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萧戎听着元胤的话, 倒也是不语,只是往茶壶里添了些许的水煮着。 元胤瞧着萧戎那泰然自若是模样,心里便格外的不满意, 挪了凳子往萧戎的身边坐着, 手肘拐了拐萧戎,眨巴着明亮的双眸瞅着萧戎道: “表兄,你怎么不问问朕为何找你出来啊。” 萧戎提过茶壶为元胤斟上热茶, 缓道:“圣意难测,陛下若说臣便听着,陛下若不明说, 臣便不猜。” 元胤不由的噘了噘嘴,瞧了一眼在外头伺候着的小路子, 随即敛起了脸色瞧着萧戎道:“朕差人前往崇州查探过钦差之事一事, 却得知赵卿一案颇多蹊跷,其中便是又顾念夏, 在赵卿死前还见过她, 似乎是要拿一件什么东西。” “所以陛下是觉得,赵妻之死也与顾念夏有关?”萧戎连忙问道。 “朕想不明白,若是这赵妻是顾念夏所杀, 为何她的神情却又不像, 若说不是她杀的, 那她见过赵卿以后一定是拿到了什么东西,故而才会借着表兄你的关系,去往赵家, 伺机杀害赵妻,朕想不明白的,便是她为何要杀赵妻。”元胤眉头紧锁,这件案子着实复杂的很,饶是想的头疼,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陛下何苦要想那么多呢,若是想不通,便去找顾念夏问个明白就是了。”萧戎道。 “若是她肯说,当日你说赵卿是被毒杀的时,她就该全盘托出了,朕也正是因为这个烦扰,究竟该怎么撬开她的嘴呢?”元胤也是一脸的焦灼,萧戎抬首瞧着眉头深锁的元胤,随即伸手抚过,轻声道: “既是陛下想问,那臣便同陛下一起去天牢。” “不,不能去。”元胤态度坚决,就连萧戎都有些疑惑了: “为何?” “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崇州知府也快到京城了,若是赵妻真是顾念夏杀的,那么她便与齐王有关系,更是去崇州知府密不可分,故而,朕今日找萧卿,是想同萧卿商议,如何引蛇出洞。”元胤一把抓住萧戎的手,神色慎重的望向萧戎。 萧戎抬眸对上元胤的双眸,凝望许久,才点头道:“既是陛下吩咐,那么臣便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原本还有烦忧的元胤瞧着萧戎的模样,忽然也不担心了,裂开嘴笑着。 夜色微凉,饶是夏日里,晚上一旦吹过清风却还是觉着有些凉意,元胤与萧戎走在街上,身后跟着的只有小路子,展锋与白术得了吩咐去办事,这会儿便只有小路子。 而小路子却觉得他应该和展锋一起办事才对,奈何白术会功夫,能帮展锋的忙,故此小路子便留下了。 只不过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似乎是忘记了宫门下钥的事儿了,只是和萧戎并肩走着,不时的将视线落在萧戎的身上,眼中那殷切的目光瞧得小路子都有些受不了了。 他家主子这不是动情了,这是发情了…… 奈何他身份低微,根本不敢明着说他主子的坏话。 “等等……” 元胤看这萧戎的侧颜正入神,忽然听见萧戎忽然开口唤道,元胤脚步一顿,有些惊诧的顺着萧戎的视线望了过去。 一身粗布麻衣的男人正迈步走进客店,只是令元胤不解的事,依照那人走路的模样,气势十足,即便是身着粗布麻衣,依旧不难瞧出他是个有身份的人。 待到他走进客店,元胤这才瞧着身侧的萧戎问道:“怎么了?那人你认识?” 萧戎眉头轻拧,片刻后才舒展开来侧眸瞧着元胤道:“那人便是崇州知府郑如松。” 元胤神色一顿,再次惊讶望向那间客店的门口,疑惑道:“你说方才那人便是崇州知府?无诏入京是大罪,他岂非不知。” “或许是有一件他非来不可的事呢?”萧戎眉头舒展,一脸的轻松。 元胤似乎也明白了,随即笑道:“原想着引蛇出洞,却不想蛇已然出动,那么,接下来的便是抓蛇。” 萧戎点点头,又四下看了看,随即道:“陛下,该回宫了。” “天儿还早呢,朕还想与表兄再转转呢。”元胤倒也不急,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所期望的方向走,他便是浑身自在,自然想与萧戎再多待一会儿。 “陛下,该回宫了。”萧戎也不管元胤的想法,神色凛然的要求着元胤回宫。 元胤瞧着萧戎的模样,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一想到萧戎以后会是自己的皇后,如今听他的话,也不过是提前听媳妇儿话而已,如此一想,便也欣然答应了。 “既是表兄说的,那朕便回宫了。”元胤笑着说道:“不过朕想让表兄送朕到宫门口,可好?” “好。”萧戎答应,元胤便是更加欣喜了,连忙握住萧戎的手,拉着他往马车走去。 亥时一刻,甘露殿内伺候的小路子瞧着元胤依旧倚在榻上看着书,忙走近道:“陛下,亥时一刻了,该歇了。” “朕知道了,先下去。”元胤的视线一寸也不离开书本,只是淡淡的回应了小路子一句。 小路子原想再开口,却听见了殿中的脚步声,一身玄衣劲装的展锋便出现在殿内,朝着元胤抱拳行礼:“卑职参加陛下。” 元胤收了书本,瞧着此刻出现的展锋便露出了笑脸,随即坐了起来望向展锋道:“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的话,一切皆以安排妥当,定保证万无一失。”展锋抱拳颔首,信誓旦旦的说道。 元胤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随即起身朝着寝殿走了去:“既是如此,展锋便去歇着,朕也要睡了,只有睡饱了,才有精神去做明日的事。” 小路子连忙跟上去伺候,而展锋便留在殿中朝着元胤的背影行礼,待得寝殿的门完全关上,展锋这才抬起头来。 虽说今日的事有着萧戎的帮忙,可展锋却觉得眼前的这位皇帝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虽说平日里嬉笑玩闹,如同孩童一般,可真遇到朝政大事却也是不含糊的,杀伐果决,丝毫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让人又喜,又怕,又敬,又畏。 宣政殿中,元胤一身玄色龙袍,绣着暗红的九处龙纹栩栩如生,冕冠上的十二玉旒更是纹丝不动,元胤目不斜视的端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着文武百官的跪拜山呼,而今日的朝堂上,除了前去荆州送贺礼证婚的许政以外,就连萧戎也不在。 瞧着文武百官站定后,元胤才问道:“刑部,前去崇州赈灾的钦差赵贺赵大人的遗孀一案,可有什么恶进展?” 宋显得了元胤的吩咐,手持玉规上前一步行礼道:“启奏陛下,嫌犯顾念夏一直收押在监,岂料昨夜竟有人劫狱,多亏了陛下的禁军在牢中埋伏,故此才未让嫌犯逃脱,也抓住了那位前来劫狱之人。” “好,很好,将嫌犯带上殿来,朕要亲自审问。”元胤沉了嗓音连忙吩咐道。 一旁伺候的太监连忙传话出去,不过片刻,禁军的人便羁押着劫狱的黑衣人走上殿来,跪在了殿中。 元胤问道:“你与那牢中所关押的顾念夏是何关系,为何要劫狱啊?” 岂料那黑衣人却是闭口不语,根本不打算回答元胤的问话,元胤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又问道:“怎么,死到临头却还这般嘴硬,赵卿,你说说,你们从他身上都搜到了什么?” 得了吩咐的禁军统领赵言忙抱拳行礼道,随即从怀中将一把雕刻着蛇图腾的匕首,与一枚令牌双手举起道:“启奏陛下,卑职等人从这劫狱之人的身上搜出了匕首一把,令牌一枚。” 太监立即上前将赵言所奉出的匕首与令牌呈送到元胤的面前,元胤依旧端端坐着,瞧着眼前托盘中的蛇图腾匕首,与晋国侯府的令牌,脸上的冷笑久久不曾散去。 朝中一片寂静,无人敢开口。 元胤沉默许久才道:“说,你为何要劫狱,你与那牢中的嫌犯,是何关系。” 那黑衣人依旧是不肯开口,正在此时,他却是动了动嘴,元胤连忙打呼道:“赵卿,卸了他的下颌。” 得了命令的赵言说时迟那时快,下意识便抓住了黑衣人的下颌动手卸下,而那枚黑衣人正欲吞下肚腹的药丸,也因为嘴无法闭合,而顺着在嘴角滑落出来,他眼中带着不甘心,直勾勾的盯着元胤。 元胤冷哼一声,道:“你若真想死,便会在昨夜被禁军所捕时便吞药而死了,岂会活到今日,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防止禁军去搜查你的幕后主使罢了。” 那黑衣人神色惊愕,瞪大了眼睛瞧着元胤,想要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元胤拂袖说道:“罢了,朕也并非是想审问你,赵卿,将他交给刑部,按律处置。” “卑职领命。”赵言忙行礼说道。 元胤瞧着赵言要将人带走,连忙唤住:“等等,朕要让你死个明白,你一心想护的人,只怕此刻已然落网了。” 听见元胤的话,你黑衣人挣扎着,却不想元胤一挥衣袖,赵言便将他拖出了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