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造人了? (4)
顿,最终将她搀起来,离开了撞球室。 按照苏柔的提示,来到走廊尽头的客房,他用她递过来的门卡刷了一下门,走进去。 是个精美的套房,卧室的空气里,悬浮着浓郁且惹火的香,闻多了,容易叫人意乱情迷。 一般的酒店客房,若没有客人的要求,是不会喷洒这样的香氛的。 顾靳枭心中有数,却不动声色,将她扶到了床上。 许是酒意更浓,又走了一小节路,苏柔靠在床背上,穿着紧身运动衣的酥胸重重起伏,略卷曲的秀发跌落在雪白柔腻的肩胛骨上,此刻半阖双眸,粉脸酡红,朱唇轻喘,在香氛的助燃下,对于男人来说,就像一盒放在面前的新鲜蛋糕,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她对自己的美,显然也是很有自信的。 二十出头,青春正盛,加上大家族千金的光环,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住。 却听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飘来:“那你自己好好休息。” 一点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转过身,便朝客房的门走去。 苏柔心中一空,粉红色泡沫一瞬间碎掉,汹涌的失望席卷全身,强行支起身子:“靳枭哥哥!” 他脚步一顿,侧过俊脸:“还有什么事吗。” 她鼓起勇气:“…要是姐姐不可以跟你在一起了,你不如考虑一下我…?!” “我不知道你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苏柔。看在你姐姐和你喝醉了的份上,我可以当没听过。”声音清冷无度。 他可以当没听过,可苏柔既然话已出口,却不能当没说过,豁出去了: “我也是苏家的女儿,现在姐姐不可以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行?……你真的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我不信,真的不信,我能感觉得到我从小到大,你对我不一般,甚至,比对姐姐还要好……每年生日,你都会派人给我送礼物,就算我们苏家后来移民国外,我每年的生日礼物,你还是不会断掉,你若对我没意思,怎么会这么对我?” 他深眸中一抹火光闪了一下。 她见他不说话,只当说中了他的软肋,神色跳跃着激动的火花,站起身,扶了一把家具,摇晃着走向他: “以前我经常在想,你根本不喜欢姐姐,有朝一日,你可能会对两家提出你想娶的,是我……我一直在等着,谁知道,姐姐后来出事了……我虽然难过,可当时觉得……觉得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姐姐失踪了,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可能你会觉得我自私,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感情上的事,我不想装伟大!姐姐不见了,我居然真的有点开心……谁知道,你没有,顾家又为你定了两门婚事……后来,还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在一起了。” 他从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这么多,眼神渐沉:“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是你的表姐,和你一个外公。” 苏柔见他知道了自己和楚欢颜的关系,也不意外,他和楚欢颜眼下的亲密关系,楚欢颜告诉他,并不奇怪,只轻讽一笑。 表姐? 楚欢颜只是一个狐狸精的外孙女,妈妈是个私生女。 从头到尾,她都没曾当过楚欢颜是自家人。 尤其,楚欢颜还占有了本该属于苏家女人的男人。 她更是没法对这个女孩有半点好感。 “另外。如果我让你有误会,我表示抱歉。”顾靳枭撂下最后一句话,继续朝大门走去。 却听见身后响起细碎脚步声,然后,窄腰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用柔软的身体磨蹭着男人,希望能划钢铁为绕指柔: “靳枭哥哥。不管你现在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我都想对你说,我不想你当我姐夫,更不想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这是今晚她邀他来参加生日聚会,最想对他说的一句话。 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对他说的话。 …… 楚欢颜进了天星山庄的宴会厅,抓了个路过的服务生:“顾靳枭呢?” 服务生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顾二爷……?刚刚好像看他和苏小姐的朋友余小姐上楼了,应该是去撞球室找苏小姐了。” 楚欢颜二话不说,立刻穿过人群,上了楼,到了撞球室,里面空无一人,走了出来,瞥一眼二楼的一排房间,一间间拍起门。 “喂喂喂,你干什么啊?”余思敏看见她在楼上拍门,走过来阻止。 “苏柔和顾靳枭呢?”她一抬头,看向余思敏。 余思敏冷笑,抱着双臂:“亏你还是顾二爷的人,就这么闯进别人的地盘到处找人,礼节呢?顾二爷看上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遮眼。” 211 要证据?好 “我来找自己老公要什么礼节?等着被妖怪们吞吗?!”楚欢颜好笑。 “你说谁是妖怪呢?”余思敏火了。 “谁答应就说谁啊。”楚欢颜故意激怒她。 果然,余思敏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哪经得起被这么奚落:“我告诉你,别以为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现在柔柔回国了,顾二爷轮不着你了!你就等着顾二爷今晚之后跟你分手!” 今晚之后……?果然,苏柔是想趁今天的生日聚会做些什么事。 这事不用多想也知道多么脏。 她懒得废话,蹬蹬几步便冲上前将余思敏衣领一拽,用力推到了一扇敞开的窗沿上。 余思敏没反应过来,被她压在窗台上,半边身子和脑袋都悬空在窗外,吓出一身冷汗:“你在干什么?快放了我!……你,你不仅是个狐狸精,还是是个疯子——” 她肘子压住余思敏:“说,苏柔是哪个房间。” “你——你有病!我告诉你,柔柔和顾二爷指不定正在温存呢,你别妄想了……” 她拎着余思敏的衣领,又往窗外推了一推。 “你——你松手!我不知道!”余思敏大叫。 她不废话,又将余思敏往外面送了半寸。 “好好,我说,她在209!”余思敏脸色惨白,哪知道楚欢颜这么狠。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嘴皮子会损人,一耍狠,还是打回原形。 楚欢颜再懒得跟她耗,将她一把拉回来。 余思敏瘫软在地上。 她没多看一眼,径直走到尽头的209,砰砰拍起门来。 已经做好准备看到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了。 一会儿,门开了。 苏柔站在房间里面,披着浴袍,秀发发梢还凝着水珠,应该是刚刚洗完澡,浴袍遮不住胸前隐隐的春光。 她眼一眯,马上迈进去。 “你干什么楚欢颜?”苏柔立刻追上去,想要拉住她,“这是我的房间,谁让你进来的?” 楚欢颜身子一偏,避开她的拉扯,继续朝里间走去。卧室里,并没有某人的身影。她竟是无端端舒了口气。 正这时,苏柔已冲到了她面前,见她没找到想找的人,底气冒出来,冷声:“楚欢颜!你这是干什么?就这么不吭一声闯进来,难道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她目色凉薄地凝视着苏柔:“我还没找你要解释。你还好意思找我解释?” “你什么意思?” “你让我妈把我骗回家,拖住我,不让我今晚来天星山庄,是敢做不敢认?” 苏柔脸色一动,继而硬着嘴皮子:“我不懂你说什么!”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干些恶心事,当然不肯认了。” “你什么意思?我做什么恶心事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苏柔不依了,脸涨得红彤彤。 “勾引有妇之夫!”非要她说这么清楚?行! “我勾引谁了?”苏柔气急败坏,“你说靳枭哥哥?抓奸要抓双,他人呢?你看见了吗?” 正这时,余思敏带着沈暮云和苏子谦上楼,来了房间。 苏家夫妻见楚欢颜来了,一讶,再看这场景,更是诧异。 “柔柔,怎么回事?”苏子谦忙问。 沈暮云拿了个大外套,将只披着浴巾的女儿裹住:“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爸,妈——”苏柔见爸妈来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嘤声哭起来:“我正在套房里洗澡,她莫名其妙闯进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跟鬼子进村似的,还说什么我让她妈拖住她,不让她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又说我想勾引靳枭哥哥……你们要给我做主啊。我干嘛要让她妈妈拖住她,不让她来?又做了什么恶心事?证据呢?我房间里除了我自己,半个人都没有。没证据就兴这么平白无故地冤枉人吗?” 沈暮云惊异地看向楚欢颜:“柔柔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怎么回事,欢颜?” 楚欢颜平静的说:“我妈下午装病骗我回家,后来被我看穿,确实也默认了是帮苏柔拖住我,不让我来这儿。还有,刚才余思敏也说了,说苏柔正和二爷温存。” 余思敏自然否认:“我可没说这种话!我只看见她一来就疯了似的把我推到窗户边,逼我说出苏柔的房间号!” 苏柔梨花带雨,就跟六月飞霜似的:“妈,思敏都说了没这回事……还有,我也没指示她妈妈帮我拖住她,那是她妈妈,我哪有这个本事?她妈妈难道不帮自己女儿,帮我吗?这种谎话谁会信?妈,不信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她妈妈!” 沈暮云看一眼楚欢颜,拿出手机,拨通了徐慧的电话,电话接通,说了几句,深吸口气:“行。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望向楚欢颜:“你妈妈说,柔柔没找过她,更没指示她骗你回家,她今天的确是高血压发了不舒服,让你回家多陪陪她。谁知道你忽然跑掉了。” 楚欢颜唇一翘,无声冷笑,徐慧这么说,并不意外,只是心又凉了几分。 从小,这个妈就不待见自己,为了楚耀楚悦亏待自己就算了,现在为了一个外甥女也不惜冤枉自己,让她更是想不通。“妈妈,你现在知道了?根本就是她自己不知道哪根筋错乱,像个疯子似的跑来冤枉我!”苏柔一听,哭得更大声。 楚欢颜这会儿没证据,当然也不好说什么,苏柔的声音更凄厉:“爸,妈。你们可都为我做主啊。”余思敏也添油加醋:“可不是,柔柔今天过生日,本来多喜庆的日子,被她没证没据的闹成这个样子,泼了一身脏水,也是倒了血霉了!”楚欢颜正顶着两人的口水中,就在这时,脚步响起,有人踏进房间,声音飘来:“要证据?好。” 苏柔哭声一止。 楚欢颜看到顾靳枭在一个山庄工作人员的陪伴下,走了进来,正想说话,却被他抬了抬手,示意不用说什么。 “靳枭,”苏子谦望向他,有些讶异:“你有什么……证据?” 顾靳枭看一眼苏柔,平日眼底的温柔和蔼已是消失殆尽,做了个手势。 工作人员拿着个工具袋,走到大床正对面的壁挂电视前,用工具撬开电视机的后盖,拿出一个不停闪着红光的小东西,又将那小东西与电视连在一起,调到了监控频道。 画面屏幕一闪,浮现出房间里卧室的场景,不过是十五分钟之前的。 从顾靳枭送苏柔进房,到苏柔表白心意,主动投怀送抱。 每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沈暮云和苏子谦,从未想过小女儿对顾靳枭有这份心思。 苏柔看到工作人员取出电视机后的监控时,娇美的脸已大变,看到自己抱住顾靳枭的腰表露心意不让他走,更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楚欢颜也屏住呼吸,安静看着电视机。 录像不仅将两人的举动拍得一清二楚,还是有声的,连对话都能听得巨细无遗。 苏柔抱住顾靳枭坦露心迹后,什么都没发生。 顾靳枭捉住苏柔揽住自己腰身的手,甩开,冷冷看她一眼,离开了客房。 只留下苏柔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才恢复精神,当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进了浴室去洗澡。 对于苏柔来说,这一幕比起刚才自己的大胆表白,更叫她难堪,此刻看着电视上自己被顾靳枭甩开手的样子,一张俏脸更是尴尬出了天际。 余思敏也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嘴巴,说不出话,又听见屏幕上的两人说,楚欢颜竟是苏家的外甥女,更是惊异的说不出话。 工作人员在顾靳枭的眼神下,摁了暂停键,退出播放,先出去了。 苏柔见那工作人员要走,脸色却是一变,急了。 沈暮云知道女儿在焦急什么,望一眼顾靳枭:“靳枭……” 顾靳枭明白沈暮云的意思,淡道:“这录像,事后工作人员会销毁,也不会对外胡乱说一句。” 苏柔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捏紧了外套角,羞恼得抬不起头。 苏子谦开口:“靳枭,这录像是怎么回事?” 就算女儿今晚真的是故意将顾靳枭单独勾引到房间里告白,可这录像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录像拍下这一幕场景? 天星山庄这种级别的度假酒店,不可能做出在客房安装摄像头偷窥客人**的事。 这录像,是谁录的? 话音刚落,苏柔脸色更加涨红,也更加抬不起头,恨不能早点儿阻止爸爸问出这个问题。 可已来不及了,顾靳枭戏谑地扫一眼苏柔,淡道:“那就要问问苏柔了。” 苏子谦和沈暮云双双一愣,毕竟年长有经验,都是过来人,瞬间懂了。 尤其沈暮云,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望向小女儿,说不出话来。 录像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柔柔。 柔柔今晚除了想告白,还想生米做成熟饭…… 却怕顾靳枭事后不认账,或者有什么问题,干脆自己偷偷录了像,想留个凭证。以备不时之需。 苏柔见爸妈的目光朝自己望过来,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尴尬,一咬牙,推开众人,跑离了房间。 余思敏知道自个儿继续站在这里也没好处,也赶紧趁机开溜:“哎,柔柔,你去哪啊……” 顾靳枭瞥一眼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落荒而逃的背影,目色一转:“我也是在房间发现电视机有闪烁点,才起了疑心。离开房间以后,去找客房部经理问了一下,才知道,苏柔提前来过天星山庄,进过套房。” 被记者追踪不是一次两次,对于这种针孔小摄像头,他一向很敏感。 发现苏柔房间里有这个,也不奇怪。 沈暮云好容易才恢复脸色,望向楚欢颜:“欢颜,我,我不知道柔柔会这么做……” 手足无措又不敢置信,像个孩子似的。 楚欢颜从没怪沈暮云,也并不认为苏柔这个安排会与苏家夫妻有关,摇头:“这事和苏太太没关系。” 苏子谦也是面子挂不住:“这个柔柔…靳枭,今晚的事,不好意思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和内子先走了。”顾靳枭手掌攀上楚欢颜的腰。 沈暮云看着顾靳枭对楚欢颜的亲昵举动,不禁为小女儿赶到遗憾和无奈。 神女有心,襄王无情。 柔柔的这一腔放心,怕是得错付了。 …… 夜色下,楚欢颜被顾靳枭拖着手,一直走到他的座驾边,才松脱了他的手。 “顾靳枭,你和苏柔的事,能解释一下吗。” 深吸口气,她凝视着他。 顾靳枭微微一拧眉:“录像你不是都看了吗。我和苏柔什么都没做。” 正因为她刚刚看了那段录像,听到两人的对话,心底对于两人早就有的疑惑,才更深,更需要一个解释。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想知道的是,苏柔在录像里对你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顾靳枭挑眸,站定,也不急着上车了,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你一直很关心她,从小到大,每年生日,你都会派人给她送礼物,就算他们苏家后来身在国外,你也不会忘记给她打电话道贺。你可别说,这只是对未婚妻妹妹的关怀。” 若别的男人,还有可能。 顾靳枭,绝对和暖男这个词不沾边。 唯一的可能就是,正如苏柔所说,他对她,真的超出了一般感情。 他想娶的人,或许不是苏纤,而是苏柔这个妹妹。 顾靳枭见她一字一句,就跟审问似的,倒是无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倒并不排斥看这小女人严审自己和别的女人的模样。 就跟个小管家婆似的。 “你笑什么,我在问你问题。”楚欢颜见他不虚心不老实的样子,莫名有些恼。 “她这么说,然后你呢,怎么想?”他反问。 “我怎么想?我觉得就像她说的,你对她真的有意思,你们两不清不楚,不干不净。” “我只能跟你说,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我对她,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那为什么你会对她那么特别?说没有特殊感情,别说苏柔自己不信,旁人也不会信。” 其实那次餐厅里,她就嗅出点端倪。 顾靳枭沉吟了俄顷。 “怎么,不说话了?这是默认了吗?” 212 亚斯伯格综合征 顾靳枭眼神一动,终于,将她的手一牵,朝车子副驾驶座上推去。 “你干什么……带我去哪?”她死死勾住地面,不走。 他转过头,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偏偏会选择和你结婚吗。跟我来。” 她身子一动,被她勾着的手指也不再动弹。 隔了这么久,这个老话题再次提起,恰恰是在这个时候,莫名让她有点心慌。 却还是顺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静默不语。 楚欢颜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是自己追着问,可现在他愿意主动提起这事,她竟然……却步了。 仿佛对真相有种惧怕。 又自嘲笑,在怕什么呢? 风驰电掣下,车子停了下来。 下车后,楚欢颜才看见面前是一家医院,准确说来,是一家教会医院,不高的五层建筑物上,镌刻着“红十字会妇幼医院”几个大字,医院的外墙有些斑驳泛黄,显然,年岁已经有些久远了。 红十字会妇幼医院? 这医院名字,似乎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过? 她还没来得多想,顾靳枭后脚也下了车:“进去。” 她收回心思,跟在他身后,默默进了医院。 看得出来这家医院本来就病人不多,再加上夜深了,医院里很是清净,偶尔只有护士路过的脚步声。 他带着着她上了五楼。 一抬头,楚欢颜看见五楼的电梯口挂着的科室名是妇产科。 她不明白他把自己带到妇产科做什么,疑惑地向他望去。 顾靳枭不语,只继续朝前面走着,她也只好紧跟着。 走到一个房间,他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扇大玻璃窗,透过透明玻璃,清晰可见里面有几个小婴儿躺在里面。 很显然,这里是新生儿监控室。 在这个医院刚诞下的婴儿,会安排在这里。 虽然几个小婴儿睡着的样子纯真可爱,很萌,但她更纳闷,明白他带自己来的目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欣赏萌萌的小宝宝,终于忍不住了:“顾靳枭,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小时候,曾经得过一段时间的亚斯伯格综合征。” 楚欢颜一滞,没想到他回答自己的,竟是这么一句话,回过神:“亚斯伯格综合征?” “类似自闭症,当然,比起自闭症,又幸运多了,亚斯伯格综合征患者除了社交有障碍,没有智力障碍,也有治愈机会,还算不幸中的大幸。”他语气添了一抹自嘲。 她却笑不起来,喃喃:“什么时候的事?” “幼儿园到小学时期。” 她倒吸口气,脑子又一闪。 他年纪小小就患上这种病,多少是因为在家里被长辈忽视的关系? 一直就知道他自幼不受重视,与顾长沛关系不冷不热,却从没想过他的人生经历中还有这么一段阴霾。 “不过,也不算严重。当时医生说,是中度而已。” “中度还只是‘而已’?……为什么从没听老爷子他们提过?”这病说小也不小。 “可能爷爷他们认为这病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我小时候本来就很孤僻,在家话也不多,不爱和人交流,在他们眼里,或许,得不得这个病,我都是那个死样子,没什么太大分别。再加上医生说,这个病多发于幼年男童,年纪大了不少都会自动痊愈,所以他们也并没太担心。”他轻挑唇。 他语气淡淡的,并没有任何埋怨,她却听得皱紧了眉。 什么啊,这明明就是只顾着老大,对老二漠不关心。 要不是这样的生活环境,被家族父辈长年忽视,他也不可能得这种病。 “不管怎样,你后来总算是度过这一劫,好了。”她安慰了一句。几乎忘记自己陪他过来的初始目的。 “那么,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好的吗?”他侧过身躯,凝视她,继而目光一转,射向玻璃窗内: “就是在这里。” 她心中咯噔一下:“这里?我不明白。” “七岁那年,苏家小女儿苏柔,就在这里出生。当年这里的妇科技术在京城很不错,也算是最早一批的私人制医院。”他语气绵长轻缓: “那天,沈阿姨刚生产,据说生产时出了点问题,差点难产。爷爷带我和哥哥来这里看望她。到了医院,爷爷准备带我和哥哥去见苏伯伯询问沈阿姨的情况,我不想和外人接触,不想去,爷爷并没勉强我,只对着我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由着我了。这一声叹息,让我心情更加糟糕,我知道,爷爷认为我是个负累,不登大雅之堂……倒也是,我连见外人都不敢,与人交流的能力都没有,还能做什么大事?要不是我身上流着顾家的血,估计在爷爷眼里,我还不如一个街边乞丐。” 隔了多年,他声音非常平静,甚至带着自我调侃,但她却心惊肉跳地能体会到年幼时的他当时的痛苦与煎熬。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哪懂什么痛苦? 怎么会。是人,就有心底最不能提的阴暗。 “我到处闲逛,最后,逛到了这里,看见一个小婴儿孤零零躺在玻璃房里,就在这个位置,”他指了指靠窗边的一张婴儿床,眸色变得莫名的柔和,“她是个刚刚才生下来的小婴儿,胖乎乎的脚踝上,戴着着产妇的床号和名字牌,虽然是新生儿,但皮肤一点儿不像皱巴巴的婴儿,而且竟然能睁眼了。她那双眼睛,真的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纯净的眼睛。当时,她歪着脑袋,盯着窗户外面的蓝天白云,那双眼睛就跟海水,倒映出人世间最美好的风景,既好奇,又向往。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盯着她看风景,竟盯了好半天,心情也好多了,她或许是听见动静,头歪了过来一点,或许你不信——” 顿了顿—— “她竟然朝我笑了一下。” 情绪终于稍微有了点起伏,平静了下来,他才继续: “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有人朝我笑得这么真心和主动,好像在说想陪我玩。可能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有了被人需要的存在感。回家后,我第一次下楼和爸妈、爷爷、哥哥吃饭。再后来,我的这个病,慢慢好了。我不能说完全是那个婴儿救了我,但每次想起她的那双眼睛,我的心情就会莫名平静。” 说到这里,停顿了两秒,凝视著她:“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她喉咙一动,明白了:“那个小婴儿,是苏柔。” 他睫毛轻拍了一下,算是默认。 “所以,你是因为,我的眼神,像婴儿时期的苏柔的眼神,才会选择和我结婚?”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有点乱。 “我最初和你结婚的目的,的确是这样。”他坦言,又道:“不止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甚至觉得你和那个婴儿的眼神,一模一样。比起长大后的苏柔,更像。” 所以,他是为了找个解除郁闷的神器,才给她名分。将她留在身边。 毕竟,那婴儿是让带给他心灵宁静的唯一存在。 还有,他对苏柔一直很好,甚至区别于对待其他女人,也是因为婴儿时期的苏柔,是他那场亚斯伯格综合征的救星。 每年苏柔的生日,不管天南海北,他都不忘记去道贺和备上一份礼物,与其说是对苏柔的关怀与重视,不如说是—— 对她的报答。 报答她对自己幼年时期一场无心的救赎。 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儿,终于知道真相,却让她不知道是气还是笑:“我知道你们有钱人的怪癖多得很,却没想到是这样。我跟那个婴儿的眼神一样,所以你他妈娶了我是因为有恋童癖?” 他眼色一沉:“楚欢颜,你不是想知道我和苏柔到底有什么事吗,不是一直闹着想知道我最初跟你结婚的目的吗?我现在就在好好跟你说,你说话也给我干净点。” 楚欢颜讽刺:“对不住,是我一下子有点儿激动,行了?我只是没想到,一直在猜自己到底是什么女人的替身才能被您顾二爷相中,却没想到居然是个婴儿的替身。这结果,太爆炸了,太厉害了,你牛,我服。下次新漫画,我得试试这梗,指不准能再红一把。” 他听出她的嘲讽,火了:“没有什么替身不替身!你他妈的不要狗血漫画画多了,人也喜欢胡思乱想。首先,我他妈的没有恋童癖,其次,我他妈的跟你结婚最开始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最开始!懂最开始的意思吗?” 一焦灼,自己也禁不住飚了脏话。还一连串儿的。 “嗯,最开始是因为我长得像拯救你的苏柔小时候的眼神,现在更好,原版正主儿回来了,就在你面前,还主动投怀送抱,更好!那我这个赝品也能退位了。”她撂下话,调头就走。 还没走两步,手臂被他一捉,扯了回去,栽倒在他怀里,额头撞得咚一下! “顾靳枭——”她揉了揉脑袋,狠狠瞪他一眼。 “正主?现在的正主就是你。”他将她皓腕拽着,锁在怀里。 她还在挣扎,他干脆头一俯,覆住她的唇。 他的力道很猛烈,开了闸的野兽似的,仿佛带着对她不听人说话的怒气。 她瞪大眼睛,从惊愕中醒悟才意识到唇瓣传递来的微微疼痛,腾出手拍他肩膀。 他的吻却越是厉害勇猛,将她裹得快要喘不过气。 渐渐的,不适应莫名转化成的一股叫她羞恼的反应。 在他的主使下,她情不自禁轻勾舌尖,开始配合起他的动作,慢慢沉沦了进去。 直到她看到他眼眸里暗含的笑谑,才一把将他推开,喘息着退后两步,余光瞥一眼玻璃窗内的小婴儿,嗔怒: “顾靳枭,这里有小朋友!你不要在这儿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好不好!” “嗯。那就回家做。”他看出她怒气已经消了,将她直接扛了起来,朝电梯口走去,这样比较快。 ** 三天后。 苏家。 沈暮云从医院刚看完大女儿回来,一进门,便抬头看一眼楼上。 韩妈知道她在操心什么,走过去低声说:“太太放心,今天一早上我都盯着,二小姐在房间上网,早餐也吃了一点,应该没什么了。” 她舒了口气。 自从那天从天星山庄回来后,柔柔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连送进去的饭菜都基本没怎么动。 她当然能明白这个小女儿的心情。对着顾靳枭告白失败就罢了,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脸皮薄,哪里禁得起这种打击,肯定是又气又羞,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敲了几次门都没开以后,苏子谦劝她算了,让柔柔一个人冷静下也好,毕竟也这么大了。 回头想想,虽然柔柔这次做的事是有些过分了,但自己作为母亲也有失职的地方。 这些年她的心思全部寄托在寻找大女儿上面,现在小纤找到了,又满心记挂着小纤能醒来,可能如此,忽略了柔柔,竟不知道这个小女儿对自己姐姐的未婚夫早就春心萌动。 正在想着,韩妈走过来:“太太,顾二爷身边的岳先生来了。” 沈暮云恢复情绪,过去迎客:“岳先生怎么有空过来。” 岳轻舟礼貌地点点头,望一眼楼上:“苏柔小姐这几天还好。二爷让我过来问候一下。” 沈暮云当然明白顾靳枭并不是真的多么关心柔柔,不过是为了顾苏两家的交情,只点点头:“嗯,好多了。” “那就好。” “二爷让岳先生特意跑来一趟,不会就只是来慰问柔柔。” 岳轻舟见沈暮云心眼清明,也就点点头:“这次来,二爷让我给苏先生和苏太太传达一件事情。” “什么事?”岳轻舟将手上一张请柬恭敬递过去。 沈暮云看着那张红色喜庆的请柬,心中一动,已有数了,接过来打开,果然—— 是一张婚礼邀请函。 婚礼男女两方正是顾靳枭和楚欢颜。 婚礼日期就定在下个月月中周末。 她诧异:“二爷要和欢颜办婚礼了?这么快…?” “其实也不快了。甚至可以说很迟了。” 她明白岳轻舟的意思,两人领证很久了,现在才正式举办婚礼,确实已经很晚了。若不是突然找到小纤,两人只怕已经完婚了。 213 这个月,来了吗 小纤被找到后,两人的婚礼暂时搁置了,她和子谦也明白,因为顾家对小纤很愧疚很抱歉,才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苏家添心头刺,想缓些时候,等小纤醒了再说。 现在突然又将婚礼的事提上议程,估计是因为柔柔那晚对顾靳枭表白的事? 顾靳枭是想对欢颜那孩子一个交代,让她安心,才想尽快举办婚礼。 看来,顾靳枭欢颜那孩子,确实是挺看重的。 岳轻舟见沈暮云不语,轻声说:“二爷和楚小姐,都希望得到苏先生和苏太太的同意和祝福。” 沈暮云拉回心思,见他有些紧张,微微一笑:“怎么,以为我和子谦会不同意,巴着靳枭这个女婿舍不得放手?” 岳轻舟见她微笑,松了口气:“苏太太出身名门,这么明事理,当然不是这种无理取闹的人。” “你都给我这么高的帽子戴了,我还能说什么?”沈暮云叹息一声,“放心,小纤是个洒脱聪明的人,就算醒了,知道前任未婚夫有了心怡的人,也不会愿意做第三者,纠缠不休。” “苏太太能够这么想,二爷就放心了。” 两人说了几句,岳轻舟告辞了。 沈暮云让佣人去送客,看着岳轻舟离开的背影,不禁凝了凝神。 怎么说,欢颜也是她的外甥女。 外甥女找到幸福,她这个当阿姨的,也应该开心。 也罢。没缘分让顾靳枭当自家的陈龙快婿,当自己的甥女婿,也不错。 刚转身,却听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阵快过一阵。 苏柔下来了。 沈暮云看见女儿下来了,一讶,忙走过去:“柔柔——” 苏柔披着睡衣,脸色惨白,可能是两三天没怎么吃喝,看起来比平时更纤瘦,此刻站定在沈暮云面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像个游魂野鬼,呆呆盯住她手上捏着的红色炸弹:“妈……靳枭哥哥要办婚礼了?” 她见女儿听到了,也没瞒什么,点点头:“是。” “您也答应了?” “什么叫我答应?我能有不答应的权利吗?” 苏柔气急败坏:“您当然有啊!靳枭哥哥是姐姐的未婚夫,和我们苏家是有婚约在前的!若姐姐不在了,这婚约自动解除,我们没话说,可现在姐姐还在啊!您和爸爸是他的未来岳父岳母,当然有权利不同意他娶另一个女人——” “够了,柔柔!”沈暮云低低呵斥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因为难得这么严肃,震住了苏柔,“以前你说这话,我还能认为你是心疼你姐姐,可现在,你觉得你说这话不是很可笑吗?你哪是为了你姐姐,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想要取代你姐姐和顾靳枭在一起!” 苏柔脸色更是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紧攥住睡裙一角。 沈暮云见女儿脸色难堪,又放缓了语气,走过去:“柔柔,如果顾靳枭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就算他不喜欢你,妈也一定会支持你去放手追,可现在,他身边有人了,而且还是妻子,是法律承认的,——那个女孩,还是你的表姐……算了,柔柔。好男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要一个有了别人的男人?” 苏柔强打精神,扬起一张脸蛋,涩涩一笑,执拗地说:“妈,我知道你对楚欢颜这个外甥女很有好感,可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重要?既然你们把我的丑态都看光了,我也不在乎告诉你了,没错,我从小就喜欢靳枭哥哥,很小很小,在还不知道他是姐姐未婚夫之前,就喜欢了。我一直告诉我自己,他是姐姐的男人,才克制着。后来姐姐失踪了,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可惜一直在国外,又没机会,现在回国了,我再不能放弃了,现在他们还没正式公开,还没举行婚礼,我还有一丝机会,要是等错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妈,我在你们眼里一向是乖乖女,听了你一辈子的话,这一次,求求您,就让我纵容一次。” “纵容你一次?是纵容你去当小三吗?”沈暮云恨铁不成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小三?我要是小三,那楚欢颜也是小三,最先的那个,可是苏纤!总之,我不会让他们顺利办婚礼!”苏柔红着眼圈,攥了攥粉拳,“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得到他。”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信在自己的穷追猛打下,靳枭哥哥会不动心? 何况靳枭哥哥一直对她很关注,她真的不信他对自己全无感觉。 那晚告白失败,不过是火候未够,时间未到罢了。 沈暮云见女儿铁了心,脸一僵,看着女儿调头准备跑上楼,呵斥一声:“你给我站住!” 苏柔到底还是畏惧长辈威严,脚步一顿。 沈暮云几步走到女儿跟前,一字一句:“你外公出轨家里女佣的那件事,是你外婆和我一辈子心中的刺。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也当第三者,破坏人家的幸福。你要是敢瞎胡闹,别怪我和你爸爸对你不客气了!” 苏柔银牙死死一咬,到底还是不敢多反驳,迅速跑上楼,关上房门。 沈暮云看着紧闭的房间门,犹不放心:“韩妈,这段日子好好看着小姐!” 只希望这个小女儿是一时冲动,压下情绪冷静下来想通了就好了。 —— 本来中断的婚礼,再一次重新开始准备。 从妇幼医院回来的第三天,楚欢颜便知道了顾靳枭想和自己下月办婚礼的事,说是顾家那边他也打过招呼了,顾长沛本来怕苏家有微词,但听说苏家没拒绝,再加上秦如仪在旁边也劝了几句,说老二的事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若苏纤一直醒不来,难不成老二一辈子也不办婚礼了么,老爷子最终也就没说什么了。 她明白,顾靳枭这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不想再因为苏家姐妹的事掀起什么风波了。 傍晚,画完今天的连载上传后,时间还早得很。 她有些无聊,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亚斯伯格综合征几个字。 对于某人曾经经历过的这个病,多少有些好奇。 网页百科上说,这种病确实多发于男童,在社交和沟通上与自闭症有些相似。 主要特征是,孤僻,有社交沟通障碍,极度热衷于特定的事物,智力表现和正常人一样,甚至优于平均指力…… 这些,倒和某人还挺像。 虽然医生当时说这病比起自闭症,算是轻的,但看百科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治好。 而治好他的人,居然是婴儿时期的苏柔。 尽管他和成人后的苏柔确实没什么关系,但她心里,还是不知道有种怪异的滋味。 或许,另一个女人参与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人生也是挺奇妙。 她居然像婴儿时期的苏柔。而且据他说,一双眼睛,一模一样。 若两人真的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倒还说得过去。 可她心里清楚,她和苏家根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可能真的是巧合。 正这时,手机响起来,打破她的思绪。 她看一眼,是楚江海打来的,不禁一皱眉,挂掉了。 可没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她懒得理了,由着手机去使劲儿响,谁知道楚江海不弃不挠,手机继续像个不停。 她终于不耐烦了,接起来:“这次又是谁病了?” “欢颜,”楚江海陪着笑脸的声音传过来,“这次没有谁病。我就是听说你下个月要和顾二爷举办婚礼了,特意打电话来问问你。怎么,你还在生你妈妈的气啊?上次的事,确实是你妈不对,我代表你妈,对你说声抱歉,行了?” “不用了,没什么事了?没事我就挂了。” “哎哎……欢颜。” “还有什么事吗?” “欢颜,我知道你妈和你关系不好,可那是你妈啊,爸爸这些年对你也不算太差啊,你就连和我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啊?现在你麻雀飞上枝头,就要堂堂正正嫁进楚家了,爸也为你高兴啊。只不过想说几句恭喜你的话,你也不想听吗?” 楚江海对她所谓的不算太差,就是纵容徐慧对她从小到大的苛待,对楚耀和楚悦对她的盘剥也是放任不管。 对于这个所谓的爸爸,楚欢颜也谈不上多么深厚的感情,当然,也明白他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的意图。 就如他所说,她快要正式嫁进顾家了。 依楚家目前的经济情况,楚江海若不想分一杯羹,沾沾便宜,是不可能的。 “谢谢您的恭喜。恭喜完了,还有什么事儿吗?”她不冷不淡地回应。 楚江海见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本想着这个小女儿嫁给顾家,就算要不到彩礼,至少也得刮点儿油水,可看她对楚家的态度,也知道,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只得说:“……没什么别的事了。那你早点休息。” 就在楚江海挂电话的一瞬间,楚欢颜突然脑子一闪,莫名想起一件事:“等等。” 楚江海一听,以为又有戏了,欣喜地说:“嗯嗯,我在。” “我想问一件事。” “你说。你说。” “我记得妈以前年轻时做过护士,是在哪家医院,还记得吗。” 楚江海脱口而出:“当然记得了,红十字会妇幼医院啊,当时还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医院,都是有钱人才能住进去呢……” 说到这里,又一愣:“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楚欢颜却心一动,再没多说了:“没什么,就随口问下而已。就这样。” 挂了电话,握住手机,半天没说话。 难怪就说那天去红十字会妇幼医院时,怎么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似曾相识呢。 原来就是徐慧以前做护士时待过的医院。 只是她记事起,徐慧早就没当护士,回归家庭做全职主妇了,所以她当时也没记起来。 趴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 苏柔出生的医院,就是徐慧以前当护士的医院。 苏柔与自己,不,应该说徐慧夭折的小女儿,刚好相差一天出生。 徐慧对苏柔的有求必应…… 所有的细节,就像一条条绳子,串成一团,让她脑子乱糟糟的。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和心慌。 可能是想的太出神,连门开了,脚步逼近都没注意。 直到两只翘在半空的脚踝被一捉,整个人拎了起来。 “哎——”她被一只手扯进了一个风尘仆仆又炽热的怀抱里,正撞上某人似笑非笑的一对眼眸:“想什么想的掉了魂。” “没什么……构思漫画而已。”她回过神。 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眼神沉了一沉,似是有些不大高兴婚礼前夕还在想漫画,手掌从她手臂上往下滑去,一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停顿,嗓子低了一低:“这个月,来了吗。” 她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啊?什么来了?” “亲戚。” “……关你什么事啊。”这男人管天管地,几时连她的大姨妈驾到都要管了? “当然关我的事。”嗓音更加暧昧婉转,“我得看看这段日子下的功夫有没有收获。” 她知道他的用意了,推了一下他:“不好意思,没有。” “真的?” “真的!”这男人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强?才拿走她的避孕药多久就想一击即中? “没关系。那就继续。”他一个翻身将她悬空压在身下,湮灭了她的声音。 —— 这天,秦如仪让司机接楚欢颜去大宅那边挑首饰。 楚欢颜过去后,只见客厅茶几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首饰盒,龙凤镯,金项链,玉镯,隔了好远都能看见一片黄灿灿,碧绿莹润,亮瞎人眼。 见主角儿来了,秦如仪招招手:“来来来,快过来,这些是你宴客时穿中式礼服时的配饰,除了刚打的,还有我和婆婆以前的,你来过来看看,看戴哪些合适。你看这个玉镯,水头最好,是婆婆留下来的,据说大清时就在顾家了,配上你第二场宴客时的中袖唐装应该最合适……” “这些我不拿手,您做主。”楚欢颜坐下来老实说道。 214 苏纤醒了 “行。我就是怕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嫌中式礼服首饰过时了。” “中式礼服和饰品哪会过时啊?现在古风可盛行了。” “噢,真的?” “嗯,不少年轻人现在都崇尚汉服唐装,还喜欢DIY复古首饰,漫画圈里的古风COS经年不衰,其实我下本漫画,主角打算就是个古风COSER……” 楚欢颜一聊起新坑,话题就打开了。几乎忘掉自己面前坐着的是顾靳枭他妈妈。 再回到几个月前,压根儿是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和秦如仪聊漫画。 秦如仪虽然有些漫画圈词汇听不明白,但听她巴拉巴拉的,倒也挺高兴。 正这时,座机响了起来。 佣人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微变,忙走到秦如仪面前:“太太。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秦如仪一见佣人神色,手上的配饰晃荡了一下,搁放在茶几上,心里有点发慌:“怎么了,不会是苏纤的身体又出什么状况了?” “不是。医院打电话来说,苏小姐……苏小姐她醒了。” …… 楚欢颜陪着秦如仪到医院时,苏家一家三口都到了,应该是进去看望过苏纤,刚刚出来,正在走廊上坐着。 苏子谦和沈暮云眼眶红红的,估计是哭过,但显然是惊喜的眼泪,唇角也含着欣慰的笑容。 苏柔正扶着沈暮云,低声安慰着,看见楚欢颜来了,一噤声,表情顿时黯了几分。 “怎么样暮云,小纤那孩子怎么样?听说醒了?”秦如仪迫不及待走过去。 沈暮云宽慰地点头,眼眶里还噙着盈盈光泽:“嗯,醒了。早上醒的。” “太好了,真是老天爷保佑!”秦如仪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翡翠佛珠,一向就信佛,连着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又说:“我和欢颜进去看看她。” 苏子谦说:“顾太太有心了,不急。那孩子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刚进去看过,和她说了些话,她很累,又睡过去了。” “哦,行,那等她醒了再说,对了,小纤醒来后情况怎么样?做过检查么,身子应该没什么?”秦如仪又问道。 沈暮云听着,脸色又是一动,眼圈更红了。 楚欢颜看出什么端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苏子谦见妻子还没缓和过来,声音有些发沉:“身体方面倒是还好,不过……” “不过什么?”秦如仪紧张地问。 苏子谦叹了口气:“小纤好像不大记得我们和以前的事了。” “这是什么意思?”秦如仪懵了。苏柔有些没好气:“意思是我姐姐失忆了。刚刚医生说了,长时期昏迷不醒,就算现在醒了,大脑也因缺氧而受损,记忆不全。” 秦如仪说不出话,也没怪责苏柔的态度。 苏纤成这个样子毕竟是顾家间接造成的。苏柔对顾家有气也是正常。 “那现在小纤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苏子谦眼神晦暗:“嗯。不但不记得我们,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们说了些以前的事,大部分她都是一片空白,小部分经过提醒,才有一点点印象,不过也不深。” 楚欢颜见气氛有些僵持,主动开口:“那医生有没说苏小姐这种情况有没可能恢复?” 沈暮云缓和了一些,伤感地说:“医生也不好下什么结论。只说现在小纤才刚刚苏醒,以后慢慢的可能会稍微好些。” 秦如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苏子谦见她也是一脸愧疚,宽慰道:“人已经醒了,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顾太太也不用自责,也请回去转告一下顾老爷子,不用挂心,先回去。” 秦如仪点点头:“好,等小纤醒了我们再过来。”说着,和楚欢颜一起离开了医院。 苏子谦目送秦如仪和楚欢颜离开,又看向一脸疲惫、情绪又激动的妻子,缓和地说:“如仪,你也在这里折腾了一早上,现在小纤睡过去了,一下子也不会醒,不如我陪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迟点儿再来。” “不用了,我能撑得住。我还有很多话想和小纤说,想等小纤醒。” “妈,您看您脸色这么差,真怕姐姐醒了您倒是晕过去了,这样,您和爸爸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我在这里守着姐姐,姐姐一醒,我马上打电话给你,让你过来,好不好?”苏柔说。 “是啊,柔柔说的没错。暮云,我陪你先回去。” 在两父女的夹击下,沈暮云终于妥协,看一眼苏柔:“柔柔,那你陪着你姐姐。” “知道了,妈,有我在还有什么不放心。” 沈暮云看一眼病房,和苏子谦先离开了。 苏柔目送着父母离去,转过身,目光落在姐姐的病房门上。 没想到姐姐醒了。这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没错。应该值得高兴。 至少,姐姐的苏醒,能再一次拖住靳枭哥哥和楚欢颜的婚礼。 她吁了口气,坐在了长椅上,脸色却又沉了下来。 又能拖得了多久呢?一时罢了。 就连爸妈那边都松口了。顾家对于婚礼的举办,更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 想着想着,苏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多了多久,护士走了过来,唤醒她:“苏小姐,你姐姐醒了。” 苏柔一个灵激,站起来,定了定神:“哦,我能进去和她说话吗。” “可以的。不过不要太久,毕竟今天刚苏醒,身体还虚弱。” 苏柔点头,进了病房。 病房内,苏纤靠在床背上,眼神呆滞恍惚,盯着前方,一身蓝白条纹病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四肢纤手得仿佛一碰即折,看见苏柔进来,脸色动了一动。 刚刚第一次醒来时,已知道,面前这个年轻女孩,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印象,不但对苏柔,还有坐在自己面前的父母,也没印象。 睡了一觉醒来,还是记不起来。 “姐,你醒了……”苏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纤摇头,还是生疏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爸妈回去休息了,等会儿再来看你。我在这里陪着你,没事的。”苏柔尽量让气氛不这么僵硬,“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话音刚落,却听苏纤开口:“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抱歉。” 苏柔一愣,笑了一笑:“你能活下来,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而且医生也说了,以后你会一点点想起来的。别心急。” 苏纤叹了口气,又望向苏柔:“你别忙来忙去了。要不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苏柔点点头,坐在了她跟前。 “我是因为被未婚夫家的仇人绑走了,才会这样?”这是刚刚苏醒后,爸妈对自己说的。 “嗯。姐,你这几年受了不少苦,全是因为顾家的仇人,想要报复顾家,才牵连了你,不过顾家对你也很愧疚,这些年一直在尽力弥补,帮我们苏家找你,现在你住的医院,享受的医疗资源,也都是顾家提供的。” 苏纤半晌没说话,然后才苦笑:“我对自己有未婚夫的事情,也完全没印象。他,是什么人?” 苏柔心中蓦的一动,眼神陡然放出光彩,坐直了身子,朝姐姐倾近几寸:“他叫顾靳枭,是顾家二爷,顾家与我们苏家交情不浅,都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妈怀着你时,两家就为你们订婚了,算是指腹为婚的亲事。” “指腹为婚?”苏纤唇角一动。很明显,对这个词有些下意识的排斥。 就算失忆,很多事和人不记得,基本的价值观却并没遗失。 指腹未婚这种封建的事……她以前真的会接受么? “是啊。不过,虽然你们是指腹未婚,但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你很喜欢靳枭哥哥的,总是对我说,非君不嫁。” “我对他……这么痴迷?”苏纤蹙蹙眉。 苏柔见她不信,点头:“是啊。靳枭哥哥就是你的梦中情人。而且靳枭哥哥对你也很好,。你失踪后,一直在疯狂找你。现在你失而复得,回来了,又调集国内最好的医疗资源为你看病,要不是这样,恐怕姐你也不会这么快苏醒。你们两,在我们心目中,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两,也是不能没有对方的。” 苏纤木然不语,似在琢磨什么,又似在感慨。 顾靳枭。 这男人,真的是她的毕生挚爱? 可她对他,一片空白,与对家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苏柔又脸色一黯,“可惜,你出了这种事……而且,天意弄人……” “怎么了?”苏纤见她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失踪好几年了。靳枭哥哥……”苏柔一顿,“身边,又有了另一个女人。他们前段日子还私下领了证,不过,还没公开,没有举行正式婚礼。” 苏纤一怔,并没有什么怪责的意思:“那也很正常。现在什么年代了,都有自由恋爱的权利,总不能让他一辈子为了一个失踪的未婚妻守活寡。况且我们本来就是指腹为婚,他对我,也不一定有什么感情。” “可是姐,你以前真的很爱很爱靳枭哥哥的,现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完整地回来了,难道就因为这几年的错过,眼睁睁看着你最心爱的男人变成其他女人的吗?而且,那女人与靳枭哥哥出身相差太大了,就是一个草根阶级,和你的未婚夫在一起,是有目的的。”苏柔字字清晰。 苏纤喃喃,琢磨着:“很爱很爱……?” “是啊,我是你的亲妹妹,和你一起长大,我的话你也不信?你以前总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顾靳枭,现在你回来了,怎么看着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你的未婚夫马上要和那女人举办婚礼了,等一公开,就算你是正宫,也名不正言不顺了,在此之前,你得想法子让他回到你身边。” “抢回来?”苏纤似是觉得有些荒谬,“不管怎么样,人家已经结婚了。” “姐,你现在是因为不记得他,所以无所谓,可医生说过,你的失忆症迟早是会好的,等你记起来,发现就这么错过了最爱的男人,我怕你到时候就算哭都没眼泪!我,我真的替你干着急!”苏柔恨铁不成钢。 “我真的就这么离不开他么?你说的会不会太严重了。” “姐,那是你这辈子的最爱,最想嫁的男人,是你光明正大的未婚夫,本来就是你的男人。你若是无所谓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苏柔脸蛋都因为焦急扭做一团,又眨巴了一下眼珠子:“这样,不如你和靳枭哥哥多见几次面,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儿以前的感觉,至少,对你也公平,总比你现在这样,将自己的未婚夫白白奉上给其他女人要好。” 苏纤看着苏柔半天,终于,没说话了。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医院走廊上,电梯门叮的开了,顾靳枭走了出来。 病房门口,苏柔等了半天,见他来了,咬咬唇,似对上次的事,还有些难为情,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带着几分痴迷,打了声招呼:“靳枭哥哥。你来了。” “你姐姐在里面。” “是的。刚做完今天的检查,一切都不错。已经等了你半天了,你进去。” 他没再说什么,推门而入。 病床上,苏纤靠在床上,看了过来,眼神茫然陌生,一时,说不出半个字。 眼前的男人龙章凤姿,高大俊美,又是顾家的顶梁柱,掌握着一个大集团,的确有着能让每个女人都倾倒的魅力。 昔日的自己,如果真的对他爱的死去活来,也不奇怪。 或许,正如妹妹说的,这男人是自己的一生挚爱,非君不嫁? 然而,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她此刻看着他,完全没记忆,更没什么心跳如小鹿的砰然心动。 听妈回家后说苏纤失忆了,顾靳枭还有点不敢相信,此刻第一次看见苏醒后的她,才明白,她真的是不记得了,主动开口:“苏纤,你还好。” “嗯。还好。”苏纤回过神,“你,就是顾二爷…我之前的未婚夫?” “是。” “是我让妹妹打电话请你过来。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你醒了以后,我本来就准备过来看望你。” 215 我想和她见一见 “听说,这几年顾家一直帮我爸妈在找我,这段日子,也是你们帮我提供了最好的医疗资源。谢谢。”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受人恩惠,性子总是那么独立。” 就算知道是顾家亏欠了她,还是一笔是一笔,她该道谢的,还是要道谢。 “你和我……以前,很熟?”苏纤试探着。想多了解一些自己和他以前的事。 “我们从小就被指腹为婚,你说熟不熟?”他顿了一顿,“不过,比起未婚夫妻这个关系,我想,另一种关系,或许更适合形容我们。” 苏纤抬眸望住他,等他下文。 “朋友。” 苏纤心头一动,就算再傻也听得出,这男人显然是在与自己保持距离,避免她对他产生遐思。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一点难过和失落都没有。 若她以前爱他如命,真的会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 “顾苏两家关系好,以前你们苏家也住在京城,走动频繁,我和你从小就认识。小时候,别的女孩的志愿,都是当新娘,你的志愿却是长大后能当个旅行家,走遍全世界,把见闻记录下来,写给别人看。”他语气夹杂着淡淡的缅怀。 她安静的听着,他的语气里,有欣赏,有赞许,却唯独没有—— 恋人的味道。 她能感觉,这男人对自己,没半点男女之情。 那么,当年是她单方面喜欢他? 如果是这样,也是挺可悲的。 见她不怎么说话,顾靳枭停顿下来:“你需不需要休息?” 苏纤摇头:“不用了。” “我让护工给你倒杯水。” 苏纤见他去按铃,突然说道:“那位楚小姐,听我妹妹说,是我外公的外孙女,也就是,她是我的表妹。是吗。” 他身型一滞,重新看着他,半会才道:“嗯。” “没想到我们苏家和你们顾家的渊源还真深。” “其实我和她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和你们苏家有牵连,不仅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我醒了,对你和楚小姐造成困扰了。如果没找到我,或者我没醒,你们的婚礼应该早就完成了。” “不管你信不信,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自私,”顿了一顿,又自嘲,“虽然偶尔也会气我气得要命。” 语气透着隐藏不住的淡淡宠溺。 苏纤听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对那个没见面的表妹,是真心的。 提前楚欢颜的时候,每个字都透出浓浓的黏腻甜蜜感。 这才是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该有的态度。 想到这里,苏纤突然释怀了,既没嫉妒,也没任何不舒服,只唇一动:“你今晚能够留下来久一点吗?” 顾靳枭看着她。 “你放心,你虽然以前是我的未婚夫,但现在也是别人的丈夫,我对有主儿的男人,没有任何兴趣,”她让他安心,轻笑,“我只是想知道多一点关于我以前的事情。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可以吗?” 他释然,耸肩:“当然可以。” ** 檀香苑。 入夜后。泉嫂将菜都端了上来。 二十来分钟后,看一眼毫无动静的玄关,又看向正在沙发上的楚欢颜:“少奶奶,二爷今天可能不会过来了,不如你先去吃。” 楚欢颜放下手机,看一眼墙上的挂钟,顾靳枭下午说今晚回来的,看这情形,估计是有什么事给拖住了。 也就点点头,站起来朝餐桌走去。 某人集团那边事情多,经常有些突发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吃完饭,画了会儿连载的稿子,看了会书,就累了。 她洗完澡,换上睡衣,困意来袭,最近可能是事情太多了,很容易犯困。 以前这个时候还能上会网和苏苏她们聊会儿天呢。 她趴在床上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身上也痒痒的。 朦胧中,她知道是谁,将他推了一把,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把睡眼:“你回来了。” “今天怎么睡这么早。”他松了一下衣领,将她反抱在怀里。 “嗯,有点困了。” “才十点不到。”这丫头平时睡得不早。有时他凌晨回来,她也不过才刚刚睡下。 “嗯,今天有点累了。”她懒懒的缩在他怀里像个猫儿,眼皮子都不想睁开,“你不去洗个澡吗?” “不想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吗。”他反问。