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荏苒
今年除夕, 余家虽然少了余一穆，但是多了些其他的人，说起来，倒是比以前还热闹了不少。 除开秦啸, 还有宋清和, 元菁菁。 吃完年夜饭之后, 就到了该守岁的时候了。 想往年, 虽然说是要守一整个晚上，可元兮往往都是挨不住的。自个儿撑了几个时辰之后, 就会闭着眼睛打盹了。 秦啸吩咐人拿来了许多的烟花炮仗, 一字摆开的放在院子里。 不同以往一身黑色劲装的严肃模样，今日他穿一身宝蓝色锦绣暗纹常服，整个人瞧着，比之前要和蔼可亲了不少。 他招呼着元兮过来。 以前的时候, 他就在想，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家里有阿菀，有他们的孩子。 到了除夕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一家人在一起, 放烟花，过新年, 别提是多么开心和幸福的一件事了。 想想便让人觉得心里都是甜的。 只是哪怕这样简单的想法......到底都没能完成，现在留下的，都是满满的遗憾。 秦啸没让下人动手, 反而是自己一一的点燃过去，那边几个大的，他点了之后，就连连往后退。 “兮兮，快看！”秦啸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指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便是朝元兮看了过来。 秦啸平时不苟言笑，光从面上来看，还十分年轻，再加上面目俊朗，这模样看上去，让人觉得也就二十多岁。 只是他一笑起来，露出眼角的几道细纹，才大概真的让人觉得 ，他是经历过世间沧桑的。 他跑到元兮身边，往她手里递了几根小的烟花，笑道:“试试。” 因着以前不小心烫到过手，元兮其实是有些怕这些带火的东西，可是现下秦啸递到她跟前来，还连连的和她说，有他在，没事的。 元兮接了烟花过来，秦啸示意她抬起手，然后拿着火折子给她点火。 手上的烟花爆开绚烂的火星，映的元兮的眼睛里，像是闪着有一颗颗的星星。 同时天空中的烟花还在跟着绽开，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却是将天空染成了一片亮色。 元兮看着这亮光，突然间有点出神，一时没注意到有火星子落了下来，直直的朝着人身上飘。 秦啸眼疾手快，站到她面前，伸手就帮她挡住了。 “小心。” 火星落在他的袖子上，烫出个小洞来，秦啸甩了甩袖子，也没在意，反而是回头看元兮，着急问道:“没事？” 元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抬头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完全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甚至是冬日里冷冽的寒风，都没有再往她身上飞散。 当时元兮这么看着，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以前在她的心里，爹这个人，是相当于不存在的。 她和娘亲相依为命，也互为依靠，从来没有人可以站在前面，为他们遮风挡雨。 可是现在却突然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了。 元兮不得不承认，有一个爹的感觉，其实真的很好。 只是......如果娘亲还在的话，那就更好了。 她愣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说:“没事。” 秦啸这才放心了。 这时候又有人送了些烟花进来，秦啸更加是提起了兴趣，拉着元兮过去，说让她试着点一下。 元兮小心翼翼的去接火折子，看着引线起了火花，马上就往后面退。 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起来了。 她点的开心了，又来点自己手上的，火光冒出的那一瞬间，看着就笑出了声。 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 她的笑声轻扬，传在了院子里，秦啸站定，不禁转头往她这边看。 小姑娘一身芙蓉色的衣裳，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衬的整个人鲜亮动人，扬着手里的烟花。 忽明忽暗。 容貌只看得清七八分，那一瞬间，就像是阿菀又笑着出现在了他面前。 秦啸有片刻的失神。 只是他马上反应过来，弯着唇角，不禁又笑了。 至少她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 这就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尚可以缅怀，可以思念。 秦啸想到这儿，低头，抿住了嘴唇。 若有所思的模样。 ..... 放完了烟花，就回到了房间里。 元兮晚上玩的有点太开心了，回到房间的时候，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困。 当时感觉今天晚上守岁的话，守到第二天早上也不是问题。 只是她玩的累的，就自个儿去厨房找吃的。 元兮拿了一盘糕点出来，正好在进大厅的时候，碰见了走过来的秦啸。 元兮把盘子往他跟前一递，笑着问道:“要吃吗？” 元兮还是难得主动的和秦啸说话，秦啸当时愣了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然后立马就点头，应道:“好。” 元兮就捏了糕点递给他，说:“这个可好吃了，就连表哥不喜欢吃甜食的人，都能一次吃好几个。” 元兮一提到余一穆，眸子亮了亮，可是紧接着，想到人不在自己身边，就又是暗了下去。 “那我尝尝。”秦啸接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尝了尝，点头道:“是好吃。” 元兮就喜欢听别人认同她喜欢吃的东西，一听他说好吃，也就不免笑得开心。 秦啸吃了有足足三个，一向胃口大的人，竟然吃了这三个糕点，就感觉已经是饱了。 在元兮身边，顿了顿，就开始和她搭话。 “你很喜欢余一穆？”秦啸想多了解她一些，想和她亲近一些，但有时候没有办法，不知道该说什么。 “喜欢。”元兮没有丝毫的隐瞒，点了点头，直接就说道:“等他回来，我们就成亲。” 秦啸看她的神情，眉目间都是满满的幸福，应当是真心实意的在说着这些话。 突然心里也觉得安慰。 “那我给你准备嫁妆。” 秦啸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作为父亲，嫁妆他肯定是要准备的。 元兮下意识的想回答说不用，可是顿了顿，想自己好像确实不应该拒绝。 于是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 除夕那一夜之后，元兮和秦啸之间的关系，不自觉的拉近了很多。 秦啸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了竹溪，有时间就来看元兮，和她说话，有时候不在，那回来的时候，也都给元兮带了礼物。 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小玩意儿。 他按着余仪菀的喜好给她买礼物，竟是叫元兮异常的欢喜，每回都是欢欢喜喜的收下。 眼看他买的那些东西，都快把她房间的柜子给堆满了。 这秦啸也是，越看她喜欢，就越喜欢买。 买多少都没问题，只要能看见元兮笑一笑，就当真心满意足了。 这眼看就要到元兮十五岁的生辰，秦啸想着要送什么礼物，不免就觉得有些头疼了。 感觉能送的之前都已经送完了，偏偏他还想送特别一点的，能够让元兮更加的喜欢才是。 思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好，还真是让人忧心又懊恼。 元兮同时也是一日日的掰着手指数时间。 她记着一穆答应了她，说在她生辰这日，他会回来的。 都半年多没见到人了，元兮牵挂不已，一心一意的只想着要见他。 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旁的无论什么都没有这个重要。 这一日，她早早的就起了床，梳妆打扮，还穿了新衣裳。 出门的时候，还特地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觉得很好呢。 余一穆以前说过她穿这个款式的衣服好看，今天就特地穿了，还有头上戴的几支发簪，也都是他喜欢的。 只是她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中午吃饭的时候，元兮心不在焉，一直都在频频往外望。 可是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期待中的身影。 以至于她收礼物收的都不开心。 满满的一大堆，拿回来就放在自己的房间了，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而之后，她就一个人坐在窗户前，抬头看外面的太阳。 今日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晴空当照，还偶尔有微风拂过，正是舒畅。 菁菁说，若是这种天气去游湖的话，在船上面瞧着这景色，一定是美丽又惬意。 美好的不得了。 可是元兮偏偏却在这看着太阳数时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眼看着太阳落山，天渐渐黑了下来，目光所及，是黑漆漆一片。 什么都再没有了。 元兮皱眉，抿着唇角，垂下眼来，便是一下一下的抠着自己的手指。 这期待一点点被磨平，整个人都失落的不得了。 大骗子余一穆！ 说好了回来的，也不看见人影。 就知道骗她。 就知道骗她来寻她开心。 他回来以后，她一定不会再理他了！ 谁再理他谁就是大笨蛋，大臭虫，大猪脑子！ 元兮失落又伤心，站起身来，便是要把窗户给关上。 只是她的手才放在上面，外头就突然也有一只手，按在了窗户两边。 阻止了她关上窗户的举动。 元兮一惊，当时就抬头往前看。 落入眼帘，是许久未见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