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荣光
开场歌舞不出所望的华丽隆重, 乐队和指导都出自上届电影节的获奖班底。 舒月纱心不在焉，面对全世界瞩目的镜头, 也只能维持面上妥帖标准的……假笑。 幸而面部表情管理能力还不错，在一众同样忐忑期待的演员里，不大能看得出端倪。 电影协会会长短暂致开幕辞后, 第一位嘉宾司仪就缓缓登上了台。 然后笑着扬了扬手中精致的信封，拆开了封口的红色蜜蜡。 荧幕上一一闪过提名者和获奖者的身影, 依次揭晓了最佳男配角、最佳短片奖、特技效果奖等奖项。 每诞生一位幸运儿，凌迟般的紧张就逐渐逼近, 更多了一分。 就不能一次性痛痛快快报完么，舒月纱在心里呐喊。 有一只手悄悄握住了她, 包容在掌心。 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态度, 足以抚平内心滋生的繁芜丛杂和焦虑。 音乐间奏的时候，谢明池压低声音，贴面说：“我在想如果我当初继续做会计师……” 舒月纱被他天马行空的思绪逗乐了, 眼角飞扬，打趣他：“得了你，你才30岁就想升欧洲区的par保管信封, 还不如琢磨怎么拿影帝。” 说到这里, 她眉一蹙, 难免又有点低落。 这一届参与角逐的欧洲本土男演员极多, 还有几位出身戏剧世家。 梁乔是谢明池的封笔收官之作，但这届电影节……却没能提名。 谢明池自己也只是笑笑说，演技这东西原本就见仁见智, 再说既然已经引退，就不必牵挂了。 但私心作祟，舒月纱心里最期盼的奖不是最佳女配角，而是最佳外语片。 最佳外语片是肯定全组演职人员的最高奖项，含金量毋庸置疑。 更是同属她和他的荣光。 谢明池伸手拨了拨她偏分在左侧的乌发，温柔安定的说着，“你笑一下。” 她依言，放慢动作，缓缓一眨眼，含情脉脉对他笑。 谢明池承认自己有被电到，低头按了按眉心，抬眼看她：“你就拿出这个气势来。” “你看，第二位司仪已经在台上了。” 第二位司仪揭幕的奖项里，首位就是本届电影节最佳女配角。 宽屏荧幕上，每位候选者的姓名和参赛选段依次显现着。 荒漠尘沙莲裙翻飞的明艳少女，遥对江月，风露立中宵的伤心人。 或怨或慕，都是她。 全场陆陆续续响起了掌声和喝彩声。 手被回握的更有力，她知道会有镜头跟过来，但是忘了……也不想要挣开。 汗涔涔的，她的力气甚至渐渐大过了谢明池。 特写镜头聚焦在雍容优雅女嘉宾拆信封的手指上，连银戒上的繁复花纹都清晰可见。 连音乐伴奏都停了，静的只余心跳声。 幸好这位中年女士不是个爱玩噱头的人，笑着向台下点头，就顺着公事公办的套路来： “And the ……” 舒月纱忽然生出勇气，抬眼直直望向大屏幕上四位对手的脸。 肤色不同，年龄迥异，却有如出一辙的紧张和期待。 美式英语，语调轻快：“winner is Cythia Shu.” 舒月纱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解码最简单语句的能力。 周围所有人，包括邻座不相熟的演员们纷纷站起来，笑着祝贺她。 身边的剧组爆发出尖叫，制片人和导演为这个奖抱在一起欢呼。 舒月纱记得，有一年她问舅舅，为什么那些演员在颁奖仪式上都能哭出来，还要感谢所有人？ 钟放说，那一定是他们想要这么做。 不知道她的家人会有多为她开心，可惜不能看见。 但还有他在身边。 谢明池小心翼翼扶着她起身，侧过脸看着放大在荧幕上的彼此。 英挺硬朗的男人悄然红了眼眶，却满目难掩的飞扬笑意：“祝贺你，真的纱纱，我……” 他喉结滚动，声涩语窒，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心情。 舒月纱含着泪点头，不敢耽搁，只是入乡随俗的仰着脸凑近，贴面一吻。 ……现场观众在荧幕上看的分明，忍不住为这对大胆热情的东方情侣高声喝彩。 礼服裙的轻纱在空中划过美好的弧度，她转身踩着提琴的伴奏声，一步步踏上颁奖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舒月纱甚至能数清，她走到台前，一共用了37步。 领过奖杯，和颁奖嘉宾拥抱后，照例是获奖者3分钟致谢辞时间。 也是每年传媒和公众最为津津乐道的环节。 她生就一双含情目，华光璀璨下，泪光点点，勉力平静着开口的模样，实在惹人心折。 台下的掌声连续响了很久。 舒月纱声音里带着点颤音，还是用醇厚的英音娓娓道来： “既然是致谢环节，请允许我首先感谢电影节评委对我的认可，以及帮助我的所有人。” 轮到自己时，屏幕上看的那些冗长的致谢环节其实都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对剧组同事和导演的感谢，一方面是发自真心，另一边也是出于最基本的礼仪。 按着预定的致谢说完，时间还有许多，一般是留给演员交流心得的时间。 她不急不缓，继续说：“演员是活在别人的故事里的人，用成功演绎别人的人生赚取自己的成功。” “因为我们人前显贵、光鲜亮丽，所以幕后应该要为之付出足够多的努力。” “我必须承认，这一刻的成功让我……无比享受和感动，让我更沉迷于这份职业。” “所以，我想和我的亲人、朋友以及同行们共享这份喜悦。” 舒月纱向着台下俯身致谢，脸上浮起少女的羞色，声音温软：“舞台的光很亮，其实我是看不清台下的。” ——舞台两侧给镜头的工作人员配合很快，在荧幕上投放了她周围的剧组影像。 谢明池以手支颐，正神色认真凝望着万千灯火中的爱人。 属于演员的镜头敏感度不知抛到哪去了，被身旁的徐嘉容推了一下，他才回过神，向荧幕含笑点了点头致意。 三分钟时间将至，舒月纱站在舞台中央轻松自然：“最后，我想感谢坐在台下盯着我看的那位先生，《沉沦》剧组的男主角，谢明池。” “但有句话，请允许我换成我的母语汉语来说。” 她美丽的笑着：“戏演完了，你还是我此生不变的男主角。” 这一夜，剧组没人去关心传媒会怎么写，网友热搜会如何评价。 因为有奖杯在，他们就是不争的赢家。 同时将最佳外语片、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收入怀中，已经是华语影坛近三年未有过的盛事。 尤其是最佳外语片这个奖，实在是……太大了，从主演到普通工作人员，所有人都与有荣焉。 陈逢秋大手一挥，真在欧洲斥巨资买了一箱茅台酒，请大家随意喝到够。 “第一杯我先敬明池，”陈逢秋一杯没饮就醉了三分，拍着谢明池的肩脊说：“最佳外语片就是对我们全组的肯定，你要是演得不好，我哪能上去领这个奖？” “我也觉得我演得挺好，”谢明池和他一碰杯，扬眉笑了：“您放心，我真没一点不开心，我对电影节组委会不能更满意了。” ……还好他刚出道那会儿不谈恋爱，陈逢秋只能作此想了。 推杯换盏之际，谢明池手腕微动，轻轻巧巧把半杯白酒全倾在了陈逢秋杯中。 陈逢秋眉一拧就要笑骂他，谢明池却目光轻轻扫，带向那边和制片人笑闹正欢的舒月纱。 能做导演的人，脑洞都大到令你无法想象。 陈逢秋站在走廊上，压低声音，目光闪烁问他：“你……你要干嘛？” “求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大家预告一下，下章求婚，然后婚礼，再然后番外……就是你们要的小月纱～ 我是真的要完结啦，咩啊0.0 ……其实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写求婚，哭哭，简直想直接略过写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