星斩钉截铁地说:“唐门从未与任何人结盟!”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半晌后,段千衡率先让步,冷笑一声,“好。” “唐门想派谁就派谁。随你!省的你姐姐说我欺负你。” 他转身对云倾楼说:“这次就看在段家面上,原谅我这不谙世故的小舅子一回!” 段千衡发话了,云倾楼自然要给台阶,冷冷地剐叶策和唐三一眼,拂袖而去。 他们就像拆迁办,强行拆了唐门的违章建筑,并补偿大量金额,还说了一套冠冕堂皇的屁话。 唐门小弟子集体翻白眼。 回去后,叶策在库房里数金子,嘀咕道:“既然要维护小舅子,为什么还和云倾楼一起兴师问罪?婊里婊气,又当又立!不过这金条倒是99K纯金。可以给弟子们做几套新道服。唐三,你说好不好?” 唐淮星没理他,摸索着架子上的藏书。 叶策提高音量说:“唐三?” “嗯?”唐淮星侧过左耳,问:“怎么了?” “你没听见我说话么。” “抱歉。” 瞧他这模样也不像在发呆,往常凭借呼吸辨位的人,怎么会听不清呢?叶策心生疑惑,刚想问的时候,唐宝的大嗓门在库房外响了起来:“吃饭啦——” “走走走!”一听吃饭他最高兴,拉着唐三往外跑,来到餐厅门口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一股腐烂的味道直冲脑门,顿时臭得大叫:“卧槽,谁在炖屎?” 唐宝白他一眼,“绍兴臭豆腐,你没吃过吗?” “哦!有毒——”叶策捏着鼻子倒进唐淮星怀里,另一只手摸索他的衣领,弄得他衣衫凌乱,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行了……唐门的毒太厉害了,快给我解药!” 唐淮星按住他的手,说:“不闹。” 叶策吐吐舌头,从他怀里跳出来,转头问吃得不亦乐乎的圆圆脸,“你们西轰这么厉害啊。连毒气都不怕。” 圆圆脸说:“因为他把寄几的嗅觉封闭啦!哦,还有右耳朵的听觉!” 叶策笑容一僵,神色严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圆圆脸:“昨天晚上啦!稻几修(收)完,他就叫先生系(施)针了!” 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叶策草草扒了几口白饭,就放下筷子去洗碗了。 封闭嗅觉、部分听觉的唐淮星敏锐度不及以前,走起路时慢了半拍,一点点挪到樱花林里练剑。 叶策在他身后站定,漠然地问:“瞎子做得不起劲,要向废人看齐吗?” 唐三沉默不语。 叶策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淮星低声说:“我听见你唱歌,心会乱。闻见稻子的味道,心会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只有不乱,才能证绝世剑道。所以我让唐先生封闭感官。” “……” 叶策气得想捶他,又有点心疼。哪有这种证道的方式?简直是魔障了! 打也打不过,骂也不舍得,没好气地问:“还能恢复吗?” “嗯。”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怎么恢复?” “先生没告诉我。” “……” 叶策磨着牙问:“哪个先生,我去请他喝茶。” “唐秀瑶先生。” 修真界有一个长生不老的传说。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没人知道他今年几岁,仿佛修真界存在的时候,他就在了。 他自称姓唐,但在唐门族谱上找不到他。他也不是食客,只是一个接受唐门救济的人,心情好时,偶尔指点小弟子们剑意。也有许多知名剑士找他挑战,都被他打败了,撑死不过三招。 他是高山冷月,是不败的神话,是隐居市井的剑道大宗师——唐秀瑶。 他住的地方也很有个性——姑苏城纸醉金迷的花街巷。家门口正对苏州大剧院,唱戏的。 叶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听戏,听的不是江浙地区的昆曲而是福建闽剧。讲的是王宝钏苦守寒窑18载。叶策跟着台上的小花旦有模有样地唱了几句。没说明来意,唐秀瑶却未卜先知。 “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唐秀瑶:“不必明白。做好你的分内之事,然后离开。” 叶策皱了下眉头,说:“我偏不!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解开他的禁锢?” 唐秀瑶偏头问,英俊的脸上满是诧异神色,“你真想知道?” “当然!” 他又恢复成不近人情的冷漠样子,“知道了你也做不到。何必知道,多添烦恼。” 叶策不信邪地叫起来:“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做到!” 唐秀瑶:“他的心因何而乱。此事因谁起?找到这个人,和他——” 他的声音低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叶策凑过去问:“什么?” 唐秀瑶咳嗽一声,接着说:“和他共度**,就能感官恢复。” “……” 他偏头看着叶策,“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做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