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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作弊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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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木中,婠婠借着那琉璃灯的光线仔细打量着左侧边的那些凸起。    这样直观的一看,婠婠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这形状和排布正是她前世用过的那种旧式游戏手柄。    婠婠甚是怀念的摸着那些形状熟悉的钮。那些旧式游戏都是同龄人不玩的,但她那时候并没有别的可玩,便是老掉牙的游戏她也玩的很开心。    那些老游戏的作弊码,算是她人生中接触到的第一串代码。    婠婠面上那怀念的微笑忽然凝固住了。她盯着这些钮,一颗心噗通通的跳了起来。    顾长生一时说要寻东西分,一时说什么宝藏,莫非程武那货真的藏了大批的金银珠宝?    婠婠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试上一试。她狠狠的忍了忍心中的冲动,再次的打开了棺盖,向着薛呈询问道:“薛大人,玄门可曾试过扳动这些机括,若是按错了会如何?”    薛呈努力的压了压心中的焦躁,道:“试过许多次,这不过只是些故弄玄虚的摆设,便是按错了也没什么。”    婠婠听了心中略略失落。    玄门里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用那笨蛋的办法,当真的去一个一个的试验组合。他们固是会试着扳动机括,但更多的精力会放在探查四周有无暗藏玄机之上。就好像是那次饮宴殿中的断龙石,他们便是找出机关来设法移开巨石而非笨拙的炸开。    如此说来,那这些钮很可能就是程武做来怀念的,并不是什么机关。    婠婠不死心,她又细细的琢磨了一下。若这真的是程武做来怀念的,那他在这个棺材盖上抄那么一首诗做什么呢?    从那本程氏手札上来看,程武很喜欢耍弄那种“我明白而世人不明白”的小聪明。他在棺木里弄出这东西来,不太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装那啥。    况且,薛呈的话可能是真也可能假。    想到此处,婠婠向薛呈招手道:“薛大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同来研究下。”    顾长生立刻丢开了夜远朝,跳过来扒住棺木的边沿道:“阿婠姐,我陪你研究。”    薛呈见状终于有些压不住心中的急躁,“明大人、顾大人,眼下还有数百人等着我们为他们寻出一条生路。二位能否先担起该担的责任?”    顾长生漫不在意的嘻嘻一笑,道:“薛大人许是没有注意到,今夜没被调派出来的人并无麻烦缠身,被剿杀的只有我们这些出来的。    秦王不是要清剿四门,而是要清剿掉咱们这些忠于官家的人。如此局面还能怎么商议?不如找到东西分一分,留条小命儿各奔前程。”    薛呈心头一怒,欲斥顾长生不忠不义,话到了嘴边却是没有说出来。官家的旨意是秦王继承大统,他们难道要去刺杀秦王吗?    不能违逆官家的遗旨,秦王又不容他们。他们能够如何呢?    顾长生也不管薛呈是个什么状态,只一味的要往棺木中跳。婠婠让薛呈进来是因着他那句“按错了也没什么”的话。    若那话是假,他就得跟着她一起中陷阱,必不会贸贸然的进来。    薛呈已经被眼前的两个人折磨的有些自暴自弃了。左右想不出个什么出路,为图个安静他便顺着婠婠的意思,跳进了棺木中。顾长生见状有些急眼,非要一同挤进去不可。    这棺木虽宽敞,可也难同时容下三个人。婠婠与薛呈两个人一头一尾的缩在里面已经勉强,再多一个那只能横着摞了。    婠婠抬手敲掉了顾长生扒着棺木的那两只手,“装不下了。你看着夜远朝。真有财宝我叫再你也不迟。”    薛呈听到财宝二字,额角又是重重的一抽。心中暗道,从前竟没发现明总捕与顾长生一样的贪财不着调。    在顾长生那很不甘心的幽怨目光中,婠婠拉起了棺盖。    两个人同时在里面,又有一盏琉璃灯在燃烧着,空气自然越发的不够用。婠婠也不耽搁时间,将琉璃灯递到薛呈的手中,让他照明。自己飞快的搓了搓手,郑重的伸出一根手指来,先是戳到那十字形的凸起上,依照“上上下下左右左右”的顺序按动了一遍。    旁边的那些圆钮都是光秃秃的,上面并无标记。婠婠咬咬唇,依照通用的手柄布局,确定了a和b该在的位置,然后反着顺序的按了下去。    一番动作后,婠婠屏着呼吸的等待了几秒。    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她以为失败的时候,屁股下面的棺底开始轻微的震颤起来。    薛呈的脸色立就变了,他来不及去看婠婠,忙伸出手来检查着四周。无奈棺木中空间有限,他根本就施展不开动作。于是他转而用手臂去头顶的棺盖。    尴尬的情况出现了,使上了吃奶力气的薛呈仅仅只是将那棺盖抬起了一条缝隙而已,距离移开还差得远呢。    薛呈的反应和窘境,婠婠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兴奋的无以复加,握着拳自我庆祝了片刻,这才伸出手来推开了棺盖。    沉重的棺盖子在婠婠的运力下再再次的移开了。薛呈的心在激动的跳动着,一张脸倒是分毫不红。他们玄门擅长的并不是武功,他的力气比不上这闻名京都的凶神也属正常。    顾长生一见棺盖打开,立刻探头道:“怎么样?”    婠婠与薛呈分别搭住棺木的两面边沿跳了出来。    三个人围在棺材旁,齐齐的瞪视着棺底无声无息的倾斜下去,面上的神情各自不同。    顾长生整个人都是兴奋着的,他不住的祈祷着这地下放着的是金银珠宝而不是些别的。    薛呈亦是有些兴奋的忘乎所以起来。玄门曾经耗费二十余年而不得的秘密,如今就在他的眼前了。    婠婠的想法比较多,她先是想:程武是真的抄啊,连这机关都抄人家查老爷的。然后她又想:不知道棺材底下是不是也原样照抄了一条逃生之路。最后她想:这下面最好是既有逃生之路,又是金银财宝。    棺底倾斜的速度很是缓慢,三人这样盯了一阵后,薛呈开口问道:“明大人如何会知道扳动机关的方法?”    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    她总不能实话实说。    可要硬说是运气,他们也不会信的。    于是婠婠信口胡诌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如此做,也许哪一天我的失魂症好了,就能想起来了。”    这个回答落在薛呈二人耳中,倒是有着几分可信。她是因着沉香匣一案才患了失魂症,许是在办案的时候或者在拿着沉香匣时有什么所得也不一定。    墓室外侧的黑暗中响起了许多人的脚步声,只一听这数量便知道是澹台灵等人。    先前在密室中躲避休息的人全部都出来了。原因无他,因为婠婠赶来所以天门中的几位都出了来,因为夜远朝重伤濒死,所以地门与黄门的几位也都出来了。剩下玄门几人觉得不好自顾的待着,也就都跟出来了。    众人一进来便觉眼前的画面有些难能理解。重伤的那位孤零零冷清清的躺在一旁的地上,另外三位围拢着墓室当中的那口棺木,瞧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第三百零五章 原来这世上最叫人摧心黯然的并不是一无所有 而是得而又失    地门的几位心中不爽快,可到底身份实力都差着。    那凶神的拳头有多硬自是不必说;顾大人的医毒双绝平日里不显,唯有在整人的时候才能窥得几分风采;那位薛副监正更是不用提,他随手丢出来点什么来就够人受的。    这三位个个都不是不能惹的。    心中再是不痛快也只好默默的忍了。地门的这几位拧了头,立刻就拖着几位黄门医官奔到了夜远朝身侧。    玄门的几位有心要凑到棺木旁。一来瞧瞧那三位大人究竟在做什么,二来若自家头领有吩咐,也方便听命。但那边还有着一位重伤的夜大人,就是四门间摩擦再多,该表示人情味儿的时候也是要表现一二的。    更何况夜大人是为了留下断后才伤成这般的。此刻再在怎么着也得先往夜大人处展示一番人情才好。于是这几位也都走到了夜远朝身旁,看自己能否帮上什么忙。    围着夜远朝的人已经足够多,此刻过去也只是能做做人情场面。换到一年前,便是天门的情况特殊,澹台灵也是会做足这等人情举动的。但此时此刻,她脸不红心不跳,浑身不带半丝犹豫、半点不好意思的凑向了婠婠的身后。    几位锦衣捕快齐齐的呆了呆,随即也选择了听从本心,十分真性情的凑向了自己大人身后。一来瞅瞅自家大人可有受伤,一解担心。二来瞅瞅自家大人在看些什么,一解好奇心。    澹台灵休息了这许久,脚步已然灵便了许多。她来到婠婠的身后,伸着头也往那棺木里瞧。相比于薛呈和顾长生方才的反应,她显得要淡定许多。    因为她心中认为,这是薛呈藏着的另外一张底牌。    在七八双眼睛的共同注视下,棺底终于停止不动。从棺口看下去,只见一条长长的斜坡向黑暗处延伸而去。有新鲜而湿润的冷风从那下面吹上来。    婠婠开口道:“商量下。谁下去,谁留着。”    顾长生立刻道:“下面情况不明,不定有什么危险,医官还是必须要有的。”    婠婠抬眼瞧向他,“你下去,夜远朝怎么办?”    顾长生笑嘻嘻的伸出手,指了指身后那几位正忙作一团的黄门医官,道:“无妨,无妨,只我一个下去。他们都留下照看远朝兄。”    见得婠婠脸上的神情变化,顾长生又忙忙的补充道:“远朝兄这等情况,他们几足能应对。”    婠婠顺着顾长生手指的方向看了一阵,在转回头来时,顾长生与薛呈已然开始收拾工具,做那下去一探的准备。    底下不知还有什么机关门道,玄门里必是要有人下去才行。顾长生所言没错,下去到这等未知的地方一探也的确需要位认毒能医的。    机关师和奶妈都到位了,眼下还缺个肉盾和输出。婠婠找了找自己的定位,又不由自主的往夜远朝那边瞧了瞧。心中琢磨着,一时半刻的那货是活蹦乱跳不得的,眼下她就是那个主输、主盾。    这样一想婠婠顿觉自己责任重大。    天已经蒙蒙亮了,嚣乱了一夜的汴梁城已然是满眼的肃白,缟素与积雪混在一处越发显出一种悲穆的气氛。    远离着汴京城的一处荒野里。凤卿城立在雪地中,望着茫茫四野,心中尽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慌乱。    几乎等尽一夜的时间,他都没有等到婠婠回来寻他。他想着,便是她心中气怒不愿意向问个他清楚,也总要寻他来质问一二,哪怕是寻他报仇也该找回来了。    可她却没有回来。    终于他等到了她的消息,却是言说她带着夜远朝离开了他布有人手的范围。    眼前便是一个时辰前她脱离而去的地方。天地间素白的一片,除了呼啸的寒风便再无其他。四野皆寂寂,四野皆遥遥,根本就不能寻到她半分的踪迹。    在他排布了人手的地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尚失了她的踪影。若她从此离去,天大地大,他又能往何处寻她。    他出来的急,并没来及的披上斗篷。此刻冷风吹过来,掀动他身上那素白衣衫。寒意无孔不入着,而他却浑然不觉一般。    原来,这世上最叫人摧心黯然的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得而又失。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她横冲直撞的闯进他的世界中。驱走了那里的冰冷阴霾,还种下了一片烂漫繁花。她将这世间的颜色重新带给了他,还给了他这世上最美好的星空月色和最温柔暖软的风。    他从未想过他这许多年来最大的失算竟会是她。这失算并非是未能将罪名扣死在晋王头上,而是算失了她.......    他从未想过,她这般乍然的离去会令他慌乱至此。他不曾要求她在他与忠义间做出选择,他不愿她为难,不愿她为他沾染风雨。他费尽心思为她安排下诸多算计,只是想着护她安好,护她那一双笑眼中的惬意无忧。    他给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好,却为何弄巧成了拙。    从前那样极端的微势困境之中,他尚自信着能将头顶的天翻覆过来。可如今面对着消失了影迹她,他却无能为力。    平生第一次觉的,有这样一件事令他全无办法。除了祈望对方的念头能如自己所求,再不能做些什么。    雪停了,天穹中的阴云依旧未散。    风一阵阵的吹着,不时的在四野天地间搅起股股的雪雾。    流觞抱着件狐裘驰马而至,不待到近前他便跳下马来跃至凤卿城身侧。行礼问安后不见凤卿城出声,他也不继续等,起身来抖开那件狐裘披到了凤卿城的身上。    “侯爷,外面太危险,那些人不定什么时候从哪里蹿过来。请侯爷尽快回去。”    凤卿城恍若未闻,仍旧望着眼前那茫茫的雪野。    天地茫茫,四野风啸。越发显出雪地中那些人影的渺小。    此时此刻,在远离着此地的皇陵间,那座废墓的地底。婠婠一行人已然分派好人手,做好眼前这境况下所能做的最为万全的准备。    顾长生第一个就要跳进棺口,被婠婠一手拎了下来。    “躲我后面。”    面对着这句话里带出来的气势,顾长生选择乖乖顺从。他自有一番自保手段,并不惧棺木之下可能存在的危险。但是对应危险这种事情,在场诸人中当然还是这凶神最为擅长。    能者既愿居,他自乐得缩在后头。    迈步退开时,顾长生侧目看了看婠婠。心中有着些微的讶异,倒是没想到四门间龃龉甚多,她却愿意如护着锦衣捕快般护在大家前面。    不得不说这又是个误会了。婠婠并没有那般的高尚,也没有前主那般的气魄胸襟。    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奶妈这种存在应该戳在后面。不然有个万一,这一队人可都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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