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气氛有些微妙。 不知是因为被人看见了那副狼狈的模样, 还是刚才的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嘴唇，总之连迟钝如火神都感觉到了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情况就会变得更糟。 “那个，长谷部先生？”火神刚一开口就扯到了破皮的嘴角, 他倒吸了口冷气。 原本紧盯着纲吉不放的长谷部一听到火神的声音立刻转移回了视线。当他注意到自家审神者皱眉的缘由来自于那被磕破的嘴角后，他的脸不禁又沉了几分。 他的视线略过从刚才开始就不在状态的山本和事不关己玩着打火机的Reborn后，又重新落回了战战兢兢的纲吉身上。 “彭格列先生，您作为主君的担保人及友人, 我们自然非常欢迎您。” 他用平缓的语调说道，他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但是。”长谷部依旧执着地握紧菜刀, 眼中的笑意随着他的尾音瞬间褪去。 “请您不要仗着这层身份对我·家主君做出失礼的举动, 我们会感到非常、十分的困扰。”他眼中迸发出堪比被打磨得极其锋利的菜刀刀刃般的光芒，一刀一刀精准无比地剐在纲吉的身上。 他还特意着重了“我家”的咬字。 纲吉被那锐利的视线看得心虚不已。 一时间, 他甚至都无法分清那股压迫感究竟是从对方手中举着的不知道是用来切菜还是切人的菜刀上, 还是从那眼中没有任何笑意的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气氛变得越发凝重，以至于让人坐立难安。火神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那、那个，长谷部先生, 泽田他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的嘴巴估计也破了。”火神毫无意识地拼命解释。 长谷部的脸更黑了。 再次被提及那场意外的纲吉颜面无存，他现在只想找个坑把自己好好地埋起来。 “还有, 那个菜刀就先收起来，有点瘆得慌。”火神指了指那把散发着寒光的菜刀。 话说……对方有那么热爱做菜吗, 已经到了刀不离手的地步？ ……那看来下次得多安排几次做饭的任务给他。日常理解有偏差的火神心想着。 见对方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深感无力的长谷部只好暂且退让一步。他拉开柜子里的抽屉, 里面有放有备用的碘酒和胶布。拿出这些东西后，长谷部坐到了火神的旁边。 光看着那伤口，长谷部就觉得无比碍眼地想把它遮起来。 他用棉签沾了点碘酒轻轻地擦拭着伤口的周围。 “那个，我自己来……嘶！” 还不是很习惯被人照顾的火神想着自己来，但却被长谷部按住了。 “请别动。” 他薄藤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风平浪静得像片染了色的海。 火神只得作罢。 “好了。” 在贴上创口贴之后，长谷部不动声色地退回到了自己原来坐着的位置。 火神抚上了嘴角的创口贴。被人照顾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啊，他心想。以前受伤的时候只会往医院跑，虽然医生都很亲切，但却还是有一层例行公事的隔阂在里面。当然，作为医院的病人，火神也觉得接受治疗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毕竟，付出和回报总是成正比的。 不过，像这样被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第一次。 注意到火神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的迷茫神色，纲吉问道：“火神君？你没事？” “啊，没事。”火神摇了摇头。 “那就好。”纲吉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冷静模样，开了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火神疑惑地看向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纲吉的目光落在一旁端坐着的长谷部，欲言又止。 长谷部明白知道对方的潜台词是希望自己能回避一下。纵然心生不爽，但在火神面前他也无法抱怨什么。 “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 他冲着火神微微欠了欠身子，然后带上了门。 那灼人的压迫感终于离开了，纲吉由衷地松了口气。 “是有什么不能让他听见的事情吗？”火神不解。 “是的。”纲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 “火神君，据我所知，这座本丸所在的空间应该是独立于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然而如今，在我们所生活的环境里，发现了溯行军的身影。” “什么？！”火神一时间还未能消化对方的话语，他只得瞪大眼睛表达着自己的讶异。 像是为了增加其话语的分量，山本从衣服内侧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在桌上。 “这是区域监控所提取出来的，在加以处理后所得到的图像。” 虽说经过处理，但照片上的图像依旧显得模糊不清。然而，仅仅在火神粗略地扫了一眼之后，瞬间整个人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那样手脚冰冷。 就算只有大致的轮廓浮现，火神依旧能从那照片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森冷的不详之气。 “虽说我也仅见过一面，不过那种模样的东西想忘也印象深刻得无法忘怀啊。”纲吉轻叹。 那恍若是从最深处的黑暗孕育出来的怪物，本该在历史的洪流中徘徊，此刻那些家伙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现实的世界中，重见天日。 “怎么会……”照片的一角被火神捏得有些变形。他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各种思绪混乱地交错成一团乱麻。他急于想出那些溯行军出现在现世的理由，而那些理由单薄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山本很快给出了一个较为合理的猜测：“恐怕有人在从中作梗。” 纲吉表示赞同：“没错，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有一个明确的怀疑对象，即使无从知晓对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山本很快心领会神地做出了解答：“难不成……还是跟那个神出鬼没的阿默莱家族有关？” 火神忍不住插了嘴：“……你们口中所说的’阿默莱’，也是黑手党吗？” “是的。不过就立场而言，对方是彭格列的敌人。” “而且。”纲吉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先前在博物馆与那黑袍少年对峙的那一幕。 “那个时候，对方自称是，审神者。” 话音伴着Reborn关合金属制打火机的啪一声，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有一瞬间那双红眸透出了显而易见的迷茫之色。他努力睁大着眼睛，仿佛在征求着自己的耳朵是否出问题的答案。当然，他的耳朵灵敏得很，就算国文再怎么差劲，‘审神者’这三个字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毕竟，火神大我同样也是审神者。 “所以，我这次来是想问问除了火神君之外，其他审神者的情况。”纲吉道明了来意。 “我……并不知道。抱歉，的说。”火神低下头。 “不用道歉。”纲吉根本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他放缓了语调，“听说是政府规定的减少审神者之间的往来，所以不是火神君的错。” “……什么忙都没帮上啊，我。”一种莫名的挫败感笼罩着火神。 尔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抬起头：“那个！那些家伙，我是说溯行军，会伤害到普通人吗？”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会因此受伤甚至失去性命，火神就无法视而不见。 “他们的行动虽然诡谲，但并非无差别攻击。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所以应该不会对一般人造成伤害。”纲吉的话给了他一记定心丸。 而下一秒，对方又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给他。 “但还是有很多人因此死掉了。”一向措辞委婉的纲吉此时失去了温和，他用极为冷硬的语调毫无修饰地讲出了散发着不详色彩的字眼。 山本闻言，无声地垂下了眼睑。 在竭力不让情绪失控，纲吉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了心情。他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他能做的，只能躲藏在黑伞之下，默默地注视着棺木入土。 “泽田……”火神唤了他一声。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再晚回去的话，估计文件又要堆积得惨不忍睹了。”纲吉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刚准备起身就被火神按了回去。 “火神君？”纲吉诧异地看着他。 “喂，就算是首领也不应该一个人承担所有。”火神扬起眉梢，他似乎有点生气。 “泽田你每次都这样，话总爱说一半吊人胃口，还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像是被打开了话匣一般，他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对方。 “明明只比我大一岁，还是张娃娃脸就不要故作老成了。” 火神句句诛心。 纲吉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呆呆地看着他。 Reborn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接收到二人的目光后，他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之前就说让这小子加入彭格列，现在看来是可以付诸实践的。” “再说，总算有人能治治阿纲你那装模作样的性子，云雀那边可是跟我抱怨了无数次了。”他把玩着手中的银制打火机，然后一阵七彩的光之后，那枚打火机俨然变成了绿色的变色龙。 “啊？！”以为自己差不多快习惯这种跟变戏法一样的事情，但当看到不仅能变色还能改变物种属性的变色龙时，火神还是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别摆出那副蠢样。”Reborn嫌弃地瞥了火神一眼。 “……这是、是Reborn先生的宠物吗。”好奇和恐惧各占一半，最终好奇还是占了上风，火神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头绿油油的变色龙。大大的黄色眼球转了转，对方也不怕人，乖巧地呆在原地任由火神不轻不重地戳着它的脑袋。 然后，火神就感到手指上传来一阵湿滑绵软的触感。 咿！第一次被两栖类动物舔手指！ ……感觉超怪的。火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它叫列恩。”Reborn说道，“是我的宠物。” 他冲着列恩招了招手，对方很快就响应他的召唤，慢悠悠地爬了过来。接着，列恩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肩膀上，找了个舒服就匍匐下来。 然后，列恩就不动了。 “……变色、咳，列恩它是不是不舒服？” 火神有些担心地看着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直线的列恩。 “没事，正常反应。” “……Reborn，你该不会……”列恩的这种状态他还留有印象，纲吉皱了皱眉。 Reborn没有理会纲吉，他望向了火神：“火神，你的回答呢？” 火神愣了一下，然后犯起了难：“是说，加入那个家族的事情吗？” “……那个，虽然黑手党之类的听上去很cool，但是违法的事情我就算了。” “我爸妈会哭的。”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Reborn：…… 山本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看到难得露出无语表情的Reborn，纲吉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在内心暗爽。 哈哈，Reborn也有今天。 听到自己学生幸灾乐祸的心声，他幽幽地冲着对方投去了一个晦暗不明的警告眼神。 “算了。”Reborn宽宏大量，然后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列恩的背脊，“就当做是你的上任礼。” 列恩动了动嘴巴，然后朝桌上吐出了一把刀。 乍一看，是一把朴实无华的短刀。而当火神半信半疑地拿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黑色的刀鞘上有几道金色的波纹，状似龙鳞。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过那线条流畅的刀鞘，能感受到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火神不禁眯起了眼睛。 “这个是……？”他看向Reborn。 “既然无法保护他人，最起码得做到保障自己的安危。”Reborn奖励似的摸了摸列恩的小脑袋。 “喂喂，火神，快·拔·出·来看看！”山本满脸期待地说道。 火神点了点头，然后用更加小心的力度抽刀出鞘。他看到通透光亮的刀身映出自己的红眸时，他不由得弯起了眉眼。 他将那把短刃重新收回刀鞘中。 “谢谢Reborn先生！列恩也是，多谢。” 还能吐出武器的列恩在火神心中的神奇程度又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光有武器也没什么用啊。”山本抛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遇到那些实力强劲的家伙，可能连武器都没能来得及掏出来就被干掉了。” “啊……是啊。”一扫刚才雀跃的心情，火神虽然沮丧但却不得不承认山本说的是事实。 “关于这一点嘛。”Reborn的嘴角掠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我已经拜托了某人帮忙训练一下你那空荡荡的脑袋和白长的个子了。” 这时候，门被拉开了。一身西装的云雀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火神。 “你说的某人该不会是……”纲吉顿时觉得自己的胃仿佛都被某人的浮萍拐殴打得扭曲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完全没在意的山本哈哈一笑：“哟，云雀，你也来做客啦。” “……火神大我。”一贯的清冷嗓音染了几分愉悦，云雀眯起他那好看的凤眼。 “希望你别让我太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已知的情报有： 1、那把刀无任何灵力，也不会幻化成人形。但硬度却比普通的刀要强上许多。 2、云雀答应Reborn做火神的老师的原因，只是他想练（zou）手(ren)而已。 3、之前提议说自己会帮忙训练火神的纲吉，被Reborn以“你绝对会心软”的理由驳回。 4、长谷部特意给纲吉的那碗咖喱里面放了很多辣椒。（才不是他小心眼。辣有利于身体健康。 · 特别鸣谢： 啵啵啵！！ · 久等啦！！！ 最近忙于各种考试，失眠成瘾，精神状态奇差。 努力吃药调整了，不知道效果如何！ 哎呀，最近准备开一个新坑，已经在存稿中了嘻嘻嘻！ 唧一口评论区的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