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内情
斗转星移, 时间飞速而过。 一月又二日之后, 玉衡峰后山。 一道足以响彻全峰的剑鸣自后山响起。 “什么东西？莫不是魔头出世, 有敌来袭。”一个正在后山练剑的弟子望着那直把云气都斩破的剑痕, 惊恐不已。 接着后脑勺就挨了一记狠的，“你小子练剑练痴了。我可听说一个月前, 大师姐好像被掌峰真人抓回来闭关了。算算日子大师姐也该出关了。” 那弟子闻言不由啧啧称奇道：“这么猛的吗？可大师姐今年才十二岁，我可练剑二十年了, 连那道剑的一半气势都挥不出来。” “这是能比的吗。大师姐天资卓绝, 比起当初的许师兄也不遑多让, 我看啊，这回那些个支脉弟子又要铩羽而归了。” “师兄？你确定？” “怎么着, 你小子又想去赌一把是。” “机会难得嘛, 咱们手头又不宽裕，事关亲传弟子位置，想来咱们大师姐是不会打假擂的。” “说到钱你小子怎么就那么机灵呢, 走。” “去哪？” “当然是去灵文银行贷点钱干一票大的。咱们兄弟也该时来运转了。” 高度决定态度，普通弟子只觉得这道剑鸣有不凡之处, 至于好在哪, 不知道。 玉衡真人就不一样了, 见多识广的他在听到这道剑鸣的同时，从摇椅上一跃而起，险些把自己的酒葫芦都给扔出去了。 “这是剑势？”玉衡真人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林宸的资质一向很好，但是玉衡真人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毕竟十二岁入势，太过骇人听闻了。 支楞起耳朵, 细细的听了一遍群山中的回音，玉衡真人咂摸过味来了。“合着是个李鬼啊，不过还真的挺能唬人的。也不知道混小子又使什么招给弄出来的。” 玉衡真人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年纪小小的徒弟了，修行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能吃苦也有胆子。歪点子更是层出不穷，十岁就开始做生意，就没要过零花钱了，收入甚至比自己都多。要不是拉不下脸开口，自己还真的蛮想打秋风换点酒钱的。更奇怪的就是，也不见怎么动作，偏偏就把温丫头拴牢了。弄得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想除之而后快。再看看自己，都是泪。 最最最气人的就在于，这个混小子还老当着自己的面状若无意的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说曹操曹操到，林宸很快就以一种极其骚包的方式出现在了玉衡真人面前。林宸一向很喜欢御剑飞行的畅快，但是能把御剑飞行玩成冲浪板也是十分之强了。 为这个林宸只图帅不求稳的危险方式，玉衡真人不知道骂过了林宸多少次。可惜没半点用，屡教不改。 “看来还是得找温丫头治治这混小子。”压下了心中这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玉衡真人恢复了以往懒散的模样。 隔着老远林宸就开始了呼唤：“师傅！” “知道了，还没死呢。别瞎叫唤，快过来，为师有事问你。” “怎么了？怎么了？”林宸很欢快的一步三蹦的蹦到了玉衡真人面前，唯有这种时候，玉衡真人才觉得自己的徒弟是真的只有十二岁，这么活泼，妥妥的乳臭未干啊。 玉衡真人招手让林宸过来，眼含殷切的问道：“你小子悟势了？” “差不多。”林宸含糊答道。 玉衡真人急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说什么差不多啊。” 林宸歪着头思索了一会，认真的答道：“嗯……就像做菜。九成熟可以吃，徒儿练到了七成。” “七成啊。那也很不错了。”玉衡真人简直感觉到又有一块馅饼砸中了自己，头一块是大弟子，现在看来这个小弟子也是妖孽啊。如果一切顺利，岂不是二十岁之前就可以入势？一想到这个美好的情景，玉衡真人就觉得自己日后九泉之下去见祖师们也问心无愧了。 “对了师傅，那道白印是怎么回事，差点就没命出来见你了。这么危险的事怎么没和我说啊！”看着心情正好的玉衡真人林宸就来气，旧帐翻的哗哗响。 这下轮到玉衡真人蒙圈了：“白印？什么白印？” 林宸下意识的就觉得玉衡真人又在演戏诓自己：“师傅，别装傻，你可千万别说你不知道试剑壁最上面那道白印。”咬牙切齿本齿了。 “你是说那道……什么！你进去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玉衡真人瞬间就激动了，两手按住林宸的肩膀不停摇晃。 “师傅，你别摇了，我头晕。”林宸机智的脱离了自己师傅的“魔爪”，要不真得给摇出个脑震荡。 “咳咳咳。”玉衡真人为自己表现尴尬了咳嗽了一阵，勉强维持住了形象。 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玉衡真人带着讨好的望向林宸：“那个……徒儿啊……能不能和师傅说说里面是怎么回事。” 林宸实在受不了玉衡真人这种样子，嫌弃地又蹦远了两步，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师傅，咱们有话好说成吗？你这样，徒儿害怕。” 于是，林宸日常悲剧了。 找不到趁手的家伙事，玉衡真人直接拿出拂尘抽的林宸到处跑，边抽边骂：“混小子，欠抽是。害怕，揍了你就不怕了。” 片刻后，林宸和玉衡真人隔着摇椅对峙着。 “师傅，你还没告诉徒儿那道白印是什么呢？怎么会有剑道传承。还有啊，师傅你再这么暴躁，再过五百年也娶不到瑶光师叔的。” 被踩了痛脚的玉衡真人不出意外的暴躁了：“嘿，老子今天就揍死你个混小子。” “略略略……” 后来两个人来疯总算玩累了，一大一小都瘫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喘气。 林宸喘着大粗气道：“师傅，你不行了啊。” “滚。”玉衡真人有气无力的踹了林宸一脚。接着问道：“你小子真的是越来越会溜了。不扯淡了，说正事。你在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宸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剑道传承，应该是霸道和杀道。对了，师傅你好像不知道的样子啊？” 玉衡真人闻言深深看了林宸一眼道：“你以为谁都和你小子一样这么走运啊。那道剑痕是祖师当年去中域时从巫妖古战场带回来的，临终前留下遗言，说是以后亲传弟子中有缘者得之，只是没想到应在你小子身上。” “哦。”林宸闷闷应了一句。 林宸应了一句，内心疑团却越来越多了。莫名其妙的穿越、当年灭村的应世之人、雷劫、丹田中的阴阳鱼、加上如今这个有缘者得之的剑道传承，自己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怎么感觉一步步都人被算计好了。 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开水。得先照看好当下才是，就暂时这样，以现在的微末道行，知道了也没有用啊。 “混小子，想什么呢。”玉衡真人出言打断了林宸的沉思。 “没什么。对了，师傅还有一件事，徒儿想不明白。”林宸八风不动，没有说出内心的深思。 “什么事，说。” “师傅的本心剑意和外在表现可以不一样吗？” 玉衡真人充耳不闻，只是拿出酒葫芦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林宸没说话，静静的等着答案。 良久良久，林宸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你小子发现了啊。还不算太笨。” 林宸忽略了玉衡真人话语中的嘲讽，冷静回道：“发现了啊。师傅你的剑痕可把徒儿吓死了。所以不应该啊，成天喝酒什么的。” “不应该这么安静是，应该大开杀戒对。”玉衡真人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 “是的。”林宸很老实的回答道。 “有你师祖遗训在前，为师才没有动手罢了。不然你以为那群渣滓能活到现在？”说话的同时，玉衡真人爆发出与颓唐的身姿极为不符的杀意。 林宸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抢了玉衡真人手里的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 玉衡真人突然看着林宸就笑了：“进去一趟胆子也肥了啊，这回不怕温丫头不理你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是这讲故事不佐酒也忒无趣了些。”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老头子我没看错人。我知道你现在在暗中琢磨什么，但先把手收一收，以后再说。” “为什么？师傅你有苦衷，徒儿可是无所顾忌。” “因为这与你也有关，确切来说，这北斗宗上下三代人一个都跑不脱。” “是……是什么？” “纪元之劫，需要集全宗之力抗衡，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在你我两代之间。这天下最近这些年果真也不太平了，所以你师祖临终留下遗训，说万年大劫即将到来，北斗宗绝对不能内部生乱，否则就是自取灭亡。要我约束门下不得妄动，要不然惹了咱们剑修，还想活的舒坦？坟头草早该三丈高了。” 林宸此刻已是完全呆了，这其中的弯弯绕还真是有够复杂的，怪不得师傅隐忍不发至今。 没理会林宸的呆滞，玉衡真人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你师兄锋芒毕露让那些人看不过眼，小心眼到设计了一场大局让你师兄失控。混小子啊，老头子不是一个好师傅，保不住你师兄啊。” 林宸急了：“不是的，师傅。” 挥手压下了林宸的话，玉衡真人继续说道：“别说了，为师明白。如今祖师的剑境已经被你被开启了，看来纪元之劫也就在这一两百年间拉开序幕了，只是不知道这回是什么样的。咱们且忍这一时之气，以后度过纪元之劫之后再将这厮们挫骨扬灰。” 林宸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同意了。她不想去违背玉衡真人这个小小的恳求。 “不过师傅，我可以找小麻烦吗？” “哪种的？” “和小纸鹤撞人碰瓷差不多的那种。” “可以，让那群混蛋时刻记得洗干净脖子。对了你要是打算惹事生非，记住你掌门师伯是个宽厚中成之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你遇事多找你冲虚师兄商量，更靠谱点。看在你师兄的香火情上，定会为你收拾手尾的。” …… 师徒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喝酒喝到了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