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翌日。 颜迟睡了一觉后,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拍了拍头,从床上起来。 虽然风寒已经好了,但病后的虚弱感与无力感却让她走路时步子很虚,仿佛马上就要跌下去。 她撑着旁边的屏风, 歇了小会儿, 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虚了才朝外面走。丫鬟见她出来, 急忙道:“姑娘, 快些进去。”说着就来扶她。她被她扶进去,扶到椅子上。 “姑娘, 您现在吹不得风, 先不要出去,而且,少爷吩咐,您现在不能出去让别人瞧见了。”丫鬟说。 “江修……嗯, 你家少爷何在?” “少爷他去了书院。” 颜迟默然,又问道:“那他何时会回来。” “奴婢不知。” “这样, 多谢你。” “姑娘,您可要梳洗?” 颜迟点头。丫鬟立即端了梳洗用具来,“奴婢伺候姑娘梳洗。” “不用。”颜迟拒绝。 丫鬟也不坚持, 只道:“奴婢去给您拿早膳。” 颜迟梳洗好,欲要出去看看, 却想起丫鬟方才所说的不要出去让别人瞧见了的话,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待在房间里, 等待丫鬟拿早膳来。 江修玺去了书院,不知道何时回来。书院里应该不许随时出去,他昨日为何能去游湖?她随即想到他的身份,他那样显贵的身份,要进出书院,恐怕是很随意的。 因为生了病,她不是很吃的下去东西。口中无味,只喝了两勺子白粥。触及一旁的小馒头时,她忆起了她在船上吃的大馒头。 当时因为打定主意要跳湖,她怕糟蹋了馒头,就在陆致面前吃掉了它们。现下想想,她那时不仅是怕糟蹋馒头,还存了如果被抓住了也要做个饱死鬼的心思。 但她逃了,成功地逃了出去。 这一次,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陆致抓回去。 实在不想吃了之后,她放下汤匙,把视线偏移到一边的药碗上。又要喝它。她都已经好了,应该也不用喝了。 但是丫鬟说怕有复发的情况,必须把药剂全喝完。屏气喝完药,再漱了口,她无事可做,就在房间里左看看又看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看着日头已经很高。吃了午膳后,她又升起来了困意,反正无事,不若睡一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西斜。 她地从睡梦中清醒时,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浑噩感。 江修玺出现时,她正靠在桌子上发呆。 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病好了?” “好了,多谢关心。” 他唔了一声,然后递给她一样东西。是一张卷起来的纸,她打开。 是她的缉捕文书。她看到上面画着的两个头像时,有些讶然。不过,把这个给她做什么? 她眼带询问。 “以后你就做我的书童。”江修玺轻飘飘道。 书童?颜迟看了看文书,道:“不可,我这模样去了书院会让人起疑。” 江修玺眉头向上一挑,继而又递给她一样东西。颜迟接过,一看,竟是张□□。 “给我的?”她微微张口。 “嗯。” 颜迟懂了他的意思,让她戴面具就没人可以认出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当他的书童,去书院不是更有暴露的危险么。 江修玺哪里能说是因为他要在书院念书,不得时常回家,见不着她,也不能差使她,毕竟,现在她的命她的人都是归他的,不是么? “怎么,不愿意?” “可是你不是已经有了书童。” “哦,我就不能再多加一个?” 颜迟沉默良久,最后道:“行。”待在这里也不能随意出房门,被发现了也是一场麻烦,而且江修玺不经常在家,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能及时告诉他。还不若待在他身边,跟着他去书院。待在书院里也自在许多。 “何时去?”她问。 江修玺瞥了瞥她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皱眉道:“你的病几时能好?” “我已经好了。” “那就明日。”江修玺漫不经心地答道。 “好,可是我得换个名字。”不能再用“颜迟”这两个字。 江修玺敛目思索半山,道:“在外面就唤你阿宝。” 颜迟:…… 这名字…… “怎么,不好听?”江修玺吊起眉梢,俊秀的小脸上有着如果她说不好听就立刻把她扔出去砍了的威胁。 “好听。” 他哼了一声。 晚些时分,丫鬟送来了几套书童穿的男子短衫。颜迟试了一试,她还未穿过这种及膝短衫。露出一半截腿,有点不习惯。 试好衣服后,她把□□戴上。才把面具贴上上去,它就像有吸力一般,贴合在了皮肤上。调整好后,她对镜一照。 镜中的面庞五官寡淡,只算得上清秀,却也是很白净了。 还行。 颜迟很满意。至少不是一张特别丑的脸。 □□这种东西她是第一次见,觉得很神奇,世间竟然会有这种东西,这种真真实实地存在的东西。 她把面具摘下来,与短衫放在一起。想着明日就要回到书院了,却不是以学子的身份回去,有点莫名的怅然。 再次看见书院的牌匾时,颜迟有一种仿佛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它的感觉,其实连半个月都不到而已。她拿着包袱,随着江修玺进了书院,一旁还有另一个叫阿福的书童。 阿福对她很有敌意。今日从相府出来时,他看见她,直接就问,“你也是书童?” “嗯。”她答。 他切了一声。 颜迟不明就里,他“切”什么“切”? 待到进了江修玺的学舍,阿福抢着给江修玺端茶倒水伺候,生怕她抢了他伺候江修玺的机会,还有意无意地对她露出得意的神色。 颜迟愣愣,她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对她有敌意了。也总算明白那声“切”字代表了什么含义。 她无声笑笑,不甚在乎地安置好东西。 书院里有专门给书童住的寝舍,颜迟不能与其他人住在一起。 江修玺道:“住偏房。” 偏房与他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相当于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颜迟没意见,总比与别人住在一起的好。 阿福听见这个却不满意了。 凭什么这个叫阿宝的一来就可以住少爷的偏房,少爷都没让他住!不满意又怎样,少爷又不会因为他而改变决定。 颜迟把自己的东西安置好。过了一会儿,江修玺要去上课,她无所事事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不知道书童要干些什么。她没做过书童。 “喂!阿宝!”阿福叫她。 她出来,见阿福面色不善。 “你待屋里干啥呢,还不出来打扫!” “嗯。”她淡淡道。 阿福趾高气昂道:“喂,你就是那日少爷从月半湖带回来的人?” 颜迟不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自言自语。 扫了地又擦了桌椅,颜迟觉得没什么可干之后,又要回屋之时,阿福又说:“诶诶诶你干嘛,这儿还没弄干净呢!” 颜迟看着他站的那块地方,道:“不是你在打扫那儿吗?” “我在打扫又怎的了,你既然打扫完了,就不能打扫打扫这里?” “不能。”颜迟说完就走。 “诶诶诶!你别走!” 颜迟关上门,任他在外面大叫。 到了午时,江修玺快要下课。阿福说:“少爷不喜在膳堂用膳,每每都是要我端到学舍来的,你既第一次来,这一次就你去。” 颜迟点头,去膳堂取食,可以选自己喜欢吃的。她问:“他喜欢吃些什么?” 阿福一一说完,说完后还提醒道:“你可千万别记错了啊。” 到了膳堂之后,学子们才下课,已经来了不少人。颜迟排在一众学子之间,等待着前面的人打完饭。 就要轮到她,前面还有一个人时,突然有人插了队。 “兄台,你怎能插队呢!”有人道。 “怎么,我就插队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声音有些耳熟,颜迟探头一看。 那插队的人竟然是徐有途。他还是那副谁也惹不起的模样,鼻孔冲着天。 “算了,兄台,就让他插一次,别耽误了后面的学子打饭。”其他人劝道。 徐有途心满意足地打完了饭,离开时,他看了颜迟一眼。 颜迟当做没看见。她打完饭后,正走下膳堂石阶,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怔了怔,随后面无表情地掠过他。 赵小郭步至膳堂门柱,倏地停下,回首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肉肉的腮帮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